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堂和尚語錄卷第一

　　相州海雲山善福禪寺語錄
　　門人中圓等編
　　　　 輸入者 張曉云

師於貞治五年丙午五月二十二日。在圓覺首座寮。受相府請。六月一日入院。指山門云。盡大地是解脫門。因甚麽特地建立。顧視左右。且與諸人同出同入。
佛殿。提起香云。麻三斤乾屎橛。一分奉釋迦牟尼佛。一分奉多寶佛。便插香。
土地。以香敲罏三下。不審不審。靈山一別二千年。還記佛敕麽。
祖師。行解相應名之曰祖。相應不相應一二三四五。
據室。拈拄杖。古德云。佛來也打。祖來也打。新善福則不然。佛來也不打。祖來也不打。為甚麽不打。誅龍之劍不揮蛇。便靠杖。
拈帖。這個是吾相府君。罷龍打鳳底大網子噁獐頭鼠目也。在這裡且煩維那。對眾拈似。
山門疏。是句非句非句非非句。總不出個碪基簿。
諸山疏。茍無信盟無益。何故。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
道舊疏。新豐曲白雲吟唱高。和寡敢當知音。
道舊疏。片言隻字擲地作聲。是何聲也。伐木丁丁。
江湖疏。可言不可。不可言可。江南春水碧於天。中有白鷗閑似我。
法眷疏。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何必如斯禮也。
拈衣。這個是黃梅半密密傳受底。即今為甚麽。白日青天向人天眾前。拈出良久。父攘羊子證之。
法座。若欲陞此座。先須作禮須彌鐙王如來。山僧且借婆帔拜婆年去也。遂陞座拈香云。此一瓣香恭為今上皇帝祝延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恭願恩被無垠。垂衣以安四海。德均有截。負扆而朝百蠻。次拈香云。此一瓣香奉為特進亞相征夷大將軍資陪祿算。伏願功存稷契總百揆於樞機。位邁桓文征諸侯於玉帛。次拈香云。此一瓣香奉為左武衛大將軍資陪祿算。伏願永鎮東藩。九夷不征而服宏扶北極。諸夏不理而安。次拈香云。此香奉為本寺檀那增崇福壽。伏願忠節彌堅。永佐戎幕之政。信根益固。力禦法門之侮。次拈香云。此香全無所得。只表信而已。熱向罏中供養天龍開山特賜夢窗正覺心宗普濟國師。貴使盡天下人知有三變不肖之子。遂跌座釣語云。鋪席新開攤出瓦礫。賤賣與去也眾中莫有解買底麽。出來商量僧問。祖印高提住海雲。人天推轂競紛紛。請師唱起太平曲。億萬斯年祝聖君。答云。風以時。雨以時。僧云。恁麽則天高群象正。海闊百川朝。答云。切忌動著。僧云。承聞佛光師祖曾在靈隱首座寮。受真如請拈劄云。這個在朝廷。為之布宣號令。在山僧提持斧意在那裡。答云。此曲祇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僧云。和尚適來在圓覺首座寮受當山請。未審有甚麽條章。答云。諦德諦聽。僧云。不是瞎驢真種草。如何紹續此門風。答云依俙似曲才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僧禮拜。師乃云。第一義諦亙古亙今。仁者謂仁智者謂智。是故天地以之覆載。日月以之照臨。天子以之御金輪。宰官以之調玉燭。乃至三世諸佛以之度人說法。歷代祖師以之續焰聯芳。天下老和尚以之建宗旨立法幢。新善福以之開堂演法。上祝一人壽。下祈百僚福。便見堯風蕩蕩舜日熙熙。野老謳歌漁人鼓舞。放牛桃林之野。歸馬華山之陽。且道第一義諦畢竟作麽。形段露。
復舉。如來第一大事因緣故出現于世。信上座今日受相公命。出來新住斯山。名曰出世。未審為個什麽事。良久且緩緩。
當晚小參海雲乍住事。事未諳。今夜小參說個什麽。若論山門事。門限高低井灶向背鍋子大小杓柄短長。是汝諸人一一分明見而知之。不待山僧揭示。說個什麽。若論自己本分事。是汝諸人分上事。不于山僧事。說個什麽。若論宗門中事。如來禪師祖師禪一味五味禪洞山五位臨濟三玄總未夢見在。說個什麽。驀拈拄杖。忽有拄杖子。聽得忍俊不禁。出來代下一轉語云。上大人丘乙已化。三千七十士句下文長。付在來日。
復舉。僧問六祖。黃梅意旨何人得。祖云。會佛法人得。僧云。和尚還得也否。祖云。我不得。僧云。為甚麽不得。祖云。我不會佛法。今夜若有人問。只對他道。劍云人矣。
初祖忌拈香。祖師西來也為客黃金盡。祖師西去也還家白髮新。正當今日且道。祖師畢竟來也麽去也麽。雲物冥冥兮天欲雨。江風剪剪兮梅欲春。來不來去不去。熊耳千仞碧嶙岣。
