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國師語錄卷下 天龍開山夢窓正覺心宗普濟國師年譜 臨川禪寺住持小師妙葩編 後宇多天皇建治元年乙亥 輸入者 張曉云 師族勢州源氏。宇多天皇九世孫也。母平氏願生男子嘗禱觀音。一夕夢金色光一道西來入口。覺而有身。輕十三月方誕而母無所惱。 二年丙子 三年丁丑 弘安元年戊寅 師四歲。母黨有事。父舉家而逃入甲斐居焉。是歲師凡見佛像無不尊敬。口能誦梵經。目能記文字。諸人指曰。此兒再來人也。必歸釋氏。八月喪母。 二年己卯(師年五歲) 三年庚辰 師資性溫粹。不喜與群兒戲。亦雖作戲不欲力諍。執筆學書頗得其體。 四年辛已(師七歲) 五年壬午 六年癸未 師九歲。父攜詣平鹽山空阿大德所固求出家。且言。此兒無處俗態。乃欲歸釋。大德見師氣宇不凡。以為法器。深加愛重。師受梵書。過目成誦。誦必尋繹義理。匪啻勤學釋典。乃至孔孟莊老之教。及世間伎藝才能。皆力學習以究其奧。 七年甲申(師十歲) 專精誦法華經。滿七日以追薦亡母冥福。不在人勸。人皆言。十歲兒能如此。所謂神童者是歟。 八所乙酉 九年丙戌(是歲佛光師祖西歸) 師事後母至誠。雖在平鹽山寺。旬日一歸省。母亦以真子相待。或調嘉饌餉師。師必招群兒分餐。其後飯師。則必同食群兒。師一日抵鄰家。見其家父母兄弟團欒而坐飲食精美但僕輩數人在廚下食麁糲其形有不滿之色。於是師私發願言。我將來管奴僕。必須於食平等行之。後果踐其言。 十年丁亥(師十三歲) 伏見天皇正應元年戊子 師自繪九想圖掛之壁上。恒對觀之。既熟自周視其身無非骸骨。又觀他人亦如死屍。乃至見靚粧脂粉皆與膖脹爛壞無異。爾來或於樹下或於間處獨坐澄心。見者異之。 二年己丑(師十五歲) 三年庚寅 四年辛卯 五年壬辰 師既祝髮。至南都覲叔父內山明真講師。奉其指南禮戒壇院慈觀律師。遂登壇受戒畢。歸平鹽猶居新戒位。然外書伎藝之雜誓不學。但專志佛書。蓋夙習使然也。且曰。人生有涯。而能究盡無涯之事於一生之間乎。是歲師年十八也。 永仁元年癸已(師十九歲) 學密教兼聽台講。其講師得病忙然而死。師見而不忍。以謂。佛法多途。而繹其所趣。要在出塵得道耳。吾此講師平生多聞博學。然臨生死之頃一字亦用不著。乃知佛法非義學機智之所能詣也。禪云教外別傳。豈有所以哉。而自反復思惟曰。我今雖云仰信。亦未可自決。須是依仗諸聖至心求哀隨其所指決而行之。乃建道場。限以百日為期。嚴設佛像。於其像前而生如來常住之想。誠心懺悔以求聖應。期限將滿而餘三日。其夕恍然有人。引師而行至禪剎。山林奇異殿宇嚴飾。而不見人。師乃問引人曰。是名何寺。答云。疎山。又引至一寺名為石頭。莊麗倍前。有長老者。迓師入寢堂敘寒暄分座令坐。頃間前之引師人在長老面前白云。此僧特來為求聖像。願和尚與之。長老乃取一幀子與師。展視之達磨半身之相也。師卷而懷之。夢乃覺。由是自知緣契禪宗。 二年甲午 師欲參由良和尚(開無門嗣)借路京洛。逢故人德照禪人者。謂師曰。禪和子當在叢林學其規矩。然後深山巖崖佛法訪問亦不妨。蓋似當時由良未成叢林也。師依其教先禮建仁無隱範禪師。易服參堂。且以追尋往夢故。以疎石自名而號夢窓。除大小抽解外不離單位。 三年乙未(師二十一歲) 十月辭建仁之鎌倉。參扣東勝無及和尚。會寺災。又參建長葦航和尚一單不出堂。且誓不看文字。但禪錄乘間過目而已。 四年丙甲 在圓覺桃谿和尚會下。夏罷有僧歸京。谿以偈為送。師和之云。來從萬水千山外。又向千山萬水歸。這回別有真消息。風攪谿林落葉飛。佛燈國師聞之歎云。此僧雖是後生伶俐如此。後不可測也。是年癡鈍和尚赴建長請。桃谿舉師令參隨。入寺之日問禪闕人。師遽出問話。一眾吐舌。 五年丁酉(師二十三歲) 師聲音和雅令人樂聞。臨夏首眾議詣堂司。特請師充楞嚴頭。由是海東叢林後生兄弟成風以楞嚴頭為榮。蓋有所慕也。夏終又上洛陽侍本師無隱和尚。是歲八月一山寧禪師自江南至。師訪之洛之寓館。山一見而甚喜。 六年戊戌(師二十四歲) 後伏見天皇正安元年己亥 師二十五歲。又出洛陽入東關。以慕一山也。山既領叵福席。海內衲子望風競參。山試以偈頌選能作者許掛搭。且分上中下科。是日召衲子數十人就方丈試之。登上科者二人。師其一也。無幾請師歸擇木寮。爾來時時咨詢以諸家宗師語脈差別異旨。且自密鍊精修日夜無渝。 二年庚子(師二十六歲) 秋出巨福訪舊識於羽州。途中而聞彼訃止息于奧州松島寺。去寺不遠有法師乃草河真觀上人門弟也。講天台止觀。有辯利訓諸理。師聽之心生歡喜。一夜禪坐。深更忽覺日來所聞而未決之諸宗差別異旨分明現前。猶如種種珍果和盤托出一見便見爾。從此智辯聰敏談論無畏。又自謂。只是夙生聞熏種子而今為些些禪定力所激發故爾。非真實悟耳。是歲臘月將參佛國禪師既至那須。時佛國適董相之淨妙。留太平兄在雲巖看院。時師患腳疾。故在此宿留。 三年辛丑(師二十七歲) 正月白維那。別處莊嚴道場。一七日勤修圓通懺摩之法。以祈進道無魔也。然以腳疾未除故有煩胡跪。反思如不胡跪則違法儀。猶豫久矣。傍有聲曰。不必胡跪。回顧無人。師謂魔擾之徵。乃跪而勤修。第二次日本尊水墨觀音經年顏色朦朧。而今俄變成新圖者。且作笑容如生身。須臾現形。或菩薩比丘比丘尼鬼夜叉羅剎等形不可勝計。師既知是魔所現為故。至誠修懺自午至申。魔如故態。合眼亦見。上下四維觸處普現。而師心不動。懺畢禪坐。時復見案上供具。手不觸而墮地跳。翻然思惟。若我於此逆境界中生厭惡心。則亦於眼前花瓶香爐燈籠露柱乃至諸佛菩薩一切境界亦皆可厭也。鏡像天魔於我何害。方作是念。諸魔擾事都不見。二月下東山再參巨福飫炙一山。許師入室不拘時。 後二條天皇乾元元年壬寅(師二十八歲) 冬一山兼管圓覺。師隨侍而遷。其志在朝夕參請爾。 喜元元年癸卯(師二十九歲) 師以氣自負。且謂祖師話頭無所不明。一日知非慨然云。我適出教門而入宗門已閱十年。其間多是漁獵言句而已。先佛云。修多羅教如標月指。祖師言句是敲門瓦子。吾今棄指頭而愛瓦子。愚之甚也。當時參請將來錄成大冊小冊。併投廚竈而火之。乃具威儀指函丈咨曰。某甲己事未明。請師直指。山云。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師曰更請和尚慈悲方便。山曰。也無方便也無慈悲。其後每入室但恁麽問。山亦但云也無方便也無慈悲。師退思量。若以向上宗乘論之。則和尚所示固然。然吾今寶未有悟入。故問初入方便門。而此老一味以向上宗乘接吾。直是言語不通故。不能子細詳問焉能得決所疑。時佛國住乾明萬壽。師往為參扣。國問曰。圓覺和尚所示儞試舉看。師曰。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國抗聲曰。何不道。和尚漏逗不少。師於言下有省。然機辯猶有所滯。誓白言。我若不到大休歇地。決不復來覲和尚也。辭去抵奧之曰鳥鄉。蓋以道友之招也。彼有士夫。欲撤草菴為師鼎建精藍。而經營事繁不稱師意。 二年甲辰(師三十歲) 二月去白鳥而入內草山居焉。一夕坐爐邊忽爾火焰離薪燃在空中。光如閃電。師瞥然胸中廓朗。翌日又見日照窓前叢竹交影隨風搖搖。日用事事無有滯窒。自歎云。日來將謂。佛祖說不得處乃是本分田地。只向這裏猛著精彩則必有相應。是以造次顛沛只麽參究。然道念不勝情念。動為境緣所奪。自今日去更不見境緣作對。佛言。寤寐恒一憶忘如一。於此證知更無疑滯。 三所乙已(師三十一歲) 元旦至八日凡七日。莊嚴道場如法精修觀音妙懺。欲消遣舊業宿習耳。修懺畢自誓。盡形壽脇不霑席。既而齋罷坐床上。不覺困睡及乎夕陽射窓。忽覺自生慚心。尋復思量。如我所解寤寐恒一。果爾則縱令睡至彌勒下生。亦何慚之有。仍欲參佛國質所疑。二月出內草至常州臼庭接待。彼檀越名曰比佐居士。留心此道。且素欽師名。故忻然出迎問曰。師今何往。弟子小菴。間靜之地絕無塵累。在此坐夏。彼此事辨。師曰。我本欲再參佛國以決所疑。不宜在此。此夕忽然憶著。佛國臨別見囑云。學道人於世出世毫釐有所挾則不能悟入也。顧我行履。一向於佛法中刺頭膠盆。所以不得大解脫耳。今忽記前囑。亦非偶然也。遲明謂居士曰。汝茍不異我行事。則吾從汝請而住此菴。士甚喜。師在此坐臥。但從其性無所拘束。至五月末一日庭前樹下納涼而坐。不覺夜深帶困入菴。臨當上床。無牆壁處誤認牆壁欲靠身喫顛之頃。不覺失笑。乃有頌曰。多年掘地覓青天。添得重重礙膺物。一夜暗中颺碌。等聞擊碎虛空骨。爾來覷透佛祖機關。又作頌曰。西秦東魯信不相通。蛇吞鼈鼻虎咬大蟲。冬十月出臼庭到相陽。時佛國住淨智。遂再參之志。國纔見來便問曰。古曰。古人云。入山不深見地不脫。吾聞侍者入山已深。未審見地脫也未。答云。本無見地。論甚脫不脫。國曰。尋常向甚麽處行履。答云。舉頭殘照在。元是住居西。國曰。天地未分時殘照在何處。師呵呵大笑。國曰。笑裏有刀。是殺人活人。答云。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國曰。恁麽則賊入空城。答云。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國曰。春風未到。答云。化開不假春力。國深頷之。師卻問佛國云。適來許多問答即今歸何處。國便起身問訊。師亦下去。翌日又詣丈室。國曰。昨日老僧起立問訊時何不推倒。師云。和尚自倒了也。國呵呵大笑。即日辭歸甲斐省親。牧莊主堅請權輿淨居蘭若居之。 德治元年丙午(師三十二歲) 師在常牧山淨居。檀信愈固。四方禪侶嚮風而至。 二年丁未(師三十三歲) 佛國再領萬壽。師畫頂相又詣萬壽為求題。國乃書其上曰。脫體無依坐斷寰宇。黑漆竹篦號令佛祖。石侍者橫點首。轉圓石於千仞。付斧於兩手。師指點斧二字云。好兒不受爺財。國曰。如何是自受用底。師掌一掌。國呵呵大笑。便召侍者把法衣來付。且曰。此是佛光先師說法之衣。今吾付汝以表信耳。在此相伴則愜老懷也。師乃參堂。 萩原天皇延慶元年戊甲(師三十四歲) 正月佛國以紀綱缺人固請師充之。夏終以欲歸甲斐為辭。國乃贈法語一篇。其略云。從上來的的相承底非陰界中事。眼眼相對間不容髮石侍者每每扣籌室法戰機不讓。山僧雖不行興化令。秋風捲衲忽歸舊隱不能攔之。後如秋鷹方振揚。快如馬駒絕超放。是吾家真種草也。切祝隨處流通法道應緣接續正宗。至囑。又參玉雲師再呈所解曰。某欲歸甲陽舊隱居間養道。故來拜別。山書長偈為送。八月至舊業教院省本師靜達上人。相迎歡喜而曰。我年逾耳順。授法之資雖多。而未有造奧者。公妙年已究吾法源底。然中途而更服。亦可惜哉。不見龍樹大士顯密兼濟而又為教外祖。公亦傳流密教以傍益人。豈可有害乃宗乎。師唯唯而已。後來謂吾徒曰。叔世澆漓教者禪者之流互相氷炭。當是時也。假使龍樹再來兼行。則無益於世也必矣。 二年己酉(師三十五歲) 師年三十五時。佛國歸隱雲巖。師往問安康。國管顧尤厚。俾歸記室。四來兄弟以佛國倦應接故。皆來師所日夕參扣。或者聞之佛國。國曰。有麝自然香。理當然也。師天性不與物爭。韜晦之志彌堅。夏未終指方丈拜辭。佛國以佛光所遺之書為付。且曰。先師囑吾既如是。吾今付汝慎之。佛光書其略云。接來書甚慰此懷吾高峯獨處一方似無肘腋之助。吾日夕為憂。或有鄰近清修之僧同慕道者。吾高峯自引誘提攜幾人為他年同聲相應之樂。法道流行非一人可洽。馬祖江西八十四人是其兆也。圓悟三佛一唱一和千載垂芳。