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歷代通載卷第五

   嘉興路大中祥符禪寺
     住持華亭念常集
     輸入者 韓紅霞
 校對者 韓紅霞 袁金花
     改稿者 程海燕

東漢
(丙子)章帝炟改建初(一名坦。明帝第五子。十九即位。戊子正月崩于章德殿。壽三十一。葬敬陵)治十三年
(庚辰)帝命鄭玄等諸生作白虎通
(甲申)改元和(徐州刺史王景上。金人頌美。先帝致佛之功。載漢書○有神雀鳳皇白鹿白烏之瑞)
(丁亥)改章和
(己丑)和帝肇改永元(章第四子。十歲即位。乙已崩章德前殿。壽二十七。葬慎陵)
在位十七年
(乙巳)改元興
(丙午)殤帝隆改延平(和之少子。降誕百餘日。即位于元興元年十二月。時鄧太后臨朝稱制。次年八月崩崇德前殿。壽齡二歲。葬康陵)在正位一年
(一丁未)安帝祐改永初(章帝孫清河孝王慶之子。年十三即位。乙丑二月因南巡狩。幸于葉。崩之車輦。壽三十二。葬恭陵矣)治十九年
  (甲寅)改元初
(二丁已)第二十一祖婆脩盤頭者。羅閱城人也。姓毘舍佉。父光蓋。母嚴一。家富而無子。父母禱于佛塔而求嗣焉。一夕母夢吞明暗二珠。覺而有孕。經七日有一羅漢。名賢眾。至其家。光蓋設禮。賢眾端坐受之。嚴一出拜。賢眾辟席云。回禮法身大士。光蓋罔測其由。遂取一寶珠。跪獻賢眾。試其真偽。賢眾即受之。殊無遜謝光蓋不能忍。問曰。我是丈夫。致禮不顧。我妻何德。尊者辟之。賢眾曰。我受禮納珠。貴福汝耳。汝婦懷聖子。生當為世燈慧日。故吾辟之。非重女人也。賢眾又曰。汝婦當生二子。一名婆脩盤頭。則吾所尊者也。二名芻尼(此云野鵲子)昔如來在雪山修道。芻尼巢於頂上。佛既成道。芻尼受報為那提國王。佛記云。汝至第二五百年。生羅閱城毘舍佉家。與聖同胞。今無爽矣。後一月果生二子。尊者婆脩盤頭。年至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毘婆訶菩薩與之授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一名摩訶羅。次名摩拏羅。王問尊者曰。羅閱城土風與此同異。尊者曰。彼土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曰二師者誰。尊者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一神力大士出家繼聖。即王之次子摩拏羅是其一也。吾雖德薄敢當其一。王曰。誠如尊者所言。當捨此子作沙門。尊者曰。善哉大王。能遵佛旨。即與受具付法。偈曰。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尊者付法已。踊身高半由旬。屹然而住。四眾仰瞻虔請。復坐跏趺而逝。茶毘得舍利建塔。當後漢安帝十一年丁已歲也。
(庚申)改永寧
(辛酉)改建光
(壬戌)改延光
(甲子 四七)王十八年也
(丙寅)北鄉侯懿(章帝孫。濟北王壽之子。閻太后立之。是年三月即位。至十月而薨。治二百七十二日)
順帝保改永建(安帝子。年十一登位梁商父子秉政。甲申八月崩玉堂前殿。壽三十。葬于憲陵。永寧初為太子)在位十九年
(壬申)改陽嘉
(丙子)改永和
(壬午)改漢安
(甲申)改建康
(乙酉)沖帝炳改永嘉(順帝子。母曰虞貴人。建康甲申八月即位。時年二歲。梁太后臨朝。梁冀輔政。次年三月而崩玉堂前殿。壽三歲。葬于懷陵)運數一年
(丙戌)質帝纘改本初(章帝玄孫。渤海王鴻之子也。八歲即位。聰惠夙成。嘗朝會日。梁冀曰跋扈將軍。冀惡之。鴆于玉堂前殿。壽九歲葬靜陵)在位一年
(三丁亥)桓帝志改建和(章帝曾孫。蠡吾侯翼之子。十五即位。梁冀輔政。永康丁未崩于德陽前殿。壽三十六。葬宣陵也)在位二十一年
(四己丑)安息國沙門。安清字世高。本世子當嗣位。讓之叔父舍國出家。既至洛京譯經二十九部。一百七十六卷。絕筆于靈帝建寧三年。因附舟遊次廬山之亭廟。艤舟祠下廟神靈甚。能分風送往來之舟。有乞神竹者。未許而斫。神怒覆其舟致竹斫處。過者雀息汗下。高之舟人奉牲請福。神輒降語曰。舟有沙門。乃不與俱來耶。高至廟下神復降與高語奮。因泣曰。弟子家此湖。千里皆所轄。坐宿多嗔今報形極醜。又旦夕且死必入地獄。有縑千段并雜寶玩。當為建寺塔為冥福。高許之。徐曰。能出形相勞苦乎。神曰。形惡奈何。高曰。第出之。於是出其首帳中。蓋巨蟒也。高梵語咒之。蟒若雨淚俄不見。高舟未發。有少年跪前。高又咒之乃去。舟人問誰氏子。高曰。廟神已脫蟒形。故來謝耳。高至豫章建寺。即今大安是也。由高而名蓋江淮寺塔之始。
(庚寅)改和平。是年月支國沙門支婁迦讖。亦云支讖。至洛陽。少時習語大通華言。遂譯經。至中平年凡二十一部。六十三卷。永興元年桓帝於宮中鑄黃金浮圖老子像。覆以百寶華蓋。身奉祀之。由是百姓嚮化。事佛彌盛。
(辛卯)改元嘉
世尊示滅一千一百年矣
