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元和尚頌古

   侍者詮慧等編
    輸入者 曹亞琴
     一校者 王 麗
     二校者 顧周娟
     改稿者 吳迎香

世尊在靈山。百萬眾前拈花瞬目。迦葉破顏微笑。世尊告。眾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付屬摩訶迦葉。流布將來勿令斷絕。仍以金縷僧伽梨衣付迦葉春臺夢覺辨花香。廣示人天獨飲光。山雨洗翻清削玉。嶺雲迸散織成章。金鱗交色皺文浪。黃鳥飛聲亂斷腸。百萬任他空舉首。頭陀直下已知芳。

三界唯心

山川縱是有雲遮。盡地無心徒算砂。莫待龍門三級浪。任他鷲嶺一枝花。
般若多羅尊者。以無價寶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此否。菩提多羅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寶。若明其寶寶不自寶。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面辨世珠。寶不自寶者。要假智寶以明法寶。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
眼睛突出初相見。光彩搖照會逢。點瞎回頭穿九曲。智珠誰克討靈蹤。

初祖九年面壁

少林一坐僅經年。舉目無親鴈唳天。撥草瞻風人莫笑。有蛇驚出可齊肩。
二祖大師因有居士問祖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祖曰。將罪來。與汝懺。居士良久云。覓罪不可得。祖曰。我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
罪犯彌天無覓處。彌天罪犯好便宜。忽然箇裏重相見。一道清風撩亂吹。
三祖大師因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祖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祖曰誰縛汝。曰無人縛。祖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服勞九載。
鳳子鳳生不是兼。龍兒龍乳未為添。要知轆轆回回意。筋斗翻來直下拈。
大滿禪師逮夜密詣碓坊。問能居士曰。米白也否。能曰白也未有篩。大滿於碓以杖三擊之。能即以箕米三簸入室。
夜深眼活自相見。佛是西天老比丘。師子神威資返擲。象王行處轉狐蹤。
六祖到法性寺寓止廊廡間。暮夜風颺剎幡。聞二僧對論。一云幡動。一曰風動。往復酬答曾未契理。祖曰。可容俗流輒預高論否。直以風幡非動動自心耳。
風幡動處眼花新。各說異端動轉親。古佛猶忘仁者動。人心動轉不回身。
古人曰。明明百草頭明明祖師意。
欲結不留千萬里。處門內未待他明。無情易失動容路。病耳猶悲夜雨聲。
次海兄韻舉。船子和尚囑夾山曰。他後直須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莫藏身。吾在藥山三十年。秖明此事(二首)游刃亡牛誰手段。三條四赤或相違。清潭似鏡魚無去。彼此如空鳥獨飛。
不期遭毒通身死。可惜眉毛無一莖。非我非他非了別。忽然忘卻向來行。
大安禪師問百丈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百丈曰。大似騎牛覓牛。安曰。識後如何。百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安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百丈曰。如牧牛人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安自茲領旨。
朝霧薄時尚濕衣。夕陽落處遠山飛。吟成雪月梅花引。畫得牧童晚照歸。
雲巖掃地次溈山云。太驅驅生。巖云。須知有不驅驅者。溈云恁麽即有第二月也。巖豎起掃帚云。是第幾月。
