佛國禪師語錄卷下

輸入者 張曉云

普說

中夏普說。僧問。前半夏已往後半夏未來。正當今日願聞提唱。師云。等聞觸著恒山蛇。進云。恁麽則高低普應前後無差。師云。臂長衫袖短。進云。記得僧問百丈。如何是奇特事。丈云。獨坐大雄峰。意旨如何。師云。莫垛跟。進云。僧禮拜丈便打。端的也無。師云。藍田射虎。進云。忽有人問和尚如何是奇特事。且作麽生祇對。師云。有口堪喫飯。進云。爭奈學人無處展拜何。師云。殺人可恕無禮難容。又有僧問。時候如流九夏過半。腳跟下事請師一決。師云。六月不熱五穀不熟。進云。從上佛祖提掇不起。今日當陽七花八裂。師舉拂子。又有僧問。昔日臨濟和尚示眾云。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在諸人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此意如何。師云。換卻你眼睛。進云。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擒住云。道道。是何道理。師云。逼生蠶作繭。進云。僧擬議。濟拓開云。無位真人是何乾屎橛。作麽生領略。師云。覆水難收。進云。後來巖頭聞得不覺。吐舌意在那裏。師云。招禍上身。進云。雪峰云。臨濟似白拈賊。若何甄別。師云雪峰還是普州人。進云。如二大老恁麽道還與臨濟老人有相見分也無。師云。一畝之地三蛇九鼠。僧禮拜師乃云。今夏東山集大成。土匏金石皎如明。少林一曲八音外。十聖三賢側耳驚。所以道釋迦彌勒猶是他奴。德山臨濟退後有分。自餘閒佛閒祖三千里外斫額。然雖如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今夏同門法眷方外道友不期而來不約而集。眉毛廝結鼻孔廝拄。山野薄祐住山於道無取。茲者仰荷諸公輔弼保社山中無事過了半夏。今日無端東語西話。佛鑑師翁曰。蓋普說須是法性寬波瀾闊還他前輩大珠南陽德山臨濟巖頭羅山。後來圓悟大慧應庵近來亦少。雖然雲月是同溪山各異。大底有大底生涯。小底有小底活計。山僧不覺得便宜處落便宜。矧此界他方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明暗色空破糞箕禿苕帚一一放大光明出廣長舌無前無後一時說了也。所謂橫說豎說顯說密說縱橫無礙說剎說眾生說三世一切說。若一草若一木不說不得。名為普說。恁麽說得猶未涉山僧一咳嗽在。還會麽。其或未然直須具高識遠見擇善友師門放下複子急急參透。光陰倏忽二鼠侵藤。一息不來異世他生不覺。一入驢胎馬腹去不知何劫出頭來。可畏可畏。所以古德為此事孜孜切切晝參夜參豎起脊梁忘飡廢寢。豈不見臨濟慧照禪師幼負出塵之志及落髮進具便慕禪宗。初在黃檗會中三年不出僧堂行業純一。時睦州為第一座。乃問。上座在這裏多少時。濟曰。三年。曰。曾參問否。濟曰。不曾參。不知問箇甚麽。州曰。何不問堂頭和尚如何是佛法的大意。驅羊入屠門。濟便去問。赤體挨白刃。問聲未絕檗便打。果然濟下來。州云。問話作麽生。濟曰。某甲問聲未絕和尚便打。某甲不會。不會最親。州曰。但更去問且要鈍鐵再入紅鑪。濟又問。檗又打。如是三度問三度被打。禹門三級嶮。濟白州曰。早承激勸問法。累蒙賜棒。自恨障緣不領深旨今且辭去。捨父逃逝。州曰。汝若去須辭和尚了去。忠告而導。州先到黃檗處曰。問話上座雖是後生卻甚奇特。和尚方便接他。已後為一株大樹覆蔭天下人去。識人還他蒲鞋眼正。睦州生時紅光滿室祥雲蓋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持戒精嚴學通三藏。遊方印心於斷際。激勸臨濟參黃檗。接得雲門嗣雪峰。雲門臨濟峽谷宗皆此老扶堅也。故諸方歸慕稱陳尊宿。亦歸鄉掩關織蒲鞋以養母。故有陳蒲鞋之號。濟來日辭黃檗。檗曰。不須他去。祇往高安灘頭參大愚。必為汝說破。韓信背水。濟到大愚。愚曰。甚處來。濟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句。濟曰。某甲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家醜外揚。不知某甲有過無過。自屎不覺臭。愚曰。黃檗與麽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更來這裏問有過無過。鳳林吒之。濟於言下大悟勵聲曰。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因地倒者因地起。愚搊住曰。這尿床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卻道黃檗佛法無多子。你見箇甚麽道理。速道速道。句賊破家。濟於大愚脅下築三舉。虎子未絕乳憶有食牛氣。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古人相讓如是。與今時貪嗣香底實霄壞也。溈山舉問仰山。昨濟得大愚力得黃檗力。仰曰。非但騎虎頭亦把虎尾。是精識精。濟辭大愚卻回黃檗。檗見便問。這漢來來去去有甚了期。三日不相見莫作舊時看濟曰。祇為老婆心切。欵出囚口。便人事了侍立。檗問。甚處去來。濟曰。臨蒙和尚慈旨參大愚去來。檗曰。大愚有何言句。濟舉前話。檗曰。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隔靴抓痒。濟曰。說甚待來。即今便打。隨後便掌。冤有頭債有主。檗曰。這風顛漢來這裏捋虎鬚。濟便喝。閑電未收轟霹靂。檗喚侍者曰。引這風顛漢參堂去。把斷要津莫輕放過。濟住後曰。夫為法者不避喪身失命。我黃檗先師處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六十痛棒如蒿枝拂相似。諸人還知痛痒麽。直饒黃檗通身是手棒如雨點。臨濟若非求道之志遠大。焉能有得徹證時節。直饒臨濟有遠大之志不出僧堂。黃檗若非下惡辣手段。你空向黑山鬼窟賺過一生。所謂具高識遠見擇善友師門是也。濟栽松次檗曰。深山裏栽許多松作甚麽。濟曰。一山門境致。二與後人作標榜。道了將钁地三下。檗曰。雖然如是子已喫吾三十棒了也。濟又地三下。噓一噓。檗曰。吾宗倒汝大興於世。見子莫若父。濟果往鎮州臨濟建立黃檗宗旨。學侶雲集。普化克符二道者為股肱法道振一時。示眾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門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汝等諸人作麽生會。即有三玄三要四料簡四賓主四喝四照用等許多閒絡索。大法未明滯在一途一轍底窺藩籬乎。又有一頌。太道絕同任向西東。石火光及電不罔通。只者一頌子即是殺人刀活劍耳。若能提得德山末後句香嚴獨腳頌雲門法身兩般病洞山三種滲漏以至東山牛過窗櫺話一舉即可點破。具眼者辨取。夫南岳青原兩派雖分五家。臨濟正宗輝騰千古光明照人。兒孫滿寰海未致寂寥矣。豈非源深流長乎。已為他兒孫可不辱先祖。啞今時學者泥著文字義句埋沒自己本明。不見黃梅七百人龍象眾中唯有箇不識字漢得衣法。五家七宗宗派皆從曹溪一派出。有甚閒工夫管他之乎者也。況百家異學如山嶽之高瀛渤之深。一生兩生若為盡之。夫子為萬世之師。集三聖之事而為一大聖之事。亦道吾猶及史之闕文也。你持蠡舀海。一場困苦參玄之士直須屏去所習專一研究。第一莫執迷待悟。明暗兩岐染淨二邊。左來也不是右來也不是。通身無所安時肚裏七上八下。那時切忌臨崖而退。萬仞懸崖撒兩手放捨性命絕後再蘇。百尺竿頭進一步。豁開活眼全體現成。三界二十五有當下平沈。八萬四千塵勞隨處解脫。從前作礙作障底文字語言。再抱來橫拈倒用如龍得水似虎靠山。風颯颯地電激雷轟。有時鞭策衲僧有時號令佛祖。黃檗臨濟退後吐舌。不亦快哉。濟半夏上黃檗山。胡蜂不戀舊時窠。見檗看經曰。我將謂是箇人。元來淹黑豆老和尚錯證羊了也。住數日乃辭。檗曰。汝破夏來。何不終夏去。靈木迢然鳳不依倚。濟曰。某甲暫來禮拜和尚。仁義道中不無你。檗便打趁令去。劈開華嶽放出黃河。濟行數里。疑此事卻回終夏。識法者懼。雲巖半夏無人上山。因甚今日納敗闕六月賣松風人間恐無價。
普說