報佛恩德吾高峯之責也。師得而懷之歸甲州。是歲十二月上書佛國云。拜辭後日用行履別無奇特。只得喫飯噇眠不倩人而已。舊業宿障不用撥遣隨日消磨。軒知如是受用自威音以前直至而今更不缺少。然則若不仗尊激之力。幾乎空過一生。所以燒香禮拜晨昏不懈。又自誓。道價若在吾老和尚之下不肯出世。只要守間與草木俱腐。區區呈葛藤。偏望再蒙責勵。佛國回書云。日用行履處腳跟點實地。雖然威音以前猶是第二句。喫飯噇眠裏還我第一句。若實有超師作略而堪稟承。待甚道價過吾來也。山僧只在長老腳下。莫要守間與草木俱腐。無有一草一木而不轉大法輪也。儞儂左遮右掩不得噁。末運之弊教誰賑濟。直須孤峯頂上把茅蓋頭罵佛呵祖鸞膠續斷絃矣。師語人曰。如是激勵只是為治我隱癡而已。我且以百丈莫貪小利益小功德之語為鞭策也。 三年康戌(師三十六歲) 秋遣僧問佛國法候之次。筆前書語逐一著語云。日用行履處腳跟點實地(幾乎沒滋深坑裏)雖然威音以前猶是第二句。喫飯噇眠裏還我第一句(不要向虛空裏打兩橛)若實有超師作略而堪稟承。待甚道價過吾來也。山僧只在長老腳下(直饒恁麽未免減師半德)莫要守間與草木俱腐。無有一草一木而不轉大法輪也(莫謗他草木好)儞儂左遮右掩不得噁。未運之弊教誰賑濟(大商不求小師)。直須孤峯頂上把茅蓋頭罵佛呵祖鸞膠續斷絃矣(一口吞盡三世佛.更有何物可呵罵)又呈一頌曰。間家潑具盡拈卻。大地都盧隻眼中。更有轉身那一句。機前吐露付霜風。偈後又書云。大禮不辭讓重重觸忤。家富小兒驕也。佛國和韻為對云。轉身一路腳跟下。百尺竿頭進步中。三日耳聾底時節。生涯喪盡起家風。偈後又書云。示諭家富小兒驕。白拈手段意在當陽。有破家子證蜂桶羊師資書問往來如此等事甚多。師不曾齎持。今所錄者偶獲之他人笥篋中故記此。又聞佛國每得師書必焚香後拆封。看了置之几上云。石子前程不可測。固非老僧所及也。師欲繪佛光師祖頂相。先將白絹求賛。佛國迅筆書曰。大唐撾鼓扶桑陞堂。白拈手段意在當陽有破家子證蜂桶羊。師攜歸甲州。一夕夢感佛光祖翁相見。師將筆寫其真容。夢覺後追想所夢形儀。繪之佛國題賛之下。 應長元年辛亥(師三十七歲) 春刱龍山菴居焉。幽僻遠離人烟。三十來里問道相聚者稍多。卓菴其旁居焉。 正和元年壬子 春二月野燒之燎隨風至將延菴。勢不可救。師唯持佛國所賜法衣出坐巖上。俄有猛風逆吹轉去。諸菴皆無恙。見者儘謂神衛也。師笑曰。風吹易方山間之常。偶爾免災何為奇哉。方來衲子逐日轉多。巖阿澗際茅屋相連。師曰。吾初卜居乃以龍山扁焉慕隱山和尚之風耳。今此山中居者亦多。恰似聚落。非素心也。由是有移茅入深之志。雪中下山。有偈曰。菴內不知菴外雪。休將三等衲僧論。有時移步千山上。賜倒孤峯在腳跟。 二年癸丑(師三十九歲) 既出龍山未有攸往也。且將壞所居之菴施之淨居以成僧寮。以故暫僑淨居。或者告。遠濃二州或海隅或山阿皆可幽栖也。師意未肯。時佛國在淨智欲招師令住上野長樂。有僧預告師師將避之。潛出淨居先到遠州。元翁不二祖用等七八人偕來。私謂。茍有適意則宜以其處為緣遇之地。徐到濃州長瀨山。其為境也四鄰無人三五里許。山水景物天開圖畫之幽致也。師意甚適。地主雖素昧平生然容卓菴。庵成篇曰古谿。意在慕古 也。既而兩月無來訪者。師謂其徒曰。吾素心已成矣。 三年甲寅(師四十歲) 古谿名聞諸方。澗飲蔬食之徒相尋而至。是歲建觀音閣。 四年乙卯 訪道而至者漸多如龍山。師頗倦應接。牓貼菴門云。方來高人群居此山。雅志何在。若要參學。諸方自有尊宿。或欲間居。亦有他山可以栖遲。何必來此。切莫相妨間懷。然而四方來者轉多。師乃云。此地非我有也。己自占焉而忌他人來理不當也。宜自遁去。西郡有清水教院。彼眾中有篤信師道者。知師欲居間密以小菴為迎。師忻然曰。公且去。明年吾自行矣。 五年丙辰(師四十二歲) 春起古谿。從行者二人。隱居小菴過夏。既而清水寺眾咸知師名競來訪問。又諸鄰傳聞師風者多尋來。雖固拒然不得止焉。又聞古谿眾稍散唯有初六七偕來者而已。師曰。吾適厭稠人而已。山其可厭乎。遂回古谿。元翁住本菴。師別構小菴扁曰大包。是歲冬佛國禪師訃至。舉哀上祭儀如法。觀者倍信。 文保元年丁已(師四十三歲) 秋九月出古溪游洛寓北山。居鄰聚落。偶作偈曰。寓舍囂塵盡掩關。巿中買得沃州山。娘生口裏不含血。掛在乾坤宇宙間。後有自元朝歸國僧云。天目中峯和尚聞僧舉此偈大喜為非凡作也。 二年戊午(師四十四歲) 鎌倉都元師平公母覺海大夫人。受佛國遺囑故欲請師至關東。其志已決。師聞之為避。正月出京師入土佐之五臺山居。菴以臨西江故扁吸江。 後醍醐天皇元應元年己未 四月覺海夫人遣使土佐遍師令起。夫固囑使者云。若師不起賜汝莫歸。使已入境。師先潛身海島之間。使者傳命知州差官使俱來戶曉家諭曰。若有隱師者坐罪。由是師亦千方百計東迴西避終不可得。師曰。業債難逃。遂赴其請。覺海厚禮相待。假館勝榮寺。道友相訪杜門不接。太平兄來訪不遇而歸。留偈曰。萬想千思偶一來。禪房寂寞戶空開。不言這度不相見。問訊階前下馬臺。師笑而酬之云。不容佛祖入門來。白眼青眸豈肯開。仁義道中通線路。山川齊起舞三臺。雲巖虛席。太平白覺海請師住持。師固辭不赴。夏終抵三浦留橫洲建泊船菴。來扣者甚多。愈杜絕焉。有舊好者白師云。不出則已矣。既出宜須為人也。而緊掩關何也。是人所怪。師笑曰。我未知人所怪也。茍具眼者必當知機知時。不可以掩門為怪。若無眼則開門為接何益之有。即書一偈壁上云。一把茅茨天宇闊。山為籬落海為庭。菴中消息無囊蓋。來者猶言掩竹扃。 二年庚申(師四十六歲) 二月赴齋覺海請。歸路因便訪建長靈山和尚。山纔見來便問。趙州無字意旨如何。師曰。萬里一條鐵。山曰。不是不是。師曰。賴遇和尚不是。山休去。師便歸。次日有明鑒師姑參靈山。山與法語一篇。其中有推讓師之語。且曰。儞但參夢窓好。凡有學者來參靈山。皆指令見師而云。我於此方言語不通。儞去參夢窓。山又訪師來三浦菴終日共語而歸。師以偈謝云。世上浮榮屬貴家。窮栖贏得飽煙霞。春光今日添和氣。海岸枯椿也放花(酬酢問答語多載語錄中)。 元亨元年辛酉(師四十七歲) 泊船菴後山巔陡然在海中。師於其上建一塔。以海印浮圖為額。師之設心蓋欲舟船往來人皆得仰觀乃至海中鱗介之類游泳塔影之下者並得結緣華藏海印三昧之中也。 三年壬戌(師四十八歲) 三年癸亥 正月往上總千町莊刱退耕菴 正中元年甲子 師在退耕 二年乙丑 師年五十一春天皇以洛之南禪虛席特使近臣請師。稱疾不應。勅使以偈為勸。師依韻為謝云。世路悠悠懶往還。一菴甘分卜殘山。地爐灰冷無黃獨。拭涕工夫也不間。夏罷又降旨於鎌倉大元帥。遣官使堅請必欲應勅。不獲已乃起取路。過甲州經山道。八月至古溪舊隱。拉元翁偕至京師。次日召對便殿特賜錦座令坐。說佛心宗要。累刻。 天顏不倦。深契上旨。凡有奏對咸悅皇情。上曰。所館不安。宜住南禪。師奏云。疎石平生誓欲深隱巖谷。出世非願也。春間不應詔。再賜勅曰。茍不欲住持。宜任其意。但樂聞法要。賜命如此。不敢不朝也。然今綸言有渝乎。帝曰。然。朕重以南禪請師。意在以政事餘力旦夕問道耳。以匡徒眾管寺務為煩。則非朕所待。直以此寺為幽隱之所。何繁之有。師知叡慮求道之切竟領寺事。上以萬機之暇召對咨問法要。每月以三次為概。 喜曆元年丙寅(師五十二歲) 禪衲雲集夏糧不給。師竭力為贍。秋七月鎌倉元帥平公遣使來以壽福招師。不赴。八月至伊勢開山善應寺。無何東歸。船過態野。登那智山留偈云。天河瀉下人間瀑。活活寒聲響碧空。珍重大悲觀自在。我儂幸是耳無聰。九月至鎌倉於永福寺傍卓菴曰南芳。 二年丁卯(師五十三歲) 二月平公又以淨智固請。不可免。勉強應之。遇夏勇退歸南芳。八月移居錦屏山建瑞泉蘭若。 三年戊辰(師五十四歲) 師在瑞泉。是歲造觀音堂。又於絕頂構亭名遍界一覽。仍題偈曰。天封尺地許歸休。致遠鉤深得自由。到此人人眼皮綻。河沙風物我焉瘦。明極清拙同賦。皆鏤版揭焉。冬元帥以圓覺請。不赴。 元德元年己已(師五十五歲) 秋八月圓覺專使又來請師。固辭。元帥陰使本寺耆舊及師同門法眷老成者同勸至再四。師猶不肯。諸法眷咸太息流涕曰。圓覺乃吾佛光師祖開山弘道之場。先師克承正統而不補處而止。不幸之大也。今吾法門昆季之間非師而誰復振祖風耶。且公命屢至。而堅卻之。師其忍棄而不顧。吾祖道竟將如何。且語且泣。於是師遂受命入院。以歲歉無明日飯。而師無慍色。有信士素欲託財海舶至鄞倍蓰其利者。俄自翻然而曰。何若歸之佛門以結當當來世之緣。乃入寺施三百萬錢。由是常住金穀充牣。然師又無喜色。識者皆服雅量。且言。師於得失利害之間毫髮不動其念變其色也。於此可見矣。 二年庚午(師五十六歲) 師領瑞峯居二年。百廢具舉。其間長者居士官貴婦女或入山或就宅請陞座普說。所施嚫資積累不可枚數。師未嘗為己用之。直送庫司皆歸常住。凡為住持有三等。曰說法。曰輯眾。曰修造。師在三者兼備。猶自謙曰。吾於修造豈不能哉。秋九月潛逃歸瑞泉。一眾追至。師閉門避之。作偈示眾云。聚散因緣皆有自。秋雲出岫不應遮。道人胸次無胡越。地北天南共一家。次日侵早出鎌倉往甲州牧莊。創慧林寺居焉。雖為小剎持規挈矩若臨萬眾。 元弘元年辛未(後伏見皇帝長子踐祚) 二月歸瑞泉。元帥以建長請師。不赴。舉嶮崖代己。 二年壬申(師五十八歲) 春又往慧林。和古航韻作山居偈十首。其一曰。青山幾度變黃山。浮世紛紜總不干。眼裏有塵三界窄。心頭無事一床寬。餘見本錄是歲開山播之瑞光。三年癸酉(師五十九歲) 正月嶮崖謝建長事。元帥以素意又請師。師力辭以疾。是歲先帝龍馭既入柏州四方兵動。三月師歸瑞泉。夏五月鎌倉亡。士卒敗奔或遭擒。及兵刃將加以師道力得救者不可勝計。六月後醍醐天皇龍馭歸洛。是月十日天皇勅征夷將軍源公遣官使召師。二十五日勅使至瑞泉院。師望闕謝恩。秋七月師抵京。翌日入內朝見。皇情悅懌寵顧其厚。八月有旨俾居臨川寺。始皇子都督親王歸心禪宗禮元翁和尚為師。因欲革所邸之地刱禪院請翁住焉。然不遂其志而薨。翁亦西歸。帝乃命師權輿精藍不日而成。明年冬特賜奎翰云。應令夢窓國師為靈龜山臨川禪寺開山事。右當寺者龜山法皇仙居都督大王遺跡也。大王薨逝之後以遺命為蘭若。仍加寺領。寄附國師。令擬弘法利生之地專致國家太平之精祈兼施大王追福之回向矣。又直寺之北別創塔亭。東偏搆親王御祠。西偏建開山卵塔。中間安彌勒佛像。因扁三會院。 後醍醐天皇再祚建武元年甲戌 秋皇后登霞。上命師留禁中供養二七日。罷政問法。九月又請師於內禁受衣執弟子禮。又一日入內。謂師曰。朕深欲興禪宗。師意以為何如耶。奏曰。聖言可虛乎。上曰。請師再住南禪舉揚宗乘。師辭以老病。上曰。佛法隆替係乎其人。若師固辭。朕亦無如之何而止。師不得已應詔再住。始關東亡時人皆謂禪苑其不興也。最明寺殿平公世護禪宗。子孫相繼欽奉其法。天下化而奉之。今平氏已滅。惟禪宗誰復為護乎。至是詔降召師。禪徒讙呼之聲溢乎山林而徹街衢。師亦自惟。期乃護法善神不忘先佛記莂故使然也。由是心倍勇健以救法為自責也。大小禪剎產業田園不知幾許。如故不渝者並是師力而能致爾。於是近臣欲勸帝廢禪宗而相訾者多。帝以斯言語師。師奏曰。陛下若以叔末之不同正法故責今之禪侶不及古。則豈獨吾徒得其責而已哉。範金塑泥刻木彩畫之像亦以非真佛。黃卷赤軸之文亦以非真法故。破毀之可乎。陛下若欲得福田。則只以剃髮染衣而為僧寶亦足矣。況稠人廣眾中有修禪持戒者續佛祖慧命乎。於是帝欲驗其行事及欲見宗社之規。十一月二十八日百官扈從入山半夜上親巡堂。禪侶坐如枯木。上甚悅之。次早命師為眾入室。