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六 輸入者 毛小燕 校對者 毛小燕 心寂 改稿者 江 進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五世中七十二人 朗州德山宣鑒禪師法嗣九人 鄂州巖頭全豁禪師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 天台瑞龍院慧恭禪師 泉州瓦棺和尚 襄州高亭簡禪師 洪州感潭資國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德山鵝湖紹奭大師 鳳翔府無垢和尚 益州雙流尉遲和尚(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石霜慶諸禪師法嗣四十一人 河中南際山僧一禪師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 廬山懷祐禪師 筠州九峰道虔禪師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 潭州雲蓋山志元禪師 潭州谷山藏禪師 福州覆船山洪荐禪師 朗州德山存德慧空禪師 吉州崇恩和尚 石霜第三世輝禪師 郢州芭蕉和尚 潭州肥田伏和尚 潭州鹿苑暉禪師 潭州寶蓋約禪師 越州雲門海晏禪師 湖南文殊和尚 鳳翔府石柱和尚 潭州中雲蓋和尚 河中棲巖存壽禪師 南嶽玄泰上座(已上二十一人見錄) 杭州龍泉敬禪師 潞府盤亭宗敏禪師 新羅欽忠禪師 新羅行寂禪師 洪州鹿源和尚 郢州大陽山和尚 滑州觀音和尚 鄆州正覺和尚 商州高明和尚 許州慶壽和尚 鎮州萬歲和尚 第二世鎮州靈壽和尚 鎮州洪濟禪師 吉州簡之禪師 大梁洪方禪師 卬州守閑禪師 新羅朗禪師 新羅清虛禪師 汾州爽禪師 餘杭通禪師(已上二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法嗣二十二人 澧州樂普山元安禪師 洪州上藍令超禪師 鄆州四禪和尚 江西逍遙山懷忠禪師 袁州盤龍山可文禪師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 太原海湖和尚 嘉州白水寺和尚 鳳翔府天蓋山幽禪師 洪州同安和尚(已上一十一人見錄) 韶州曇普禪師 吉州僊居山和尚 太原資福端禪師 洪州盧僊山延慶和尚 越州越峰和尚 朗州祇闍山和尚 益州棲穆和尚 嵩山全禪師 益州夾山院和尚 西京雲巖和尚 安福延休和尚(已上一十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行思禪師第五世中 前朗州德山宣鑒禪師法嗣 鄂州巖頭全豁禪師泉州人也。姓柯氏。少禮清原誼公落髮。往長安寶壽寺稟戒。習經律諸部。優遊禪苑與雪峰義存欽山文邃為友。自餘杭大慈山迤邐造于臨濟。屬臨濟歸寂乃謁仰山。才入門提起坐具曰。和尚。仰山取拂子擬舉之。師曰。不妨好手。後參德山和尚。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德山曰。作麼。師咄之。德山曰。老僧過在什麼處。師曰。兩重公案。乃下參堂。德山曰。遮箇阿師稍似箇行腳人。至來日上問訊。德山曰。闍梨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德山曰。什麼處學得遮箇虛頭來。師曰。全豁終不自謾。德山曰。他後不得孤負老僧。他日參師入方丈門側身問。是凡是聖。德山喝。師禮拜。有人舉似洞山。洞山曰。若不是豁上座大難承當。師聞之乃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錯下名言。我當時一手擡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德山掌缽至法堂上。