法語
示石侍者

從上來的的相承底非陰界中事。眼眼相對間不容髮。大抵煆聖凡烹佛祖大爐鞁惡鉗鎚。斷要生鐵鑄就脫體荷擔。不見克賓維那在興化會中喫棒趕出院。意在那裏。克賓因甚還承嗣他。小剎今夏堂司缺人。因虔請石侍者充之。殊無難色。每每扣籌室法戰機不讓。山僧雖不行興化令。秋風吹衣忽歸舊隱。不能攔之。後如秋鷹方振揚。快如駿駒絕超放。是吾家真種草也。切祝隨處流通法道應緣接續正宗。至囑。

答石侍者

日用行履處腳跟點實地。雖然威音以前猶是第二句。喫飯噇眠裏還我第一句。若實有超師作略而堪稟承。待甚道價過吾來也。山僧只在長老腳下。莫要守閒與草木俱腐。無有一草一木而不轉大法輪也。你儂左遮右掩不得啞。未運之弊教誰賑濟。直須孤峰頂上把茅蓋頭罵佛呵祖鸞膠續斷絃矣。

示元侍者(佛德禪師)

我有一句子。威音已前兩手分付了也。洎至踏步向前袖紙需語便道。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於是透得兩重關鐵壁銀山一笑摧。威音已前消息即今歷歷現前。有時在孤峰頂上與人相逢卻向十字街頭握手。有時在十字街頭與人相逢卻向孤峰頂上握手。一切處一切時淨裸裸活鱍鱍。恁麽履踐始終不變。以至臨死生禍福之際全是自家受用底時節也。換身移步豈涉遲疑乎。元侍者志道不群氣宇軒昂。望他時異日大興法道去也。至禱至禱。

示在侍者(此山和尚)