(癸巳)改永興
(乙未)改永壽
(戊戌)改延熹
(五乙巳)第二十二祖摩拏羅者。那提國常自在王之子也。年三十遇婆脩祖師。出家傳法至西印度。彼國王名得度。即瞿曇種族。歸依佛乘勤行精進。一日於行道處現一小塔。欲取供養眾莫能舉。王即大會梵行禪觀咒術等三眾。欲問所疑。時尊者亦赴此會。是三眾皆莫能辨。尊者即為王廣說塔之所因(阿育王造塔此不繁錄)今之出現。王福力之所致也。王聞是說。乃曰。至聖難逢世樂非久。即傳位太子。投祖出家。七日而證四果。尊者深加慰誨。曰汝居此國善自度人。今異域有大法器。吾當化令得度。曰師應跡十方動念當至。寧勞往邪。尊者曰然。於是焚香遙語月氏國鶴勒那比丘曰。汝在彼國教導鶴眾。道果將證宜自知之。時鶴勒那為彼國王寶印說脩多羅偈。忽睹異香成穗。王曰。是何祥也。曰此是西印度傳佛心印祖師摩拏羅將至。先降信香耳。曰此師神力何如。答曰。此師遠承佛記。當於此土廣宣玄化。時王與鶴勒那俱遙作禮。尊者知已即辭得度比丘往月氏國。受王與鶴勒那供養。後鶴勒那問尊者曰。我止林間已經九白(印土以一年為一白)有弟子龍子者。幼而聰慧。我於三世推窮莫知其本。尊者曰。此子於第五劫中。生妙喜國婆羅門家曾以旃檀施於佛宇作槌撞鐘。受報聰敏為眾欽仰。又問。我有何緣而感鶴眾。尊者曰。汝第四劫中。嘗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子曰。師常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自汝捨生趣生轉化諸國。其五百弟子以福微德薄生於羽族。今感汝之惠故。為鶴眾相隨。鶴勒那聞語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尊者曰。我有無上法寶。汝當聽受化未來際。而說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復無憂。時鶴眾聞偈飛鳴而去。尊者跏趺寂然奄化。鶴勒那與寶印王起塔。當後漢桓帝十九年乙已歲也。
(丁未)改永康
大教至東夏一百年矣
(六戊申)靈帝宏改建寧(章帝玄孫。瀆亭侯萇之子。十二即位。己已四月崩南宮。壽三十四。葬文陵)在位二十二年(寶武立之)
  (壬子)改熹平
(七癸丑)是年天竺沙門竺佛朔至洛陽。譯道行般若經。棄文存質深得經意。至光和中同支讖譯般舟三昧經共三卷。是歲安息國優婆塞都尉安立至洛邑。同清信士嚴佛調譯經七部。于時復有沙門支曜康巨康猛詳曇果竺大力。皆善方言。終漢世譯經凡三百餘部。
(丙辰)詔刻五經文字。立于太學門外
(戊午)改光和
(八甲子 四八)改中平○道始黃巾作叛(初鉅鹿張角假術治病謀反。自稱大賢良師。又稱黃天。不數年結三十六萬人。皆著黃巾。以甲子年同起殺人。建安癸未焚燎郡縣。內外太恐。舉左中郎將皇甫嵩討滅之張角病死。斬其尸。二弟皆戰敗。俱斬而盡。傳首京師)
(戊辰)○(綦稠自稱天子起兵作亂)
(己巳)○(益州黃巾馬相自稱天子○黃巾賊起。鬻獄賣官。宦者卜常侍弄權。天下大亂)
洪農王辯(靈帝子即位。改元光熹○袁術收閹人無少長斬之。又改昭寧。太原牧董卓入朝。因廢帝為洪農王。尋又殺之。立陳留王為少帝矣)在位一百七十日
(九庚午)獻帝協改初平(靈帝中子。昭寧九年九月。董卓廢皇子辯立之。九歲即位)在位三十年(董卓自稱太師。劫土遷都長安。三年王允呂布共誅卓滅其族矣)
(十癸酉)帝初平中。牟子未詳名字。世稱牟子。既修經傳諸子。書無大小靡不好之。雖不樂兵法。然猶讀焉。雖讀神仙不死之書。抑而不信。以為虛誕。會靈帝崩後天下擾亂。獨交州差安。北方異人咸來在焉。多為神仙辟縠長生之術。牟子常以五經難之。道家術士莫敢對焉。先是牟子將母辟世。年二十六。歸蒼梧娶妻。太守聞其守學。謁請署吏。時年方盛志精於學。又見世亂無仕宦意。竟不就。是時州郡相疑隔塞不通。太守以其博學多識。使致敬荊州。牟子以為榮爵易讓使命難辭。會牧弟豫章太守為中郎將笮融所殺。牧遣騎都尉劉彥將兵赴之。恐外界相疑兵不得進。乃謂牟子曰。弟為逆賊所害。骨肉之痛憤發肝心。嘗遣劉都尉行。恐界外疑難行人不通。君文武兼備有專對才。今欲相屈之零陵桂陽假塗於通路何如。牟子重違其意諾之。適其母卒。遂不果行。久之歎曰。老子絕聖棄智修身保真。萬物不干其志。天下不易其樂。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故可貴也。於是銳志於佛道兼研老子五千文。舍玄妙為酒漿。翫五經為琴篁。世俗之徒多非之者。以為背五經而向異道。欲爭則非道。欲默則不能。遂以筆墨之間。略引聖賢之言證解之。名曰牟子理惑云。
問曰。何以正言佛。佛為何謂乎。牟子曰。佛者覺也。猶名三皇神五帝聖也。佛乃道德之元祖。神明之宗緒。佛之言覺者。恍惚變化分身散體。或存或亡。能小能大。能圓能方。能老能少。能隱能彰。蹈火不燒履刃不傷。在污不染在禍無殃。不行而到。無作而光。故號為佛也。