峰曬飯巾次見德山便云這老漢鍾未鳴鼓未響托缽向什麼處去。德山便歸方丈。峰舉似師。師云。大小德山不會末後句。山聞令侍者喚師至方丈問。爾不肯老僧那。師密啟其意。德山至來日上堂與尋常不同。師到僧堂前撫掌大笑云。且喜得老漢會末後句。他後天下人不奈何。雖然如此也秖得三年(德山果三年後示滅)師一日與雪峰義存欽山文邃三人聚話。存驀然指一碗水。邃曰。水清月現。存曰。水清月不現。師踢卻水碗而去。自此邃師於洞山。存豁二士同嗣德山。師與存同辭德山。德山問。什麼處去。師曰。暫辭和尚下山去。德山曰。子他後作麼生。師曰。不忘。曰子憑何有此說。師曰。豈不聞智過於師。方堪傳授智與師齊減師半德。曰如是如是。當善護持。二士禮拜而退。存返閩川居象骨山之雪峰。師庵于洞庭臥龍山。徒侶臻萃。僧問無師還有出身處也無。師曰。聲前古毳爛。問堂堂來時如何。師曰。刺破眼。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移取廬山來向汝道。師一日上堂。謂諸徒曰。吾嘗究涅槃經七八年。睹三兩段文。似衲僧說話。又曰。休休。時有一僧出禮拜請師舉。師曰。吾教意如伊字三點。第一向東方下一點。點開諸菩薩眼。第二向西方下一點。點諸菩薩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點。點諸菩薩頂。此是第一段義。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羅劈開面門。豎亞一隻眼。此是第二段義。又曰。吾教意猶如塗毒鼓擊一聲遠近聞者皆喪。亦云俱死。此是第三段義。時小嚴上座問。如何是塗毒鼓。師以兩手按膝亞身曰。韓信臨朝底嚴無語。夾山會下一僧到石霜。入門便道不審。石霜曰。不必闍梨。僧曰。恁麼即珍重。又到巖頭如前道不審。師曰噓。僧曰。恁麼即珍重方迴步。師曰。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其僧歸舉似夾山。夾山曰。大眾還會麼。眾無對。夾山曰。若無人道老僧不惜兩莖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師與羅山卜塔基。羅山中路忽曰。和尚。師迴顧曰。作麼。羅山舉手曰。遮裏好片地。師咄曰。瓜州賣瓜漢。又行數里徘徊間。羅山禮拜問曰。和尚豈不是三十年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師曰是。又曰。和尚豈不是法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師曰是。曰不肯德山即不問。只如洞山有何所闕。師良久曰。洞山好箇佛。只是無光。僧問。利劍斬天下誰是當頭者。師曰。暗擬。再問。師咄曰。遮鈍漢出去。問不歷古今時如何。師曰。卓朔地。曰古今事如何。師曰。任爛。師問僧。什麼處來。曰西京來。師曰。黃巢過後還收得劍麼。曰收得。師引頸作受刃勢。僧曰。師頭落也。師大笑。(其僧後到雪峰舉前語。被拄杖打趁下山)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俱錯。僧問雪峰。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峰以拄杖打三下。其僧後舉前語問師。師與三摑。問如何是三界主。師曰。汝還解喫鐵棒麼。瑞巖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曰。道什麼。瑞巖再問之。師曰。汝年十七八。未問塵中如何辨主。師曰。銅鈔鑼裏滿盛油。問弓折箭盡時如何。師曰去。問如何是巖中的的意。師曰。謝指示。僧曰。請和尚答話。師曰。珍重。問如何是道。師曰。破草鞋與拋向湖裏著。問萬丈井中如何得倒底。師曰吽。僧再問。師曰。腳下過也。問古帆不掛時如何。師曰。