英靈衲子氣吞佛祖。當頭一著不近人情。昔守廓侍者辭興化參德山問。從上諸聖甚麽處去。山曰。作麽作麽。廓曰。敕點飛龍馬跋鱉出頭來。山便休去。山來日出浴。廓過茶與山。山接得撫廓背一下曰。昨日公案作麽生。廓曰。者老漢今日方始瞥地。山又休去。廓侍者臨陣揮劍。冷光閃燦。若非德山暗設機牢平地廝陷。幾乎被打破蔡州。在侍者今欲下山參遍諸方。切忌踏他覆轍。直須未舉一步前勘破天下老漢了。其或不然。未免向他家虀裏淹殺。

示寒河照源大姊

此事不論男之與女僧之與俗。唯一念超證。千聖立在下風。所以末山接得灌溪揚逆水波。龍女勘破鶖子雷轟風馳。雖然只如一人道不是神不是鬼變箇什麽。一人忽然之間變成男子坐寶蓮華成等正覺。是一是二直下自能覷破。末山龍女隱身無路。

示湛然居士

威音已前有超卓處。即今一念超證遍界不藏脫體現成。不分世法佛法直下打成一片。若能如是則居忠孝仁義源現宰官身合元亨利貞德輔君撫民。終日作為圓湛虛凝體不動。終宵寂默展縮殺活用不廢。恁麽信得及恁麽行履去。一切處一切時淨裸裸活鱍鱍。以至洎生死之際渾是自家受用底時節也。豈不見普現居士入圓悟室。一日早朝回到天津橋上。馬躍忽有省直造天寧。悟適出門遙見喚云。居士且喜大事了畢。士厲聲云。和尚眼花什麽。悟便喝。士亦喝。於是機鋒迅捷。一日微恙。忽索湯沐浴畢遂趺坐化。偈云。謾說從來牧護。今日分明呈露。虛空拶倒須彌。說甚向上一路。擲筆而逝。是則平生學道靈驗末後得力光明也。公只恁麽參取。

示禪人

學道之要無他。只在退步就己。若能辨鐵石心立決定志廢寢忘飡專確體究。萬不失一也。況這一段事人人本有底。混沌未分該括萬有。纖塵不動含吐十虛。一切處一切時淨裸裸活鱍鱍。纔擬趣向。便是千里萬里沒交涉。到者裏英俊底直須超然獨脫。不見雪峰知鼓山緣熟一日驀胸擒住曰。是甚麽。山釋然了悟了心便忘。唯微笑舉手遙曳而已。雪峰曰。子作道理耶。鼓山復搖手曰。和尚何道理之有。峰便休去。此是本分參禪樣子也。古人於了悟時了心猶忘。況於世間種種雜念狂妄馳求之心乎。公還承當得麽。只者未承當底復是箇甚麽。忽然識得落處。雪峰鼓山卻向你背後叉手。

示禪人

示諭。從辭座下杳阻面話。願得一語以為警策。不見古人道。道契則霄壞共處。趣異則覿面楚越。公若廓然契悟。則雖在數百里外何隔一絲毫乎。矧及至大道絕同。不與千聖并立。直得孤迥迥峭巍巍。萬化千變風行草偃。公如是信得及。豈非暢快平生乎。勉旃勉旃。

示禪人

道人日用事如白日青天。脫體現成遍界不藏。全佛法是世法。全世法是佛法。八面玲瓏無絲毫障礙處。若能如是。雖在塵勞中而不被塵勞之所染污。雖在福貴中而不被福貴之所羅籠。如蓮華不著水也。纔起佛見生世間想。當面蹉過了也。所謂一種不通兩處失功。只要胸次廓然不留纖末內忘己見外泯諸相萬端千緒打成一片。儻根浮腳淺猶觸途成滯被目前萬境所轉。作麽生透脫生死牢關去。切須不捨晝夜孜孜矻矻退步體究。忽然到大休歇大安樂之場。始知法喜禪悅之樂非世間之樂可比。然此樂無受者。平等一如混融無際。便能處無為事行不言化流通正宗救末運弊。豈非報佛祖深恩耶。

示禪人

挺特沒量漢卓然超佛祖。坐臥聲色堆頭不與一法作對。更須移步換身。一句全提八面受敵。絕物而照先機而轉。纔凝神澄念墮在死水裏。直須無邊剎海風颯颯地雷轟電激變化無滯始得。其或未然。龍門嶮處點額曝腮。所以雲門大師云。盡乾坤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不見一色始是半提。須知有全得時節。鞭策佛祖號令衲僧只在全提時節耳。既存他種草。切莫碌碌小了。

示禪人

學道人胸襟未穩只在偷心未死盡。直須向極微細處欲起未起猛著精彩看。忽然脫體現成遍界不藏。遍界不藏處千眼也難窺。有時石女腰邊截兔角。有時鐵牛背上刮龜毛。不存奇特殊勝。不墮平常無事。恁麽履踐始終不變。萬年一念一念萬年。以至臨死生禍福之際。全是自家受用底時節。豈涉遲疑乎。