誰人掃地更看月。禿帚放光透大虛。千萬月中重此月。縱云第二又何初。
趙州示眾云。汝若一生不離叢林。十年五載兀坐不道。無人喚你作啞漢。
百草競頭窮赤骨。一生再活作功夫。幾來遮裏幾經歲。玉石轉疏淵有珠。
石霜在大溈充米頭。一日在米寮內篩米。大溈云。施主物莫拋撒。石霜曰。不拋撒。大溈於地上拾得一粒云。汝道不拋撒。這箇什麽處得來。石霜無對。大溈又云。莫欺這一粒子。百千粒從這一粒生。石霜曰。百千粒從這一粒生。未審這一粒從什麽處生。大溈呵呵笑歸方丈。晚後上堂云。大眾米裡有蟲。
那裡得來這一粒。為他未道得高才。百千萬粒無摸索。這裡有蟲喫盡來。
雪峰岩頭二人。同到鼇山阻雪之次峰問岩頭曰。如何即是。岩曰。它後若欲播揚大教。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峰言下大悟。便禮拜起來連聲叫曰。今日始是鼇山成道。今日始是鼇山成道。
夜來土地功夫錯。怪石奇巖怨恨多。今日鼇山成道也。一枚魔死一枚魔。
法眼禪師因參琛禪師問。上座何往。法眼曰。邐迤行腳去。琛云。行腳事作麽生。法眼云不知。琛云。不知是最親切。法眼豁然開悟。
騰騰了了又騰騰。行腳何關曲直繩。若缺大成方一寸。其知彌少二三升。
投子因僧問。月未圓時如何。投子云。吞卻兩三箇。僧云。圓後如何。投子云。吐卻七八箇(二首)。
瑩磚瑩鏡瑩天漢。鎖斷煙雲道未周。直想秋中非有月。月中本自得中秋。
圓後未圓同一月。不曾比類夜明珠。兩三七八任吞吐。萬古靈光滿五湖。
青原問石頭。你從甚處來。石頭曰。曹谿來。青原乃拈拂子云。曹谿還有這箇麽石頭曰。非但曹谿。西天亦無。青原曰。子莫曾到西天否。石頭曰。若到即有也。青原曰。未在更道。石頭云。和尚也須道取一半。莫全靠希遷。青原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無人承當(二首)。
十字街頭論內外。隔窗未離即明窗。空枯水老風無相。想料石人見大邦。
但知拈起未為中。未會放行不見風。道半靠全更一骨。莫教兩老片言通。
青原問六祖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什麽。青原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青原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器之。
掀回地軸天關轉。寒谷春來向桃源。山竹雪深風折節。清波直透水殘痕。
蘊山問雲巖。海兄更說甚麽法。巖云。有時陞堂眾方集。以杖打下復召大眾。眾回首卻云。是甚麽。藥山云。何不早道。巖於是大悟。
錯服藥山還毒手。摩身惱裂惡風雲。肉雖千斤智無寸。昔恨君兮今慕君。
僧問趙州。如何是趙州。州曰。東門南門西門北門。僧云。不問這箇。州曰。你問趙州
趙州因有一僧問。為道東西南北門。四點頻成州似四。大疑何處是乾元。
華亭船子和尚云。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速道速道。夾山擬開口。師便以篙撞在水中。因而大悟。
京口高聲知鼻直。華亭翻浪道將休。江波纔盡金鱗跳。一曲何深三點頭。
玄沙擬過嶺。到嶺腳指破血出來。忽有省。遂回雪峰不參諸方。
手忙腳亂指頭破。血滴滴飛大地紅。水瘦雲穿空摸索。依摸象骨不西東。
德山一夕於室外默坐。龍潭問。何不歸來。山對曰黑。龍潭乃點燭與德山。山擬接。龍潭便吹滅。德山大悟乃禮拜。龍潭曰。見什麽。德山曰。從今向去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
辨道功夫雖可歇。老婆為汝道繩繩。真龍愛處真龍現。一段風光吹紙燈。
宏智禪師頌曰。來來去去山中人。識得青山便是身。青山是身身是我。更於何處著根塵。師因續韻。
山中人可愛山人。去去來來山是身。山是身兮身未我。更尋何處一根塵。
南泉示眾云。王老師自小養得一頭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食國王水草。擬向溪西牧。不免食國王水草。不如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
浮鼻為舟山水封。驢前馬後未耕農。莫教結草違人意。且入千峰及萬峰。