後園驢喫草。爾後人或問佛問法問道問禪者。師皆作噓聲。而常謂眾曰。老漢去時大吼一聲了去。唐光啟之後中原資起眾皆避地。師端居晏如也。一日賊大至責以無供饋遂倳刃焉。師神色自若。大叫一聲而終。聲聞數十里。即光啟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門人後焚之獲舍利四十九粒。眾為起塔。壽六十。僖宗諡清嚴大師。塔曰出塵。 福州雪峰義存禪師泉州南安人也。姓曾氏。家世奉佛。師生惡葷茹。於襁褓中聞鍾梵之聲。或見幡華像設。必為之動容。年十二從其父遊莆田玉澗寺。見慶玄律師遽拜曰。我師也遂留侍焉。十七落髮。謁芙蓉山常照大師。照撫而器之。後往幽州寶剎寺受具足。戒久歷禪會緣契德山。唐咸通中迴閩中。登象骨山雪峰創院。徒侶翕然。懿宗賜號真覺大師。仍賜紫袈裟僧問。祖意與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雷聲震地室內不聞。又曰。闍梨行腳為什麼事。問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時如何。師曰。迷逢達磨。曰我眼何在。師曰。得不從師。問剃髮染衣受佛依蔭。為什麼不許認佛。師曰。好事不如無。師問坐主。如是兩字盡是科文。作麼生是本文。座主無對(五雲和尚代云。更分三段著)問有人問。三身中那箇身不墮諸數。古人云。吾常於此切。意旨如何。師曰。老漢九轉上洞山。僧擬再問。師曰。拽出此僧著。問如何是覿面事。師曰。千里未是遠。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瞻仰即有分。問文殊與維摩對譚何事。師曰。義墮也。僧問寂然無依時如何。師曰。猶是病。曰轉後如何。師曰。船子下揚州。問承古有言。師便作臥勢良久。起曰。問什麼。僧再舉。師曰。虛生浪死漢。問箭露投鋒時如何。師曰。好手不中的。僧曰。盡眼勿摽的時如何。師曰。不妨隨分好手。問古人道。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喫茶去。師問僧。什麼處來。對曰。神光來。師曰。晝喚作日光夜喚作火光。作麼生是神光。僧無對。師自代曰。日光火光。栖典座問。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語話分。如何是語話。師把住曰。道道。栖無對。師蹋倒。栖起來汗流。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近離淛中。師曰。船來陸來。曰二途俱不涉。師曰。爭得到遮裏。曰有什麼隔礙。師便打。問古人道覿面相呈。師曰。是曰如何是覿面相呈。師曰。蒼天蒼天。師問僧。此水牯牛年多少。僧無對。師自代曰。七十七也。僧曰。和尚為什麼作水牯牛。師曰。有什麼罪過。僧辭師問。什麼處去。曰禮拜徑山和尚去。師曰。徑山若問汝此間佛法如何。作麼生道。曰待問即道。師以拄杖打。尋舉問道怤(怤即鏡清順德大師)遮僧過在什麼處便喫棒。怤曰。問得徑山徹困也。師曰。徑山在淛中因什麼問得徹困。怤曰。不見道遠問近對。師乃休(東禪齊云。那僧若會雪峰意。為什麼被打。若不會又打伊作什麼。且道過在什麼處。鍾清雖即子父與他分析。也大似成就其醜拙。還會麼。且如雪峰便休。是肯伊不肯伊)師一日謂慧稜曰(稜即長慶)吾見溈山問仰山。諸聖什麼處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麼生。稜曰。若問諸聖出沒處。恁麼道即不可。師曰。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麼生道。稜曰。但道錯。師曰。是汝不錯。稜曰。何異於錯。師問僧。什麼處來。對曰。離江西。師曰。江西與此間相去多少。曰不遙。師豎起拂子曰。還隔遮箇麼。曰若隔遮箇即遙去也。師便打。