佛涅槃拈香。心迷也釋迦雙林涅槃。心悟也世尊常住不滅。不迷不悟踏著稱鎚。硬似鐵。且畢竟事作麽生。良久今年氣候異常年。二月中旬尚殘雪。

善福禪寺語錄

　　　　住京城東山建仁禪寺語錄
　　　　 門人中季等編

師以康曆二年庚申二月十九日。在相陽報恩禪寺。受右府請。四月四日入寺。指山門云。門門法界門。無盡藏陀羅尼門。無盡藏神通門。喝一喝斬新。日月特地乾坤。
佛殿。一口吞盡三世佛即今殿裏底復是何物。吽吽。
土地。護吾法護吾國。是佛之敕也。千千萬萬勿廢爾職。
祖師。四七二三錯。一華五葉錯。且道是老胡錯。山僧錯錯錯。
據室。拈拄杖云。釋迦掩室於摩竭大開東閤。淨名杜詞於毘耶口似紡車。新建仁付與拄杖子靠拄杖。
拈帖。呈起云。這個是吾大相公苦逼人底栓索。山僧未免遭他繫縛卻。請維那為我脫卻。
山門疏。第五橋邊白水。千光塔下青松。總是平生舊識。奚勞一字先容。
諸山疏。諸人要知此中意麽。東鄰竹陰。西家井水。
江湖疏。是由你是。非由你非。何故。自鄶以下無譏。
道舊疏。誰把西來意寫成東魯文。髣髴春天樹。依俙日暮雲。
法眷疏。一言生筆下。萬古落人間。且道落底是什麽消息。良久。迦葉門前倒剎竿。
指法座。諸佛以空為座。山僧以床為座。何也。有馬騎馬。無馬步行。驟步登座拈香云。此一瓣香恭為。
今上皇帝祝延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恭願聖德應天玉燭調。四時正乾元立極。金輪御四夷賓。次拈香云。此一瓣香恭為右幕下大相公資陪祿算。伏願久執夔龍之政永保龜鶴之齡。次拈香云。此瓣香十五年前相陽城裏海雲山中一回拈云出。諸人總知。今不復說來由。熱向罏中供養先天龍開山特賜夢窗正覺心宗普濟玄猷國師大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歛衣就座。南禪和尚白槌罷垂語云。若論第一義劍去久矣。且向第二義門道將一句來有麽乃云。恁麽恁麽。去來不以象。不恁麽不恁麽。動靜不以心。所以道。大機圓應大用全提。昨日半雲亭上支頤看山。今朝群玉林中逢場作戲。驀豎起拂子云。看看三世諸佛所說細大法門種種言說種種譬喻種種方便種種智慧光明即今在山僧佛子頭上。一齊出現如帝網交參似兩交鏡相照。重重無盡無盡重重便見王風與祖風齊振。聖化與佛化並行。耕者牧者各樂其業。飛兮走兮咸遂其生。然雖如是。猶是半提未稱全提。諸人要識全提句麽。拈拄杖卓一下。重臣千秋。又卓一下。天子萬年。
舉。宋太宗皇帝問僧。甚處來。僧云。廬山臥雲菴。太宗云。臥雲深處不朝天。即今因甚麽到這裏。僧無對。雪竇代云。至化難逃。山僧一頌舉似大眾。臥雲深處不朝天。至化難逃又應緣。一等共行山下路。眼頭各自看風煙。久立。
常晚小參三月三日離鎌倉。後十五日到雒陽。於是中間所歷或見或聞。富士峰頂之雪。泰祿山頭之雲。遠江橋上之月。白洲松下之風。一一收歸骨董袋中。擬為諸人設一家燕作清淨供。及乎過關山入國門。忽然顛倒和骨董袋。百雜碎了也。今夜鳴鐘擊鼓陞于此座。其奈無一物可供無一法可說。驀拈拄杖云。賴有同行木上坐。出一隻手。東討西討將無作有。安排鬥飣得恰好。卓一下。伏惟大眾勿惟空疏。
復舉。首山示眾云。佛法付屬國王大臣有力檀那。俾燈燈相續直至于今。且道相續個什麽。良久云。須是迦葉師兄始得。首山與麽道。可謂福禰不了。殃及兒孫。今夜有人問新建仁相續個什麽。只對他道。以梨接桃本強者毛。
入寺翌日開山祖塔拈香。昔日老演和尚在大宋國黃梅東山。入院祖塔燒香。以手指祖師真云。當時與麽全身去。今日重來記得無。山僧適在雒陽東山建仁禪寺視篆。次日恰值本寺開山千光師祖忌辰。隨例率比丘眾諷經。一會不敢效祖翁顰。只得慇懃燒香說偈以供養。未審祖師還來也無。飲光未出足峰定。慈氏尚居兜率天。三叩禪龕呼起起。再來畢竟是何年。
謝五頭首秉拂并侍者上堂。釣語佛說魔說眾生說水鳥樹林說三世一時說。拈放一邊了也。更有那一說。眾中莫有相共咨決底麽洞山有五位君臣偏正回互建立門庭。東山有五位頭首秉拂提網舉揚宗乘。其機辯也敲唱雙行。其問答也箭鋒相拄。山僧以五位合作三句舉似諸人。如何是第一句。兩堂下喝賓主歷然。如何是第二句。黃龍元是南書記。如何是第三句。雲門颺下柴一片。且道與洞山五位是同是別。若道同。君西我又東。若道別。兩口同一舌。畢竟如何。以拂擊禪床喚侍者云。更深夜靜共汝商量。