示壽山講師

我宗無語句更不立階梯。坐斷報化佛頭高踏毘盧頂上。所以道釋迦彌勒猶是他奴。至竟他是阿誰。壽山若也點頭去。山僧咬定牙關。何也。許由洗耳巢父牽牛。

法語

佛祖讚

釋迦

本來無影像。丈六紫金身。不動寶華座。全身現剎塵。

觀音

  悲願海深。楊柳繫春。圓通門戶。巨闢塵塵。

佛光禪師(為石侍者請)

大唐撾鼓。扶桑陞堂。白拈手段。意在當陽有破家子。證蜂桶羊。

自讚

為石侍者

脫體無依。坐斷寰宇。黑漆竹篦。號令佛祖。石侍者橫點首。轉圓石於千仞。付斧於兩手。

為玉林居士

掣電之機。風雷之舌。開盡三冬枯木花。誰看九夏寒巖雪石霜之下有張拙。
無面目漢。誰見其端。潮落海巖露。雲收天宇寬。
峭峻門庭。不立階梯禹力不到處。河勢流向西。
坐斷乾坤。殺活當機。擬問如何。雪刃櫻花飛。

頌古(附偈頌)

即心即佛

一段光明。天真自得。皓玉無瑕。雕文喪德。

非心非佛

非佛非心豈易聞。暮風吹斷碧溪雲。虛堂永夜月為晝。羽角可慚龍鳳群。

馬祖陞堂百丈捲席

向上那一路。師資全不顧。月上孤頂寒。霧卷幽巖露。
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
蛟龍何必貪香餌。隨例漁翁拋釣來。跳過禹門三級浪。任他平地鼓風雷。