又入僧堂叡覽僧赴午齊。以為禮樂備矣。齋罷請師陞堂說法次命四頭首秉拂。龍顏大歡嗟歎不止。由此疑謗斯蕩信心益深。車駕已歸。上憐僧齋淡薄。以十二月初三日特賜莊田。吾門光榮未曾有也。師上堂祝聖謝恩罷說偈曰。公憑端自日邊臻。乃祖田園界畔明。九穗嘉禾今已熟。荷恩何必待秋成。明極禪師次韻。山中宿衲皆和。繕寫成軸裝褙而獻。皇情大悅。 二年乙亥(師六十歲) 焰慧禪師明極間居淨土院。以鄰封故師寄偈云。境致元非淨穢殊。大人所在是靈區。凝然藏密機彌峻。老矣休交德不孤。坐斷十虛為丈室。指呼萬象作參徒。母勞特地鑿鄰壁。焰慧光明何處無。明極有和。凡往來贈答甚多。 三年丙子(後伏見上皇第二皇子踐祚) 春正月京師兵亂。師謝南禪事歸居臨川。征夷大將軍源公奉聖旨以總管畿內及諸道軍事兼錄百揆。威福之權重於相國。由是群擾悉靖。是歲大將軍請師於幕府展弟子禮勤求示誨。十一月建仁虛席。眾齎疏來請。師緊閉不出。置疏而去。師遂不赴。 四年丁丑(師六十三歲) 曆應元年戊寅 二年己卯 春三月作臨川家訓以貽門人。夏四月革西方教院作禪院。此寺聖武天皇天平年中有釋行基者。民間稱曰菩薩。孩時人得之於鷹巢也。力化寰中營建佛寺凡四十九所。今之西方其一也。後百年平城天皇太子棄儲宮為沙門。天皇封為真如親王。居之久。又棄而往唐。度流沙至羅越國而薨。爾來五百年。凡庸相繼而住。寺廢甚。檀越藤親秀厚禮勤請。師忻然曰。吾素慕亮座主之風。而今得西山居焉不亦善乎。輒改西方舊名為西芳精舍揭額。蓋取祖師西來五葉聯芳之義也。佛殿本安無量壽佛像。今以西來堂扁焉。堂前舊有大櫻花樹。春時花敷稠密殊妙。為洛陽奇觀也。昔佛光師翁題櫻花偈云。滿樹高低爛熳紅。飄飄兩袖是春風。現成一段西來意。一片西飛一片東。何其冥符此境之如此似乎讖記也。殿南新建一閣其上安奉水晶寶塔。名曰無縫。塔之中貯如來舍利一萬顒。閣之下曰瑠璃殿。堂閣僧舍之間廊廡環行。隨其地宜繚繞回復。皆備禪觀行樂之趣。開清池導伏流。水出巖罅潺潺如洗玉可喜也。白沙之洲怪松之嶼。嘉樹奇巖間錯林立。船泛璉漪館影水中。天下絕景似非人力所能也。名池曰黃金。船所泊之亭曰合同。又直閣之南北立二亭。南名湘南北名潭北。搜奇顯祕百廢一新。京城鄉士大夫騷人墨客洎四方來游者因此壯觀始嚮師道者往往有之。師亦迅筆題廊壁間云。仁人自是愛山靜。智者天然樂水清。莫怪愚舂翫山水。只圖藉此礪精明。構小亭揭以礪精。又於山之後絕頂設亭曰縮遠。其所入門曰向上關。剪榛開徑為四十九盤而登危磴。曲折之間苔滑雲粘萬木陰森未到半山別卓小菴扁曰指東用熊秀才問亮座主故事也。六月二十四日師謂門人曰。昨夢吉野上皇現比丘身乘鳳輦而入龜山行宮。秋八月十六日上皇仙去。征夷大將軍奉勅建追修道場於龜山行宮。詔累降請師開山。以左武衛將軍夢見金龍出於寺南河中故。寺名曰天龍資聖禪寺。 三年庚辰(師六十六歲) 天龍寺既成像設金尤極殊麗。凡百造為殆乎神助也。叢林所宜有者不數年間皆完具焉。是歲阿州太守細河源公建補陀寺請師為開山。 四年辛已(師六十七歲) 康永元年壬年 夏四月八日。太上天皇駕幸西芳寺受衣以執弟子儀。四月十五日。武州太守高師直請兼管真如寺。先是高師直受衣將建一梵剎請師為開山。相攸未得稱意。師謂師直曰。仁和寺東北山邊有正脈菴。是佛光祖師塔所也。共封疆寬闊可以建大伽藍。請追請佛光為開山則吾領住持事。師直甚喜。不日而成。寺號真如山稱萬年。皆追慕乃祖遺跡也。正脈菴者尼如大為佛光所建也。佛光與如大長老手書并手染牌額等諸大字。收在本菴。其書略曰。汝受吾衣法道風大行。老懷歡喜。骨髮少許分留與汝。汝為安奉別置一小禪剎代吾分化須當竭力。不得違吾之志。今寺之興莫是祖翁冥有所待也。秋七月謝真如事。八月五日奉勅慶讚東山八靈塔。先期有紫雲如蓋當于塔杪。洛中萬人仰觀以為奇異之瑞云。 二年癸未(師六十九歲) 三年甲申(師七十歲) 春正月刱建靈庇廟。始師夢見新廟壯麗在龜山舊趾。傍有一人非常者作禮而云。謝和尚與吾起此新廟也。覺而謂神求。故乃經始新廟。且以佛光祖翁來化本國亦賴茲神靈之庇故。以靈庇為號焉。 貞和元年乙酉 師年七十一歲。老而益健夏前為眾入室鞭礪學徒也。秋八月以先皇七年忌行天龍開堂法會之儀。擇用良辰不以正日。延在月末。是月二十七日勅使入山特賜金襴紫衣。二十九日太上皇入山師陞座說法感二星降。上大悅賜錦帛三十襲水晶數珠白銀花莖等。大將軍府承勅助施銅錢三百萬鞍馬三十匹(是日法會儀備見陞座語中)。 二年丙戌(師七十二歲) 春二月賦龜山十境以表為教外別行之場自作序。三月十七日太上天皇奉駕入山。師對御簾前上堂說法。次日鳴鼓告退而居東菴。扁曰雲居。蓋効雲居祐禪師作三塔耳。嗣子無極志玄奉旨補席。而事無大小皆由師成敗。十一月二十五日主上召師入內。受衣展師資禮。次日特賜夢窗正覺國師。 三年丁亥(師七十三歲) 四年戊子 冬十月二十日佛國禪師三十三年遠忌之日。預先鼎建轉法輪藏請大小禪律寺院八十餘所僧尼普同供養。四眾兩廊雁立。自雲居菴至藏殿轉送經函奉安置之。至日伶人奏樂。有紫雲作蓋。瑞彩溢目。 五年已丑(師七十五歲) 春三月武衛將軍訪師於西山諮門曰。往年在關東拜佛光禪師真容表弟子儀。今欲禮師親受衣盂如何。師曰。專同一家。遂受衣盂。冬十一月鎌倉左典廄上京。十二月一日詣天龍寺與師相見。於普明閣上親受衣。 觀應元年庚寅(師七十六歲) 春二月八日。兩太上太皇太后及皇后諸宮妃官女等請師內道場各受衣盂法名二年辛卯。 師七十七歲。每每謂徒曰。吾今年其逝矣。天龍寺乃是今上天皇奉為先帝追修冥福所建立也。而今一十三年之國忌將至。然僧堂未完。如吾不為而誰能為。夏四月植柱竭方經營。秋七月開堂畢工於百日中。不亦速哉。且寬廣明亮可容千眾。西堂耆舊各乞單位隨眾坐禪晝夜不倦。霜華枯木莫之踰焉。師今夏扶老忍病為眾說法。示徒誨勵過於平昔。於是四方來者肩相挨踵相接。道行之盛雖古亦未可讓矣。秋無極謝事。師復居丈室為修國忌。特奉朝命也。師齒愈高行愈嚴。八月十五日太上皇。特勅中使賜手詔曰。道振三朝名飛四海。主天龍席再轉法輪。秉拂祖權數摧魔壘。表師資禮往年已受袈裟。慕釋氏風今載又添法號。追思靈山遺囑之切特賜夢總正覺心宗國師。十六日國忌就後醍醐聖廟多寶院陞座說法。滿散翌日鳴鼓辭眾退藏於三會院將謝世緣。示微恙去藥餌。於是四來僧尼圭庶欲受衣結緣者雲集。地將無所容。是月二十四日開室炷香凡付衣受戒者侍僧籍記法名。其數二千五百有餘。九月初一日告眾曰。吾行必矣。有所疑者便請問。徒眾競至。師為入室數日不倦。隨機開發所得良多。朝廷遣國醫診治師。不可曰。老病自然非醫藥所救。先是動二次。又西芳山崩裂。事達天聽。是月七日兩太上皇親臨問疾。師謝恩說法。叡感殊甚。十九日重臨幸。御問親切。師由雖在病奏對移刻無少怠色。上歸謂內臣曰。噫國師西歸。世出世之要孰復益於朕。已矣乎。師病少間。夜為侍僧垂示曰。夫道無去來生死之相。 亦無安危治亂之變。若能於此安住者。苦樂逆順道之所在生死去來遊戲三昧。若忘道者自見種種幻相坐背覺城。枉受輪迴。故淨穢區分聖凡殊域一切二邊紛然而起。然當生起無實體。若直下知非一念回光。前後際斷。便是徹頭處。佛言。妙性圓明離諸名相。本來無有世界眾生。是真語實語不妄不誑語也。但恐汝等不肯信及。一日有僧問。如何是無上道。曰。答在問處。又問。如何是學人親切處。曰。莫將問來問。又僧問。三世諸佛掠虛漢。一大藏教是甚破故紙。師曰。佛是真語者實語者。汝何得謂虛。僧云。和尚莫欺某甲。曰。子獨實語者那。又一僧問云。不見一法時如何。曰。何物作這箇語話。云。當恁地全無。曰。抱贓叫屈。僧不肯。師又曰。子豈無知無一物者乎。又僧問云。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師云。將此問來者誰。云。我也。師曰。不論有物無物。纔有我者便是輪迴業。僧云。謝師答話。曰。不論謝不謝。纔有我者便是輪迴業。僧珍重去。曰。不妨珍重去。纔有我者便是輪迴業。又一僧問云。某胸中未穩。請師方便。曰汝指何處為胸中。僧無言。師又曰。若論胸中事。何不管風吹雨下葉落花開。良久曰。悲夫人情之執甚矣。何劫得悟去。又一僧云。承師有言。佛祖言教呼小玉手段。某於此略得信。師曰。道呼小玉手段也是呼小玉也。又僧問云。和尚百年後某如何用心去。曰。直饒有一法過涅槃。須斬作三段。又僧問。某離和尚左右後如何得用心不錯。師咄曰。無道心漢。何不問即今。又有僧云。某使得十二時辰。曰。正睡著時道將一句來。僧擬開口。師揶揄曰。汝纔開口便是日中浩浩底。師每歎曰。今時學者只管解了法門以為自悟處。不能直下休歇。故於正睡著時作主宰不得。病在不辨取遠大一片向道之身心謾認得無尾巴胡猻子作本來主人公耳。或有誇悟解者曰。虛空豈被汝捉得。或求作佛者。曰。汝缺少箇什麽。元朗菴主問。雲門云。山河大地無絲毫過患。猶是轉句不見一法。始是半提。如何是全提。師良久曰。會麽。云。達磨也不會。師曰。因甚不會。云。只為太殺明。師曰。為甚麽文殊騎師子普賢乘象王。云。和尚東坐學人西坐。師曰。猶隔海在。云。萬里一條鐵。師曰。入開鐵壁時如何。云。心外無法滿目青山。師曰。猶是轉句。菴主無語。有老宿問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畢竟衲僧向何處行履。師曰。南天台北五臺。問云。國師正法眼藏何人流傳。曰。人人具足箇箇圓成。問云。某為甚無分。曰。若有分則不是圓成底。二十六日有一僧來干相見。師聞其名緊閉不接。侍僧白言。此僧自謂桶底子已脫無一解可呈亦無一法可參。請師慈悲與他辨邪正。師曰。汝等莫謂不相見。我早見他了也。辨邪正了也。大凡為宗師者鑒在機先。不則雖鼻孔相拄亦不見他。亦不能辨他邪正也。此僧有些靈利。數年以來要參我禪。然最初一步錯了也。他意謂。老僧小師無受印可者須參決此事親受衣法。此病每每呵止而不能已矣。如此之輩只管於識情上計較安排。忽爾一知一解稍覺勝似平昔。便謂得大悟大徹。纔開口便呵罵佛祖輕薄好人撥無因果。若不得明眼宗師援而救之。固執己見增長我慢。今生便為附佛法外道。來生必作佛法外外道。百千萬劫無有出期。不是小事。可不慎乎。二十七日東陵和尚來問安。師對坐茶話。特與手書囑以寺務。二十七日書遺誡十數條以貽門人。二十九日預書遣偈以順世禮。辭檀越曰。真淨界中無別離。何須再會待他時。靈山付囑在今日。護法權威更仰誰。又辭世頌曰。轉身一路橫該豎抹畢竟如何。彭八刺札書畢乃云。老僧已覺手臂不仁也。明日行矣。晦日粥罷請天龍臨川兩寺僧眾并遠方來耆宿及官客等親面告別怡然而逝。當更襯服手足屈伸不異平時。顏色如生。于時白氣一道橫布正寢之上。緇素數萬慟哭如喪考妣。門人以遺命奉全身塔於三會院。又收平日所剪爪髮病之雲居塔。有舍利如粟粒者甚多。天皇嗟惜罷政有日矣。卿士大夫不勝哀痛。或除鬚髮作僧者或者喪服而心齋者往往有焉。以爪髮塔于雲居之餘。士女分取安奉者。後皆得舍利璨然眾色可觀。 鳴呼師天生之德也。敏辯智察且性沈靜寡言。言必驚入。幼歲勤學日誦萬言不煩再告。研習義理。最稔老莊。稍長而專嗜竺籍。性相顯密莫不明究。草歲自嫌義學繁多。一旦奮發易服遊方知識之門。無不歷扣。晚甘林棲野飡而歷三十歲矣。其為入也。面目嚴凜有御史之風也。近而依之。柔順溫和慈雲法雨時時流澍感人深矣。蓋以真慎獨礪精之久鍊故。臨眾之頃儼若也。且以謙讓在心不與物爭。家風清寥性惡華飾。訓徒誘眾。動則率身先之。