謝右幕源相公至上堂。僧問。法社多幸官旆臨筵。祝贊一句請師言詮。答云。雲行雨施。進云。直得祝天子之聖躬陪相公之祿算。答云。君聖臣賢。進云。記得龍學侍郎請東山空和尚上堂。僧問云。昔日李相國問藥山。如何是道。山云。雲在青天水在瓶。此理如何。空云。熏風自南來。意旨作麽生。答云。官不容針。進云。由來一句無多子。作略還他老作家。空云。草木生光輝。端的也無。答云。私通車馬。進云。今日右幕相公入山聽法。一回重舉適來古則問和尚。如何祇對。答云。且緩緩。進云。與麽則東山法道今古相同。答云。虛詞不入公門。進云。好風來不盡。真照用無盡。答云。將謂無人證明。僧禮拜。乃拈拄杖云。萬法根源眾生本有。得之者為聖為賢。失之者為狂為愚。所以三世諸佛得之說法度生。歷代祖師得之續焰聯芳。天下老和尚得之東說西話。加復堯舜得之垂衣裳而天下治。齊桓晉文得之扶王室匡諸侯。伊尹周公得之贊聖化撫黎民。故云。得之於心。伊蘭作栴檀之樹。失之於旨。甘露乃蒺黎之園。且道山僧得之堪作甚麽以。卓一下。欲贈行人無所有。為君拈出歲寒枝。但周信道薄才微備員洒掃。山門多幸伏承大相公辱紆鈞旆臨賁法筵。非唯林壑增榮。亦乃人天改觀。
復舉。適來禪客問李相國訪藥山公案。拈云。藥山答話似買村居酒勸畫樓人。老東山批判醉後添盃。山僧今日未免。歌一首詩以獻壽去也。李公曾叩藥山扃。雲在天兮水在瓶。今日東山如有問。萬年松在祝融青。
半夏上堂。萬法歸一。一歸何處。云。我在青州做個一領布衫。重七斤。東山昨日有人送布衫來。欲作偈致謝。只得一句。趙州拈起七斤衫。人事匆匆不能成章。敢請四頭首及五員侍者各續後句。其或不然。且聽維那一槌擊碎。
謝新舊兩班并侍者上堂。東西兩序輔弼叢林。如胡越同心共舟而渡相似。張帆底張帆。把梢底把梢。其職雖殊濟難一也。東山今夏兩序得人。同心戮力輔佐山門。退者勒功於舊貫。進者策勳於新貫。新舊相資進退合道。且道成就什麽事。良久。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
解夏小參。釋迦老子二千年前。以盡虛空界為一箇布袋。一結結定至今。未有人解結者。一結一切結。二千年後。一解一切解。解不解結不結。清風月下守株人。涼兔漸遙春草綠。蝦蟆跳上梵天。蚯蚓抹過東海。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喝一喝。諸人於是證據。不妨東去西去。其或未然。殘暑如烝途路遠。得盤桓處且盤桓。
謝侍者上堂。翠岩夏末示眾云。一夏為兄弟東說西話。看取翠岩眉毛在也無。拈云。大小翠岩貪他一粒粟失卻半年糧。東山則不然。一夏九十日未嘗為諸人說話。只是坐則與諸人共坐。臥則與諸人共臥。修而無修謂之真修。證而無證謂之真證。噁無端山僧恁麽說話。喚侍者云。好看老僧眉毛在也落也。若道在也。吾孤負汝。若道落也。汝孤負吾。畢竟如何。擲下拂子云。侍者收拂子安舊處。復云。果然汝孤負吾。便下座。
八月旦進退兩班上堂。問答罷迺云。日月相推而晝夜明。寒暑相推而歲時成。文武相資而朝廷平。新舊相資叢社興。所以進則風行草偃。退則水到渠成。驀拈拄杖。只如不進不退功歸何處。卓一下。下座巡堂喫茶。
中秋謝侍者上堂。記得適來禪客。舉。僧問古德。廓然無雲如何是中秋月。德云。最好是無雲。今夕有問東山。如何是中秋月。但對他道。依俙犀牛扇。彷佛漏燈盞。其或未會。聽取一偈。中秋最好是無雲。白兔當空正十分。忽被微陰遮半面。犀牛扇破角生紋。
九月旦謝兩堂首座侍者上堂。僧問。三分秋光二早過。一靈心性不揩磨。守株只麽無休日。伏願漚和俱舍羅。答云。南山老虎元是大蟲。進云。佛性開其有本之源。涅槃明其歸極之旨。答云。寧可堂上苔生。終不引人落草。進云。和尚昨日撞鐘集眾。接得兩堂首座。好是祖道光揚時節。答云。行船全在把梢人。僧禮拜。乃云。適來禪客問。三分秋光二早過。一靈心性不揩磨。揩磨不揩磨則且置。喚甚作一靈心性。不見道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且道衲僧家喚作什麽。以拂擊床云。兩堂一喝。同時國師三喚。侍者下座。人事巡堂喫茶。
重陽請書記藏主上堂。問答罷乃云。一大藏教是個註腳。四六文章是個註腳。且道註腳箇甚麽。良久云。五年逢再閏。九日是重陽。
復舉。真淨和尚云。九日無白醪。飽飡黃栗糕。十日有黃鞠。催人打禾穀。五更鐘未鳴。鄰雞已數聲。相逢不下馬。各自奔前程。東山亦有一偈。效顰云。東山無酒酌。九日欲何為。慣舉三玄話。聊哦五字詩。止止不須說。淵明攢卻眉。