問曰。何謂之為道。道何類也。牟子曰。道之言導也。導人致於無為。牽之無前引之無後。舉之無上抑之無下。視之無形聽之無聲。四表為大蜿蜒其外。毫釐為細間關其內。故謂之道。
問曰。孔子以五經為道教。可拱而誦履而行之。今子說道虛無恍惚。不見其意不指其事。何與聖人言異乎。牟子曰。不可以所習為重所希為輕。惑於外類失於中情。立事不失道德。猶調絃不失宮商。天道法四時。人道法五常。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道之為物。居家可以事親。宰國可以治民。獨立可以治身。履而行之充乎天地。廢而不用消而不離。子不解之。何異之有乎。問曰。夫至實不華至辭不飾。言約而至者麗。事寡而達者明。故珠玉少而貴瓦礫多而賤。聖人制七經之本。不過三萬言。眾事備焉。今佛經卷以萬計言以億數。非一人力所能堪也。僕以為煩而不要矣。牟子曰。江海所以異於行潦者。以其深廣也。五嶽所以別於丘陵者。以其高大也。若高不絕山阜。跛羊凌其巔。深不絕涓流。孺子浴其淵。麒麟不處苑囿之中。吞舟之魚不遊數仞之溪。剖三寸之蚌。求明月之珠。探枳之巢。求鳳凰之雛。必難獲也。何者小不能容大也。佛經前說億載之事。卻道萬世之要。太素未起太始未生。乾坤肇興。其微不可握。其纖不可入。佛悉彌綸其廣大之外。剖析其窈妙之內。靡不紀之。故其經卷以萬計言以億數。多多益具眾眾益富。何不要之有。雖非一人所堪。譬若臨河飲水。飽而自足。焉知其餘哉。問曰。佛經眾多。欲得其要而棄其餘。直說其實而除其華。牟子曰否。夫日月俱明各有所照。二十八宿各有所主。百藥並生各有所愈。狐裘備寒。絺綌御暑。舟輿異路俱致行旅。孔子不以五經之備。復作春秋孝經者。欲博道術恣人意耳。佛經雖多。其歸為一也。猶七典雖異。其貴道德仁義亦一也。孝所以說多者。隨人行而與之。若子張子游俱問一孝。而仲尼答之各異。攻其短也。何棄之有哉。
問曰。佛道至尊至大。堯舜周孔曷不修之乎。七經之中不見其辭。子既耽詩書悅禮樂。奚為復好佛道喜異術。豈能踰經傳美聖業哉。竊為吾子不取也。牟子曰。書不必孔丘之言。藥不必扁鵲之方。合義者從。愈病者良。君子博取眾善以輔其身。子貢云。夫子何常師之有乎。堯事尹壽。舜事務成。旦學呂望。丘學老聃。亦俱不見於七經也。四師雖聖。比之於佛。猶白鹿與麒麟。燕鳥之與鳳凰也。堯舜周孔。且猶與之。況佛身相好變化神力無方。焉能舍而不學乎。五經事義或有所闕。佛不見記何足怪疑哉。
問曰。云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何其異於人之甚也。殆富耳之語。非實之云也。牟子曰。諺云。少所見多所怪。睹馲駝言馬腫背。堯眉八彩。舜目重瞳。皋陶鳥啄。文王四乳。禹耳三漏。周公背僂。伏羲龍鼻。仲尼反宇。老子日角目玄鼻有雙柱手把十文足蹈二五此非異於人乎。佛之相好奚疑哉。
問曰。孝經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曾子臨沒。啟予手啟予足。今沙門剃頭。何其違聖人之語。不舍孝子之道也。吾子常好論是非平曲直。而反善之乎。牟子曰。夫訕聖賢不仁。平不中不智也。不仁不智何以樹德。德將不樹頑嚚之儔也。論何容易乎。昔齊人乘船渡江。其父墮水。其子攘臂捽頭顛倒。使水從口出。而父命得甦。夫捽頭顛倒不孝莫大。然以全父之身。若拱手修孝子之常。父命絕於水矣。孔子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所謂時宜施者也。且孝經曰。先王有至德要道。而泰伯斷髮文身。自從吳越之俗。違於身體髮膚之義。然孔子稱之。其可謂至德矣。仲尼不以其斷髮毀之也。由是而觀。茍有大德不拘於少。沙門捐家財棄妻子不聽音視色。可謂讓之至也。何違聖語不合孝乎。豫讓吞炭漆身。聶政皮面自刑。伯姬蹈火。高行截容。君子為勇而死義。不聞譏其毀沒也。沙門剃除鬚髮。而比之於四人。不已遠乎。
問曰。夫福莫踰於繼嗣。不孝莫過於無後。沙門棄妻子捐貨財終身不娶。何違其福孝之行也。自苦而無奇。自拯而無異矣。牟子曰。夫長左者必短右。大前者必狹後。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妻子財物世之餘也。清躬無為道之妙也。老子曰。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又曰。觀三代之遺風。覽乎儒墨之道術。誦詩書修禮節。崇仁義視清潔。鄉人傳業名譽洋溢。此中士所施行。恬惔者所不恤。故前有隋珠後有虓虎。見之走而不敢取何也。先其命而後其利也。許由栖巢木。夷齊餓首陽。聖孔稱其賢曰。求仁得仁者也。不聞譏其無後無貨也。沙門修道德。以易遊世之樂反淑賢以貸妻子之歡。是不為奇孰與為奇。是不為異孰與為異哉。
