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統紀卷第四十七

宋咸淳四明東湖沙門志磬撰
輸入者 韓紅霞
  一校者 韓紅霞
二校者 袁金花
改稿者 夏桂蘭

法運通塞志第十七之十四

高宗(徽宗第九子。母賢妃韋氏。追謚顯仁皇后。五月二十一日天申節。永思陵)
建炎元年。上駐蹕維揚○初隆祐太后孟氏。將去國南嚮求護身法於道場大德。有教以奉摩利支天母者。及定都吳門念天母冥護之德。乃以天母像奉安於西湖中天竺。刻石以紀事。案不空三藏譯摩利支天經念誦法云。南無釋迦牟尼佛(十聲)南無摩利支天菩薩(十聲)我弟子(某甲)歸命三寶摩利支天菩薩。願護我身無人能見我。無人能知我。無人能捉縛加害我。無人能欺誑責罰我。無人能債我財物。不為怨家能得其便。即說最上心真言曰。唵摩利支娑縛賀(或百聲或千聲)王難中護我。賊難中護我。失道曠野中護我。水火刀兵中護我。鬼神毒藥難中護我。惡獸毒蟲難中護我。一切怨家惡人難中護我。佛實語護我。法實語護我。僧實語護我。天實語護我。仙實語護我。一切處一切時願常護我。弟子(某甲)娑縛賀。誦時想菩薩作天女形。瓔珞莊嚴坐蓮華上。左手執天扇。右手垂掌向外。作與願勢。若欲見天真身求勝願者。誦滿十萬遍佛言。此天常行日月前。日月所不能見。我因知此天名得免一切厄難。
二年三月。唐州泌陽尉李玨遇北虜入寇。挾一僕單騎走。夜匿道旁空舍。聞車過聲遣僕問。唐州賊何在。見車中人長丈餘面藍色。驚而返。玨即乘馬追及之。前致敬曰。玨避寇至此。敢問車中何所載。其人曰。此京西遭劫死人名字。天曹定籍。汝是李玨亦其數也。玨大怖告曰。何法可免。願賜指教。人曰。能旦旦念摩利支天菩薩七百遍。向虛空回向天曹聖賢。則死籍可銷。可免兵戈之厄。玨方拜謝。駕車者疾馳而去。自是不輟誦持。轉以教人。皆得免難(賈德仁板行)。
述曰。摩利支天經。藏中凡三譯。唯本朝天息災本咒法最多。仁宗親製聖教序以冠其首。雖未聞行其法者。而菩薩之緣已開。先於此時矣。當高宗之南渡也。隆祐受教大德獲奉像之應。李玨請命神人致稱名之功。至矣哉。威德悲願。殆與圓通大士俱不思議。釋迦自云。我因知此天名得免一切厄難。信菩薩遠本。又在釋迦之先也。今茲中原多故兵革未銷。士夫民庶有能若終身若全家行此解厄至簡之法。吾見天母之能大濟於人也。
十一月。敕賣四字師號價二百千。
三年正月。金虜入淮。上幸建康。八月上發建康。十一月虜酋兀朮宗弼陷杭州。錢塘令朱畢率弓兵與之戰。力不敵走天竺山。虜奄至。遂遇害。初是圓應法師德賢(慈雲下四世)為兒時。相者曰。他日有官厄。唯出家可免。遂落髮往靈山。參學於慧淨。後竟繼其席。臨終謂門人曰。吾生前以道力免難。死後猶有殘業。門人造像入祖堂。乃以鐵護其頸。及虜至其酋真珠王者至靈山祖殿。眾像皆立。獨師像不起。酋怒令斬之。以頸有鐵不可傷。乃積薪盈門縱火焚之。薪盡而屋如故。或見神僧千數執瓶注水出沒空表。虜眾不驚而退。初如靖法師主上竺。兀朮入境。師預感夢。知此山厄運不可免。戒眾令避之。及虜至。或謂可以禮迓。即聲鍾集眾。虜疑其抗已。從兵大掠火其寺寺○十二月己卯(六日)上幸明州。壬午(九日)次定海御樓船癸已(二十日)虜陷越州。癸卯(三十日)浙東制置使張俊。與虜戰於明之西門。俊見民間多織席。遣兵歛取之。以重席覆於路。虜騎踐席上。皆足滑而仆。因急繫之。斬首甚眾(此書耆老相傳。與國史所載不同)。