西天大耳三藏到京云。得他心慧眼。代宗皇帝敕令與慧忠國師試驗。三藏纔見師便禮拜立于右邊。國師問云。汝得他心通耶。對曰。不敢。國師曰。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麽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卻去西川看競渡。國師再問。汝道。老僧即今在什麽處。曰和尚是一國之師。何得卻在天津橋上看弄猢猻。國師第三問語亦同前。三藏良久罔知去處。國師叱曰。這野狐精他心通在什麽處。三藏無對。
子期未至伯牙恨。當曉德雲集此中。萬谷非他心路絕。可憐佛是野狐通。
船子和尚問夾山云。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言。
千尺絲綸誰拋卻。隨波逐浪不曾留。短長施去重栽竹。曲直用來幾換鉤。纖月離雲龍府曙。古弓浮水養家幽。諦觀釣盡金鱗意。江靜風恬道欲休。
長慶問靈雲。如何是佛法大意。雲曰。驢事未去馬事到來。慶如是往來雪峰玄沙三十年間。不明此事。一日卷起簾忽然大悟。
孰磨去日顏如玉。一老回時鬢似霜。縱卷破簾偷月色。我纓且可濯滄浪。
僧問岩頭。如何是祖師意。頭曰。移取廬山來。向汝道(二首)。
如面片心隨節轉。齊身頭角示齊肩。青山運步非人力。莫道近前被我牽。
廬山移取廬山來。向道誰知半口開。未審岩頭還坐卻。不同三界競崔嵬。
五洩靈默禪師謁石頭。先自約曰。若一言相契我即住。不然便去。石頭知是法器即垂開示。默不領其旨。告辭而去。至門石頭呼之云。闍梨默回顧。石頭曰。從生至老只是這箇。更莫別求。默言下大悟。
一言可惜大無端。去住任他且自觀。生死悠悠雖未曉。回頭轉腦不相于。
灌溪禪師住後上堂曰。我在臨濟爺爺處得半杓。末山孃孃處得半杓。共成一杓喫了直至如今飽饇饇。
相逢毒手渾身苦。算數眉毛有幾莖。怨自怨他猶未恨。魯連一箭更多情。
投子青和尚。執侍大陽三年。大陽一日問師曰。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如何青擬對。陽掩青口。青了然開悟便乃禮拜。陽曰。汝妙悟玄機耶。青曰。設有也須吐卻。時資侍者旁立曰。青花嚴今日如病得汗。青回顧曰。合取狗口。
縱雖掩口何如鼻。設有未吞吐豈勞。為子代師宗派遠。青天使電激星旄。
玄沙有時垂語曰。諸方老宿盡道。接物利生。且問汝。只如盲聾啞三種病人。汝作麽生接。若拈槌豎拂。他眼且不見。共他說話耳。又不聞口復啞。若接不得。佛法盡無靈驗。
隨人雖異非三兩。各說其端絕觸乖。醫術任他千萬品誰將名字上門牌。
夾山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
突出眼睛千萬箇。翳飛南北絕根柢。一朝落盡再提掇。滿樹鷓鴣日裏啼。
清平問翠微。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翠微曰。待無人即向汝說。清平良久曰。無人也請師說。翠微下禪床。引清平入竹園。清平又曰。無人也請和尚說。翠微指竹曰。遮竿得恁麽長。那竿得恁麽短(二首)
無人道得西來意。園竹為他說向渠。到此尚生長短計。豈知潘士倒騎驢。
增冰積水二非初。日月歲時各以餘。陌上茴香多少味。西川附子自心虛。
臥龍問了院王。先師道。盡十方世界是箇真實人體。你還見僧堂麽。主曰。和尚莫眼花。龍云。先師遷化肉猶煖在。
花中開眼先春馥。眼裏現身非二三。冷煖任他霜與露。親疏難辨水將潭。
南嶽問馬祖云。大德坐禪圖箇什麽。祖曰。圖作佛。南岳乃取一塼。於祖庵前石上磨祖遂問。師作什麽。南嶽云。磨作鏡。祖云。磨塼豈得成鏡耶。南嶽云。坐禪豈得作佛耶。祖曰。如何即是。南岳云。如人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祖無對。又示云。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祖聞示誨。如飲醍醐(二首)
磨磚作鏡謂功夫。舉鏡為塼人豈圖。瞞點迭成明白裏。方圓鑄像自依模。
縱名鐵漢豈塼鏡。殺佛未生坐佛降。坐臥經行皆即是。南山雲起雨西江。
溈山云。一切眾生無佛性。
玲瓏自撥數回轉。展事投機猶似遲。人死心銷生有面。神頭鬼眼幾癡疑。