百丈耳聾黃檗吐舌

三日耳聾誰委得。退身吐舌只麽來。馬師一喝乾坤暗。轟起一聲燒尾雷。

明招謙禪師暖處商量

不謬明招獨眼龍。雷聲一起電相從。千山雨過添新碧。花放幽巖朵朵紅。

和韻石侍者寄偈

轉身一路腳跟下。百尺竿頭進步中。三日耳聾底時節。生涯喪盡起家風。

機緣問答

參學比丘慧廣編

師始詣世良田長樂寺見無學和尚敕諡佛光禪師。問曰。從來佛祖如冤家。今朝覿面難回避。不顧放身捨命處。請師下斷命手腳。光云。斷命刀子在你手裏。師曰。吹毛元不動。遍地是髑髏。光云。閒葛藤。便問。夾山云。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當處下一轉語。師曰。龍門真躍鱗不墮漁人手。光云。你因什麽在醋甕裏著身。師振威一喝。光云。絲縣淥水浮定有無。作麽生分賓主。師曰。一吸滄溟乾。光云。船子末後付夾山云。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作麽生。師曰。敗闕不少。光云。賞你大膽放三十棒。師曰。爭奈棒頭在學人手裏。光云。回這棒頭打東福和尚。師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師嘗受業東福和尚)又一日因入室。光問云。馬祖陞堂百丈捲席。意旨如何。師曰。一狀領過。光云。你因什麽向老僧缽盂裏洗浴。師曰。和尚缽盂百雜碎。光呵呵大笑云。也得也得。
光自福山致書求平日述作。師以偈答曰。一見明師意轉閒。癡憨終日坐煙巒。飽柴飽水無餘事。禪道文章何處安。
師後詣福山。一日光謂師云。你但來呼老漢足矣。何必有重費使我不安。師曰。某甲特來禮拜和尚。更不採一莖菜不費一粒米。供養和尚去。光云。老漢老貪承供養。鼻下一坑深萬丈。橫吞羅漢豎吞佛。卻道。今日欠鹽醬。師舉拳曰。只這一箇吞吐不下。光云。汝當拈出。老漢退身有分。若是東山下兒。烏藤更喫五頓。師打光一拳。光呵呵大笑。
一日因遊山光問云。開口因甚不在舌頭上。師吐舌曰。果然出廣長笑。光云。家法不如此。師曰。待肯什麽。光云。注解不成禪。師振威一喝。光云。試分賓主看。師曰。今日相見。光云。我不識你。師拂袖去。光喚云。且來。師歸來云。適來方丈裏喫茶了。光云。汝只可借路去不可借路來。師曰。步步無蹤跡。光云。老僧要汝出草。師曰。山頂澗底一見便見。光云。一生如此他日有悔在。師曰。慶快平生是今日。孰云千晨賺吾來。光云。吾當為汝助喜。雖然如是。靈禽自惜羽毛。師曰。謝和尚老婆心切。光云。付授之際可草草。即作一偈。莫怪吾多事。楊花落也驚。三十年後去擲地作金聲。師便禮拜。光謂師曰。我要你在此伴我三兩月。老懷方快活。師曰。雖然爭如策杖歸山去。長嘯一聲煙霧深。光云。非此謂也。我年老心孤要真正知心煖我懷抱也。夜話之次光謂師曰。東山遊戲幾日。老漢要與你細談話在。一回相見千難萬難。此事造次不得。師曰。某日夕不欲離和尚左右。只恐雲山無主人。伏乞今宵示火爐頭話。光云。一棒一喝擊石火。閑電光容易若是。佛祖綿密處須是透得圓熟。七出八沒處如十鏡十燈。光光相照光光不礙。斯為妙也。師曰。萬象森罪一毛頭上。十方三世一彈指間。光云。若如是你行此路不妨。亦要有變他頭面各別為宗匠。師曰。是龍上天是蛇入草。光云。須當如大鉤播物。不可局於一枝。師曰。七手八腳神頭鬼面。光云。好好便將衣法俱付了云。千萬為佛法接人。師受法衣云。何處不稱尊。
師一日看真如錄。光謂云。長老看老僧拙作。中間頭面不同出沒非一。不可以實跡求。此名虛玄大道無者真宗。臨濟的的相承。自古自今千萬人中只求一人半人。髣髣髴髴者無限。的的到地頭者難其人。宜細細涵泳。且虛心為第一。歲久月深自有不思議之妙矣師曰。虛玄大道無著真宗。那邊撒手任向西東。光云。一切不存是臨濟宗。千差萬別莫不朝東。師曰。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西。光云。汝雖如此老僧猶有話在。師曰。不勘自敗。光云。放汝一線道。