四年正月。甲辰(旦日)上次崎頭入白峰菴。僧歲朝禮懺。上前立其旁。聞保國安民之辭喜甚。為徘徊茗飲而行(今御座。特旨免稅石刻在菴中)丙午(三日)次台州章安鎮。入金鼇山寺。有老僧禱佛前。皆憂時保國之語。上問何典。答曰。護國金光明懺。上因宿於寺。後駐蹕臨安。歲賜輦下諸寺金帛修舉此法。初上在京邸。有異人授一詩云。牝蠣灘頭一艇橫。夕陽多處待潮生。共君不負登臨約。同向金鼇背上行。及幸海登金鼇坐榻上。見壁間題此詩。始悟異人示先讖也○庚戌(七日)虜陷明州。其酋奄至南湖寺。眾先已奔散。獨介然不肯去。酋訶之曰。不畏死耶。然曰。貧道一生以願力建此十六觀堂。今老矣。不忍捨去以求生也。酋義之曰。師幸為我歸北朝。建觀堂一如此規制。遂虜以行。虜兵至湖心。逼律主元肇行。師忻然無難色。至京口謂左右曰。吾將西歸。即聞笙歌之音。一時軍民咸見師念佛西望而化(師即參政陸佃之孫)○初宏智禪師正覺。主天童開拓眾宇。聚眾至千二百人。虜之入境也眾將散。師止之曰。虜不至此無用避。及虜登塔嶺。見神兵滿山谷。大懼而退○育王山月堂禪師道昌。聞虜且至。就山後掘一窖。捧釋迦舍利塔坐其中。以陶器覆於上。虜酋至不得塔。大怒將火其屋。忽壁間觀音畫像放光出水滿地。輪藏自轉。酋大怖畏拜禱而去。越七日開窖取塔。水至頸不沒○丙寅(二十三日)上次溫州館頭(留十日)○二月乙亥(三日)上次江心寺。有旨以林靈素故居為資福教院。丞相呂頤浩。舉圓辨法師道琛主之○丙子(四日)虜兵退。初杭人以時方兵旱。迎上竺大工於郡中法慧寺。侍香火者道元慮至求索。舉藏於井。取他像置行殿。虜還自四明再犯杭州。果詰問大士所在。徑取之去。并軀道元行。元默哀禱。夜至許村若有人導之者。遂得逸歸告於郡。時虜焚其城不知井所在。忽聞金石聲。就求之。獲井出像○三月己未(十七日)上發江心(主上留寺中半月。趙汝四詩云。思陵半月都。世人以為實錄)詔法道法師隨駕陪議軍國事。上欲加以冠冕。師力辭。詔加圓通法濟大師○四月上駐蹕於會稽天旱。詔道法師禱於圓通(寺在城內)即日雨至。上大說○七月道君二帝自韓州遷於五國城(續稽古錄)。
紹興二年正月。上駐蹕於錢唐。升為臨安府。上每於禁中書金剛圓覺普門品心經七佛偈。暇日嘗自披讀以發聖解。又御書阿育王山舍利塔曰佛頂光明之塔○二月詔再建天竺觀音大士殿○四月詔孔子四十九代孫玠襲封衍聖公(孔瑞友之子)○召法道法師入見。上從容謂之曰。上皇為妖人所惑毀師形服。朕為師去此黥涅。道對曰。上皇御墨不忍毀除。上笑曰。此僧到老倔彊。乃敕住廬山太平禪寺。
三年二月。廬山道法師申劄都省稱。崇觀之後(崇寧大觀)道士叨冒資品。林靈素王沖道輩。視兩府者甚眾。遂令道士冒居僧上。靖康建炎道士視官已行追毀。而國忌行香寺院會聚。猶敢傲然居上。其蔑視國法有若此者。今欲復還祖宗舊制。僧史略具載。每當朝集僧先道後。並立殿廷僧東道西。凡遇郊天道左僧右。尋送禮部取到太常寺狀稱因革禮。乾德元年宣德門肆赦故事。道左僧右。又檢照嘉祐編敕並紹興新書。并以僧道立文為次。其政和條內道僧觀僧及道士。位在僧上。並已刪去不行。尋蒙朝旨依條改正。以僧居上。十一月太常寺遍符諸路。應行香立班。諸處聚會。並依祖宗成法。以僧居左(此依準開寶五年語旨也)○八月自治平末始鬻度牒。舊以黃紙印。造偽為者多。戶部朱異始奏。令僧道用敕綾牒。
述曰。唐明皇天寶中。度牒已用綾素本朝太宗初年普度十七萬真宗天禧普度二十三萬。應此時但用紙牒使之易辨。今既斥賣。欲重其價故用敕綾。比同品官之告身。亦見朝廷之重僧也。
吳郡延祥院僧茅子元者。初學於梵法主。依放台宗出圓融四土圖晨朝禮懺之偈歌四句佛念五聲。勸諸男女同修淨業。自稱白蓮導師。坐受眾拜。謹蔥乳不殺不飲酒。號白蓮菜。受其邪教者。謂之傳道。與之通婬者。謂之佛法。相見傲僧慢人無所不至。愚夫愚婦轉相誑誘。聚落田里皆樂其妄。有論於有司者。正以事魔之罪。流於江州。然其餘黨效習至今為盛(釋門正統)。