仰山問大溈云。百千萬境一時來作麽生。溈云。青不是黃長不是短。諸法各住自位。非于我事。仰乃作禮。
且道威音已前事。萬山竹裂杜鵑啼。高飛燕子泥梁上。買帽相頭還一齊。
玄沙因僧問。和尚有言。盡十方世界是一箇明珠。學人如何得會。沙云。盡十方世界是一箇明珠。用會作麽。沙來日卻問其僧。盡十方世界是一箇明珠。汝作麽生會。對曰。盡十方世界是一箇明珠。用會作麽。沙曰。知汝向黑山鬼窟裏作活計。
雖照如今還照古。可疑此事少根荄。方圓長短無邊際。內外中間不一崖。
長沙因僧問。作麽生轉得山河大地歸自己去。沙云。作麽生轉得自己歸山河大地去。
山河親轉山河力。自己元來少大才。如向所歸誰不定。一疑猜了一疑猜。
趙州和尚示眾云。才有是非紛然失心。還有答話分也無。有僧出拊侍者一下曰。何不祗對和尚。州便歸方丈。後侍者請益。適來僧是會不會。州云。坐底見立底。立底見坐底。
不問程途行驀直。碧空隨順白雲飛。蓋知洞徹回天力。頑石點頭坐立歸。
黃檗嘗問百丈。從上宗乘如何指示於人。百丈據座。檗曰。後代兒孫將何傳授。百丈曰。我將為你是箇人。便歸方丈。
證去傳來從上祖。一生參學事何空。破顏面目靈山昔。溫至得髓少室中。
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趙州云。庭前柏樹子。僧曰。和尚莫以境示人。趙州云。吾不以境示人。僧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趙州云。庭前柏樹子(二首)。
  無根柏樹大虛懸。祖意西來徹後先。古佛守株枝葉落。只留貞實飽風煙。
有僧問道趙州老。只道庭前柏樹枝。端的之言雖是妙。但恨祖師來意遲。
僧問瑯琊。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琊云。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
春松秋菊順時節。蓋地蓋天現鏡空。竹影掃除塵轉積。月穿潭水各融通。
米胡令僧問仰山。今時人還假悟否。山曰。悟即不無。爭奈落第二頭何。僧回舉似胡。胡深肯之。
正編易辨今人悟。空劫已前自己蹤。將錯等閑雖就錯。東西付囑密相逢。
黃檗捨眾入大安精舍混跡勞侶。掃灑殿堂。時斐休相國入寺燒香。因問黃檗曰。真儀可觀高僧何在。檗朗聲云。在什麽處。公當下有省。
壁面人將人面壁。共言何在欲相知。雖然一等笑開口。破雪梅花密上枝。
清原和尚因僧問。如何祖師西來意。原云。又恁麽去也。
來又恁麽去恁麽。分明記取莫癡疑。回回露露近前問。為汝當頭鉗一槌。
洞山示眾曰。體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語話分。僧便問。如何是語話。山云。語話時闍梨不聞。僧云。和尚還聞不。山云。待我不語話時即聞。
見語知人須似面。三端直是舌鋒書。道成羽翼自然就。逢我以來深敬渠。
臨濟在黃檗會中。三年行業純一。首座勸勵。令問佛法的的大意。二度致問三度喫棒。往問大愚。有過無過。愚云。黃檗恁麽老婆為汝得徹困。更來這裡問有過無過。濟言下大悟曰。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大愚撮住云。這尿床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卻道黃檗佛法無多子。你見什麽道理。速道速道。濟於大愚脅下築三築。大愚拓開云。你師黃檗。非于我事。濟辭大愚卻回黃檗。
棒頭明眼強相見。脅下憐兒塊未銷。為汝老婆心切切。風顛水逆幾迢迢。
洞山參雲岩問。無情說法什麽人得聞。岩云。無情說法無情得聞。山曰。和尚聞否。岩云。我若得聞。汝即不聞吾說法也。山云。若恁麽即某甲不聞和尚說法也。岩曰。我說汝尚不聞。何況無情說法也。山乃述偈呈雲岩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聲不現。眼處聞聲方得知。
無情說法無情會。牆壁莫教草木春。凡聖含靈非己分。山河日月及星辰。
石鞏問西堂。汝還解捉得虛空麽。西堂曰。解捉得。石鞏曰。你作麽生捉。西堂以手撮虛空。石鞏曰。你不解捉虛空。西堂曰。師兄作麽生捉。石鞏把西堂鼻孔拽。西堂作忍痛前聲曰。大殺拽人鼻孔。直得脫去。石鞏曰。直得恁地捉始得。