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箇入路。師曰。寧自碎身如微塵。終不敢瞎卻一僧眼。問四十九年後事即不問。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師以拂子驀口打。有僧辭去參靈雲。問佛未出世時如何。靈雲舉拂子。又問。出世後如何。靈雲亦舉拂子。其僧卻迴。師問。闍梨近去返太速生。僧曰。某甲到彼問佛法不相當乃迴。師曰。汝問什麼事。僧舉前話。師曰。汝問。我為汝道。僧便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舉拂子。又問。出世後如何。師放下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後僧舉似玄沙。玄沙云。汝欲得會麼。我與汝說箇喻。如人賣一片園。東西南北一時結契總了也。中心有箇樹子猶屬我在。崇壽稠云。為當打伊解處。別有道理)因舉。六祖云。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師曰。大小祖師龍頭蛇足。好與二十拄杖。時太原孚上座侍立。聞之咬齒。師又曰。我適來恁麼道也。好與二十拄杖(雲居錫云。什麼處是祖師龍頭蛇尾。便好喫棒。只如雪峰自道。我也好喫拄杖。且道佛法意旨作麼生。久在眾上座無有不知。初機兄弟且作麼生會。東禪齊云。雪峰恁麼道。為當點檢別有落處。眾中喚作自抽過抽過且置。祖師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作麼生)師問慧全。汝得入處作麼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師曰。什麼處商量。曰什麼去來。師曰。汝得入處又作麼生。全無對。師打之。全坦問。平洋淺草麋鹿成群。如何射得麋中主。師喚全坦。坦應諾。師曰。喫茶去。師問僧。近離什麼處。僧曰。離溈山。曾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溈山據坐。師曰。汝肯他否。僧曰。某甲不肯他。師曰。溈山古佛子速去禮拜懺悔。玄沙曰。山頭老漢蹉過溈山也(東禪齊云。什麼處是蹉過的當蹉過。莫便恁麼會也無。若恁麼會即未會溈山意在。只如雪峰云。溈山古佛子速去懺悔。是證明溈山。是讚歎溈山此事也難子細。好見去也不難)問學人道不得處請師道。師曰。我為法惜人。師舉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長慶稜舉似泉州王延彬乃曰。此僧合喚轉與一頓棒。彬曰。和尚是什麼心行。稜曰幾放過)師問慧稜。古人道前三三後三三意作麼生。稜便出去(鵝湖別云。諾)師問僧。什麼處來。對曰。藍田來。師曰。何不入草(長慶稜云。險)問大事作麼生師執僧手曰。上坐將此問誰。有僧禮拜。師打五棒。僧曰。過在什麼處。師又打五棒喝出。師問僧。什麼處來。僧曰。嶺外來師曰。還逢達磨也無。僧曰。青天白日。師曰。自己作麼生。僧曰。更作麼生。師便打。師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坐。僧迴首。師曰。途中善為。僧問。拈搥豎拂不當宗乘和尚如何。師豎起拂子。其僧自把頭出。師乃不顧(法眼代云。大眾看此一員戰將)僧問。三乘十二分教為凡夫開演。不為凡夫開演。師曰。不消一曲楊柳枝。師謂鏡清曰。古來有老宿引官人巡堂云。此一眾盡是學佛法僧。官人云。金屑雖貴又作麼生。老宿無對鏡清代曰。比來拋塼引玉(法眼別云。官人何得貴耳而賤目)師上堂。舉拂子曰。遮箇為中下。僧問。上上人來如何。師舉拂子。僧曰。遮箇為中下。師打之。問國師三喚侍者意如何師乃起入方丈。師問僧。今夏在什麼處。曰涌泉。師曰。長時涌暫時涌。曰和尚問不著。師曰。我問不著。曰是。師乃打。普請往寺莊路逢獼猴。師曰。遮畜生一人背一面古鏡摘山僧稻禾。