議曰。嗟夫天下之事未嘗無弊也。君天下如禹湯而有桀紂。相天下如周召而有斯。道本老莊而有歸真靈素。釋本能仁而有清覺子元。信三教皆有其弊也。所謂四土圖者。則竊取台宗格言附以雜偈。率皆鄙薄言辭。晨朝懺者。則撮略慈雲七懺。別為一本。不識依何行法。偈吟四句。則有類於樵歌。佛念五聲。則何關於十念。號白蓮妄託於祖。稱導師僭同於佛。假名淨業而專為姦穢之行。猥褻不良。何能具道。嗟夫。
四年。偽齊劉豫同金虜入寇。上下詔親征。九月上親詣天竺大士殿。焚香恭禱蚤平北虜。既而淮東宣撫使韓世忠。敗金人齊人於承州。世忠獻俘行在。因陳戰沒之人乞加贈恤。上蹙然曰。死於鋒鏑誠為可閔。即敕直學士院胡松年具詞。建水陸大齋以為濟度。是夕也有見鬼神來會甚眾。有夢戰死者咸忻然相慶。以為自此得生善趣者。上聞之大說。五年。彌月大旱。詔道法師入內祈雨。結壇作法。以四金瓶各盛鮮鯽噀水默祝。遣四急足投諸江。使未回而雨已洽。上大說。特賜金缽○九月上幸天竺大士殿炷香。住山應如奏對如流。上說。賜萬歲香山以供大士及度牒銀幣之類。
七年。左司諫陳公輔上疏。乞照祖宗成法不許執政指射有額寺院。應臣僚前曾陳乞有額寺院充墳寺功德者。並令改正許與無額小院。詔可。初是知院李綱。占常州普利及邵武興聖。臺臣論奏。以兩處俱為有額有所違礙。詔令別占無額小院。士論為快。又樞密沈與求奏稱。墳寺妙嚴院。雖本家建域。既元有敕額。不當撥賜。上以為自造之屋。不必改正。時諫臣謂。與求能體祖宗法意革今日之弊。宜從所請。有旨許之。
九年。敕天下州郡立報恩光孝禪寺。為徽宗專建追嚴之所。
十一年五月。宰相秦檜。以徑山宗杲為張九成黨。毀衣牒竄衡州○上謂輔臣曰。自佛法入中國。士大夫靡然從之。上者信於清淨之說。下者信於禍福之報。殊不知六經廣大靡不周盡。如易無思無為寂然不動感而遂通禮之正心誠意者。非佛氏清淨之化乎。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與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非佛氏禍福之報乎。
十二年。左修職郎詹叔義。上財賦表。乞住賣度牒朝廷從之。時臨安府。乞度牒修天竺大士殿。敕給錢五萬緡。謂侍臣曰。朕觀古者人主。欲除釋老二教。或毀其像或廢其徒皆不及久。往往愈熾。今不放度牒則自可漸銷而制勝。
十三年。右司諫詹大方奏曰。頃者鼓倡俘言。張九成實為之首。徑山宗杲從而和之。今宗杲已竄。為之首者豈可不問。詔張九成南安軍居住○臨安府道正劉若謙。申省乞道士序位在僧上。妄稱別得指揮。僧正善達陳狀乞檢準紹興三年都省。批送法道法師。乞復祖宗舊法。繼蒙朝旨。批下依條改正。應行香立班。諸處聚會以僧在上。告示劉若謙。取知委狀。後有妄詞以違制論○敕西湖北山建天申萬壽圓覺寺○敕再修西湖壽星院。主事者乞撥度牒。上曰。言者皆欲賣牒以資國用。朕謂不然。一牒所得不過二亙緡。而一夫不耕矣。若住撥十年。則其徒自少矣。
十五年。敕天下僧道始令納丁錢。自十千至一千三百。凡九等。謂之清閑錢。年六十已上及殘疾者聽免納。道法師致書於省部曰。大法東播千有餘歲。其間污隆隨時暫厄終奮。特未有如日抑沮卑下之甚也。自紹興中年僧道征免丁錢。大者十千。下至一千三百。國四其民。士農工商也。僧道舊籍仕版。而得與儒分鼎立之勢。非有經國理民之異。以其祖大聖人而垂化為善故耳。至若天災流行雨眻不時。命其徒以禱之。則天地應鬼神順。抑古今耳目所常聞見者也。夫茍為國家禦菑而來福祥。亦宜稍異庸庶之等夷可也。若之何遽以民賦。賦且數倍。今天下民丁之賦多止緡錢三百。或土瘠民勞而得類免者。為僧反不獲齒於齊民。以其不耕不蠶而衣食於世也。夫耕而食蠶而衣。未必僧道之外人人耕且蠶也云云。