中間樹子屬誰去。南北東西內外邊。兄弟相逢論父業。一牽地矣一牽天。
投子因僧問。如何是十身調御。投子下禪床叉手而立。又問。凡聖相去多少。投子亦下禪床叉手而立。
養兒令大作家賊。古記新條在戒姦。稍下禪床纔撥動。差珍異寶更斑斑。
龍潭禪師作餅為業。禮天皇和尚出家。皇謂云。汝執侍吾。已後為汝說心要法門。凡經一載潭曰。來時和尚許說心要法門。至今未蒙指示。皇曰。吾為汝說來久矣。潭曰。何處是和尚為某說。皇曰。你若不審我則合掌。我若坐時汝則侍立。汝擎茶來吾為汝受。潭良久。皇曰。見則便見。擬思即差。潭乃大悟。
這箇是誰誰是我。似來似去水中波。千年八百田將主。師資心要龍與蛇。曹山因僧問。時節恁麽熱。向甚處回避。山曰。向钁湯爐炭裏回避。僧曰。钁湯爐炭裏如何回避。山云。眾苦不能到。
秋期漸近月光冷。螢火頻飛逐火星。再向紅爐要一匝雲來峰頂水生瓶。
芙蓉楷和尚參投子乃問。佛祖言句家常茶飯。離此之外別有為人言句也無。子曰。汝道。寰中天子敕。還假堯舜禹湯也無。楷欲進語。子以拂子槭楷口曰。汝發意來早有三十棒也。楷即開悟再拜便行。子曰。且來闍梨楷不顧。子曰。汝到不疑之地耶。楷以手掩耳。
佛祖家常茶飯粗。為修優禮奏寒笳。便行掩耳無窮意。十八拍成曲更加。
天童和尚云。渾身似口掛虛空。不問東西南北風。一等與他談般若。滴丁東了滴丁東。
渾身是口判虛空。居起東西南北風。臣寺玲瓏談已語。滴丁東了滴丁東。
南嶽讓禪師參六祖。祖問云。從什麽處來。讓曰。嵩上安國師處來。祖云。是什麽物與麽來。讓罔措。於是執侍八年。方省前話乃告祖曰。懷讓會得當初來時。和尚接某甲。是什麽物與麽來。祖云。你作麽生會。讓云。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假修證否。讓云。修證即不無。染污即不得。祖云。祇此不染污。是諸佛之所護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乃至西天諸祖亦如此。
料理物子來。等閑離嵩岑。弄風生見雲起。味虎嘯愛龍吟。一向功夫八年練金。脫體脫體委也未。說似不中塵曷侵。直至如今雖得妙。毘婆尸佛早留心。
龍牙問洞山。如何是祖師意。洞山曰。待洞水泝流即向汝道。牙從此始悟厥旨。
五兩高超雲水際。先天後地使風帆。忠言逆耳重相報。莫恨老爺語不凡。
道吾與雲岩侍立藥山次山曰。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智頭陀作麽生。吾便出去。雲岩問藥山曰。智師兄為什麽不祗對和尚。藥山曰。我今日背痛。是他卻會。汝去問取。雲岩即來問。吾曰。師兄適來。為什麽不祗對和尚。吾曰。汝卻去問取和尚。雲岩臨遷化時。遣人送辭書到。吾展書覽之曰。雲岩不知有。悔當時不向伊道。雖然如是。要且不違藥山之子。
灼然道著眉毛落。異類中行鶻臭衫。日下孤燈光失照。壺中日月未曾咸。
香嚴因溈山曰。汝生下為嬰兒時。未辨東西南北。當此之時與吾說。看嚴下語并說道理。並不相契。便入武當山。忠國師舊庵基卓庵。一日併淨道路。因棄礫擊竹響。於時忽然大悟。
終日虛心待鳳臻。一叢叢竹卻成鄰。雄鳴吼聞無拍瓦礫傳言枯木人。南泉因至莊。偶莊主預備迎奉。泉曰。老僧居常出入不與他知。何夙排辨。至於如是。主曰。昨夜土地神相報。泉曰。王老師修行無力。被鬼神覷見。侍者便問。既是大善知識。為甚卻被鬼神覷見。泉曰。土地前更下一分飯著。
不與他知自有分。神頭鬼面又慇懃。修行無力至如是。出入居常元絕群。
長慶有時云。寧說阿羅漢有三毒。不說如來有二種語。不道如來無語。只是無二種語。保福曰。作麽生是如來語。慶曰。聾人爭得聞。保福曰。情知汝向第二頭道。慶云。作麽生是如來語。保福云。喫茶去。
不說德聲三兩種。木人本自木人孫。如來語是如來語。更有一聾記已言。
長沙因竺尚書問。蚯蚓暫為兩段。兩頭俱動。未審佛性在阿那箇頭。沙云。莫妄想。書曰。爭奈動何。沙云。會即風火未散。書無對。沙卻喚尚書。書應諾 。沙云。不是尚書本命。書曰。不可離卻即今祗對有箇第二箇主人公也。沙云。不可喚尚書作今上也。書曰。與麽則總不祗對和尚。莫是弟子主人公否。沙云。非但祗對。不祗對老僧。從無始劫來。是箇生死本。乃示頌云。學道之人不識真。祗為從來認識神。無始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身。