僧曰。曠劫無名為什麼彰為古鏡。師曰。瑕生也。僧曰。有什麼死急。話端也不識。師曰。老僧罪過。閩帥施銀交床。僧問。和尚受大王如此供養。將何報答。師以手托地曰。少打我(僧問疏山曰。雪峰道少打我意作麼生。疏山云。頭上插瓜虀垂尾腳跟齊)問吞盡毘盧時如何。師曰福唐歸得平善否。師謂眾曰。我若東道西道。汝則尋言逐句。我若羚羊掛角。汝向什麼處捫摸(僧問保福。只如雪峰有什麼言教。便以羚羊掛角時。保福云。莫是與雪峰作小師不得麼)師住閩川四十餘年。學者冬夏不減千五百人。梁開平二年戊辰春三月示疾。閩帥命醫診視。師曰。吾非疾也。竟不服其藥。遺偈付法。夏五月二日朝遊藍田。暮歸澡身。中夜入滅。壽八十七。臘五十九。 天台瑞龍院慧恭禪師福州人也姓羅氏。家世為儒。年十七舉進士隨計京。師因遊終南山奉日寺。睹祖師遺像。遂求出家。二十二受戒。遊方謁德山鑒禪師鑒問曰。會麼。恭曰。作麼。鑒曰。請相見。恭曰。識麼。鑒大笑遂入室焉。暨鑒順世。與門人之天台瑞龍院大開法席。唐天復三年癸亥十二月二日午時命眾聲鍾。顧左右曰去。言訖跏趺而化。壽八十四。臘六十二。門人建塔。 泉州瓦棺和尚。德山問曰。汝還會麼。師曰。不會。德山曰。汝成褫取箇不會好。師曰。不會成褫箇什麼。德山曰。汝似一團鐵。師遂摳衣德山。 襄州高亭簡禪師。初隔江見德山。遙合掌呼云。不審。德山以手中扇子再招之。師忽開悟。乃橫趨而去。更不迴顧。後於襄州開法。嗣德山。 洪州大寧感潭資國和尚。白兆問。家內停喪請師慰問。師曰。苦痛蒼天。兆曰。死卻爺死卻孃。師打而趁之。師凡遇僧來。亦多以拄杖打趁。 前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法嗣。 河中南際山僧一禪師。僧問。幸獲親近乞師指示。師曰。我若指示即屈著汝。僧曰。教學人作麼生即是。師曰。切忌是非。問如何是衲僧氣息。師曰。還曾熏著汝也無。問類即不問如何是異。師曰。要頭即一任斫將去。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不過來。又問。如何是毘盧師。師曰。不超越。師初居末山。後閩帥請開法。於長慶禪苑卒。諡本淨大師。塔曰無塵。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京兆人也。姓王氏。初造于石霜之室。函丈請益經二載。又令主北塔。麻衣草屨殆忘身意。一日石霜將試其所得。垂問曰。國家每年放舉人及第。朝門還得拜也無。師曰。有人不求進。曰憑何。師曰。且不為名。石霜又因疾問曰。除卻今日別更有時也無。師曰。渠亦不道今日是。石霜甚然之。如是徵詰數四醻對無爽。盤桓二十餘祀。瀏陽信士胡公請居大光山提唱宗致。有僧問。只如達磨是祖否。師曰。不是祖。僧曰。既不是祖又來作什麼。師曰。為汝不薦祖。僧曰。薦後如何。師曰。方知不是祖。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時教阿誰敘。師又曰。一代時教只是收拾一代時人。直饒剝徹底。也只是成得箇了事人。汝不可便將當卻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盡。四十九年標不起。凡示學徒大要如此。唐天復三年癸亥九月三日歸寂。壽六十有七。 廬山棲賢懷祐禪師泉州僊遊人也。受業於九坐山陳禪師。尋參學預石霜之室。既承奧旨居于謝山。其道未震復。遷止棲賢。徒侶臻萃。僧問。如何是五老峰前句。師曰。萬古千秋。僧曰。恁麼莫成嗣絕也無。師曰。躊躇欲與誰。僧問。自遠而來。請師激發。師曰。也不憑時。曰請師憑時。師曰。我亦不換。問如何是法法無差。師曰。雪上更加霜。師後終于廬山。諡玄悟大師。塔曰傳燈。 筠州九峰道虔禪師。福州侯官人也。姓劉氏。遍歷法會。後受石霜印記。化徒於九峰焉。師上堂有僧問。無間中人行什麼行。師曰。畜生行。曰畜生復行什麼行。師曰。無間行。曰此猶是長生路上人。師曰。