述曰。目僧道同丁夫。而出征賦以免之。豈獨僧道之恥。亦國家不知尊尚二教之恥也。今州家征免丁。則必舉常年多額以責之。而不顧僧之存亡去住。既又欲以虧額均賦諸寺者。其為患皆此類。嘗考郡志云。僧道免丁歲無定額。官吏曾不省。此王荊公創新法。當年後世。誰不知為民患。然今之為政者。語安石則目之小人。追民賦則仍用其立法。蓋利源一開。雖有聖人之治所不能革。以人心好利者同然耳。然則為利創法者。未嘗不為後世患。悲夫。
十七年七月。寶覺圓通法濟大師法道。趺坐說法合掌而化。建塔於北山九里松。
二十一年。初太后韋氏北還之日。以道家四聖有神助。至是改孤山為延祥觀以奉之。遷法師全身於馬腦坡。見陶器中舍利無算○十一月謫衡州宗杲量移梅州。
述曰。自古公卿與釋氏遊者。重其道敬其人耳本朝公卿交釋氏者尤為多。未聞以語言之過交相為累者。洪覺範之竄朱崖。坐交張無盡。杲大慧之流衡陽。坐交張子韶。而皆以語言為其罪。夫儒釋之交遊。不過於倡和以詩談論以道。否則為廬山結社之舉耳。豈當陷賢者於姦佞而鉤黨於林間之人哉。其為法門不幸。有若二師者。言事之過論九重之不察也。
二十三年十月。給事中知瀘州憑楫(字濟川號不動居士)委漕使攝郡事。別僚佐具衣冠。望闕再拜。著僧衣升座。橫柱杖膝上。說偈言而化。始楫問道於杲佛日。頓悟心旨。南渡之後。所在經藏殘闕楫以奉資(奉音鳳俸俗)造大藏經四十八所。小藏四大部者亦如其數(世以華嚴涅槃寶積珠林為四大部)所至與高僧逸民續蓮社時賢咸從其化。
二十四年。詔以上天竺為御前道場。特免科敷等事○寓衢州衍聖公孔玠卒。詔其子搢襲封衍聖公。是為五十代。
二十五年。初是治平初飛山戒珠禪師。依高僧三傳。釆修行淨業臨終往生者。作淨土傳三卷。元豐間尚書王古增補新聞。通為四卷。是年錢唐陸師壽續集往生淨土者為八卷。易名寶珠集。
二十六年。張九成知溫州。九成謫南安軍十四年。寓橫浦僧舍。日談經著書以自適。嘗曰。六經皆妙法也○九月禮部侍郎吳秉信卒。紹興初時相諱言兵事。斥秉信為黨人。乃歸四明城南。築菴禪坐。製一棺。夜臥其中。至五更令童子扣棺而歌曰。吳信叟歸去來。三界無安不可住。西方淨土有蓮胎。歸去來。聞唱即起禪誦。久之檜相亡。召為禮部侍郎。時國用匱乏。秉信請賣度牒以裕國因言。及秦黨尋被論。以佞佛邀福出知常州。既而復被召至蕭山驛舍。令家人靜聽咸聞天樂之音。即曰。清淨界中失念至此。金臺既至吾當有行。言訖而逝○十月敕量移梅州宗杲。復形服放還。十一月詔住明州阿育王山。
二十七年八月。禮部侍郎賀允中上殿。上問。天下僧道幾何。答曰。僧二十萬。道士萬人。上曰。朕見士大夫奉佛者。多乞放度牒。今田業多荒。不耕而食者二十萬人。若更給度牒。是驅農為僧也。佛法自漢明。入中國。其道廣大終不可廢。朕非有意絕之。正恐僧徒多則不耕者眾。故暫停度僧耳(聖政錄)。
述曰。高宗聰明而達於權道。故不放度牒。將抑僧以助農。如古人排佛。正以不耕為國蠹。可謂知政本矣。然嘗論之。今之為僧者。未暇以學道言之。或迫於兄弟之眾多。或因無田而不耕。皆天下之閒民也。深山蛇虎之鄉。邊海斥鹵之地。非田也。出家之士。率眾力憑志願。幸而可開為畝。皆天下之聞田也。以閒民食閒田。未嘗為農病也。矧今為農者常自多。常苦於天下之田少。而寺院之產常自定。不令閒民為僧則農益多。農多而常田少。農始病矣。去而為商買。為百工。為遊乞。為倡優。趨末者紛紛然。又不能為則盜於海劫於陸。無所而不為矣。然則驅閒民而僧之。是亦為政之權道也。可不講明乎。
十月六日。住天童山正覺禪師。沐浴更衣正坐而化。齒髮道具自然生出舍利。葬全身於東谷。謚曰宏智禪師妙光之塔。有禮塔求舍利者。皆如其意(洞口山下九世)。