謝直歲化佛殿前庭鋪砂上堂。佛殿階前草許深。和根鏟卻見于今。慇懃寄謝諸檀越。這度鋪砂勝布金。
一偈辭眾聊代上堂。寫呈堂中座元用文云。開罏明日歎無樵。楖標拈來剩欲燒。不如作伴歸山去。枯木寒煙共寂蓼。
等持歲夜示眾。昔日北禪分歲。烹露地白牛不納皮角。被公人來句。山僧今日與諸人分歲。本無白牛可烹。管甚公人來。只得現前一眾同入等持三昧正受起來便喫個橘皮湯一杯。猶恐諸人嫌吾太儉。重說一偈舉似堂中首座鏡湖云。等持三昧是家常分歲。何須特地忙烹個白牛。殊未辨夜深且點橘皮湯。
退院上大丞相。官寺羈留忽五年。素飡無補愧前賢。公門廣大恩如海。放我秋窗看月眠。
建仁禪寺語錄

住瑞龍山太平興國南禪禪寺語錄
門人周亨等編

師於至德二年乙丑二月二十一日。在大慈院奉敕。三月二十日入寺。指三門云。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來。咄。客聽主裁。
佛殿約退眾云。退後退後莫妨我禮佛一坐具地。便禮拜。
土地。守護伽藍是你神職。慚愧慚愧。省得山僧一半力。
祖堂。提起坐具云。拜即是。不拜即是。良久。有利無利不離行巿。
據室。拈拄杖云。這旆是從上諸祖開大罏鞁運大鉗鎚。煆凡煉聖之處。現前一會清眾個個總是煆了底精金。山僧到這裡無處下手。未免洗金以鹽去也。卓拄杖一下。
拈敕黃。至尊至貴如絲如綸。當陽拈出萬物皆春。
公帖這個是把定乾坤。指揮佛祖底一著子。信上座二年兩度迴避。無門未免伏聽處分卻煩維那對眾宣讀。
山門疏。之乎者也。玉振金聲說個什麽。公則生明。
諸山疏。古人百萬買其鄰。今我不買也有鄰。是何鄰也。清風明月東鄰西鄰南鄰北鄰。
江湖疏。相煦以沫。相賀以文。飛來南浦水。半是華山雲。
道舊疏。雲門歌一曲。我作舊時聞。芭蕉葉上三更雨。半是思君半恨君。
法眷疏。損箎接響。伯仲聯芳。就中一句。白眉最良。
拈衣。雞足山中守住錯。黃梅夜半密傳錯。不消兒孫有例。錯錯不錯不錯。借婆帔子拜婆年。便披衣指法座云。人人有個一座子。即今因甚成特地。虎咬大蟲。蛇吞鱉鼻。遂陞座祝聖罷。天龍和尚白椎云。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垂語云。好箇第一義遍塞太虛空。三世諸佛演說不出。六代祖師全提不起。今日無端被天龍和尚一椎擊碎。零零碎碎。一片西飛一片東。眾中莫有向零零碎碎處從頭收拾捏成一團供養大眾底麽。問答罷乃云。山僧未登此座已前。獨秀峰頭風高月冷。已登此座已後。鎖春亭畔柳綠花紅。恁麽恁麽。金雞啄破琉璃殼。不恁麽不恁麽。玉兔挨開碧海門。如是祝一人之壽。則壽域無疆。如是傳諸祖之鐙。則鐙焰無盡。且道因甚得恁麽奇特。拈拄杖卓一下云。野老不知黃屋貴。六街慵聽靜鞭聲。
復舉。三聖云。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興化云。我逢人即不出。出則為人。山僧則道。兩個無孔鐵槌。天龍和尚復白椎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師便下座。
當晚小參。問答罷乃云。三十年前客此山。高低階級路行難。只今來作山中主。人境俱平眼界寬。大眾昔年為客處不減一絲毫。今日為主時不增一絲毫。不增不減。不來不去。雙放雙收。全賓全主。只是一個信上坐。所以道往復無際動靜一源。拈拄杖云。忽有同行木上坐。忍俊不禁。呵呵一笑。未審個什麽。笑你新長老官路販私鹽。
復舉。法鐙和尚云。本欲居山藏拙養病過時。奈緣先師有未了公案。不免出來為他了。卻信上坐本志亦復如斯。先師幸無有未了底公案為可了卻。今日因甚出來納敗。良久云。至化難逃。
翌日詣南禪院靈祠為龜山先皇拈香說偈。閟宮肅肅護禪宮。先帝仙游尚有蹤。盡謂雲崹無覓處。誰知月落不離空。苾芻草膩三春雨。薝蔔花開一夜風。竊食才疏。何以報兜樓。爇向寶罏中。
四月旦上堂。三月昨日去。八臂那吒攔不住。四月今朝來。山門依舊兩邊開。來不來去不去。南泉不打鹽官鼓。南泉不打鹽官鼓。發機須是千鈞弩。
佛誕上堂垂語云。佛未出世已前有一句子。眾中還有檢點得出者麽。僧問。世尊未離兜率已降王宮。未出母胎度人已畢。如何領會去。答曰。三歲孩兒輥繡毬。僧云。破有法王出現世間。隨眾生欲種種說法。答曰。滿面塵埃洗不清。僧云。聖人作而萬物睹。答曰。風從虎雲從龍。師乃云。釋迦老子纔生下。乃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大師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貴圖天下太平。山僧既忝他後裔。不敢效顰於老雲門惡口罵詈。只得道個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且道興雲門道底還有優劣也無。良久。儉生不孝義出豐年。