立度適宜不欲煩人。由是人愈畏敬爾。若其革非去謬則不拘執舊規。一切公勤事無偏黨。及乎夫真機一發擊碎虛空手段翳睛蛇吞鼈鼻。逆順縱橫之行豈可復以常人之能得測度之哉。參學之徒常不減千人。賢之與不肖駁雜而會。預其德受者皆有益焉。譬如大海也。修羅蚊虻之飲莫不充足。禪師講師發問鋒起。一一而酬如鐘應諸擊。乃至徵詰其所解未到之處。則彼慢幢自降矣。又多引先聖言迹之由以為證據。不敢以我所長枝梧排斥。故無情論也。或於師背後生疑謗者逮乎一接音容。則皆悔見之晚也。是以天下之士無貴賤。仰道風者如大旱望雲霓。然師素無以私容人之情故有四遠之人跋涉山川而來。不得相見者往往有之矣。然猶挨排搪突於丈室之外伺出入時造次問道者。雖風雨時無有虛日焉。師每謂徒曰。我以虛聲被人崇敬不遑靖退。是亦業債之使然也。師度僧尼四千有餘人。其餘上自一人相將洪卿碩儒以至庶人醫卜工商之屬。來備弟子之員者甚多。又經律論師之徒或見其師論義負墮而信有教外之傳。雖不易其服然執弟子之儀者一千有餘。又以悲心內熏故。雖屠兒漁獵之流來承法化者。皆焚其網折其弓受五戒三歸。凡室中得度者毱多之籌不多讓也。師自入空門來除衣盂外不蓄餘長。遠近渴仰供施交駢。而排撥不受茍為強有所受。則轉以歸之化主。以故所到之處輒成寶剎。是亦非作意使然也。抑夫國主執政之權非唯諮詢佛法而已。事無大小不能自決者每每問之師。一言之如破竹節節皆迎刃而解。凡承師言。大而天下小而一身。其將有祚則乃行之。其將有災者否焉。故世以師言如讖也。自非深入不二之法門萬行圓通者。焉能與於此哉。觀應天子追加賜號曰普濟國師。良有以也。 西山夜話。 師住南禪時。元翁和尚謂師云。和尚出叢林來二十餘年。其間動止不定。既迨于十餘固處。我心中以謂。此豈非勞身障道之因緣乎。近看像法決疑經。佛言。比丘止住莫過三月。若人謗言此比丘動止不定者。必當墮泥犁。從此僻情已破了也。師曰。我不必守其佛制故爾。直以大圓覺為我伽藍。東去西留未曾暫離其中。世有多年止住一處者。未必坐一床上。有時趨東司。有時到後架。有時庭前徘徊。有時山頂眺望。此豈非動止不定乎。然其動止未嘗離此一處故。不謂我身在於別處。若轉其有限情以遊無邊境。則何怪之有乎。 有僧謂師。和尚是臨濟下兒孫。而不以本分接人常講經典者何也。師曰。夫善知識者須是解行相應始得。縱雖相識。若也不得時機則無益於世矣。余羽毛未具。力量未充。不得其機不逢。其時。寧怪得我乎。今時已眼未明妙用未備。只以識情學得古人標格一挨一拶轉轆轆地。乃謂舉揚宗風。看來只是一時風流。學古人體裁則易。得古人利益則難。若夫不顧無其利益徒誇得其體裁者。固非吾所期耳。僧云。若爾則和尚胡為出主法社談錄講經耶。師曰。造惡業者寧為墮泥犁乎。而墮泥犁者只為業力所牽故爾。吾未肯求長老之名。而出主法社者只為前生片善所驅故也。然吾亦不必圖閉門自活。且要因行掉臂。是以講經談錄。或令未知因果者知有昇沈。或令未解大乘者解有玄譚。或令未信祖宗者信有此事而已。古人或在路口施茶湯於旅客。斯乃結眾緣也。吾亦如是。只談佛祖言教以結眾緣耳。僧云。今時僧俗亦信禪者多。何言不得其機乎。師曰。不道世無禪機。只無與吾針芥相投之機耳。僧曰。鈍根之人縱雖不悟。直以本分接之。則結緣之分亦可以深。何故棄之乎。師曰。不見道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如來出世間言長語滿于海藏。何不直示耶。儞宜思之圓悟禪師曰。先奪其所偏墜然後示以本分鉗鎚。大慧禪師曰。宗師須備眾生機說法。如擊石火閃電光一著子是這般根器方承當得。根器不是處用之則揠苗矣。僧云。若爾則如來所說皆是虛語乎。師曰。如是所問皆非正問。故我前所答亦非正答。只徇儞情且弄泥團爾。有人以書呈大慧云。請云公案慧答曰。聞儞常讀圓覺經。吾所示公案亦在其中。大慧平生所示公案者。須彌山乾屎橛趙州無字等是也。請看經文。如是公案在於何處。倘能於此會得。匪啻圓覺。至于千經萬論及世間麁言細語靡非祖師公案如來所說。豈謂之虛語也哉。恁麽則寧以講經教謗吾而言失于宗師體裁乎。古人云。馬祖百丈以前多示理致少示機關。馬祖百丈以來機關多理致少。此亦何之謂乎。謂上古知識無眼故多示理致耶。謂後來知識無眼故背先輩以機關接入耶。當知祖師門下不似座主家法門一尺終一尺二天終二尺。只是見機而作。通途變格謂之破家散宅。今時或貴機關或崇理致。並是不出座主家法門也。世尊言。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未嘗說一字。且道是理致耶。是機關耶。若也於此薦得。讚吾也得毀吾也得。 師每謂徒曰。余年二十受業於建仁。不出堂裏堂裏孜孜參究此事。明年冬下關東掛錫巨山。有耆宿諭余云。古人機緣語句刊之於版以流通者無他。只欲令後生晚學因此悟入。而今承虛接響以為名韁利鎖之資者多矣。或有自稱道人不參知識不看語錄只管懞懞閒坐者。並是失于禪錄流通之所由者也。世迨澆季。罕有真知識。茍勵向道志以看禪錄。則古人機緣即是今人機緣也。安有古今之異哉。余甘其言禪餘歸寮看閱語錄。于茲一山國師兼住建長圓覺。在其會下數年晨昏親炙參決吾家宗脈。自謂禪門宗旨無所不明也。時復自顧胸中依前未穩。乃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古人云。靈光不昧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我出教門入禪門。所學雖異知解是同。只麽過時其豈非昧卻靈光者哉。便以年來所貯骨董袋悉付丙丁童子。于時佛國禪師住萬壽。余初詣函丈先伸其所志。佛國歎之乃云。我年十六受業於東福依止一耆舊。他令我讀禪錄。讀之一行就問此意如何。他云。宗門語話不似教家所談。故不敢解說。我云。茍不解說。云何知其旨趣。他云。須是自悟始得。我又問。讀錄積功自然得悟否。他云。若要悟去直須自究。我聞斯言不復讀錄。便歸堂裏打坐。僧侶多來勸我云。少年之人先須學問。一旦道心鮮克有終。老後必有所悔。我不敢動。彌好坐禪。今年已逾六旬未有所悔也。言已一笑。余聞其激勵志操彌堅。不憎風雨連日去參。粗有趣向而未有徹底分。深欲晦跡丘壑以究此事。遂出瑞鹿下奧州卜居於深山。自誓若不明此事須與草木俱腐圓悟心要大慧書林間錄置之机上以為警策。其外無所蓄也。間居已閱三霜。見地未成一片。一日忽憶佛國禪師臨別垂誨云。道人若於世出世毫釐有所挾。則不能悟入也。自惟我於世諦曾無所希。然未免挾佛法以作悟之障。既知此非馳求之心自歇只麽元爾過時而已。一夜驀地踏翻從前妄想窠窟。方知佛國所示非虛語也。從此比來所蓄三部語錄亦皆付人眼不看書。脇不著席。只守閒閒地經於二十年。老來力衰不耐常坐。又被業風吹至于住院匡徒。西擂東倒。雖然操履負初志。未混塵緣昧本明。斯乃從前常坐不臥之力也。或陞法堂胡說亂道。或應眾請談錄講經。言雖缺奇心無所畏。亦是從前棄損學解之效耳到此方信古人道愈晦愈明。若也晦之又晦以至無晦。則自家大機大用不求自得現前。不可得而疑焉。 師又曰。佛光禪師謂佛國云。我見日本兄弟一生得悟者不可多矣。此國之為風也。只貴智才不求悟解。是故設有靈根者博覽內外典籍。深嗜巧偽文章不遑自究此事。迷中過了一生。固為可憫。或有一類稱道人者。多是其器量不堪博學強記故。以閒坐為功業而不辨真實向道之心。此類亦非今生可開悟者。佛國先師為余說之。余乃問云。若具靈根直下參究者且置不論。前所謂二類之中何輩為優。先師曰。直饒鈍根今生不悟。倘能孜孜捱到臘月三十日。不為業力所牽。來生出頭來必當一聞千悟也。若以博學為業者。不翅虛來閻浮打一遭。亦恐招得來生不如意處。 有僧問師。多積學功以資談柄者固不足言焉。博覽古誥而發智光者何過之有乎。師曰。中下機根不能直下到家。千聖憫此且設蘧廬以接之。其蘧廬者儞所謂古誥也。若論其益。則經有經師。律有律師。論有論師。何怪禪師乎。古人云。達磨西來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又云。此事若在言句上。一大藏教豈無言句乎。且祖師西來作什麽。黃孽禪師云。學者若欲成佛。一切佛法總不用學。唯學無求無著。無求即心不生無著即心不滅。不生不滅即是佛。八萬四千法門秪是接引門。不翅祖師門下獨作此說。了義大乘亦皆合轍。法華云。我與阿難於空王佛所同時發菩提心。阿難常樂多聞。我常勤精進。是故我已得成菩提。楞嚴云。阿難見佛悲泣。恨無始來一向多聞未全道力。圓覺云。未世眾生希望成道無令求悟。惟益多聞增長我見。縱覽群籍而發智光。豈得與阿難齊肩哉與夫學阿難得多聞。曷若學世尊成菩提。餘事不獲已談錄講經。只要令人知佛祖玄旨不在文字言句之中耳。僧又詰云。宗門雖接最上機而立意句。其中以意句俱到為勝。爾則有伶利漢意句並參。有何不可乎。師曰。古人云。未得底人參句不如參意。到得底人參意不如參句。儞只知立意句未知所以立意句。古人又云。句能剗意。意能剗句。意句交馳。為之可畏。儞還曾此語麽。須知本分田地意句俱不相干。雖然如是。建化門中且論意句。初心學者於情識中欲參宗師話脈。則自塞路頭莫由悟入。故云。未得底人參句不如參意。已得悟入者若未達句。則失卻宗師體裁不能接人。其貴意句俱到者豈令初機意句並參之謂者哉。僧云。近來宗師令人看公案。此豈非教初心學者參句耶。師曰。不然。圓悟禪師云。初機晚學乍爾要參無捫摸處。先德垂慈令人看公案。蓋設法繫住其狂思橫計令沈識慮到專一之地。驀然發明心非外得。向來公案乃敲門。瓦子矣。圖悟與麽說話豈欺人哉。當知先德令人看公案。只要入得自家大解脫門耳。大慧禪師每學者舉似古人話頭云。莫向意根下卜度。莫向舉起處承當。莫颺在無事甲裏。大慧恁麽舉似老婆心亦在其中。翳睛術亦在其中。若能與麽提撕。不可謂之參句也。縱坐蒲團上冥心寂默。茍於語路上作活計。則不是參意之人也。圓悟云。即心即佛已是八字打開。非心非佛重向當陽點破。不尋其言一直便透方見古人赤心片片。更入他語言中則永不透脫。又云。若具大根器。不必看古人言句公案。但只從朝起正卻念靜卻心。凡所指呼作為一番。作為一番再更提起審詳看。是箇甚物作為得如許多。當塵緣中一透。則清淨無為道場也。二大老所示寔是參禪樣子也。今時學人多是於冊子中探得古人話脈蘊在胸中。代語別語無所滯。一挨一拶得自由。自謂。祖師玄旨止如此矣。此乃圓悟所謂狂思橫計之類也。 僧又問云。承虛接響而自謂悟達者。寔是狂思橫計之人也。若有伶利漢實得句中眼。寧謂之非語達者乎。師曰。直饒得句中眼若未得見地明白者名曰句到意不到之人。若是承虛接響之流不足評之。古人云。但得本則莫愁末。見處明白是本也。機鋒穎脫是末也。譬如種樹其根得活則枝葉花果靡不榮茂。大慧禪師曰。大凡參禪不必有機鋒便言我是。昔雲蓋智和尚道眼明白。因太守入山憩談空亭問。如何是談空亭。智云。只是箇談空亭。太守不喜。遂舉問本慕顧。本云。只將亭說法。何用口談空。太守乃喜遷本住雲蓋。若以本較智則大遠。乃知真實事不可以機鋒取。實峯元首座亦有道之士。答話機鋒鈍。覺範號為元五斗。蓋閉口取氣炊得五斗米熟方答得一轉語。僧又問云。文字言句若於學者為害。何故古來尊宿各有代語別語拈古頌古而行于世耶。師曰。明眼宗師東語西話以接學者。所示雖異皆是呼小玉之手段也。若有吾家種草言外領旨。則宗師言句何害之有乎。然事久成弊。守株刻舟者多矣。因茲宗匠間出而救其弊。謂之通途變格亦為破家散宅。