欲論佛性兩頭動。風火散時全體寒。生死從來無定主。等閑莫說此言端。仰山一日隨溈山開田。仰山問曰。遮頭得恁麽低。那頭得恁麽高。溈云。水能平物。但以水平。仰云。水也無憑。和尚但高處高平低處低平。溈山然之。
山前一片閑田地。上下高低任草料。欲算方圓料曲直。東西南北一青苗。盤山嘗因於巿肆行。見一客人買豬肉。語屠家曰。精底割一片來。屠家放下刀子。叉手云。長吏那箇是不精底。山於言下有省(二首)。
十字街頭曾失腳。豈期白日見紅顏。精神惱亂塵埃底。佛法自元不等閑。
十字街頭人買肉。討精一片丈夫雄。血痕還入東君手。乃見盤山花自紅。
僧問洞山守初和尚。如何是佛。山云。麻三斤。
洞山佛是麻三斤。還有恩深怨亦深。要見海枯終徹底。始知人死不留心。
大溈示眾云。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脅書五字。云溈山僧靈祐。此時若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某甲且道。喚作什麽即得。仰山出禮拜而去。
大溈耕道在山下。喚作牛僧俱未平。且道如何他是處。徒勞寂子強安名。深明二上座因到淮河見人牽網。有鯉魚透出。深曰。明兄俊哉。一似箇衲僧。明曰。雖然如此。爭似當初不撞入網羅好。深曰。明兄缺悟在。明至半夜方有省。
淮河流水到深明。跳出金鱗本命生。此命如無歸九折。悄然不見大波行。雪峰山畔有一僧卓庵。多年不剃頭。自作一柄木杓去溪邊陷水喫。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菴主曰。溪深杓柄長。僧歸舉似雪峰。峰云。也甚奇怪。雖然如是。須是老僧勘過始得。峰一日同侍者將剃刀去訪他。纔相見便問。道得即不剃汝頭。菴主便將水洗頭。峰便與他剃卻。
有人問著西來意。木杓柄長溪轉深。欲識箇中無限意。松風一弄沒絃琴。
靈雲因見桃花悟道。有頌曰。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葉落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舉似溈山。山曰。從緣入者永不退失。汝善護持。玄沙聞曰。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二首)。
古曾誤入桃源客。兩眼看花一動枝。更步都忘那畔事。將何酬答大家疑。
  艷陽桃李藍朱色。百世春時同本枝。賤近不愚須貴遠。老兄未徹又何疑。趙州因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曰有。僧曰。既有為什麽卻撞入這箇皮袋。州曰。為他知而故犯。有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曰無。僧曰。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狗子為什麽卻無。州云。為伊有業識在(二首)。
全身狗子全身佛。箇裡難論有也無。一等賣來還自買。莫憂折本又偏枯。
有無二佛性。不造眾生命。雖似酪或蘇。猶如滅盡定。
洞山因僧問。時節恁麽熱。向甚處回避。山曰。向寒熱不到處回避。僧曰。作麽生是寒熱不到處。山曰。寒時寒殺闍梨。熱時熱殺闍梨。
寒熱來時撒手行。眉毛落盡喪虛名。太平本是將軍致。莫使將軍見太平。

馬祖曰即心即佛

忽忘獨步來時路。回首那能滯此中。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山竹引清風。
南泉一日東西兩堂爭貓兒。泉見遂提起云。道得即不斬。眾無對。泉斬卻貓兒為兩段。泉復舉前話問趙州。州便脫早鞋。於頭上戴出。泉云子若在恰救得貓兒(二首)。
南泉有道再三行。趙老風流設陷坑。也識死貓尊貴者。長扶話柄斷疑情。
池陽提起貓兒道。道得貓生否不生。且道南泉聽也未。兩堂雲衲一雷聲。