結制小參云。以大圓覺為我伽藍。黃金與糞土同價。古佛與白牯同參。身心安居平等性智。眼裏撒沙耳中著水。諸人還委悉麽。良久。制禮作樂識周公者鮮矣。
復舉。龐居士偈云。十方同聚會。個個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大眾要見心空及第人麽。來晨煩都寺維那侍者齎牌拂詣頭首寮拜請。來晚為眾秉拂則個。
結夏上堂。垂語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離卻有無道將一句來。問答罷師乃舉。雲門大師云。今月十五日入夏也。寒山子作麽生。自代云。和尚問寒山。學人答拾得。今日有人問寒山子作麽生。只舉一偈對他去也。微風吹幽松。近聽聲愈好。十年歸不得。忘卻來時道。好大哥。
謝頭首秉拂上堂。諸供養中法之供養最勝故。我山門王頭首今夏適值結制之辰。各說其法供養大眾。一人說第一義諦。一人說摩訶衍法。一人說四六八對。兩人並說五千經教。大眾還受他供養也無。若道受。法無所說。若道不受。孤負法施。且道畢竟諸訛在什麽處。有人檢點得出。山僧則別甑炊香供養伊。其或未然。山僧重下注腳去也。卓拄杖下座。
五月旦上堂。一二三四五。胡孫擊露柱。五四三二一。腳下黑如漆。大眾會麽。會則妙用恒沙。不會則巡堂喫茶。
端午上堂拈拄杖卓一下云。神仙祕訣父子不傳。又卓一下云。佛病祖病禪病四百四病一時頓痊。復卓一下云。忌口更須三十年。靠拄杖下座。
半夏因眾寮化席上堂。垂語云。獨掌不浪鳴。兩手鳴摑摑。眾中莫有節拍相酬底麽。答罷復舉。昔日馬祖陞堂百丈卷席。今日大眾點茶寮元化席。且道古人底即是今人底即是。豎拄杖云。忽有拄杖子。出來代山僧。說一偈供養大眾云。百丈當初曾卷席。趙州一味只行茶。叢林禮樂從茲盛。遍界香飄薝蔔華。
六月望謝藏主修經上堂云。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釋迦老師八萬四千毛竅十二劑。骨頭撒在諸人懷裏了也。咄快薦取。其或未然。問取東山兩藏主。
解夏小參。垂語云。語是謗默是誑。擬即乖動即喪。正與麽進如何通個消息。答話畢乃云。瑞峰一夏九十日。與現前一眾入於無差別海。行則同行坐則同坐。逗到今夜聖制告終。只如剋欺取證一句。又且如何。卓拄杖一下。驚起暮天沙上鴈。海門斜去兩三行。
八月旦謝兩班進退上堂。索話云。人人腳踏實地。個個鼻孔遼天。有傍不甘底麽一新一舊雙放雙收。進底如龍得水。退底似虎靠山。叢林由是整頓。神樂由是開張。慚愧慚愧。山僧羸得口掛壁。
中秋上堂。僧問。馬祖翫月次西堂云。正好供養。百丈云。正好修行。二子見處相去多少。師曰。同工異曲。云。南泉為甚麽拂袖便去曰。家富小兒嬌。云。祖曰。經歸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還的當也否。曰。大小馬大師憐兒忘醜。乃有頌示眾曰。經歸藏也禪歸海。惟有南泉超物外。勸君更上高樓看。月在廣寒香世界。
後醍醐天皇御忌看經拈香。此香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 。先大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是以堯舜得之以安四海。文武得之以天下大治。百姓得之以各居其業。山僧得之以作佛事。妙乎是香本寺山門。每遇八月十六日御忌之辰。預命闔山比丘眾看經七日。今當散忌率比丘眾肅詣行祠。拈香說上答洪庥資嚴聖駕曰。曾賜膏田墨尚光。每逢白露感羹墻。禪徒報德消何物。七日看經一炷薌。
九月旦啟建看經上堂。舉。洞山問僧。一日看多少經。僧云。一日看一帙。山云。上坐不會看經。僧云。和尚看多少。山云。有工夫時一句兩句。無工夫時一帙兩帙。師拈云。者僧先行不到。洞山末後太過。南禪山門例。自今日至十五日。預為先功德主龜山上皇御忌輪差僧徒。不問經多少。不論工夫有無。每日普請。六番就干靈祠看經。切莫懈怠。懈怠者罰喝一喝。