二十八年二月。詔佛日禪師宗杲再住徑山○七月起居舍人洪遵。論鑄錢未及額。上諭大臣。令民間銅器以他物代之。乃出御府銅器送鑄錢司。大歛民間銅器寺觀佛像鍾磬。並令置籍。每斤收算二十。
述曰。紹興之際住鬻牒。不以此為利。而且征僧道免丁算寺觀鍾磬。所得無多。而徒使後世指為作古。蓋小臣詹叔義。以財賦之稅根人主之心。而當時輔相不能開陳為利之輕重耳。
三十年十一月。住靈隱道昌禪師上表。乞頒行度牒。不報。
三十一年。禮部侍郎吳子才奏。乞頒行度牒。言事者以佞佛斥之。罷歸田里○七月金虜主元顏亮。徙居汴京。九月自將入寇。兵號百萬。中竺寺沙門曇瑩學禪悟易。屢對禁中。至是策以易數。謂亮當斃於江北。十月下詔親征浙西。總管李寶舟師敗之。密州中書舍人虞允文。收都統王權散卒敗之釆石。亮欲渡瓜州。令於眾曰。三日不渡江當盡殺諸將。眾苦其虐。夜半諸酋射帳中殺之而遁。
三十二年正月。上歸自建康。五月詔禪位於皇太子○十月淫雨不止。上遣內侍禱於上竺。燎煙始升曉日開霽。上喜出內府玉器三品。以施大士殿。壽成太后施七寶冠○賜徑崇杲大慧禪師。

孝宗(十日二十二日會慶節。永阜陵)
隆興元年。初是太祖後七世子稱為嘉興丞。妻張氏夢神人稱崔府君擁一羊與之。遂娠。初封普安郡王○上初在王邸。遣內都監至徑山。問道於杲禪師。答以偈曰。大根大器大力量。荷擔大事不尋常。後在建邸遣內知客。至山賜妙喜菴三字及真讚。至是悉取向賜識以御寶。是年八月十日。師示寂。上傷悼不已。賜諡普覺。塔曰寶光。語錄入大藏。右相湯思退。參政李邴。內翰汪藻。禮部侍郎張九成。給事中憑楫。皆問道有悟入(魏公張浚撰塔銘)。
乾道元年二月。召靈山子琳法師入見。問曰。朕欲讀經以何為要。師曰。金剛圓覺最為要道。又問參禪之法。師曰。直須自悟。上說。賜號慈受○二月以鄭國公主出家。敕品官庶民有毀辱僧尼罵稱禿字者。依祥符宣和敕旨。品官勒停。庶民流千里。仰天下州軍。遍榜曉諭。仍許僧尼錄。白指揮與度牒隨身永同公據。應僧尼過犯。官司不得私理。須奏聞取旨施行。
三年二月。駕幸上天竺禮敬大士。問住山若訥曰。大士之前合拜不合拜。師曰。不拜則各自稱尊。拜則遞相恭敬。上欣然致拜。又問歲旦修光明懺之意。師曰。佛為梵釋四王說金光明三昧之道。囑其護國護人。後世祖師立為懺儀。於歲旦奉行其法。為國祈福。此盛世之典也。上說。授右街僧錄復賜錢。即道翌法師故居建十六觀堂。命內翰樓鑰作記○三月敕於禁中建內觀堂。一遵上竺制度○日本遣使致書四明郡庭問佛法大意。乞集名僧對使發函讀之。郡將大集。緇衣皆畏縮莫敢應命。棲心維那忻然而出。日本之書與中國同文。何足為疑。即揖太守褫封疾。讀以爪掐其紙七處。讀畢語使人曰。日本雖欲學文不無疏繆。遂一一為析之。使慚懼而退。守踊躍大喜曰。天下維那也。
四年四月八日。召上竺訥法師。領五十僧入內觀堂。行護國金光明三昧。齋罷說法。上曰。佛法固妙。安得如許經卷。師曰。有本者如是。上說。進授左街僧錄。慧光法師。自是歲歲佛生日。賜入內僧帛五十匹。修舉佛事(宋之瑞撰塔銘)○九月上謂禮部尚書李燾曰。科舉之文不可用佛老語。若自修之山林。於道無害。倘用之科場。恐妨政事(中興事鑑)。
述曰。儒家用老莊語其來已久。故不可一旦絕去。至若窮理之妙盡性之奧。高出世表而無所不容者。則無越乎釋氏之書。然儒家欲明理於天人之際。易洪範中庸大學語孟。求之自足。倘涉乎佛經語意。則自違其宗而放肆無歸矣。大哉孝廟之戒。其有旨乎。