問曰。黃帝垂衣裳製服飾。箕子陳洪範。貌為五事首。孔子作孝經。服為三德始。又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原憲雖貧不離華冠。子路遇難不忘結纓。今沙門剃頭髮被赤布。見人無跪起之禮儀。無盤旋之容正。何其違貌服之制。乖搢紳之飾也。牟子曰。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三皇之時。食肉衣皮巢居穴處。以崇質朴。豈復須章甫之冠。曲裘之飾哉。然其人稱有德而敦龐。正信而無為。沙門之行有似之矣。或曰。如子之言。則黃帝堯舜周孔之儔。棄而不足法也。牟子曰。夫見博則不迷。聽聰則不惑。堯舜周孔修世事也。佛與老子無為志也。仲尼栖栖七十餘國。許由聞禪洗耳於淵。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不溢其情。不淫其性。故其道為貴。在乎所用。何棄之有乎。
問曰。佛道言。人死當更復生。僕不信此言之審也。牟子曰。人臨死其家上屋呼之。死已復呼誰。或曰。呼其魂魄。牟子曰。神還則生。不還則神何之乎。曰成鬼神。牟子曰。是也。魂神固不滅矣。但身自朽爛耳。身譬如五穀之根葉。魂神如五穀之種實。根葉生必當死。種實豈有終已。得道身滅耳。老子曰。吾有大患。以吾有身也。若吾無身。吾有何患。又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或曰。為道亦死。不為道亦死。有以異乎。牟子曰。所謂無一日之善。而問終身之譽者也。有道雖死神歸福堂。為惡既死神當其殃。愚夫闇於成事。賢智預於未萌。道與不道如金比草。禍之與福如白方黑。焉得不異。而言何易乎。
問曰。孔子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此聖人之所紀也。今佛家輒說生死之事鬼神之務。此殆非聖哲之語也。夫履道者當虛無淡泊歸志賀朴。何為乃道生死以亂志。說鬼神之餘事乎。牟子曰。若子之言。所謂見外而未識內者也。孔子疾。子路不問本末。以此抑之耳。孝經曰。為之宗廟以鬼享之。春秋祭祀以時思之。又曰。生事愛敬死事哀戚。豈不教人事鬼神知生死哉。周公為武王請命曰。旦多才多藝能事鬼神。夫何為也佛經所說生死之趣。非此乎。老子曰。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又曰。用其光復其明。無遺身殃。此道生死之所趣。吉凶之所住。至道之要。實貴寂寞。佛家豈好言乎。來問不得不對耳。鐘鼓豈有自鳴者。桴加而有聲矣。
問曰。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孟子譏陳相更學許行之術曰。吾聞用夏變夷。未聞用夷變夏者也。吾子弱冠學堯舜周孔之道。而今舍之更學夷狄之術。不已惑乎。牟子曰。此吾未解大道時之餘語耳。若子可謂見禮制之華。而闇道德之實。闚炬燭之明。未睹天庭之日也。孔子所言矯世法矣。孟軻所云疾專一耳。昔孔子欲居九夷。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及仲尼不容於魯衛。孟軻不用於齊梁。豈復仕於夷狄乎。禹出西羌而聖哲。瞽叟生舜而頑嚚。由余產狄國而霸秦。管蔡自河洛而流言。傳曰。北辰之星。在天之中。在人之北。以此觀之。漢地未必為天中也。佛經所說上下周極。含血之類物皆屬佛焉。是以吾復尊而學之。何為當含堯舜周孔之道。金玉不相傷。隋璧不相妨。謂人為惑。特自惑乎。
問曰。孔子稱。奢則不孫儉則固。與其不孫也寧固。御孫曰。儉者德之共。侈者惡之大也。今佛家以空財布施為名。盡貨與人為貴。豈有福哉。牟子曰。彼一時也。此一時也。仲尼之言疾奢而無禮。御孫之論刺莊公之刻桶。非禁布施也。舜耕歷山恩不及州里。太公屠牛惠不逮妻子。及其見用。恩流八荒惠施四海。   饒財多貨貴其能與。貧困屢空貴其履道。許由不貪四海。伯夷不甘其國。虞卿捐萬戶之封。救窮人之急。各其志也。僖負羈以盤餐之惠。全其所居之閭。宣孟以一飯之故。活其不貲之軀。陰施出於不意。陽報皎如白日。況傾家財發善意。其功德巍巍如嵩泰。悠悠如江海矣。懷善者應之以祚。挾惡者報之以殃。未有種稻而得麥。施禍而獲福者也。
問曰。人之處世。莫不好富貴而惡貧賤。樂歡逸而憚勞倦。黃帝養性以五餚為上。孔子食不厭精鱠不厭細。今沙門被赤布。日一食閉六情自畢於世。若茲何聊之有。牟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聖人為腹不為目。此言豈虛哉。柳下惠不以三公之位易其介。段干木不以其身易魏文之富。許由巢父栖木而居。自謂安於帝宇。夷齊餓于首陽。自謂飽於文武。蓋各得其志而已。何不聊之有乎。