昔圓悟老師住夾山時。為學者評唱雪竇頌古。名曰碧巖集。佛鑑禪師以書責之。其略云。某昔奉祖峯師左右甞聞其語。儞輩他後忽為人天師範者。切宜以此事自勉。其遂銘於心不敢忘茲。聞老兄邇來為兄弟請益雪竇頌古有許多擊節。某聞之不覺洒涕。自謂高踏之士何至此矣。老兄何不激揚達磨未來時因緣誘接學者大慧普說中云。先師見佛鑑書遂已。然有好事者鋟梓行于世矣。後來大慧炬於其版。此乃破家散宅之手段也。一炬之後二百餘年迨于大元大德年中有嵎中張明遠。復重刊版以行于世。有號三教老人者為之序矣。其始云。或問。碧巖集之成毀孰是乎。曰。皆是也其序中只陳圓悟成之大慧毀之皆有其以而已。此官人亦未知宗師手段不在成毀處。馬祖百丈以前多示理致少示機關。馬祖百丈以後機關多理致少。至于風穴興化唱彌高和彌峻。亦是通途變格之體裁也。當知祖師宗旨畢竟不在理致機關之中。都是呼小玉之手段耳。所以道會則途中受用。不會則世諦流布。又云。看佛祖言教如生冤家始有少分相應。僧云。茍爾則都不看言教默然過時者可乎。師曰。古云。不可以語言到不可以寂默通。祖師門下不立文字。其豈喜默惡語哉。只要令人知此事不在語默處耳。倘能透明此事。佛祖言教咸是我屋裏事也。然則要知佛祖言教。切宜放下從前學解機智就放下處猛烈提撕一則公案。若也有靈根者不必看公案亦不墮寂默處。一切時中直下參究。如此之類並是吾家道人也。向來所說偏為吾家道人諭之。其若宿植浮淺都無道念。只管好於博學者不是余之所諭也。然若於其中或知因果可怖以慎行儀或窺禪門藩籬以補宗教。則可以流通相似禪。此亦不可棄焉。布袋和尚十無益中云。行學都絕僧形無益。蓋是此之謂歟。邇來叢林復有一類專學外典為業。不是參意亦非參句。喚作禪僧則可乎。經論之中處處呵之。既為佛子而不拘佛制者何也。僧又問。參得句者亦自謂。透得西來意旨。如何驗其非參得意者耶。師曰。古人云。達磨西來別無一法轉人祐是指出人人具足箇箇圓成與佛祖不移易一絲毫而已。既言人人箇箇與佛祖不移易一絲毫。何容自他勝劣於其間哉。若有人謂我已悟他未悟而生慢心。則可以驗知是人未曾參得西來意旨。倘能參得西來意旨者。乃知教門性相事理禪家理致機關盡是標月指敲門瓦也。今時學人到處聚頭計較指頭短長論量瓦子大小而作實法會。此乃語話禪也。寧謂之參得西來意旨者哉。大慧禪師自少行腳參得語話禪。自謂參禪徹底。三十六歲始知其非。遂逢圓悟老師打破業識團。後來為眾垂誨每說其錯以誡學者。可以為今時學者之針艾矣。若是明眼宗匠垂手為人。把住放行擒縱殺活如擊石火似閃電光。謂之活祖手段亦名翳睛術。永嘉大師云。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難測。未到這田地而學其體裁者。匪啻自錯惹得多少人以成魔業。不可不慎。 天龍開山特賜夢窗正覺心宗國師塔銘 前瑞龍山太平興國南禪禪寺 住持四明沙門永璵撰 國師示寂後三年。嗣子妙葩具師行實請予曰。先師窣堵得銘以昭後世可也。予辭以不敏。退念國師有懷遠人之德。奚可辭。當銘其塔序其事而伸之以義。自佛鑑無準範禪師大弘破菴之道。佛光無學元禪師北磵之子嗣佛鑑之法。附舶東來大振厥宗。傳之佛國高峯日禪師。繼之者師也。名稱普聞為三朝。 帝者師。累降。 手勅加錫前號。師乃勢州源氏宇多天皇九世孫。其母禱觀音。夢金色光西來吞而有娠。懷十三月始誕生。時祥光滿室。鄉閭異之。四歲喪母。九歲父攜詣平鹽教院出家。穎悟過常兒。經書過目輒誦。其於佛乘殆夙習也。十歲誦法華七日以報恩母。自繪死屍九變之相獨坐觀想。至十八為僧。禮慈觀律師受具戒。師神觀高邁。始學顯密教三年。知不足以發明大道乃建修期道場。百日以求聖應。期滿餘三日。應中恍然如夢。有僧引入一寺。師顧問引僧曰。此寺何名。答云。疎山。又引至一寺。復問。何寺。答云。石頭。有一長老出迎。攜一軸度與師云。汝善奉持。展視乃達磨半身畫像。既寤決志參禪。後改名疎石字夢窓。抵京依建仁無隱範公遂具遍參之錫。至相之巨福。又依圓覺桃溪扣問勤確。一山翁來主建長。一見深器之。令歸擇木寮。職罷之奧州圓福寺。寺傍有法師講天台止觀。師日往聽深知其義融攝諸部昭揭一乘。每朝焚香遙禮。一夕禪寂忽胸中洞然明白。自此聰敏智辯無礙。期進道業修懺七日。感菩薩見聖相。乃以己事未明特扣一山於圓覺。山。我宗無語句亦無法與人師曰。和尚慈悲方便。山云。也無方便也無慈悲。如是三返。佛國住萬壽。特往咨決。國問。圓覺有何言句。試舉看。師曰。只道我宗無語句亦無法與人。國抗聲云。何不道和尚漏逗不少。師於言下有省。乃辭別歸隱。寸陰金玉決志大猷。嘉元乙已夏五。一夕坐久偶作倚壁勢忽倒去。豁然疑情頓息心眼洞明。冬往淨智禮佛國。酬問之間機智密契。佛國大稱賞始印可之。又辭往甲州常牧山。德治丁未佛國付以頂相及佛光之衣。有法語一。山翁在玉雲菴。師往別。以長偈餞之。皆載別錄。聞佛國歸雲巖往覲。又以佛光所與書囑之。意甚篤。乃回甲州龍山菴居。遠人煙三十里。佛國主巨福。招師住上野長樂。師力辭到濃州長瀨卓菴古溪。因建觀音殿。名聞于外。參學問道者日至。思欲深隱未暇。佛國訃至。設祭表誠。都元師母覺海夫人聞師道行欲請一見師。竟入五臺山縛菴名吸江。覺海差使者與州使至。師潛身海島。使者家曉戶告。知不可隱遂隨緣而出。覺海力欲以雲巖延師。乃固辭。於三浦臥龍山造泊船菴杜門謝客。山巔建一浮圖。又往上總作退耕菴。正中二季師年五十一。南禪虛席。 後醍醐天皇特降旨請師。稱疾不起。夏罷又降勅遣官使及樞府官必欲應命。師無奈入內見帝。帝賜座。奏對稱旨帝大悅。師乃啟奏曰。某誓欲隱居養素。出世非所願。乞歸山間帝曰。朕請師來此。只欲朝夕問道耳。師知。上意不可逆。八句二十八日奉旨領寺事。每月內三日上萬機之暇咨詢法要。明年七月都元帥以壽福遷師。不就。八月撾退鼓。道經勢州開山善應。復至相城。樞府以淨智起師。辭不獲免。乃承命。夏終退歸錦屏山作瑞泉蘭若。元德元年秋公命請師主圓覺。不從。寺眾至懇請再四。乃往。其於說法供眾修造三者備矣。二年秋潛歸瑞泉。一眾追至。師避不能。說偈以見志。乃止。牧莊羽太守道蘊請開山慧林。元弘改元帥府請師居建長。力辭舉嶮崖以自代。二年開山瑞光。三季。 後醍醐天皇復歸于洛京。降宸翰召師入見。悅甚。有旨以第二子都督親王之邸為臨川禪院。 特賜夢窓國師靈龜山臨川禪寺開山初祖。建武元年秋后崩上留師禁中二七日。罷政問道。九月望請師入禁為受衣說戒。執弟子禮。上一日從容謂師曰。朕欲興禪宗。師意為何。師曰。金口無虛言。上意再欲師住南禪。辭以老病上意益豎。乃再住。近臣多毀禪宗奏。今禪徒無故再興。何益之有。 上以斯言語師。師以自性三寶實相三寶之語分拆剖判。奏對語見別錄。上欲驗行事及欲見禪苑之規。十一月二十八日百官扈駕入山至佛殿祝賛。罷就方丈講道。至夜半上親巡堂見僧眾禪寂喜甚。次早請師入室。罷齊鼓鳴。上又至雲堂觀行眾僧食。寂而不譁。禮樂具舉。齊退上堂祝聖頭首秉佛。上乃動容益加敬師。則謗言不入矣。因見僧齊淡薄特賜莊田以加僧供。師因年邁退居臨川。建仁請師不赴。曆應二季將退臨川書家訓以誡諸門弟子。攝州太守革西芳教苑作禪院請師主持。師忻然而往曰。慕西山高座主之風有年矣。今得遂吾願。建一閣曰無縫。以水晶寶塔奉安舍利一萬顆於其上。搜奇顯祕。蟠松怪石珍菓異花雜然繁茂。遊觀行樂之處禪寂憩止之廬必備焉。鑿池引泉築堤植柳。泛舟於邁漪之上。避暑于橋亭之中。湘南潭北軒窓對峙。琉璃殿裏四面清漣。去幣興廢為之一新。師疇昔之夜夢。 後醍醐天皇作沙門乘鳳輦入龜山行宮。八月十六天皇仙去。征夷大將軍奉勅於行宮為天皇建追修道揚詔累降。師開山名天龍資聖禪寺。遂與夢叶。阿州太守和氏請開山補陀。康永元年春。 太上天皇駕幸西山受衣戒申弟子之儀。四月望兼住真如。三年正月初二日夜夢。 八幡大菩薩來衛法龜山。乃建詞于寺左。自曆應二年至貞和元年六載之間。天龍寺殿宇成帑庫實。從山門至法堂方丈廊廡廚庫庖湢。宜有者皆具體焉。寺後山巔又建塔以鎮風水。八月。 太上天皇臨幸。省樞二府官寮畢集。為。 後醍醐天皇七年忌賜金襴紫衣。師對御陞座。二星降于庭如白日。說法罷乃隱。二季春退歸雲居菴。蓋効雲居佑禪師作三塔遂名焉。嗣子無極志玄奉旨補席。十一月二十五日上召師入內。受衣講師資禮和特賜奎章加夢窗正覺國師。四年藏蓼成。師為佛國三十三年忌。乃轉輪藏建傳經大會。甚有靈異。事見別傳。觀應元年二月八日。 兩皇國母皇后宮妃請師於仙洞各受衣盂。二年師七十七歲。每誡徒曰。吾世壽止此。 今上為先皇建此道場。惟憎堂未完。當力為之。四月植柱七月開堂。百日畢工。可謂速矣。且完整明敞可容眾七百。無極退間。七月二十日為一十三年上賓之辰奉。 旨再住。齒益高道益隆。學者雲趨而至。僧堂新成。力行叢規。聲振朝野。八月十五日。 太上皇特賜手詔曰。道振三朝名飛四海。主天龍席再轉法輪。秉拂祖權數摧魔壘。表師資禮往年已受袈裟。慕釋氏風今載又添法號。追思靈山遺囑之切特賜夢窓正覺心宗國師。十六日國忌就多寶院陞座說法。滿散次早辭眾歸臨川三會院。十八日降綸旨及樞府公劄命予入院。人事畢乃往師所候訊。師雖示微疾。見予其喜。與語寺之詳略。大體拳拳宗門。二十四日普為僧尼士庶求受衣者二千五百餘人皆與改名付衣授戒。九月初一日告門人曰。吾行必矣。有所疑者可問焉。眾集。師為入室。終日不倦開示。隨機啟迪。皆充然有得焉。朝廷遣國醫至。師曰。我病非醫藥所能治者。先兩回地動。及西芳山崩。是其徵也。初七日。 兩太上皇親臨問疾。師謝恩說法。十九日再幸寢室。雖曰病中酬答無少怠。二十七日永璵往問安。師對坐茶話。又啖雪梨。特與手書為予臨老養間之所使公府謀之。無違我語。囑以寺務。述永訣之懷。使人哀感無已。二十九日乃書遺誡十數條付門弟子。又書遺偈以寄大將軍。伸不能面別之意囑令外護。復書辭世頌。三十日粥罷集兩山之眾告別怡然而逝。顏色不變。于時白氣一道橫貫正寢。緇素二萬餘哀慟不勝。門人奉全身塔于三會院。分在日所剪爪髮。舍利如粟。塔于雲居。遵遺命也。師生於建治乙亥示寂于觀應辛卯。僧臘六十。經涉八朝。嗣法弟子二十餘員。前天龍無極志玄其上首也。度四眾了具名于藉者凡一萬三千餘。師操堅松柏戒凜氷霜。義觀靖深慧學淵博。志欲隱居無應世之意。迫於朝命勉強從之。其於捉塵談禪。學徒景附。天下叢林罕有儔者。至如扶宗樹教之功摧邪顯正之力。天鑑照臨人心悅服。道尊德備福慧兩全。臨滅之際晶明如此。蓋平生所履之驗也。姑序其大概。詳載年譜。乃為銘曰。 猗歟國師 具戒定慧 佛國之嗣 佛光之裔 法法全彰 言言見諦 德重三朝 道尊一世 對御說禪 聖心玄契 嗟彼末流 匪師孰濟 力扶宗綱 將墜之際 言為法城 身為律制 摧魔去惡 起廢除弊 揮塵肆辯 疏決壅滯 八處開山 金碧鮮麗 謂師滅度 太虛受翳 謂不滅度 雲開天霽 日月循環 東湧西逝 瞻彼窣堵 神龍爾衛 勒銘于石 何千百歲 子子孫孫 繩繩繼繼 文和三年甲午歲十一月 日守塔小師比丘立之 日本國天龍禪寺開山夢窓正覺心宗普濟國師碑銘 共惟大明皇帝執金輪以御寶曆。聲教所被與如來化境相為遠邇。乃洪武八年秋七月。日本國遣使者來貢方物。考功監丞華克勤奏曰。日本有高行僧夢窓禪師。其入滅已若干年而白塔未勒銘。其弟子中津法孫中巽有慕中華文物之懿特因使者而求之。然人臣無外交。非奉勅旨不敢遽從所請。拜手稽首以聞。皇上欣然可其奏。特詔詞臣宋濂為之文。濂按其弟子住持善福寺周信牒云。禪師諱智曤。姓源氏。勢州人。宇多天皇九世孫。父某。其母某氏無嗣默禱觀音大士夢吞金色光而孕。