六年四月。上與群臣論東都治亂消長之數。上曰。朕每念治平已前國家無事。自王安石首亂成法。繼之以章子厚(名悖避諱)蔡京之徒。至靖康輔臣率皆庸繆。以致大壞。蔡京謫死湖湘四十二年。遷葬之日皮肉銷盡。獨於胸上隱起卍字。若鐫刻然。按佛經如來具三十二相。胸題卍字。是其一。由戒定慧積修所成。其相明妙。魔王亦有三十二相。其相稍晦。今京相如此。豈非魔乎。又豈非天地大數產此魔物為生民之禍乎(兩朝事鑑客齊三筆)○十一月撰德殿親灑靈感觀音之寺及靈感觀音寶殿。以賜上竺(各六字為額)。
七年二月。靈隱慧遠禪師入對選德殿。上曰。如何免得生死。對曰。不悟大乘終未能免。上曰。如何得悟。對曰。本有之性磨以歲月自然得悟。上曰。悟後如何。對曰。悟後始知今日問答皆非。上曰。一切處不是後如何。對曰。脫體現前更無可見之相。上有省首肯之。
八年正月。車駕幸靈隱。錫賚有加○八月召天竺訥法師。徑山印禪師(別峰寶印)靈隱遠禪師。及三教之士。集內觀堂賜齋。復令遠禪師獨對東閣賜坐。問曰。前日睡中忽聞鍾聲。不知夢覺。是同是別。對曰。夢覺無殊教誰分別。上曰。鍾聲從何處起。對曰。從陛下問處起。十月賜靈隱慧遠佛海禪師(號瞎堂)。
九年正月。召上竺訥法師。獨對選譯德殿賜座。問大士歷代靈跡及法華經旨○魏公史浩佚老於四明。自號真隱居士。每從南湖智連法師問法要(號覺雲法師)嘗曰。師於禪律亦貫通耶。師曰。水泮雪消固一水耳。又問。華嚴般若何太支離。師曰。支離所以為簡易。公倏然有省。及帥閩歸里。乃於東湖創月波山。放補陀巖。結洞室以安大士。奉德壽殿。書潮音洞以為額。首延覺雲高弟則約法師。專講智者教(號元菴賜智海大師)初是公攝昌國鹽監。偕鄱陽程休甫汎海謁補陀山。忽一僧指巖頂。有竇可以下瞰。方瞻佇間公與眾見大士金色身相。而公復見雙齒出脣際如珂玉。喜尉作禮而退。暨歸寺日已暮。一長身僧來訪。語公歷官至太師。且云。公是善終文潞公也。他日入相。主上欲用兵。須力諫之。後二十年當與公會於越。語畢遂去。乾道初以故相鎮越。有道人自稱養素先生與公有舊。亟命延之。索紙大書曰。黑頭潞相重增萬里風光。碧眼胡僧曾共一宵情話。擲筆竟出。公大驚。因追思補陀事。知長者僧及道人皆大士示現相。距正二十年云(夷堅志。補陀璧記○今月波行堂有太師所見補陀現相一軸)。
述曰。越王出仕之初。登補陀覲大士。聞長身僧之言。許他日為師相。且囑其諫。君上勿用兵。其後張魏公(浚)果勸孝宗北征。越王諫之不從。及符離兵敗浚歸見上。上迎謂浚曰。此行甚快史浩意。蓋大士預鑑時機。知南北勢分未可以合。故囑公興諫以免生靈之塗炭也。
史魏公過金山。覽梁武帝水陸儀軌之盛。謂報恩度世之道在是。乃於月波山創殿(設十界像。與名僧講究製儀文四卷。以四時修供。為普度大齋(至今百年)俎豆之器繁約折衷音眾當也)讚唄之音抑揚有節。鄉城諸剎莫不視此為法○國學生王日休。龍舒人。為六經訓傳數十萬言。一旦捐之曰。是皆業習非究竟法。吾其為西方之歸乎。自是一志念佛。日課千拜。一夕厲聲念佛。忽云佛來接我也。屹然立化。邦人有夢二青衣引之西行。日休為淨土文行於世。嘗為之說云。儒者或以釋氏之徒無戒行故輕其教者。豈可以道流不肖而輕老子。士人不肖而輕孔子。釋氏之教有世間法有出世間法。其世間法戒殺盜婬。儒釋未嘗不同。其不同者。釋氏之出世間法也。儒家止於世間。故獨言一世而歸之於天。釋氏知屢世。而能具見群生業緣本末。此其不同耳。
述曰。王龍舒之為儒也。固嘗為六經作訓傳矣。潛心學古。非世儒之常流也。及盡棄其學而學佛。必有一定之見。今人為儒未及於龍舒。而欲以汎汎口舌效韓歐排佛之失言。是皆未足以知兩家之道本不悖也。至若世間出世間之說。雖未盡理謂佛能具見群生業緣本末。此得之矣。蘇黃諸公誠知此。伊洛先輩徒能以道自任。以故時有排斥。然不足以知此義也。
淳熙元年二月。賜內帑於上竺建藏殿。及賜大藏經。皇太子為書殿榜○四月召雁山靈峰中仁禪師。入對禁中(嗣圓悟普燈錄)○五月召靈隱遠禪師。入對便殿。