光因夜話之次問云。夜半正明天曉不露。長老僧麽生。聲未了師吹滅燭。光云。長老卻是一箇大蟲。師曰。爪牙未露在。光云。老僧年邁。師曰。請和尚穩眠去。光云。伏惟安置。
師一日相訪一山和尚。山問云。和尚在東山尋常以何示徒。師曰。洞中山色四時好。雲外溪聲一樣寒。山云。莫是瞎時人眼麽。師曰。正法眼藏增高價。山便喝。師連喝兩喝。
喫茶之次山又問云。水牯牛水草甘麽。師曰。飽臥斜陽趁不去。山云。猶欠痛鞭在。師作吼勢傾頭撞倒山。山呵呵大笑。
佛祖大事腳跟下。洞明與本分人相見。一抑一揚無非揭示。箇一著子直是毫髮無間。所謂臨機不讓師也。無學和尚得先徑山圓照之旨。潛鞭熟鍊極妙窮玄。如善舞太阿無不中其矩度。今觀與佛國高峰長老。問答縱橫箭鋒相直。有如老東山。山之與南堂說細大法門殊無少異。但當時舉子胡看狗話。必欲結南堂之舌而使自己亦無嚥唾處為百了千當。不知高峰到此果能心死路絕否。其徒廣首座出此錄為示。為題其後。時。
泰定三年三月初五日
金陵鳳臺住山題
前住相模州巨福山建長興國禪寺敕諡佛國應供廣濟國師高峰和尚行錄
仁治二年辛丑
師諱顯日字高峰。京師人後嵯峨帝子也。母藤氏。誕于城西離宮當師誕生夜。有光一道透室屋直徹霄漢。寶金剛律院之僧侶驚以為失火。逮乎平旦問之乃知聖子誕生瑞兆也。師生而龍章鳳質。雪膚玉骨自然香潔。不沐不浴而身無垢穢。師不食葷羶不好嬉戲。坐則必跏趺。每於靜室宴坐兀然終日。志在出塵而希入釋氏。蓋夙習也(師於後深草帝乃異母弟也。然而以師歸釋氏宜乎國史不記矣)。
康元元年丙辰
師十六歲。投慧日山薙染受具于聖一國師。一日普請次見人鏟草钁頭斷蚯蚓。師問聖一曰。蚯蚓斬斷兩頭搖。未審佛性在那頭。一曰。須彌不高大海不深。師便領旨。師妙齡在慧日山。戒律精嚴神機超脫。眾無老少敬異之。時有坐禪小僧之稱。按西山夜話曰。師語夢窗曰(師時在萬壽。夢窗往而相見)我年十六受業於東福依止一耆舊。他令我讀禪錄。讀之一行。就問此意如何。他曰。宗門語話不似教家所談。故不敢解說。我又曰。茍不解說。如何知其旨趣。他曰。須是自悟始得。我又問。讀錄積功自然得悟耶。他曰。若要悟去。直須自究我聞斯言不復讀錄。便歸堂裏打坐。僧侶多來勸我曰。少年之人先須學問。一旦道心鮮克有終。老後必有所悔。我不敢動。彌好坐禪。今年已逾六旬。未有所悔也。言已一笑(云云)。
文應元年康申
師年二十歲。兀庵自大宋至本朝。聖一國師以同門之好迎到東福。就方丈請為眾普說。於是相陽平副帥最明寺殿請兀庵住相之建長。聖一差十僧侍庵。為之參隨挂搭僑于彼。師其一也。一日入室。學大力量人為甚麽擡腳不起之話使眾下語。師出眾擡一足曰。腳跟下。庵便稱賞命侍湯藥。凡日域叢林少年輩以侍藥為榮登寔自師始。
二年辛酉
師厭事於叢林潛跡於山林。人無知者。稍積年後林泉包笠喧傳謂那須高峰和尚。蓋以師始駐錫於下野州誅茅乎。那須山為緣遇終焉之所也。一旦至霜露果熟道香薰郁四方毳侶IF臻。師緊閉門戶拒之而不獲也。纔窺師門庭者如登蓬瀛。蒙師棒喝如錫袞冤。卓草庵縛茅廬充溢巖谷。州有檀越居士。乃張拙之於石霜裴休於黃檗之比也。欲為師創精藍。師痛撝呵曰。我欲傚古人樹下石上之風直接草衣本食一類之侶以辨道而已。若夫建叢林講禮樂。京師相陽列剎相望。於吾此際汝所欲施設者非吾素也。士乃從容承顏曰。夫善知識為人宜啟善信迪群迷。如彼須達賢于之檀度不聞先佛禁止之。今師固辭何哉。師乃唯而諾之。於修營之際伽藍制度土木勞役一不使師知之。師亦不問之。禪運鬼輸不日而成焉。殿堂門廡凡叢林所宜有者具矣。東山雲巖寺是也。於是檀越與四部眾勸請蒞之。師乃攜紙衾歸方丈觀室宇宏壯曰。甚過山野分。皆稟曰。此猶狹窄而眾可無所容。逮開雲堂日果睹被位殆乎無所容。越于古之折床會。未幾眾或三百或五百。及乎弘安以後雲水每夏安居滿千眾。方此時海內參學徒指那須橫嶽為二甘露門。