問曰。若佛經深妙靡麗。子胡不談之於朝廷。論之於君父。修之於閨門。接之於朋友。何復學經傳讀諸子乎。牟子曰。子未達其源而問其流也。夫陳俎豆於壘門。建旌旗於朝堂。衣狐裘以當蕤賓。被絺綌以御黃鍾。非不麗也。乖其處非其時也。故持孔子之術入商鞅之門。齎孟軻之說詣蘇張之庭。功無分寸過有丈尺矣。老子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而大笑之。吾懼大笑。故不為談也。渴不必待江河而飲。井泉之水何所不飽。是以復治經傳耳。問曰。老子云。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又曰。大辯若訥大巧若拙。君子恥其言過行。設沙門有至道。奚不坐而行之。何復談是非論曲直乎。僕以為此德行之賤也。牟子曰。來春當大饑今秋不食。黃鍾應寒蕤賓重裘。備預雖早不免於愚。老子所云。謂得道者耳。未得道者何知之有乎。大道一言而天下悅。豈非大辨。老子不云何。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身既退矣。又何言哉。今之沙門未及得道。何得不言。老氏亦猶言也。如其無言五千何述焉。若知而不言可也。既不能知。又不能言愚人也。故能言不能行。國之師也。能行不能言。國之用也。能行能言。國之寶也。三品各有所施。何德之賤乎。唯不能言。又不能行。是賤也。
問曰。如子之言。徒當學辨達修言論。豈復治情性履道德乎。牟子曰。何難悟之甚乎。夫言語談論各有時也。蘧瑗曰。國有道則直。國無道則卷而懷之。寧武子曰。國有道則智。國無道則愚。孔子曰。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言失言。故智愚自有時。談論各有意。何為當言論而不行哉。
問曰。云佛道至尊至快無為淡泊。世人學士多譏毀之。云其辭說廓落難用虛無難信何也。牟子曰。至味不合於眾口。大音不比於眾耳。作咸池設大童發簫韶詠九成。莫之和也。張鄭衛之絃。歌時俗之音。必不期而柎手也。故宋玉云。客歌於郢為下俚之曲。和者千人。引商激角。眾莫之應。此皆悅邪聲不曉於大度者也。韓非以管闚之見而謗堯舜。接輿以毛釐之分而刺仲尼。皆耽小而忽大者也。夫聞清商而謂之角。非彈絃之過。聽者之不聰矣。見和璧而名之石。非璧之賤也。視者之不明矣。神蛇能斷而復續。不能使人不斷也。靈龜發夢於宋元。不能免豫且之網。大道無為非俗所見。不為譽者貴。不為毀者賤。用不用自天也。行不行乃時也。信不信其命也
問曰。吾子以經傳理佛之說。其辭富而義顯。其文熾而說美。得無非真誠是子之辯也。牟子曰。吾非辯也。見博故不惑耳。問曰。見博其有術乎。牟子曰。由佛經也。吾未解佛經之時。惑甚於子。雖誦五經適以為華未成實矣。吾既睹佛經之說。覽老子之要。守恬淡之性。觀無為之行。還視世事猶臨天井而窺谿谷。登嵩岱而見丘垤矣。五經則五味。佛道則五穀矣。吾自聞道以來。如開雲見白日。炬火入冥室焉。
問曰。子以經傳之辭華麗之說。褒讚佛行稱譽其德。高者陵青雲。廣者踰地圻。得無踰其本過其實乎。而僕譏刺頗得疹中而其病也。牟子曰。吁吾之所褒。猶以塵埃附嵩岱。收朝露投江海。子之所謗。猶握瓢觚欲減江海。操耕耒欲損崑崙。側一拳以翳日光。舉土塊以塞河衝。吾所褒不能使佛高。子之毀不能令其下也。
論曰。牟子理惑三十有七篇。梁僧祐律師載之宏明集。可謂所從來遠矣。觀其崇德辨惑閒邪御侮。發揮大教之耿光。蓋閎覽博物之君子也。當是時。吾佛法源濫觴之初。凡西域沙門至中國者。由騰蘭而下不過十人。所新出經三百餘卷。俱小乘教。若微妙大乘諸經。皆所未至。牟子乃能玄鑑穎悟契佛心宗。得法味若是之深。比夫漢末禰衡陳元龍孔北海諸公。虛負奇資終於不聞道。不過為一俗士而死矣。然則牟子賢矣哉。惜其書不能備載。聊取二十篇輔成通論。大抵世之惑也者。雖世尊在世。尚莫能無。矧今去聖逾二千載。欲天下之廓廓皆正信。其可得哉。雖然是書正不可不以垂世也。
(十一)漢書西域傳。史官范曄論曰。西域風士之載前史未聞也。張騫懷致遠之略。班超奮封侯之志。終能立功西遐羈服外域。自兵威之所肅服。財賂之所懷誘。莫不獻方奇納愛質。露頂肘行東向而朝天子。故設戊巳之官分任其事。建都護之帥總領其權。其後甘英乃抵條支。而歷安息臨海以望大秦。拒五門陽關四萬餘里。靡不周盡焉。若其境俗性習之優薄。產載物類之區品。川河障嶺之基源。氣節涼暑之通隔。梯山棧谷繩行沙渡之道。身熱首痛風災鬼難之域。莫不備寫情形審求根實。至於佛道神化。興自身毒。而二漢方志莫有稱焉。張騫但著地多暑濕乘象而戰域。班超雖列其奉浮圖不殺伐。而精文善法導達之功。靡所傳述。予聞之說也。其國則殷乎中土。玉燭和氣靈聖之所降集。賢懿之所挺生。神跡詭異則理絕人區。感驗明顯則事出天外。而騫超無聞者。豈非道祕往運數開叔葉乎。不然何誣異之甚也。漢自楚王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修華蓋之飾。將微義未譯而但神明之耶。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且好仁惡殺蠲救崇善。所以賢達君子多愛其法焉。然好大不經奇譎無已。雖鄒衍談夭之辯。莊周蝸角之論。尚未足以概其萬一。又精靈起滅因報相尋。若曉而昧者。故通人多惑焉。蓋導俗無方適物異會。取諸同歸措夫疑說。則大道通矣。曄字蔚宗。生晉末仕於宋。凡史籍議論釋氏。自曄而始。