歷十有三月始生。有祥光盈室之異。九歲出家。依平鹽教院以居。授之群書一覽輒記暨長繪死尸九變之相獨坐觀想。知色身不異空華慨然有求道之志。十八為大僧。禮慈觀律師受具足戒。尋學顯密二教垂三年。未久然恐執名相建修期道場以求玄應。滿百日夢遊中國疎山石頭二剎。一龐眉僧持達磨像授之曰。爾善事之。既寤拊髀。歎曰。洞明吾本心者其惟禪觀乎。遂更名疎石字夢窓。謁無隱範公於建仁寺。繼至相州巨福山。山之名院曰建長。緇錫之所萃止。時一山寧公主之。一山見師甚相器重。令為侍者朝夕使於咨決。俄出遊奧州。有講天台止觀者。師往聽之。且曰。斯亦何礙實相乎。自是融攝諸部昭揭一乘之旨。辯才無礙。然終以心地未明倀倀然若無所歸。荐修懺摩法。期至七日。感神人見空中益加振拔。時一山自建長遷主圓覺寺。師復蓬累而往。備求法之意至於涕泣。一山曰。我宗無語言亦無一法與人。師曰。願和尚慈悲方便開示。一山曰。本來廓然清淨。雖慈悲方便亦無。如是者三反。師疑悶不自聊。結跏澄坐。視夜如晝。目絕不交睫。久之往萬壽禪寺見佛國高峯日公。叩請如前。高峯曰。一山云何。師述其問答語甚悉。高峯厲喝曰。汝何不云。和尚漏逗不少。師於言下有省。辭歸舊隱常牧山。唯分陰是競。誓不見道不止。嘉元三年夏五月。一夕坐久偶作倚壁勢。身忽仆去。師豁然大悟。平生礙膺之物氷解雪融。心眼爛然如月。佛祖玄機一時爍破。乃作偈自慶。有等間擊碎虛空骨之句。丞見高峯求印可。高峯喜溢顏面。囑曰。西來密意汝今已得之。善自護持。出其師佛光無學公手書一通俾之以寓相傳付囑之意。師回栖甲州龍山菴。高峯招住上野州之長樂寺。師力辭卓菴濃州古溪。都元帥平公某之母覺海夫人某氏慕師有道欲一見之。師竟入五臺山縛吸江菴。既而遯入海嶼。夫人遣使索得之。俾出世雲巖寺。師復辭搆泊船菴於臥龍山退耕菴於總州。有終身丘壑之志。正中二年師春秋五十一。國主後醍醐天皇命宮使起師領南禪禪寺。入見。王賜坐。師自言。志在煙霞。出世非所願。王曰。吾心非有他。欲朝夕問道耳。不得已應命。王時幸臨之相與談玄。竟日乃去。將及期王孫位。師又引退。道經勢州。會新建善應寺成。延師開山。未幾棄去抵相州。樞府群公逼主淨智寺。尋歸錦屏山營瑞泉蘭若。元德元年圓覺四眾必欲致師。師為勉彊一出。又復棄去。二年羽州守藤道蘊初創慧林寺。迫師蒞其事。元弘元年達官貴人又有以建長請師者。師復辭。二年瑞光寺援善應故事求師為第一代。三年王既復辟。召師。入見。以介子都督親王之邸更為靈龜山臨川禪院命師為其長。賜以國師之號。建武元年秋王妃薨。王留師宮中二七日。罷政而講法。因請師宣說大戒。執弟子之禮彌謹。及還強師再入南禪。王親率群臣至山見僧侶人禪定秩然有序次第行食靜而不譁。王悅師陞座提唱音聲洪朗辭意警策。王愈喜。給腴田若干畝以飯僧。先是近臣有毀斥禪宗者。王舉問師。師以自性三寶何必強生分別為對。王已信之。至是益知禪學為貴。謗言無自而入。忽退處兜率內院。而建仁禪寺又欲逼起之。師笑不答。曆應二年攝州守某革西方教寺為禪。僉言。非師無以厭眾望。師振錫而往舉揚達磨氏之道。聽者改容為建無縫閣以水晶寶塔。安置舍利萬顆其中。他若奇勝之地多冠以亭榭以憩四方遊士。規制粲然可觀。師夢。王作沙門相乘寶車往靈龜山。已而即世。征夷將軍源公某造天龍資聖禪寺以助冥福。聘師住持。遂與前夢協。阿州守某新立補陀院。師亦府徇其意為之說法。即還天龍。康永元年春光嚴天王親往受戒願為弟子。三年建八幡菩薩靈廟於寺側。貞和元年王復帥群臣來聽法。敷宣之際有二星降于庭。光如白日。賜以金襴紫衣。二年春令弟子志玄補其處退歸雲居菴。冬召師入宮。加以正覺之號。觀應元師春兩宮國母請師於仙洞受五戒。二年春師謂左右曰。天龍宮室幸皆就緒。唯僧堂猶缺。當力為之。堂成。可容七百人。廷議重師名德復彊師入天龍。師行百丈清規。聲振朝野。王遣使復加心宗普濟之號。且遺以手書。其略有曰。道振三朝名飛四海。主天龍席再轉法輪。秉佛祖權數摧魔壘。國中以為榮。師以年高又復引退兜率內院。九月朔召門弟子曰。吾世壽七十有七。僧臘亦六十矣。用夕將西歸。凡有所疑可頻叩焉。於是集座下者如雲。師隨機開示。皆充然有得而去。越七日示以微疾。兩宮荐問起居。師為陳攝心正因。精神不少衰。至二十九日遺誡授門人。作偈別大將軍源公。囑令外護。復書辭世頌一首。三十日鳴鼓集眾告別。翛然而逝。顏色不變。時有白氣一道橫貫師之寢室。黑白二萬餘人皆哀慟不能勝。以某年月日奉全身塔于內院之後。分存日所剪爪髮瘞于雲居。髮中纍纍生設利云。其嗣法上首天龍曰志玄曰妙葩。建長曰慈永。南禪曰通徹曰周澤。等持曰妙快。所度弟子載名于藉者一萬五千有餘師。儀觀高朗慧學淵深。舉揚正教如密雲廣布甘雨頻澍。凡具生性者隨其根器小大皆獲成就。上自國王宰臣下逮士庶無不頂禮敬信。凡所蒞止如見七佛出世。香華供養唯恐或後。故管領源公賴之嘗與人言曰。我從先人聽國師劇談佛法。頗達真乘。遂能死生如一。臨事不懾。而先人竟死於忠。吾亦知委身以事君者。皆國師化導之力。由是而觀。師之道非特究明心學。實足增夫世教重。況其內外之功兩得。袪縛釋粘起廢補壞以安輯清淨海眾。人患不能有其一。師獨兼之。然其抗志高明。視榮名利養澹若無物。唯欲栖身林泉屢典大剎。皆迫於王命而起。世所稱大善知識者非師孰能當之。於戲宋南渡後傳達磨氏之宗於日本者自千光禪師榮西始。厥後無學元公以佛鑑範公之子附海舶東游大振厥宗。高峯纂而承之。師為高峯之遺胤益有顯於前烈。重徽疊照光于海東。止惡防非有裨朝政。功用不闡。人思弗忘。濂因奉勅撰文。卑中津等歸。鑱樂石以見佛性無內外皇化無遠邇昭。示千載俾勿壞。銘曰。 達磨之學 傳至真丹 一華五葉 其支寢繁 臨濟名宗 昭於佛鑑 有子如龍 乘桴東汎 海東有國 接于搏桑 民淳俗龐 環水為疆 膜拜奉迎 若佛之至 四眾聞之 其從如吏 伊誰繼之 心境兩融 日出高峯 海水皆紅 金光見夢 長虹不滅 篤生異人 不昭先烈 何文不搜 何義不求 孰授厥象 截斷眾流 其心倀倀 有淚如霰 感彼神人 白晝而見 本來清淨 一法實無 疾馳索首 非迷即愚 一喝之中 真靈獨露 朗月中天 其色純素 我歸我山 與雲往還 豈意聲華 落彼世間 文釆一彰 疇不歆慕 鉅剎名藍 非住而住 說法于座 緇素共聆 天見祥徵 二星墜庭 百廢具興 我敢用逸 寶華樓閣 重重兜率 上自君公 下逮黔黎 稽首作禮 如天人師 屢出屢退 泊然無礙 終與實相 不相違背 吾緣垂盡 預告化期 爾母懈怠 來質所疑 遣誡諄諄 續佛慧命 言已即化 若入禪定 覺照至圓 體性本空 生滅不二 唯道之從 若見若聞 同喪考妣 法幢既摧 大眾何倚 孰為佛乘 孰為眾生 縱有言說 皆是彊名 勒此塔銘 龜趺螭首 焯德敘功 以示不朽 洪武九年二月日翰林學士承旨嘉議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兼太子贊善大夫金華宋濂奉勅撰 夢窓國師語錄拾遺 臨川家訓 本寺住持不可妄請。三會院塔主與門弟宿老相共商量選其器以任之。門弟之中無其器。則請他門或勝亦可也。莫倣尋常度弟院之式矣。 共住僧眾須擇其人莫問自他門派。安眾多寡宜隨莊園土貢。近來長老或徇人情或憐弟弟。不顧常住煩費安眾過分以致山門衰耗甚不宜也。古人云。安僧不必多。日用齋粥常教後手有餘。自然不費力良哉。斯訓不可不循。 沙彌喝食掛搭莫過五人。十七歲已前不許做僧。 客僧若非常住僧知已者不可接之。所接客僧莫過一宿。或阻風雨或有事緣而淹留者。當稟住持。不爾則典座不可為之打飯。古來叢林皆開旦過以接方來。今也宜倣之。雖然世迨澆季似僧而僧者多矣。不翅費常住。亦有濫清眾。此乃所以予之接客不敢倣古者也。 兩班莫過十人。侍者宜請四人。受請之人固辭若有其謂。則可免無理而辭者須起單去。居位須經一回不得容易告退。大剎尚得人不多。矧是小剎乎。雖滿一回如無交代則住持懇請而留之。若也固辭及再三則可免須虛其位以待後來。寮元堂主淨頭聖僧侍者不可缺人。寮元須係二十臘以上之人半月半月代而主之。堂主須請寬心耐事哀憐病僧之人。淨頭聖僧侍者若無自欲之人。則可係十臘下之僧一月為限輪番而勤焉。若有戒臘少而行年老者。宜免之(十臘以下如不足則十五臘以下可勤之)。 本寺他山耆舊不論大小。並宜堂裏挿單禪誦作息與眾無異。或東堂西堂或老衰不堪起居者宜隨其意也。 眾僧位次不論耆舊堂僧。宜依戒臘行年之次第也。其中若有東堂西堂及大耆舊。宜在眾僧之上也。梵網經云。先受戒者在前坐。後受戒者在後坐。如來意欲令人尊重戒法故作此說。然看今時禪流受戒之儀。多是有名無實。少年僧道我是戒臘已經年序便在老僧上而坐。其言則似梵網之說其理則失敬老之儀。如來制律開遮隨時不可堅執。是以予不必用受戒先後為位次也。同年之人以戒為上。同戒之人以年為上。同年同戒者宜依掛搭後先。若有十年老於他者。宜在他上。若其戒十臘先於他者。其年雖老不可怒焉。予於建化門中且作此說。真如法界無自無他。更有何位次也。只要諸人各入無諍三昧識得無位真人而已。 遠國莊園公務須是莊主掌之於寺邊田地則都寺(或臨寺副寺)相共掌之。莊主不可妄請。宜選其人。或請或改並宜住持與兩班大耆舊及老僧相共評定不得輕忽。莊園土貢收納時亦須諸人評定細計來年齋料及修造之公用勿令常住致衰弊。住持及知事不可信意支用。恐招大眾疑怪矣。 山門規矩須取要而行之。不必倣大叢林矣。今時叢林事于禮數廢于道行。豈得不失古人立規繩設禮數之意耶。如其於事上通無事。則禮數繁多也有何妨。後生晚進不能如此。要須省萬事而專一行矣。日用勤行法式具在年中行事。 四時坐禪唯除浴日坐參。其餘極寒極熱修正蘭盆時節亦不可開(若於坐禪時特有事可作則可開之)趙州和尚云。我在南方三十年。除粥飯二時是雜用心處。趙州寧謂粥飯二時不是正用心處耶。只是言其除粥飯外更不雜餘事耳。此老生而知之人也。然其履踐工夫猶以如此。矧是自己未明者乎。古德又云。大事未明當如喪考妣。大事已明亦當如喪考妣。古人苦口叮嚀。其意豈在令人限日約時工夫不純乎。上古道人皆是卜僻洞深巖居樹下石上。更有何事可作。廢寢忘飡一味存道。百丈建立叢林以來普請作務其事不少。雖然人人以道聚頭故。辨道工夫不曾為事緣所奪。百丈滅後迨于三百年。叢林規繩漸衰緇流少有慚愧。始有擊版坐禪之儀。謂之四時坐禪。蓋是主法尊宿曲設方便以誘懈怠者耳。今時後生猶嫌四時坐禪。動則欲令省略。無慚無愧莫甚於此臨時祈禱或順勅命或依武命諸寺院一同勤行。則本寺亦當掛祈禱牌而致精誠也。其餘或為寺家或為檀越別作祈禱則不可。每日三時看經誦呪併為天下康寧伽藍鎮靜。每日祈禱若無効驗。一時勤行豈有感應乎。祈禱有二。所謂俗塵執心深重故。欲祈佛禱神以持壽福攘災厄。此是世間之祈也。身心道器。不可虛棄。故求三寶諸天之哀憐以要進道無障。是為出世之禱也。今見時人信佛法崇神祇。多是世間祈禱耳。僧家又徇世情為之祈禱以貪名利。其豈理之所宜哉。師檀俱違道理。佛神奚有哀憐。縱有小利卻為失大利之因由。可不慎乎。神家只須省萬事守本分。乃是報四恩資三有之祈禱也。 法堂不要搆之。何則古之叢林以宗說俱通之人為主法者。會下龍象居頭首位以助住持之化。以故上堂秉拂所益尤多。今時叢林道不及古。大剎長老頭首尚以難得其人。何況小院乎。若是智眼不明機辨不具。勞心於相似之間語。紛念於滑稽之浮華。可謂自欺亦欺人矣。不如住持頭首與眾作息同參涅槃堂裏禪。若也住持具古人體裁者。不妨端居丈室以接方來。寧謂無法堂乎。 或放曠間遊。或故往觀聽。或晚出門外。