弘安二年己卯

  相陽平將軍遣使大方迎無學祖於天童主巨福山建長寺。世良田長樂寺住持一翁曾入大宋見徑山佛鑑禪師。與無學祖初為法門兄弟。聞學祖入我邦曰。我昔在徑山密聞元沙彌名既稔矣。其後元侍者聲名震號叢林。若得其人實我國之福也。迨乎學祖之福山入寺一翁特往講好。入室問答機機相投。學祖鳴鼓上堂證據之。由是一翁遂為學祖之嗣(一翁年臘長於無學祖)於是一翁拜請學祖慶讚長樂。一翁與師道諠素厚。書疏往來不已。以故一翁遣使馳書以招師見無學祖於長樂。其猶如睦州之攙臨濟參黃檗雲峰之激黃龍見慈明。嗚呼所以學祖之得師者一翁之功居多也。師始詣世良田長樂寺見佛光無學祖問曰。從來佛祖如冤家。今朝覿面難回避。不顧放身捨命處請師下斷命刀手。祖曰。斷命刀子在汝手裏。師曰。吹毛元不動。遍地是觸髏。祖曰。間葛藤。便詰問曰。夾山所謂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當處下一轉語。師曰。龍門真躍鱗不墮漁人手。祖曰。你因什麽在醋甕裏著身。師振威一喝。祖曰。絲懸淥水浮定有無。作麽生分賓主。師曰。一吸滄溟乾。祖曰。船子末後付夾山曰。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處莫藏身。作麽生。師曰。敗闕不少。祖曰。賞你大膽放三十棒。師曰。爭奈棒頭在學人手裏。祖曰。回這棒頭打東福和尚。師曰。祖禰不了殃及兒孫。又一日因入室。祖問曰。馬祖陞堂百丈捲席。意旨如何。師曰。一狀領過。祖曰。你因什麽向老僧缽盂裏洗浴。師曰。和尚缽盂百雜碎。祖呵呵大笑曰。也得也得。祖示師法語曰。提王庫刀振塗毒鼓。正恁麽時不可以言語造。不可以寂默通。不可以無心得。不可以有心求。所以道若有一法過於涅槃。吾說即如夢幻。軒知箇事非小根小智可得而髣髴。若英靈上士向空劫以前不動一塵不撥一境。直下橫身荷擔。一程走三萬里。更不回頭。方可作吾家種子。若向言中取旨句裏呈機。此是依草附木精魅不足道也。邁常日長老真吾家好種草。初未識面。老漢因到長樂。炷香請益。將夾山見船子機緣驗之。機先頗能騰蹋也。有吾三十前在先師會中見解。雖未精詳入妙。要且氣宇步驟有衲子調度。吾囑之曰。若要扶豎宗門。當堅守戒行。明如冰雪與解相應無媿佛祖。是真扶豎宗乘也。勉之勉之。上古流傳方冊者不在眾之眾寡亦不在寺院之大小。道之靈驗自然照曜天地。吾落筆處汝既知之。若是東山左邊底吾當別日分付。
三年庚辰
無學祖自福山致書求平日述作。師答以偈。
四年辛已
師年四十一歲詣巨福山。無學祖謂師曰。你但來呼老漢足矣。何必有重費使我不安。師曰。某甲特來禮拜和尚。更不採一莖菜。不費一粒米。供養和尚去。祖曰。老漢老貪承供養。鼻下一坑深萬丈。橫吞羅漢豎吞佛。卻道今日欠鹽醬。師舉拳曰。只這一箇吞吐不下。祖曰。汝當拈出。老漢退身有分。若是東山下兒。烏藤更喫五頓。師打祖一拳。祖呵呵大笑。於是祖謝東山日第相訪上堂曰。東山下事雞犬斜陽。清溪七里五里。松竹千莖萬莖。祖翁活業更沒隱藏。良久曰。家肥生孝子。馬瘦見毛長。師一日看祖住真如錄。祖曰。長老看老僧拙作。中間頭面不同。出沒非一。不可以實跡求。此名虛玄大道無著真宗。臨濟的的相承自古至今。千萬人中只求一人半人。髣髣髴髴者無限。的的到地頭者難其人。宜細細涵泳。且虛心為第一。歲久月深自有不思議之妙矣。師曰。虛玄大道無著真宗。那邊撒手任向西東。祖曰。一切不存是臨濟宗。千差萬別莫不朝東。師曰。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西。祖曰。汝雖如此老僧猶有話在。師曰。不勘自敗。祖曰。放汝一線道。祖因夜話之次問曰。夜半正明天曉不露。長老作麽生。聲未了。師吹滅燭。祖曰。長老卻是一箇大蟲。師曰。爪牙未露在。祖曰。老僧年邁。師曰。請和尚穩眠去。祖曰。伏惟安置。一日因遊山。祖問云。開口因甚不在舌頭上。師吐舌曰。果然出廣長舌。祖曰。家法不如此。師曰。待時什麽。祖曰。注解不成禪。師振威一喝。祖曰。試分賓主看。師曰。今日相看。祖曰。我不識你。師拂袖去。祖喚曰。且來。師歸來曰。適來方丈裏喫茶了。祖曰。汝只可借路去不可借路來。師曰。步步無蹤跡。祖曰。老僧要汝出草。師曰。山頂澗底一見便見。祖曰。一生如此。他日有悔在。師曰。慶快平生是今日。孰云千里賺吾來。祖曰。吾當為汝助喜。雖然如是。靈禽自惜羽毛。師曰。謝和尚老婆心切。祖曰。付授之際不可草草。即作一偈。莫怪吾多事。楊花落也驚。三十年後去擲地作金聲。師便禮拜。祖謂師曰。我要你在此伴我三兩月。老懷方快活。師曰。雖然爭如策杖歸山去。長嘯一聲雲霧深。祖曰。非此謂也。我年老心孤要真正知心煖我懷抱也。夜話之次祖謂師曰。東山遊戲幾日。老漢要與你細談話在。一回相見千難萬難。此事造次不得。師曰。某甲不欲離和尚左右。只恐雲山無主人。伏乞今宵示火爐頭話。祖曰。一棒一喝擊石火閃電光。太殺容易。若是佛祖綿密處須是透得圓熟。七出八沒處如十鏡十燈光光相照光光無礙。斯為妙也。師曰。萬象森羅一毛頭上。十方三世一彈指間。祖曰。若如是你行此路不妨。亦要有變他頭面各別為宗匠。師曰。是龍上天是蛇入草。祖曰。須當如大鈞播物。不可局於一枝。師曰。七手八腳神頭鬼面。祖曰。好好。便將衣法俱付了曰。千萬為佛法接人。師受法衣曰。何處不稱尊。祖示法語曰。祖宗授受之際。不在棒喝上。不在言語中。亦不離此二端。臨機展演亦無定蹤。只看事宜如何耳。若洞下尊宿。一語不契須要相類方乃分付缽袋。吾臨濟下則不然。有時前遮後擁。有時赤膊輥毬。有馬騎馬。無馬步行。初不造作也。顯日長老工夫穩密見地超拔。是吾家真種草也。吾以先師一衣付之。冀其將來續續不已之傳。他日求人之時。一棒一喝不可不舉。藏身睡沒蹤跡。沒蹤跡處勿藏身。宜審細付授跡。祖又別有付衣帖曰。今將無準先師法衣一頂授邁常顯日長老。流通法道接續正宗。弘安四年九月三日福山老僧師同二十六日拜巨福山無學祖親授圓照伽梨。頂戴歸雲巖寺開法。