(十二)袁宏漢紀曰。永平十一年。浮屠者佛也。西域天竺有佛道焉。佛者漢言覺。將覺悟群生也。其教以修善慈心為主。不殺生專務清淨。其精者號為沙門漢言息心。蓋息意去欲而歸於無為也。又以為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所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貴行善修道。以鍊精神不已。以至無為而得為佛也。佛身長一丈六尺。黃金色項中佩日月光。變化無方無所不入。故能化通萬物而大濟群生。初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其形長大。因遣使天竺問其道術。圖其形像而還。有經數千萬卷。以虛無為宗。包羅精粗無所不統。善為宏闊遠大之言。所求在一體之內。所明在視聽之外。世俗之人。或以為虛誕。然歸於玄微。深遠難得而測。故王公大人觀死生報應之際。莫不矍然而自失焉。本朝東坡居士曰。此殆中國始知有佛時語也。雖淺近大略具足矣。野人得鹿。正爾煮食之耳。其後賣與巿人。遂入公庖中饌之百方。然鹿之所以美。未有絲毫加於煮食時也。袁宏漢紀。論佛世罕見全篇。東坡大全集所載。袁宏論佛說。乃唐章瑰太子注漢書楚王英傳。所引用漢紀者。當以此全篇為正云。
(甲戌)改興平
  (乙亥)(穀一石二十五萬。麥與豆一石。各二十萬錢)
(丙子)改建安。帝東歸洛
(丁丑)(曹公遷都。許昌。許昌。以操為司空。劉備為豫州牧)是年千歲實掌和尚至自西土
(十三戊寅)沙門康猛竺大力。譯四諦及興起本行等經。六部凡十一卷於洛陽
  (辛巳)(曹操與遠紹將顏良戰于官渡。為關雲長走馬。入寨刺殺顏良)
  (己丑)(吳周瑜破曹公於赤壁矣)
(十四)第二十三祖鶴勒那者(勒那梵語。鶴即華言。以尊者出世常感群鶴戀慕故名)月氏國人也。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無子故禱于七佛金幢。即夢須彌山頂一神童持金環云我來也。覺而有孕。年七歲遊行聚落。睹民間淫祀。乃入廟叱之曰。汝妄興禍福幻惑於人。歲費牲牢傷害斯甚。言訖廟貌忽然而壞。由是鄉黨謂之聖子。年二十二出家。三十遇摩拏羅尊者付法眼藏。行化至中印度。彼國王名無畏海。崇信佛道。尊者為說正法次。王忽見二人緋素服拜尊者。王問曰。此何人也。師曰。此是日月天子。吾昔曾為說法。故來禮耳。良久不見。唯聞異香。王曰。日月國土總有多少。尊者曰。千釋迦佛所化世界。各有迷盧日月。我若廣說即不能盡。王聞忻然。時尊者演無上道度有緣眾。以上足龍子早夭。有兄師子。博通彊記。事婆羅門。厥師既逝弟復云亡。乃歸依于尊者。而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尊者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尊者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云。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言已。即入佛惠。時尊者忽指東北問云。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亙其中。尊者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尊者曰。吾滅後五十年。此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矣。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師子比丘聞偈欣愜。然未曉將罹何難。尊者乃密示之。言訖現十八變而歸寂。闍維畢分舍利各欲興塔。尊者復現空中而說偈曰。一法一切法一切一法攝。吾身非有無。何分一切塔。大眾聞偈遂不復分。就馱都之場而建塔焉。即後漢獻帝二十年己丑歲也。
(十五丙申)○道始作靈寶(張陵客蜀。居鵠鳴山作此經。又造章醮道書二十四卷。以惑百姓。陵傳子衡。衡傳子魯。自號三師。結寇謀叛。後曹操入蜀率眾降之。黃衣始滅。三張鬼法自茲始)
(己亥)○(正月魏王曹公薨。子丕襲位。三月改建康。十月帝禪位于丕國號魏。改元黃初。封帝為山陽公。四子俱列侯。青龍三年山陽公方崩。壽五十四。以漢天子禮葬于禪陵)
東漢十二君。一百九十五年
三國(蜀吳附魏年紀)魏(五主王土德姓曹氏都于鄰)雷氏曰(魏武文明齊芳高貴陳留歸晉。五主四八)