或夜宿他所。並皆可制。若有要緊之事。當稟住持及維那而去。 不許獨入比丘尼菴及婺婦家。但除為佛事受請。直饒赴請。不可無伴而去。 比丘尼及女人不許非聽法時而入寺來。直饒齊會時節亦不許於寮舍內令喫茶飯等。 方丈及諸寮緇白集會喫點心作茶宴游談終日而去甚不宜也。唯除特為佛事。縱為佛事設大齋會。點心無過一兩種。 若葷若酒莫使入門。縱為調菜亦不可用。縱有俗客日午以後莫令他食。寮暇僧亦莫過中而食。若為療病要非時食。宜歸延尋堂。僧有二種。謂菩薩僧聲聞僧。圓頂方袍皆是聲聞僧耳。教中云。釋迦法中無別菩薩僧。蓋由釋迦如來出于濁世宜以聲聞形而續慧命耳。是故佛赴鹿苑現比丘形。文殊等大乘菩薩亦皆剃染同其形體一其威儀。法華云。內祕菩薩行外現是聲聞。乃此之謂也。今時禪流多言。大乘行者寧以禁戒束身乎。鳴呼作此說者大違如來所以令諸弟子同作聲聞形之意也。百丈規繩豈為小乘學者設耶。然佛運迨于澆季具三千威儀。守八萬細行誠以為難。些子教誡誰不能守之。若是不能者。宜棄僧形在俗行禪。復有何妨乎。 請暇以五十日為限。若有遠行不能早歸。 則後日歸來更求掛搭。免與不免須任住持之意。 寮暇莫過七日。七日以後猶未得安。則可為病暇。宜在寮將息。不得在他處。 病暇之人宜在延壽堂。不可在地處。若欲在他處療養。宜請暇去。請假若過日限。須抽其單。輕安之後更求掛搭。或免或不免宜任住持意。病中只許非時食。不許喫葷酒等。律院之式療病不制食五辛而制非時食。其制意尤有以也。予所制反此。亦有所思。不得怪焉。或服藥用酒嚥下。或煎藥少入蔥根則不禁之。其餘宜遵如來寧死不犯之誡。莫謂酒肉五辛能令人養身延命。俗家長時食之者未見長生不死之人。僧家為道養身。非是古聖所制。幸有餘藥可用。而求有罪之藥。是愚之甚者也。人命難保。無病而死者多矣。何況抱病人乎。莫謂先療病後行道。古人云。苦樂逆順道在其中。須知病惱時節乃是道之所在而已。 近來叢林諸寮各搆小庫裏。其意樂殊不順理。火事亦可怕也。一向制之。僧家宜甘枯淡。無愛鬧熱。縱有來客。氷雪相看也得。 今此伽藍偏依都督親王大願力而興成矣。因卜寺後奉安報恩之塔。其傍又搆卵塔以表開山儀。中立彌勒堂充兩塔之昭堂。因號三會院。此皆公界所宜有者也。此外伽藍郭內及菜園裏莫卓私庵。予於三會院東搆假山水。恐其犯用常住菜園。乃買鄰地以代之。 守口攝意勿致鬪諍。僧伽是梵語。此云眾和合。茍以我慢貢高介懷穢語諍論亂眾。其豈謂之僧伽耶。既是以道聚頭。縱是法譚。如及諍論則不可。矧為間事長無明乎。然彼此同是凡夫。瞥喜瞥嗔難得而禁。如有少紛爭。則住持及首座維那勸令和合。及于相罵相打。則不論理非兩俱出院。 犯重之僧實與不實未分明。若有眾人一同指目。則莫許共住。長老密誘其人令起單去。莫出罰牓。 寮舍資具一切宜從儉約。僧從衣服不得華奢。不翅障道亦恐招賊。 今時僧舍為防賊難畜諸兵器。乃是法滅之因緣也。可不慎乎。近來惡賊匪啻偷僧物。間有奪僧命者。此乃僧畜兵器之所致耳。茍守佛制不貯財寶。即是防賊之器杖也。只須把佛祖玄樞為務。莫以世間厄難介懷。倘能如此。諸天善神為之擁護。何勞自畜器杖。如其放逸無慚招禍上身。百千兵器亦無所用矣。 末寺住持亦宜擇其人。本寺長老三會院塔主并門弟老僧相共和會而請之。門弟之中無其器。則可請他門之人。其寺規矩宜準本寺。一朝長老不可自恣而行焉。古者云。千年常住一朝僧。思之(末寺者甲州慧林播州瑞光阿州補陀等是也)。 本寺末寺莫作勝劣之想。要須互相資助以續祖燈。是則予之所祝也。諸方間有以末寺充于本寺莊園而受用其土貢。因茲末寺致衰落之弊本寺招互用之尤。彼此無益。不可不慎。 本寺及末寺契券等正文並宜在三會院。恐其紛失耳。 庫裏法式書于別紙故不載于此。 入院之一切宜從略儀。古人入院之法其儀可則矣。今時不準古法。只以華奢為式煩檀越費常住之弊從此起也。可不顧乎。入院之時請鄰峯尊宿為證明。是日本樣耳。大唐法式雖不請人。或有新命知已為義來在座下作證明。就請其中宿老為白槌之人。其式尤有以也。本寺入院既略法堂之儀。故不可請白槌之人。況復其餘乎. ○佛事之式。 先入山門燒香(可有法語)次到佛殿燒香禮拜(可有法語)次到土地堂祖師堂(法語略之)次至僧堂掛搭(古法掛搭之後至佛殿.式以順次先于佛殿)然後入方丈據室(可有法語)次再到佛殿。於佛前當爇祝聖香及嗣法香。疇昔百丈禪師創立規繩。靡不德陳。若也遵守。則叢林行事奚有不濟乎。然近來尊宿別立規矩者多。蓋是隨時垂範變格導人之故耳。予今略設法度以作小院之家訓復何怪哉。客須聽主裁。毋辭依而臨行焉。其或不然任君別求如意處而止住去。槫桑晨旦世界廣闊。何必在此勞于顰頞乎。 曆應二祀仲夏下澣夢窓老拙書于三會院南詢軒。 三會院遺誡 本院塔主須是小師之中選人以任之。不必用耆舊。亦莫擇才能。只須請以道為念以戒修身者矣(本寺長老與門弟老僧相共商理請之)守塔侍者亦不可忘請。宜選道念世智相兼者。塔主及侍者進退不須以一回為限。 守塔侍者免僧宜於常住小師之中請之。莫以客僧充之。免僧宜乎隨從塔主而管領塔頭矣。不得信意謾遊。如有別事請暇。別可請餘人也。 每日晨昏常住諷經之次。院中僧眾詣彌勒寶前誦大悲呪奉資尊靈。日中之時可就塔主寮客殿讀金剛經。所冀永續佛法慧命以救眾生愚迷。看經誦呪之時。啟唱回向守塔侍者不能為。則免僧之中可使主之。 院中細務須塔主與主事僧和會而行焉。若有大事則本寺長老門徒老僧相俱評定而斷之。莊園等管領亦不可自專焉。 院中人數莫過十員(塔主侍者免僧貳人行者三人人工三人)此外不費常住。別養一兩人宜任塔主之意也。 院中每日粥飯(行者捧來侍者獻之)常住打給佛前每日奉獻粥飯兩塔每日靈供並可略之。 常住臨時打嚫六分(佛前兩塔塔主侍者免僧一人)常住下行衣料六分(行者三人人工三人)若有眾僧衣料行之。則僧分亦可請之(於衣料者塔主免僧等及行者下部不可請常住物也.自塔頭下行之)。每日佛供臨時嚫物及兩塔供具等須是二人行者為承仕而受用之(兩行者雖承仁亦宜奉事塔主)。 上總國伊比莊內佐古田鄉。日向國國富莊內南加納。以此土貢充當院資緣。此內塔主得分宜為參拾貫。為守塔寮侍者寮炭油及院中細細資具并修理等並宜用當院公物也。當院資緣若有闕乏時。宜係常住辨焉。資緣若有餘剩。宜資常住。莫倣尋常而論本寺塔頭之異矣(院中僧眾外若有公界耆舊老僧寄栖.則其炭油等常住可送之)。 佛光禪師年忌(九月初三)供具宜如祖師忌。常住可辨。眾僧添齋料當院可辨(月忌略之)。 佛國禪師年忌。如祖師忌常住可辨。 每月忌齋靈供亦同常住可辦。添齋料當院可辨。兩和尚年忌時。當院資緣有餘則為大眾打嚫(多少隨時)若也闕乏則可止之。不須係常住也。 親王年忌月忌御靈供令行者奉獻。其理不宜。守塔侍者預先安排。臨諷經時主奉獻之。律家之式沙門暫時為俗奉事。宜收袈裟今者不必倣之佛制沙門為俗給仕者。蓋欲令俗貴僧。僧亦不佞俗耳。凡聖含靈同一姓隨時給仕。亦有何所妨哉。 尋常塔頭。守塔侍者於影像前晨昏表奉事之儀。其理宜然。古者云。事死當如事生矣。雖然老僧平生尚不要煩人。矧是滅後乎。一切可略。 東西兩塔年忌月忌及旦望諷經之時。兩序立班宜在中央佛前。佛光佛國忌辰諷經時。須掛其頂相於西塔內老僧影前而立班其前。 諸忌佛事並不得莊嚴。堂內闐寂蕭疎是真佛事也。老僧滅後中陰百日小祥大祥等諸忌辰。只要現前小師燒香諷經。不須設大齋會僧俗小師各出資財役役營為。每月忌齋亦不許遺弟輪番以作之。老僧平生行履常在獨脫無依處。滅後也不要借諸人資助之力。只須各自荷擔大法。乃是為我報恩之人也。我有三等弟子。所謂猛烈放下諸緣專一窮明已事。是為上等。修行不純駁雜好學。謂之中等。自味己靈光輝只嗜佛祖涎唾。此名下等。如其醉心於外書立業於文筆者。此是剃頭俗人也。不足以作下等。矧乎飽食安眠放逸過時者謂之緇流耶。古人喚作衣袈飯囊。既是非僧。不許稱我弟子出入寺中及塔頭。暫時出入尚以不容。何況來求掛搭乎。老僧作如是說。莫言缺博愛之慈。只要他知非改過堪為祖門之種草耳。昔釋迦如來出世作化導之師。常隨比丘一千二百五十人是名弟子。又有五百聲聞。皆是佛弟子也。龍天八部國王大臣亦皆是取弟子之禮。自爾以來西天東土或教或禪師資相繼至于今日。其豈與世俗父子相承以貪名利者同乎其趣哉。雖然今時師資因緣不異世俗者多矣。以故老僧平生不敢輕授衣鉢也。滅後若有僧俗稱我小師來求世事勞煩長老塔主。不遂其志則生忿恨者。我遺命莫甚於此。既非我弟子。須賣鉢於諸方以求大利也。 老僧影像左右各掛二枚大牌。小師之中先亡後滅依次書其名字老僧忌辰諷經之次。塔主於西塔前燒香。守塔侍者誦大悲呪餘小師前同誦以資諸位亡靈。作佛事則假書其位牌安于卵塔階前。或為本院有大功者。或於大小剎作長老者。或尊貴異常之人。別安其位牌。其餘皆當載名於大牌。如其箇箇各安位牌。案上迫窄後無所容焉。 吉野院建武元年(九月十五)於禁中有御授衣之儀。雖然奉混尋常小師之列所不宜也。又思本寺興建其因由雖出乎都督親王大願中。而御在生之時堂舍一宇也未成焉。御薨之後至 于元弘老拙依。勅命創建精藍。建武二年十月賜宸翰。應令夢窓國師為靈龜山臨川禪寺開山事。右當寺者龜山法皇仙居都督大王遺跡也。大王薨逝之後以遺命為蘭若。仍加寺領寄附國師。令擬弘法利生之地專致國家泰平之精祈兼施大王追福之回向本寺來歷既爾。如是興成寧非聖恩哉。然則百年後宜奉安尊牌東塔內。每年御忌佛事不可致怠慢者也(御年忌宜如親王忌)。 本寺并末寺契券等正文宜在院中塔主護持勿令散失。 曆應二祀 仲夏下澣 木訥叟書于三會院南詢軒 前所載當院領日向國南加納。今為天龍寺領。上總佐古田改為雲居菴所領。近江國粟津橋本。美乃國高田勅使田。河內國橘島內光國名。已上三箇所當院所領免僧二人內擇其器量為主事僧。所領所務及菴中世事與塔主相共談可成敗矣。主事僧衣料拾五貫(夏五貫冬十貫)。下部行者衣料不可受常住物。若有所領減少則可受常住物也。免僧一人衣料可與行者同焉。 貞和二年丙戌四月二十九日木訥叟 西芳遺訓 本寺坊主宜於老僧門葉中擇其器量以補之。其器量者不論才能耆舊。只須擇坐禪行道為念者耳。莫在他處而兼帶此坊主職矣。一住之後須以死為期。不可輕退。雖然若其住緣已盡自生不住之心或不協眾心。則不如速退去。 老僧滅後。以先師佛國禪師老僧畫像掛于釣寂菴。年忌月忌等諷經宜就此菴勤之。乃以本寺坊主充塔主。不用別搆塔頭。老僧月忌可與佛國忌同。但於年忌時宜行矣(員數在年中行事)。 本寺僧寮總有十六。謂釣寂菴(充坊主寮)環中菴有五(此內南寮充主事僧寮)格外菴有八。貯清菴有一(宜以老宿為主人)穢土寺內有一(充主塔僧寮)庫裏典座寮。是公界寮故不入此數(當任典座可居之)不許此外別造寮舍。僧眾每寮各一人共成十六員。此外坊主同宿一人充侍者。不可勤他役。此員數外縱雖陪堂亦不可免。若有沙彌喝食一兩人免之。若做僧了則宜求他寺掛搭。恐增本寺僧眾矣。 本寺僧眾皆當有其役。若憚此役者不可求掛塔也。浴主山水奉行穢土主塔皆宜隨其器量主之。其進退不可定期限也。典座一役不主諸役者可輪番以勤焉。可以三箇月為限。 女流不論緇素莫入門內。酒肉五辛等亦不可入門內。縱為療病亦不可許之。 當寺僧眾僅十六員。其內係常住者七八人。蓋是本寺資緣不足故耳。縱有御幸及大臣官人光降。莫費常住物以辨供御等。老僧在生之時間有如是事。此皆以自長物所辨也。不敢費常住物。若費常住物而當人情。則僧家當獲大罪。官家亦爾。此是聖教之明文也。不可不慎焉。謹白諸官俯垂昭鑑母生忿恨。 堂舍若有小破即修補之。