五年壬午
是歲十二月。平將軍時宗建圓覺寺。拜請佛光無學祖為開山始祖。時祖欲舉師住相陽大方。師潛知而為避之輒不指瑞鹿。
六年癸未
師自雲巖往覲祖。有謝東山日長老相訪上堂。
八年乙酉
師在雲巖。祖一日定中見東山下瓜瓞聯綿而盛。祖貽書與師曰。吾法道自足下盛大矣。又云。綿綿瓜瓞毛詩之名。言周文王武王天下皆起於公劉后稷。言其1遠積德而生此文王武王周公三聖也。又云。老僧欲見汝一面面別。山川阻隔不日如願。吾先師法眼法衣已分付汝。汝廣求本色為吾流通報佛祖恩。是吾末後之囑。珍重。又云。報東山日長老。今有骨髮少許。留與汝慰汝。汝自起塔安奉。表吾不忘長老也。囑囑囑。
九年丙戌
是歲九月三日。祖唱滅于建長正續(正續始在建長。後經四十九年。建武二年乙亥。正覺國師遷之圓覺為開山塔)遺書至于雲巖。師上堂。即日遂往建長而拜龕。舉哀上祭而歸雲巖。
正安元年己亥
一山禪師董建長席。師一日相訪。山問曰。和尚在東山尋常以何示徒。師曰。洞中山色四時好。雲外溪聲一樣寒。山曰。莫是瞎時人眼麽。師曰。正法眼藏增價高。山便喝。師連喝兩喝。喫茶之次山又問曰。水牯牛水草甘麽。師曰。飽臥斜陽趁不去。山曰。猶欠痛鞭在。師作吼勢傾頭撞倒山。山呵呵大笑。
二年庚子
師年六十歲。董相陽稻荷山淨妙寺
嘉元元年癸卯
師住乾明山萬壽禪寺。夢窗初叩一山和尚於圓覺。不契遂往萬壽咨決。師問。圓覺有何言句。試舉看。窗曰。只道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師抗聲曰。何不道。和尚漏逗不少。窗於言下有省。
二年甲辰
師退萬壽
三年乙已
師住相陽金寶山淨智禪寺。冬夢窗往再參。問酬之間機智密契。師大稱賞印證之。
德治元年丙午
師退淨智
二年丁未
師再領萬壽。夢窗往覲。師以佛光相傳無準法衣付之。
延慶元年戊申
師在萬壽。請夢窗充起綱。職滿辭歸甲陽。有法語之贈。
二年己酉
師歸雲巖。夢窗往覲。俾夢窗充記室。以師倦應酬使四來兄弟參叩夢窗。職滿拜辭。師以佛光之書為付。
三年庚戌
師在雲巖。夢窗通書呈偈有報書并和偈。為夢窗讚佛光祖頂相。
正和元年壬子
師再住淨智。明年告退。
三年甲寅
師住巨福山建長禪寺。次年乙卯退歸雲巖。師住福山招夢窗住上野長樂。窗力辭到濃州長瀨卓庵古溪。
正和五年丙辰
是歲十月二十日丑刻書偈坐化。偈曰。坐脫立亡平地骨堆。虛空翻筋斗剎海動風雷。喝一喝。世壽七十六法臘六十一。葬于雲巖塔于淨智。曰正統(初師塔在淨智建武年間正覺遷之建長)敕諡佛國應供廣濟國師。住山五處工會。語錄行于世。所度四部弟子不可勝數。凡嗣師法唱師道東西各據一方揚化者何其多哉。佛光祖定中所見瓜瓞之瑞應為不虛矣。嗚吁盛矣哉。余戊申歲三月奉公命灑掃于三會塔下。適方夏月以徑山佛鑑直下吾三國師相傳法衣涼之驅蠹之次。點撿遺帖箱中所藏有佛光答師書一通。其略曰。接來書甚慰老懷吾高峰獨處一方似無肘腋之助。吾日夕為憂。或有鄰近清修僧同慕道者。吾高峰自引誘提攜幾人為他年同聲相應之樂。法道流行非一人可洽。馬祖江西八十四人是其兆也。圓悟三佛一唱一和千載垂芳。報佛祖恩德吾高峰之責也。是乃延慶元年師在雲巖。以此書付吾正覺且云。先師囑吾既如是。吾今付汝。慎之。余不勝仰歎。雖時當像末。遞乘願輪古佛應世的的相承。其付授之重不啻如金匱石室所藏丹書鐵券而已。燒香大展拜讀不覺流涕爾。元亨間海藏師修釋書以不得師傳載之而為遺憾矣。余曾讀之疑焉。蓋師自少深鞱晦名跡不欲顯著。晚年瑞世不許人記錄言語。是故萬壽初住再住兩會語錄闕之。自餘普說法語偈頌多所遺失也。吾先正覺以專傳法脈待時流通為任而不隨侍師未後。其責不關之。天岸廣公於諸子雖為後生。收土苴於遺失之餘入元請名師序跋錄端。余讀之則二佛師資之機緣明如青天白日。余愈疑之。先達不留師行錄具始末何哉。抑亦不遑為之歟。古人作傳詳者有之略者有之。或曰不知何許人。或曰不審師承。而皆不無傳。弘安以後參考之於二佛錄不為不詳。弘安以前事遍訪之先輩耆宿。異口同言者略幻焉。遷固修史得之口誦者屢書之後生不議。先正覺國師所題師真讚曰。這老古錐無翹楚姿。口中惟一舌眼上有雙眉。如何聲價播天下。路上行人口便碑。余所紀弘安以前事載口碑者也。後生君子勿以妄罪余。只要知源委。異日秉董狐筆??海藏師者庶幾有所取焉。時正長元年戊申佛成道之日。法孫比丘妙祁誘惑謹誌。
行錄補遺
義堂和尚日工集曰。佛國禪師初為雛者事于東福開山。時南都律長老某與東福開山相善每每相遇。或時曰。乞小道者一人以嗣吾律宗。開山輒諾云。任就小生之中擇取去。律老遂指佛國要帶去。開山既許。不可食言。便從律老赴于南都。律老鍾愛如護眼睛。有時佛國潛遁去偕數道者來于關東依兀庵和尚。
普明國師行業實錄曰。防之不動山有佛國禪師開山之古寺曰永興。僅丈室一宇而已。太守玄峰居士欽師道望廣其基趾新彼殿堂而使師之徒甲乙住持。今列甲剎。
永興寺奉 正覺國師為第二世。以至普明國師居第八世而中興之也。至今隸吾山為一方甲剎。有靈山隱禪師所讚 佛國祖頂相等而現存矣。蓋不祥插草在何年故逸之。於行錄者歟。
此語錄舊刻湮沒殆歷歲月。嚮天外江岳二老布于活版救一時飢。然後生之輩深懷渴想。因茲闔眾發願將重鋟文梓以傳久遠也。幸而萬年慈照院藏舊刻善本。今竊憑之而參訂焉。勸募同門洎四方共成厥功。置諸靈龜山天龍資聖禪寺。伏願佛國乾坤普攝入扶桑域禪叢花木再挽回少林春。
寶永第六歲次己丑十月二十日
幹事比丘等謹識

佛國禪師語錄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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