(十六庚子)武帝操(字孟德。沛國譙人也。漢相國參之後。為漢相破黃巾定天下。自撰兵書三十卷。又注孫子兵法。漢封魏王。壽六十六薨。葬洛陽高陵)謚
太祖武皇帝
文帝丕(字子桓。武帝子。受漢禪即位。丁未五月崩嘉福殿。壽四十歲。葬于首陵)改黃初。治七年
(十七辛丑)蜀(姓劉氏主都于蜀)雷氏曰(蜀唯二主四十四年)
先主備(字玄德。涿群人也。漢景帝孫。中山靖王勝之後。三顧茅廬。舉諸葛亮孔明為謀相。關羽張飛為將。立蜀三年崩永安宮。葬惠陵。壽六十三歲)
謚曰昭烈大帝(改年章武)吳(姓孫氏都金陵)雷氏曰(權亮休浩四主六二十八壬寅)大帝權(字仲謀漢將軍堅之子。蓋孫武子之後。吳郡富春人。黃龍元年春即正位于南郊。遷都建業。太元二年改神鳳。夏四月薨壽七十一。葬蔣陵)
謚大帝(改年黃武)治三十一年
論曰。自漢以來天下一統。建安之後鼎峙始分。袁曹競逐於中原。劉孫分鹿於江峽。五嶽塵擁九牧雲屯。或二祀而啟帝圖。或三分而陳霸業。故使魏祖挾天子而令諸侯。劉宗馮劍閣而規雍肇。孫氏英略高枕長江。橫武爪牙。臥龍威力。別據一域吞噬為心。各跨疆場牙嚴關塞。廣延俊又以佐股肱。厚禮賢能賓為國寶。良匠妙法復此徂來。僧會適吳。舍利耀靈於江左。迦羅游魏。禁律刱啟於洛都。歸戒自此大行。圖塔由斯特立。譯人隨俗仍彼方言。出經逐時便題名目。故有吳品蜀晉耀焉。重疊再翻由此而始。派流失譯良在於茲。且三國峙居。夫何西蜀一都。獨無於代錄。今大吳次紀。而以魏朝道俗具列于左方云。
(甲辰)蜀後主禪(字公嗣。先主子。改元建興。在位四十一年。崩于洛矣。魏青龍二年。武侯卒。景元四年降于魏。蜀遂滅矣)
(十九)沙門維祇難(此云障礙)天竺國人。同沙門竺律炎至武昌郡。譯經二部。及祇難卒。律炎復於揚都譯經三部凡三卷。時優婆塞支謙者字恭明。月氏國人。初遊洛邑。受業于支亮。亮字紀明。受業于支讖。世稱天下博知不出三支。謙博覽經籍為人細長黑瘦。眼多白而睛黃。時人語曰。支郎眼中黃。身雖細是智囊。及辟地歸吳。主見耎悅。拜為博士。譯經一百二十九部。一百五十二卷。
(二十丁未)明帝叡。改太和(字元仲。聰悟能文文之子也。景初三年庚申崩嘉福殿。壽三十六。葬于高平陵)在位十三年
(二十一)陳思王曹植者。字子建。武帝中子。十歲誦詩書十餘萬言。善屬文。太祖見而異之曰。汝倩人耶。植曰。言出成論下筆成章。顧面試。奈何倩人乎。及長於世間藝術無不精練。邯鄲淳見而駭嘆。稱為天人。植每讀佛經。留連嗟玩以為至道之宗極。轉讀七聲升降曲折之響。世皆諷而則之。游魚山聞有聲特異清颺哀婉。因倣其聲為梵囋。今法事中有魚山梵。即其遺奏也。始魏武欲立為嗣。植荒酒自穢。以故得免。文帝頗嫉其才。抑而不用。嘗求自試。帝不允。既而十一年中。三徙其藩。植滋不得志而薨。年三十一。初植登魚山臨東阿。喟然有終焉志。遂營墓遺誡其子令薄葬。植在日不甚信黃老。著辨道論見意。今載藏經中弘明集。
(己酉)吳稱帝遷建業。改元黃龍
(壬子)吳改嘉禾
(癸丑)改青龍
(丁巳)改景初。建丑為正月
(戊午)蜀改延熙○吳改赤烏
(二十二庚申)齊王芳。改元始(字蘭卿。明帝無子。養秦王詢。宮省者祕人皆不知。年八歲承魏詐。至嘉平六年。為司馬懿廢之)治十三年
(二十三辛酉)康僧會至吳。按吳書。赤烏四年有康居國大丞相子姓康名僧會。棄俗歸緇。以遊化為任。行至建康營立茅茨。設像行道。吳人初見謂為妖異。有司奏聞。主欲幽之。詔至問狀。會進曰。如來大師化已千年。然靈骨舍利神應無方。昔阿育王奉之為八萬四千塔。此其遺化也。權以為誇己曰。舍利可得當為塔之。茍無驗則國有常刑。會假請七日。謂其屬曰。大法廢興在此一舉。當加意洗心潔齋懇求。至期無驗。乃展二七又無應。權趣烹之。會默念。佛名真慈。夫豈違我哉。更請展期以死祈之又七日。眾懼無天色。五鼓矣聞鏗然有聲。起視缾中五色錯發。大呼曰。果吾願矣。黎明進之。權與公卿聚觀歎曰。希世之瑞也。會又言。舍利威神一切世間無能壞者。權使力士槌之。砧碎而光明自若。於是建塔度人立寺。以其所名佛陀里。寺曰。建初。奉會居焉。
(二十四)闞澤字德潤。會稽山陰人也。家世為農。澤好學。居貧無資。常為人傭書自給。所寫既畢即能誦。由是博覽群籍。虞翻見而稱之曰。闞生矯傑。仲舒子雲流也。仕吳宮太子傅。僧會入吳。吳主因問澤曰。澤明何年佛教入中國。何緣不及東方。澤曰。永平十一年佛法初至。計今赤烏四年。則一百七十年矣。永平十四年。五嶽道士褚善信等乞與西僧角法。於是善信負妄而死。其徒以尸歸葬南嶽。凡中國人例不許出家。無人流布。加之罹亂歲深方至本國。吳主曰。孔子制述典訓教化來業。老莊修身自玩。放蕩山林歸心澹泊。何事佛為。澤曰。孔老二教法天制用。不敢違天。佛教諸天奉行。不敢違佛。以此言之。優劣可見也(出宗炳明佛論)