二年三月。駕幸上竺炷香禮敬大士。詔建護國金光明道場。賜白雲堂印。令天下三學諸宗並詣白雲堂。公舉用印申明有司○六月召上竺訥法師。獨對內觀堂○十二月遣中使至阿育王山迎佛舍利塔。上瞻禮之頃見塔上有如月輪。他日復見如水晶者。敕迎往東宮。皇太子見相輪上纍纍若水晶貫珠。
三年正月。迎舍利於碧琳堂。上見塔角有光若金珠者。敕內侍奉塔還山。具齋以謝靈貺○敕福州依天聖二年已降聖旨。天台一宗教部。付開元東禪鏤版入藏。先是慈雲式法師奏乞天台教文入藏。詔可之。○二月詔台州報恩德光禪師入住靈隱。十一月入對選德殿。上問曰。釋迦雪山六年所成者何事。師曰。將謂陛下忘卻。上說。賜號佛照禪師(師號拙菴)。
四年八月。參政錢端禮微疾。請平田行機禪師入臥內趺坐談笑。忽謂機曰。地水火風暫時湊泊。昧者認為自己。從上諸聖去住自在。今吾如是豈不快哉。遂斂目而逝。公與機同參護國元禪師。世知其有悟入(普燈錄)○召靈隱光禪師。入對內殿。進宗門直指。上問。浙東名山太白玉几之外。以何為勝。師曰。保國護聖國清萬年。上說。當時侍臣咸皆歎賞。以為名對○唐奘三藏譯大般若經成六百卷。有鳳城雪月大師大隱。用難信解品一百三卷。行通關之法以授後人。
本朝淳熙間。有沙門不知所從來。車載此經至四明甬東。行道中口浪浪誦不輟。里人沃承璋遇諸塗。問之曰。我車上經皆能音誦。承璋初不信。試抽數卷對誦之。頃刻即度。始大異之。徐叩其故。沙門曰。是有關法焉。能通其關則百三卷之文皆可背誦。承璋欣然願受教。既通復教其妻子奴婢。闔門皆能通誦。乃刻板行關法。以化世人(舊印本有淳熙丁西印施者是)。
述曰。嘗考經關盡百三卷。凡八十四科。今教卷諸文稱八十一科。名色者。當是相承之誤。沃本巨室初不信法。由沙門一化乃能背通般若。然不知回向淨土。其沒也生日本為國主。背有銘曰。大宋沃承璋。日本人說若此(愚客月波。同住如習能關通此經。時眾有欲求受者。乃始用沃本刊經關一卷。以勸世人。因敘承璋本事云)。
五年。御書太白名山。賜住山了朴禪師(師號慈杭)。
七年。召明州雪竇寶印禪師入見。上問曰。三教聖人本同此理。師曰。譬如虛空初無南北。上曰。但所立門戶異耳。故孔子以中庸設教。師曰。非中庸何以立世間。華嚴有云。不壞世間相而成出世間法。上曰。今時學者秖觀文字不識夫子心。師曰。非獨今之學者。當時顏子為具體。秖說得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如有所立卓爾。亦未足以識夫子心。夫子亦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以此而觀當時弟子。尚不識夫子心。況今人乎。張商英。有云。唯吾學佛然後能知儒。上曰。朕意常作此見。上又問曰。老莊之教何如。師曰。可比佛門中小乘人耳。小乘厭身如桎梏。棄智如雜毒。化火焚身入無為界。正如莊子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老子曰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大乘人則不然。度眾生盡方證菩提。正如伊尹所謂予天民之先覺者也。將以斯道覺斯民也。如有一夫不被其澤若已推而內之溝中也。上大說。即日詔住徑山○詔佛照禪師德光住阿育王山。十一月召對內殿。賜妙勝之殿四字。為釋迦舍利殿額。