重陽上堂。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鞠花新。老汾陽以此一偈敲出三玄骨髓疏通臨濟正脈。七花八裂以作法供養去也。南禪今晨九日常住澹薄也。無茱萸茶可點也。
無黃栗粽可喫。未免攀例說偈供養大眾。家家釆鞠作重陽。慚愧東離昨夜霜。堪笑南禪貧到骨。無錢沽酒醉柴桑。
九月望龜山御忌。看藏經滿散上堂。舉僧問睦州。一氣轉得一大藏教也無。州云。說甚畢羅子快下將來。老僧問處佛眼覷不見。睦州會處海口莫能宣。南禪今月自初一日至十五日。奉為龜山上皇御忌。闔山僧侶輪番看經。旦道與他睦州還有優劣也否。良久。相逢不下馬。各自奔前程。
同拈香。此香最尊最勝最上最妙。拈來則瑞氣靄乾坤。爇處乃芬芳騰剎海。所以道在凡同凡。豈異於四生六道。在聖同聖。不別於十地三賢。欽惟龜山太上皇。大哉聖功。至哉聖德。其體巍巍乎只增仰止。其用蕩蕩乎無能名焉。治踰十五年。一氣無作而作。神游八極外。萬化不然而然。加復賜離宮為禪宮。聖人本願之力也。化魔界為佛界。聖人咸靈人效也。吾宗盛行於世。聖人外護之功也。吾徒安居於斯暇食於斯。聖人之恩比也。然則凡為吾徒居食者。設令粉骨碎身畢命盡形精勤克己。不足報答聖恩萬分之一豈容懶惰懈怠而廢禪誦者哉。昔者東印土國王請般若多羅尊者。齊次王問云。諸人盡轉經。惟師為甚不轉。尊者曰。貧道出息不涉眾緣。入息不居陰界。常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有一頌舉似。出息及入息常轉如是經。千峰朝華岳萬派肅滄溟。
開罏上堂垂語。南禪一路平地上。嶮崖萬仞孤峻處。大道坦然若是通方。作者試進一步來舉。佛光師祖開罏有偈。示眾曰。簇出玲瓏面面紅。滿堂衲子坐春風。東山山下無人到。火冷雲深憶祖翁。後百年南禪不肖曾孫開罏亦有一偈曰。淅淅霜風拂曉來。地罏重撥舊冬灰莫嫌。火種無柴聲。且坐蒲團待煖回。
達磨忌拈香。萬里西來釣絲絞水。九年面壁熨斗煎茶。顧視左右召大眾云。要識祖師麽。指真云。若非債主定是冤家。
十月望兩廊成并勸僧坐禪上堂。垂語云。有一句子兔角龜毛。無一句子填溝塞壑。且道是什麽句。莫有道得底麽。僧問。記得僧問疏山。如何是冬來事。山云。京師出大黃。還端的也無。答云。屋裡販楊州。進一步來舉。即今問和尚。如何是冬來事。答云。大家擁被堂中坐。僧禮拜。師乃云。十五日已前掘地覓青天。十五日已後面南看北斗。正當十五日。無孔鐵鎚重下橛。大眾還會麽。會則兩廊下不妨信腳經行。不會則七尺單前依舊趺坐。喝一喝雒陽紙貴一狀領過。
十一月旦上堂。僧問。古者云。不用思而知。不用慮而解。盧陵米價高。鎮州蘿蔔大。意在那裏。答云。依俙越國彷佛楊州。問云。即今問和尚。不思不慮如何履踐。答云。急行騎馬。緩行騎牛。問云。與麽則興足下足皆是道場也。答云。切忌坐在無事甲裏。僧禮拜。師乃云。不用思而知。耳朵元來兩片皮。不用慮而解。雲歸山分水歸海。廬陵米價高。中心樹子屬吾曹。鎮州蘿蔔大。長袖善舞多財善賈。驀拈拄杖云。古人恁麽說話。山僧恁麽注解。同行木上座未點頭在。何故。判官斷案相公改。
相國寺。佛殿成三聖安座點眼。彈指圓成大梵宮。巋然寶殿勢陵空。重重示現毘盧境。不出檀那一念中。茲者伏承准三后左相府源君。乘宿願輪來為大功德主。新建一大禪剎名曰萬年山相國承天禪寺。未幾大佛寶殿先成。輪奐極美。及是遂涓吉日。取至德二年歲次乙丑十一月二十日。集在城諸禪德。大開千僧勝會。奉安三聖新像。本寺堂頭智覺普明國師大和尚。命南禪住持法弟比丘周信。代為安座點眼佛事。用伸慶讚之儀。恭惟大毘盧舍那如來大行普賢菩薩在聖文殊室利菩薩。量等虛空智周法界。三聖一源異名同體。毘盧乃法身之教主。普賢則萬行之願王。文殊則諸佛之智母。權示化儀互為主伴。所以道圓融不礙行布。即一而三行布不礙圓融。即三而一。一三無礙事理相融。加復此三聖本願力故隨眾生欲種種現身。或現佛身。或現菩薩身。或現聲聞。乃至或現宰官將軍長者居士等身。或泥捏金裝。或木雕彩畫。少有緣者靡不示現。譬如一月印乎眾水。千波萬浪皆一月也。似一兩澍乎八荒。三草二木皆一雨也。是名不思議三昧。亦名自在三昧。於戲奇哉希有希有。惟三聖無量劫中萬德莊嚴五眼具足。坐寶蓮華師子之座。成等正覺放大光明。轉大法輪度脫無量眾生。到這裏直得無一眾生不坐此座。無一眾生不具此眼。無一眾生不放此光明。然雖與麽。更須知三聖頂門上別有一雙眼。諸人者還見麽。若也見得分明。不孤負三聖。其或未然山僧試假堂頭和尚威神力一筆點開照天照地去也。以筆先點釋迦云。憑此光明皇帝萬歲。次點普賢。憑此光明重臣千秋。後點文殊。憑此光明佛運萬年。遂以筆作一圓相。低頭問訊而歸位。