(甲子二十五四九)第二十四祖師子比丘者。中印度人(丁卯)也。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波利迦者。本習禪觀。故有禪定知見執相捨相不語之五眾。尊者詰而化之。四眾皆默然心服。唯禪定師達磨達者。聞四眾被責憤悱而來。尊者曰。仁者習定何當來此。既至于此胡云習定。曰我雖來此心亦不亂。定隨人習。豈在處所。祖曰。仁者既來。其習亦至。既無處所豈在人習。曰定習人故非人習定。我雖來此其定常習。祖曰。人非習定定習人故。當自來時其定誰習。彼曰。如淨明珠內外無翳。定若通達必當如此。祖曰。定若通達一似明珠。今見仁者非珠之徒。彼曰。其珠明徹內外悉定。我心不定亂猶若此淨。祖曰。其珠無內外。仁者何能定。穢物非動搖。此定不是淨。達磨達蒙師開悟心地朗然。尊者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尊者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今既長矣。而終未舒。願尊者示其宿因。尊者睹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祖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嘗赴西海齋。受嚫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舍其子出家。祖與受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祖即謂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轉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于今。尊者說偈已。以僧伽梨衣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淹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當魏齊王芳元始八年丁卯歲也。尊者以難不可茍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乃盜為釋子形像潛入王宮。且曰。不成即罪歸佛子。妖既自作禍亦旋踵。事既敗。王果怒曰。吾素歸心三寶。何乃構害一至于斯。即命破毀伽藍祛除釋眾。復自秉劍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尊者曰。已得蘊空。曰離生死否。曰已離生死。王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祖曰。身非我有何吝於頭。王即揮劍斷尊者首。涌白乳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歎曰。我父何故自取其禍。時有象白山仙人者。深明因果。即為光首廣宣宿因解其疑網(事具聖冑集及寶林傳中)遂以師子尊者報體。而建塔焉。尊者付婆舍斯多心法信衣為正嗣。外傍出達磨達四世二十二師。祖罹難時。乃在魏高貴鄉公己卯歲也。
  (二十六己巳)改嘉平。
(庚午)嘉平二年。西竺曇摩迦羅及婆芬陀至洛陽。與康僧顗等翻譯眾經。四分律鈔云。自漢以來法流濫觴。比丘特剪髮而已。未有律儀。供會齋懺事同祠祀。至曹魏之初。一同漢式。迨嘉平間。天竺曇摩迦羅(此云四時)及梵僧曇無德。康僧藏師地梨茶耶。乃阿瑜闍第九世弟子也。藏承其後妙善律宗。准用十僧大行佛制。而以戒心為日用。立羯磨受具。中夏戒律之始也。
(辛未)吳改太元
世尊示滅一千二百年矣
(壬申)吳王亮(字子明。權之少子。十歲即位。改元建興。治七年。後孫綝黜亮為會稽王。立兄孫休)
(二十七甲戌)高貴鄉公髦(字士彥。文帝孫。東海定王霖子。己卯為司馬昭弒之。壽二十)
改正元。治六年
吳改五鳳
(丙子)改甘露○吳改太平
(戊寅)蜀改景耀
吳王休(字子烈。權第六子。孫綝廢亮立之。改永安元年。治六年。壽三十崩)
(二十八己卯)罽賓國賊。竊釋子形服作亂。王怒以為釋子不知恩。遂毀伽藍罷釋氏。二十四祖師子尊者遇害而寂。
(二十九庚辰)陳留王奐。改景元(武帝孫。燕王宇之子。是年六月大將軍司馬師。弒其君高貴鄉公。復立常道鄉公。即奐也。是為元帝。咸熙二年二月讓位晉王。晉王固辭。八月薨。孫晉炎繼其位。帝又讓之。炎受而立之。是為西晉矣)治五年
(三十辛巳)沙門朱士衡。於洛講道行般若經。義有闕文發足于闐求正本。漢地講經自此而始。
(癸未)蜀改炎興。魏鄧艾兵至。後主出降國亡右蜀漢二主。四十三年(而魏併之)
(甲申)魏咸熙元
吳王皓(字元宗。孫和之子。初號明主。後恣淫虐。嘗燒鋸斷人頭。或剝人面皮鑿人眼睛。在位十七年。死於洛陽。壽四十二。改元興)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