百丈參次有一老人。常隨眾聽法。眾退老人亦退。忽一日不退。丈遂問。面前立者復是何人。老人曰。某甲是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某甲答他曰。不落因果。後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貴脫野狐身。遂問曰。大修行底人。還落因果也無。丈云。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曰。某甲已脫野狐身(二首)。
修行不落其因果。鬼窟現前非老狐。鬼窟之中還一轉。山河忽化證前途。
可憐迦葉一尊佛。墮落野狐五百生。耳底倒聞師子吼。舌邊長斷等閑鳴。
馬祖因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某甲西來意。大師云。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藏。藏曰。何不問和尚。僧曰。和尚教來問。藏曰。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僧問海。海云。我到這裡卻不會。僧舉似大師。大師云。藏頭白海頭黑。
離四句之絕百非。有僧請益自精微。若非選佛場中士。誰見海藏直指揮。
魯祖寶雲禪師尋常見僧來便面壁。
吾師獨步轉身路。數見僧來絕異同。設欲為君談得半。還教面壁失他功。馬祖不安時有僧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祖云。日面佛月面佛。
江西曾有佛。日月以為面。何事未相備。圍碁逢敵手。
南泉一日在山作務。有僧過。問南泉路向什麽處去。泉拈起鎌子云。我這茅鎌子三十文錢買得。僧曰。不問茅鎌子三十文錢買。南泉路向什麽處去。泉云。我如今使得正快。
水雲暫到上南泉。不待嶺頭見好緣。昔日若非聾耳客。風流爭得及斯年。
百丈再參馬祖。祖舉拂子。丈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掛拂子於舊處。丈侍立。少頃祖曰。你已後鼓兩片皮如何為人。丈取拂子舉起。祖云。即此用離此用。丈掛拂子於舊處。祖便喝。丈後謂黃檗曰。我當初被馬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
被他一證見無身。誰識條條拈得新。誤入其家遭毒酒。皺眉戀慕舊時親。
大隨因僧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隨云壞。僧云。恁麽則隨他去也。隨云。隨他去。
披毛戴角同他去。劫火洞然不轉頭。墨穴死灰消息斷。誰能向此問因由。
惠超問法眼。如何是佛。眼云。汝是惠超。
喚作惠超窮臘春。惠超回首鏡無塵。良哉法眼拈來用。一語未終佛變神。
天童和尚曰。我箇裡不用燒香禮拜念佛修懺看經。祗管打坐始得。
放自手頭不敢拈。是非拋卻失將得。龍蛇混雜似龍蛇。渾坐蟠身元羽翼。
天童和尚曰。參禪者身心脫落。
弄來木杓風波起。恩大德深報亦深。縱見海枯寒徹底。莫教身死不留心。
香嚴一日謂眾曰。如人在千尺懸崖。口銜樹枝腳無所蹈。手無所攀。忽有人問如何是西來意。若開口答喪身失命。若不答又違他所問。當恁麽時且作麽生。時有招上座出曰。上樹時即不問。未上樹時如何。嚴笑而已。
喪身失命死中活。簸弄孃生兩片皮。欲答即酬無別事。那須節外更抽枝。
宏智禪師初參丹霞。霞問。如何是空劫已前自己。智曰。井底蝦吞卻月。三更不借夜明簾。霞曰。未在更道。智擬議。霞打一拂子曰。又道不借。智忽悟作禮。霞云。何不道取一句子。智曰。某甲今日失錢遭罪。霞曰。未暇得打。你且去。
風流賣盡圖人買。夜月出山更到窗。河內失錢河裡覓。在江叫者歇休江。
二祖大師問初祖。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云。將心來。與汝安。云覓心了不可得。祖云。我與汝安心竟。
了了了時無可了。玄玄玄處是粉紜。尋他道畔錯逢己。被水引來稍不雲。
真歇禪師參丹霞入室。霞問。如何是空劫時自己歇擬對。霞曰。你鬧在且去。一日登缽盂峰豁然契悟。徑歸見霞方侍立次。霞掌曰。將謂你知有。師欣然拜之。
相兼臭惡惱虛空。遮地蓋天要透通。再向上關相架構。元來走馬缽盂中。

永平元和尚頌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