冬夜小參垂語。一句陽來一句陰去。兩句只作一句。要與作者敲推有麽有麽僧問。寶壽新冬示眾云。新冬新寶壽。言是舊時言。意旨作麽生。答曰。聲和響順。云。不涉新舊底又作麽生。曰。汝但向新舊處會取好。云。和尚今夜如何。示眾曰。斗柄北指天下皆冬。云。與麽則與他寶壽是一是二。曰。是一是二。僧禮拜。乃曰。小參蓋古之家訓也。凡冬來日短夜長天寒地凍。汝諸人大家皆知。吾復何訓。堂中坐禪殿裡行道。汝諸人大家皆知。吾復何訓。山門大小事務兩序。各效其職無事不辨。吾復何訓。噁五更洗面摸著鼻孔。汝諸人因甚麽不知。喝一喝。
復舉。僧問趙州。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州云。諸人被十二時使。老僧使得十二時。拈云。大小趙州擬欲完然翻成兩片。
次日上堂云。冬至寒食一百五。二十四番花信風。咄。休休。向下文長付在來日。
謝頭首秉拂拜維那知客侍者上堂。舉起拂云。者一柄拂子尋常在山僧手裏。則儱侗顢頇拙於受用。纔歸五頭首掌握則一一皆用得活鱍鱍。如龍之得水。似虎之逢山。增其意氣長其威獰。便見振法雷灑法雨。三草二木一時沾足。及乎復歸山僧手裡。依舊儱儱伺伺顢顢頇頇。喝一喝。召侍者云。會麽。會則上堂齊去。不會則且坐喫茶。畢竟如何。擲下拂子云。付與維那一槌兩當。
謝兩序并侍者上堂。拈起拄杖云。東邊底與。與麽風行草偃水到渠成。西邊底也與麽把定要津不通水泄。與麽與麽。東家不知西家。不與麽不與麽。淡水浸冬瓜。真個滋味別滋味別。鳥窠吹布毛。喫茶珍重歇。
佛成道上堂。二千年前釋迦老子在雪山中六年苦行睹星成道。二千年後我此瑞峰一眾在僧堂中坐擁紙被入于瞌睡三昧。昨夜三更有一僧。和被睡倒築著面前露柱。露柱忍俊不禁。天明起來連聲叫曰。今日堂中有人成道。且道與釋迦老子成底是同是別。壁角鐙籠冷地聽得。呵呵大笑曰。有智無智較三十里。
除夜小參。去去實不去。君往西秦我之東魯。來來實不來。南有天台北有五臺。去來無朕跡。今古兩悠哉。攢花簇錦玉轉珠回。驀拈拄杖卓一下云。止止千年曆日雖無用。犯著依然總滅門。
復舉。法昌歲夜喫湯次。感首座問云。昔日北禪分歲烹露地白牛。和尚今夜分歲有何施設。昌云。莫嫌冷澹無滋味。一飽能消萬劫飢。有人問南禪今夜分歲有何施設。但對他道。隨分有春色。一枝三兩花。
歲旦上堂。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諸人還會麽。良久。昨夜問龜哥。報道明朝吉。
元宵謝新舊兩序并龍華院主上堂。豎起拂子云。過去鐙明佛本光瑞如此。現在鐙明佛本光瑞如此。諸仁者還知麽。山門今日新舊。知事頭首一進一退。退者恢張法席毘贊叢林。功成不處。一一瑞如此。進者高低普應前後無差。為眾竭力。一一瑞如此。且道畢竟是什麽瑞。打拂云。堂中再現優曇瑞。橫出龍華第一枝。
二月旦謝玉林西堂上堂。二月旦好時節。草木叢林和氣藹然。燈籠露柱歡喜不徹。且道歡喜個什麽。良久。龍華一曾在今朝。必定當來成記莂。
三月旦上堂。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咄。老瞿曇無星秤子定斤兩。南禪今日未免為諸人重註破去也。卓拄杖云。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便下座。
三月望上堂。舉靈雲見桃花悟道頌乃云。南禪今日不論疑不疑徹未徹。信口和出供養大眾去也。三月桃花誰不見。紅紅白白幾枝枝。一從翳卻靈雲眼。歲歲春風特地疑。
四月旦上堂。舉。南泉因陸亙太夫云。肇法師也奇怪解道。天地同根萬物一體。泉指庭前牡丹花云。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頌曰。南泉指出一株花。鐵上重鋪五色花。堪笑龍峰殺風景。胡蘆棚上掛冬瓜。
佛誕師因新造華亭上堂。垂語云。佛之一字我不欲聞。今日眾中還有掩耳者麽。僧問。古德因僧問。法身清淨報應無垢。為甚麽。香湯落佛。德云。今朝四月八意旨作麽生。答云。浣盆浣盆。僧云。即今未審三身之中浴那個身。答云。雲門乾屎橛。僧云。滿院薔薇雨濯出架頭錦。答云。希有世尊希有世尊。僧禮拜。延云。身口意清淨是名佛出世。身口意不清淨是名佛滅度。古德恁麽道。三分甘七分苦。諸人者今日欲見佛出世麽。下座。各具威儀到大佛殿。向新華亭內識取。