若及大破寺家不能修補。則當告檀門。本寺大檀那洒掃置文云。西山穢土西芳兩寺事為代代墳墓。而當家子孫等殊崇敬寺也。仍奉寄進夢窓國師畢。總領能直為檀那可致興隆。雖然為代代墳墓之上者。得親秀之讓輩成同心合力之思可致興隆沙汰也。聊對寺家有不法之儀者。可為不孝之子孫矣。 康永四年乙酉十月十七日 夢窓誌 末後垂誡 老僧滅後不可定喪主門徒老僧同守左所載遺誡以一一遵行則中陰佛事等無不辨焉。 遺誡(祭奠之儀不論門徒道舊並皆禁止之) 古來法式長老示滅。則贈遺書於諸方。蓋是表其道義之篤耳。然諸方迎接之儀其煩尤多。煩人之儀不如不為焉。 滅後至于初七。本寺小師每日公界粥罷諷經之次集會於塔前諷大悲呪一遍(第七日楞嚴呪)自第二七至于第六七之辰。每遇其辰於塔前誦楞嚴呪。至盡七之辰半齋拜請合山清眾諷經一會(可有打嚫)此外中陰佛事不可作之。天龍寺小師宜就雲居菴作佛事。其法式亦可傚此矣。 百箇日佛事可準盡七之式也。其日於南禪真如兩寺入牌祖堂。其日若有事繁。則他日亦不妨也。圓覺淨智兩寺入牌宜以後日做之(入牌之時打嚫在別紙)。 上來佛事支用宜割三會雲居資緣以充之。不須僧俗遺弟則輸財物以資之。直饒送來亦莫納焉。各各勵志荷擔大法。是則能報老僧之恩者也。莫以世禮擬報謝之儀矣。 他寺小師宜左其本處工夫辨道。中陰之間淹留當菴以致其煩費則不可也。 先師所授法衣(畦黑地黃顯文妙)元收雲居菴。今者老僧遺身既葬于此。法衣宜隨身。以故收在三會院(此衣傳付來歷具在別紙)天龍寺供養時朝廷頒賜袈裟(金襴紫色)此二衣莫出他處。 此外滅後遺誡留在當院雲居菴及西芳寺。遺弟當守其法度。如違越者非我門弟耳。 天龍寺開山位牌。觀應辛卯八月十五日既自入之畢。不許此外別安影像於祖堂。其間趣具載家訓。 夢窓 老僧平生信口道著都無途轍。並是翳睛之術呼小玉之手段也。面面隨其各得解以此作蘧廬同還本源。則老僧平生願望千足萬足矣。若有直受老僧印證者。並為虛語。非是我之弟子。佛法中狂惑者也。 (近聞種種虛說因特記焉) 觀應二年九月二十六日 夢窓 右此遺訓 先師入滅入先四日自書之以收三會院。心岩同寫欲以鎮于黃梅院故加證判者也。 永德癸亥十一月十二日 雲居比丘妙葩 偈頌 賀臨川新建藏殿偈引 修多羅教如標月指。此乃金口之說也。西天結集東土流傳。寧有典藉而非指者乎。然此指能擇人瞙亦能瞎人睛。利之與害在人不在指也。若是因指見月。則其指足以為貴也。今時只於指上論大小較長短者多矣。蓋由不知此指之所以為貴耳。茲者臨川蘭若新建經藏。堂頭無極和尚特作佳篇以伸慶讚。其意欲令人知此指之所以為貴也。山中清眾亦各唱和以表同志。老拙因見厥軸感溢于懷。聊綴四句書于其尾云。 竺墳故紙積成重。三國流傳費幾功。不要競頭開藏殿。人人幸有一靈宮。 于時有客看余書之而問云。滿藏金文一軸玉什都是標月底指。畢竟月在何處。余乃應聲云。今夜一輪滿。清光何處無。 康永癸未仲秋望 木訥叟疎石書于天龍方丈南軒 祭文 祭高峯禪師文 維正和五年歲次丙辰。寓居古溪參學小師疎石謹備菲薄之奠以叩高峯禪師尊靈曰。 恭惟吾師 亞聖槫桑 叢林翹楚 禪門棟梁 清操爽拔 尊儀堂堂 機峻辯捷 口有雌黃 五匡名剎 利濟無方 雨露普潤 瓜瓞綿芳 賦性暗鈍 偷鄰壁光 恭稟庭訓 漫得證羊 拜辭席下 久閱星霜 無義為義 絕世禮望 山遙水遠 意非參商 奄聞訃音 心緒恍恍 巴陵三語 不能舉揚 隨分報謝 禮拜燒香 仰賴尊靈 垂鑑非常 尚享 祭清拙禪師文 前住瑞龍山太平興國南禪禪寺清拙大和尚示寂於今月十七日。臨川禪寺東堂比丘疎石。今辰忽得遺書攀慕不已。虔設薄具作文祭曰。 鳴呼師乎 智超溟渤 德蓋蒼穹 峻機卓邁 宗說俱通 齊措軒豁 不例闒茸 化門廣大 無穀無封 震旦槫桑 兩處成龍 慈雲法雨 利濟何窮 貴賤緇白 發蔀擊蒙 師之與我 緣遇相融 其派雖異 其源是同 處處住山 多卜鄰峯 托庇得宴 偷光補宗 訃音俄至 吾思恫恫 大人隱顯 月印水中 不別而別 焉間真容 且順世辭 薄奠伸供 大寂場裏 幸照卑悰 尚享 祭雙峯禪師文 前住慧日山東福禪寺 特賜雙峯禪師大和尚奄爾示寂。鄰峯南禪禪寺比丘疎石。今晨忽得遺書攀慕不已。虔設薄具為文昭告曰。 維師道德滄海渺瀰。迅機挫銳孰窺藩籬。應緣俯仰不磷不紹。圭角難匿。世有口碑。屢遷巨剎不忝住持。四來英雋皆伏指麾。龍淵一脈萬派千枝其流長者外師是誰。老拙多幸緣遇得時。瓜葛有好擇鄰相宜。只賴愛顧令我扶危。師已往矣。莫由挽之。吾望齟齬。以喜轉悲。嗟哉法運又見一衰。更羨尊靈發廣大慈寂滅場裏不失化儀。譊譊而告。所禱在茲。氷花滿地。林巒獻奇。特此當奠。莫言饌微。尚饗。 聯芳堂訓 本寺祖師堂中央安初祖像。其左安百丈像。其右安開山像。其餘前住只安位牌。此是叢林古來之法式也。然近來日本叢林多是臨濟兒孫。故特安其位牌於開山像之傍卻招無禮之過者也。不安臨濟位牌則已。安之則開山亦當推其位也。是故余安臨濟之像於開山之位耳。余滅後宜安我位牌於其傍。不用別造像安祖堂之內矣。 貞和二祀丙戌端午節。木訥叟書于雲居菴疏 靈庇廟鎮座疏 竊以。法之濟世。匪神力而不行。神之播威。藉法緣而增旺。是以此界他邦教庠禪院皆置神廟以保精藍。茲者今上皇帝奉為後醍醐院革此離宮親創梵苑恭奉叡旨叨膺開基。非仗神靈之冥資爭得祖道之興盛。去年元正夢中恍惚遊乎此地便見八幡靈廟嚴飾斬新。覺後忻然以謂。此乃神之示於我也。宜構靈祠奉延神馭。願望未果。居請屢遷。幸見今冬緣遇時至近日營功已成恭惟。 護國靈驗威力神通大自在菩薩。亞聖祚於槫桑當第十六代。顯神武於宇佐已垂八百年。和光同塵寔為不請友。匿本彰跡出乎無緣慈。善應無方窬之者莫視其際。靈機常轉。仰之者莫窮其高。人人歸崇則人人得益處處影現則處處皆真。行教和尚勸請時三尊光彩耀乎三衣上。弘法大師對談後八幡嘉聲喧乎八紘間。祭禮彝儀專表浮世無常之相。放生法會殊旌大悲拔苦之忱。冥化既見赴感之無私。屢生胡為顧愚而自屈。月印千江。不擇水之深淺。春行萬國。寧分地之高低。廟宇太窄。無邊之境含焉。吾儕雖卑。懇請之誠罄矣。見說靈明之誓。要護正直之人。禪宗不是迂曲談。衲子安墮虛妄見。茍應我之所祈。必協神之所期。伏願大菩薩不動男出垂靈跡於龜山不改神道加護持於祖道。謹疏。 梁牌 天龍寺上梁銘 上間 虔革故嵯峨離宮鼎建精舍 伏冀 諸障併消頓超昇墜之區域 恭為後醍醐聖廟資倍善根 伏冀 洪慈均被普化怨親之品彙 太上天皇量仁謹書 下間 曆應庚辰孟夏表其權輿 恭願 皇基鞏固龜龍呈瑞於無窮 庚永癸未仲秋成此寶殿 恭願 法運紹興魔外歸真而不擾 開山夢窓疎石敬白 阿波州安國補陀寺佛殿梁牌 上間 皇基久綏持天葆命民物康阜樂世清平 奉菩薩戒正二位行權大納言源朝臣尊氏謹立 下間 佛運無渝溥播玄軌檀門有裕永賛正宗 時曆應二祀仲秋開山桑門夢窓疎石敬書 法語 示性輝道友 甚麽道理。忽若忘念起時。急急提箇無字。便如利刀相似一切切斷。提來提去久久工夫做成一如。到絲毫無間斷淨裸裸赤洒洒處。忽然時節因緣偶合。築著磕著如桶底子脫相似。一回自然有箇歡喜安樂處。但透得無字過方是參禪。到此自然七通八達一切可無疑礙也。但恐身心不專一隨逐聲色擾擾世緣為其所障耳。性輝道友身心淳一。往來多載孜孜以此事為懷。在家一室自居常樂禪寂。時來扣問口陳其意。亦自可嘉。故以老漢時中上堂□披之衣授之。俾其力進此道到通徹之地。 發願文 生生世世有恩者我今悉其報恩德。生生世世結怨者我今悉其謝冤讐。生生世世無緣者我今悉其結善緣。各各翻邪歸正路互相資助證菩提。願我慈悲如觀音。行願如普賢。智慧如文殊。辯說如維摩。願我無難無災。道念堅固智慧聰明。無有生死。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直趣無上菩提利益一切眾生。我此行願念念相續無有間斷。 上來所修諸功德先回向世世生生父母師長親類眷屬乃至十方世界一切眾。皆遁六道四生苦同顯五智三密德。次冀從無始以來至今所造諸罪皆速消。翻生死無常迷早悟色身實相理。縱今生不開悟。道心彌堅修行志無怠。智見漸開魔外障不起。願望皆叶。身心共安。臨命終時身無苦心不亂。直生觀音淨土。親拜大悲尊容。則得六種神通。普遊十方佛土。供養無邊賢聖。成就無盡行願。若又不生淨土。生善人家受聖流之形。諸不逢災殃。諸不破禁戒。親近善知識解了無上法。不出三生早成學道。無捨四攝長救迷輪。仰願三寶垂哀愍諸天加擁護。十方三世一切諸佛至尊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 七朝國師徽號 後醍醐天皇宸翰 夢窓國師號 應令夢窓國師為靈龜山臨川禪寺開山事。右當寺者龜山法皇仙居都督大王遺跡也。大王薨逝之後以遺命為蘭若。仍加寺領寄附國師。令擬弘法利生之地專致國家太平之精祈兼施大王追福之回向矣。抑此靈場者帝都之西境也。有便于聽禪那靈知之法語。離宮之東鄰也。相應于修普賢發心之行業。宜恢弘臨濟禪師之宗風令稟承臨川禪寺之法流以門葉相續至龍華三會而已。 建武二年十月十一日 光明帝宸翰 正覺國師號 夙生結緣得聽正宗。昨日授衣既畢。為旌祖道繁興宗門標準。特號夢窓正覺國師。 貞和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光嚴帝宸翰 心宗國師號 勅道振三朝名飛四海。主天龍席再轉法輪。秉佛祖權數摧魔疊。表師資禮往年已受袈裟。慕釋氏風今載又添法號。追思靈山遺囑之切。特賜夢窓正覺心宗國師。 觀應二年辛卯八月十五日 後光嚴帝宸翰 普濟國師號 朕以。教化之廣莫若佛法。佛法之博孰踰禪宗。惟禪宗以臨濟為正。臨濟十六世至圓照其道特盛。子孫詵詵出據大方者固多。厥中先遁巖穴卓行高峻而後大振者。異國有中峯。本朝有夢窓。彼者以不出山尚稱國師。此上人者實為三朝國師。由是皆賜號。初曰夢窓國師。次加以正覺。又加以心宗。朕居潛位時侍上。嘗親炙敷揚利濟普及也。今以聞法之好永以不諼。特詣三會塔下頂戴衣盂以表師資之禮。仍增加號曰夢窓正覺心宗普濟國師。 延文三年戊戌九月六日 後圓融帝宸翰 玄猷國師號 應令南禪禪寺上生院與天地俱長久事。伏惟夢窓正覺心宗普濟國師巨宋萬年的裔遠傳玄猷。槫桑五帝師尊高提祖印。故塔名祖印寶塔而師號玄猷國師。願以此良因而從初會到三會之曉。亦護正法自上生待正生之時。 應安五年壬子九月二十九日 後花園帝宸翰 佛統國師號 勅嫰桂高風傳餘芳於日域。曹溪眾派湛勝流於龍門。實非絕倫之俊英爭舉列祖之綱紀。夢窓正覺心宗普濟玄猷國師無準之嫡孫佛國之真子。奉叡旨於三代馳徽號於五朝。此土釋迦濁世彌勒。朕受法衣而慕道化。染宸翰而加褒章。特謚曰佛統國師。 寶德二年庚午八月二十七日 後土御門帝宸翰 大圓國師號 勅。雪山擘空琢太素之明鏡。風穴發的掛工夫之巨彎。自照昏區於法輪悉入寰宙於其殼。夢窓正覺心宗普濟玄猷佛統國師禪祖正嫡釋氏宗魁。步兩足崇尊森十號之增進。鳴謚聲於百世翔宸翰於六朝。朕開袞衣而薰一枝之花英。承禪襟而結五葉之子實。天裁凝悃款奎文加褒揚。特謚曰大圓國師。 文明元年辛卯十月二十七日 元祿十三歲舍庚辰恭值開山七朝國師三百五十年遠諱。闔眾同志命梓重刊此錄。且捃拾遣漏別作一卷副于錄未置諸靈龜山天龍資聖禪寺。伏願佛種不斷世世建光明幢祖印親傳人人開無盡藏。 夢窓國師語錄卷下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