八年。上製原道論曰。朕觀韓愈原道論。謂佛法相混三教相絀。未有能辨之者。徒文煩而理迂耳。若揆之以聖人之用心。則無不昭然矣。何則釋氏窮性命外形骸。於世事了不相關。又何與禮樂仁義者哉。然猶立戒曰不殺不婬不盜不妄語不飲酒。夫不殺仁也。不婬禮也。不盜義也。不妄語信也。不飲酒智也。此與仲尼又何遠乎。從容中道聖人也。聖人之所為孰非禮樂。孰非仁義。又惡得而名焉。譬如天地運行陰陽若循環之無端。豈有春夏秋冬之別哉。此世人強名之耳。亦猶仁義禮樂之別。聖人所以設教治世。不得不然也。因其強名揆而求之。則道也者。仁義禮樂之宗也。仁義禮樂固道之用也。楊雄謂老氏棄仁義絕禮樂。今跡老氏之書。其所寶者三。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孔子曰。節用而愛人。老氏之所謂儉。豈非愛人之大者耶。孔子曰。溫良恭儉讓。老氏所謂不敢為天下先。豈非讓之大者耶。孔子曰。惟仁為大。老氏之所謂慈豈非仁之大者耶。至其會道則互見偏舉。所貴者清淨寧一。而與孔聖果相背馳乎。蓋三教末流。昧者執之自為異耳。夫佛老絕念無為修身而矣。孔子教以治天下者。特所施不同耳。譬猶耒耜而耕機杼而織。後世紛紛而惑。固失其理。或曰。當如何去其惑哉。曰以佛修心。以道養生。以儒治世。斯可也。其唯聖人為能同之。不可不論也(聖政錄)。
十年。上親注圖覺經。賜徑山寶印禪師。刊行於世。
十一年。上竺左街僧錄若訥劄子。洪惟聖朝遵用唐制立試經度僧之科。竊詳大宋高僧傳洪覺範僧寶傳所載。自建隆開國至於南渡。名德高行皆先策試法華。然後得度。以由此經是如來出世一化之妙唱。群生之宗趣。帙唯七卷繁簡適中。故學者誦習無過與不及之患。自唐至今五百年來。昭垂令典。雖下及萬世可舉而行唐世之式。遠矣。及我。
朝而甚詳如文瑩湘山錄載。國初潭州僧童試經。此州郡比試也。歐陽歸田錄載。執政宋綬夏竦同試童行。此朝廷開試也。若僧史略載。朱梁時不許私度。願出家者入京比試。竊詳三書之意。當是天下童行。先就州郡試中。然後入京。執政開場親監覆試第名奏上。乃下祠部給牒。若特詔疏恩。如建隆八千僧。太平普度十七萬。則又不在試經之限。或謂有虧國用者。則將對之曰。但於每歲以千牒為試經之擬。即以千牒之資均於餘牒。俾不能誦經而裕於財者亦得求度。厥今天下僧冗矣。試經以行古道。貴牒以限常人。誠足以復祖宗之成法救末流之冗弊也。上可其奏。付執政。下僧司。具格式。以供申不明。竟為中書所沮○建興福院成。先是上竺訥法師。屢以疾求閒。上曰。且賜地築室。一二年後。彼此作閑人。水邊石上共說無生。至是以賜師為佚老。授兩街都僧錄。東宮為書歸隱扁其室。十六年。上遜位於皇太子。退養重華宮稱壽皇○壽皇召慧光若訥法師入內殿。注金剛般若經書成。上積日披覽。益有省發。

光宗(孝宗第三子九月四日重明節永獻陵)
紹熙二年十月。慧光法師入寂。諡宗教廣慈法師。塔曰普照。
五年四月。刑部都官陸沅。沐浴冠服就寢而化。將殮忽聞蓮華香氣自口鼻噴出。沅號省菴。居四明鄞之橫溪。每晨起誦法華。日一過者三十載。年登八秩增至三部。為詩見志。有清晨三度到靈山之句。又閱大藏誦佛號。凡天台教門。少林宗旨。無不博究(弟陸游放翁撰墓誌)。

佛祖統紀卷第四十七(終)

○上將立謝妃為后。遣藍內侍詣何蘘衣菴而不告所問。止令說一二句來。內侍留數日敬禱之曰。皇帝見遣。願賜一語以復命。何大怒振衣而出。藍隨之至天慶觀門。回首曰為天下母。藍即日歸奏。妃遂王位中宮。
○嚴陵唐仙姑者。幼年厭塵俗往姑蘇。謁何蘘衣。躬薪水十二年。後逢呂真人與之丹。大上皇聞其名。召入德壽宮。請符水。問曰。先生符水是行何法。對曰。不曾行法。但以心為法。以神為符。以氣為水耳。上說。書寂靜先生以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