結夏小參云。過去諸如來斯門已成就。家貧路富現。在諸菩薩今各入圓明。小器易盈。未來修學人當依如是法。三生六十劫。南禪自今夜去一夏九十日。與現前一眾如是禁足如是安居如是剋期如是修證。且道證什麽法。以拂擊禪定云。子細德取。
復舉。睦州因僧問。大眾臨筵合談何事。州云。後園生菜熟水冷淘。頌曰。後園生菜熟水冷淘。我王庫內無如是刀。
結夏謝玉岡西堂至上堂。舉。東山師祖云。結夏無可供養大眾。作一家醼管顧諸人。遂擡手云。囉囉招。囉囉遙。囉囉送。莫怪空疏。伏惟珍重五祖得與麽鬧熱。可謂義出豐年。南禪今日結夏未免隨家豐儉管顧諸人去也。卓拄杖一下云。洞山五位臨濟三玄。
謝頭首秉拂上堂。教中云。夫說法者無說無示。其聽法者無聞無得。南禪則不然。夫說法者有說有示。其聽法者有聞有得。何故。卓拄杖一下云。太都公驗要分明。
端午上堂。舉善財採藥話。頌曰。善財信手拈來草。度與文殊便最靈。今日端峰無病漢。不知艾葉為誰青。
上堂。老胡口裏無板齒。漏盛水。河沙諸佛同一舌。證龜作鱉。便恁麽去對面不僊陀。睡多饒寐語。不恁麽會時。眉毛安眼上鼻孔大頭垂。阿呵呵。風流不在著衣多。
上堂。十五日已前左手畫方右手畫圓。十五日已後瞎卻眼啞卻口。正當十五日殘羹餿飯不勞拈出。驀拈出拄杖卓一下云。三段不同收歸上科。
謝易首座上堂。咄咄咄。力□希禪子訝中眉垂。雲門此偈流落叢林。古今無人註解。山僧今日為汝諸人下注腳去也。以拂作書勢云。咄咄咄。力□希禪子訝中眉垂。注解了也。諸人還會麽。其或未會。問取東土小釋迦。
至德三年丙寅秋七月十三日。左相府欽奉聖旨陞南禪位居五山之上。特為謝恩上堂。先拈相府帖云。道個是左丞相欽奉聖旨陞當山位居五山之上。底公憑鐘鼓一新山林改觀。周信雖不敏敢不遵承。維那對眾宣示。遂登論祝聖。罷據座垂示云。一華開而見佛。一葉落而知秋。莫有共相證據底麽。僧問。朝旆入山法筵觀光。太平一句願聽讚揚。答曰。五更海日出槫桑。問云。茲承左相府欽奉聖旨陞當山位居五山之上。不審有功不浪施分也無。答云。露柱鐙籠也放光。問云。即今和尚沐北闕之新雨露鎮南禪之舊山川。不涉新舊如何謝恩。答云。黃河九曲出崑崙。問云。直得山川。增瑞氣草木盡沾恩。答云。如是如是。問云。始知五岳外別有此山。尊答云。闔國咸知。僧禮拜乃云。步涉登高不離最初之步。心心進道不離最初之心。直得似地擎山不知山之孤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四海浪平百川潮落。挽回鷲嶺之真風。喚起龜山之僊駕。木雕八大金剛王歡喜合掌。筆描五百阿羅漢歎未曾有。然雖如是。堯舜之君猶有化在。且如報不報之恩助無為之化一句又作麽生道。擊拂云。只有天居上。更無山可齊。
復云。客從遠方來。遺我徑寸壁。中有四個字。字字無人識。雪竇此偈美則美矣。其奈隱語不分曉。南禪則不然。有一偈分明舉似諸人。昨日左丞相賜我一封書。中有八個字。字字皆炳如。且道是什麽字。以拂作書勢云。天下第一五山之上下座。
解夏小參曰。南禪九十日內現前清眾坐禪底。坐禪看經底。看經運甓底。運甓搬椽底。搬椽及乎一夏既了禪也。坐了經也。看了甓也。運了緣也。搬了唯有東南獨季峰。依然岌岌青末了。青末了沒邊表。一峰寒銷五峰曉。
復舉。雲門問僧。初秋夏末不觸平常。道將一句來。僧無對。門自代云。初三十一中九下七。禾山云。這僧可謂暗裡抽橫骨。明中坐舌頭。雲門大師雖入草求人。未免鬧巿裡輥毬。雲門禾山兩枚漆桶。南禪今日為諸人缽盂安柄去也。初三十一中九下七。向下文長付在來日。
解夏上堂云。雲門因僧問。初秋夏末前程忽有人問。作麽生秖對。門云。大眾退後僧云。未審過在甚處。門云。還我九十日飯錢來。這僧前行不到。雲門末後太過。南禪今日有問者。萬里八九月。一身西北風。
退院上院拈拄杖云。這一條糲竭節去。年三月二十日隨山僧而入山。今年七月十六日伴山僧而出山。一去一來無固無必。且道畢竟成得個什麽事。卓一下云。諸人委悉麽。若未委悉。山僧重說一偈留似諸人去也。吾有同行木上坐。伴為二夏住山僧。天恩許我聞攜去。拄看雲飛倚碧層。新舊兩序大眾珍重。下座曳拄杖而出山門。

南禪禪寺語錄

義堂和尚語錄卷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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