汝須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什麼命。師曰。長生氣不常。師又曰。諸兄弟還識得命麼。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涌是文殊境界。一亙晴空是普賢床榻。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於中事是話月。從上宗門中事如節度使信旗。且如諸方先德未建許多名目指陳已前。諸兄弟約什麼體格商量到遮裏。不假三寸試話會看。不假耳根試釆聽看。不假眼試辨白看。所以道。聲前拋不出。句後不藏形。盡乾坤都來是汝當人箇體。向什麼處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圖度作解。盡未來際亦未有休歇分。所以古人道。擬將心意學玄宗。狀似西行卻向東。時有僧問。九重無信恩赦何來。師曰。流光雖遍閫內不周。曰流光與閫內相去多少。師曰。淥水騰波青山秀色。問人人盡言請益。未審師將何拯濟。師曰。汝道巨嶽還曾乏寸土也無。曰恁麼即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演若迷頭心自狂。曰還有不狂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師曰。突曉途中眼不開。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更問阿誰。曰便恁麼承當時如何。師曰。須彌還更戴須彌麼。問祖祖相傳復傳何法。師曰。釋迦慳迦葉富。曰畢竟傳底事作麼生。師曰。同歲老人分夜燈。問諸佛非我道。如何是我道。師曰。我道非諸佛。曰既非諸佛。為什麼卻立我道。師曰。適來暫喚來。如今卻遣出。曰為什麼卻遣出。師曰。若不遣出眼裏塵生。問一切處覓不得。豈不是聖。師曰。是什麼聖。曰牛頭未見四祖時豈不是聖。師曰。是聖境未忘。曰二聖相去幾何。師曰。塵中雖有隱形術。爭奈全身入帝鄉。問承古有言真心妄心如何。師曰。是立真顯妄。曰如何是真心。師曰。不雜食。曰如何是妄心。師曰。攀緣起倒是。曰離此二途如何是學人本體。師曰。本體不離。曰為什麼不離。師曰。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問承古有言盡乾坤都來是箇眼。如何是乾坤眼。師曰。乾坤在裏許。曰乾坤眼何在。師曰。正是乾坤眼。曰還照矚也無。師曰。不借三光勢。曰既不借三光勢。憑何喚作乾坤眼。師曰。若不如是髑髏前見鬼人無數。問一筆丹青為什麼貌不得。師曰。僧繇卻許誌公。曰未審僧繇得什麼人證旨卻許誌公。師曰。烏龜稽首須彌柱。問動容沈古路。身沒乃方知。此意如何。師曰。偷佛錢買佛香。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即燒香供養本爺孃。師後住泐潭而終。諡大覺禪師。塔曰圓寂。 台州涌泉景欣禪師泉州僊遊人也。本白雲山受業。得石霜開示而止丹丘涌泉之蘭若。一日師不披袈裟喫飯。有僧問莫成俗否。師曰。即今豈是僧耶有彊德二禪客到。於路次見師騎牛。不識師乃曰。蹄角甚分明。爭奈騎者不識。師驟牛而去。二禪客憩於樹下煎茶。師迴下牛近前不審與坐喫茶。師問曰。二禪客近離什麼處。曰離那邊。師曰。那邊事作麼生。彼提起茶盞。師曰。此猶是遮邊。那邊事作麼生。二人無對。師曰。莫道騎者不識好。 潭州雲蓋山志元號圓淨大師。遊方時。問雲居曰。志元不奈何時如何。雲居曰。只為闍梨功力不到處。師不禮拜而退。遂參石霜。亦如前問石霜曰。非但闍梨老僧亦不奈何。師曰。和尚為什麼不奈何。石霜曰。老僧若奈何拈過汝不奈何(別有問答。石霜章出之)有僧問如何是佛。師曰。黃面底是。曰如何是法。師曰。藏裏是問然燈未出時如何。師曰。昧不得。問蛇子為什麼吞蛇師。師曰。通身色不同。問如何是衲僧。師曰。參尋訪道。 潭州谷山藏禪師。僧問。祖意教意是一是二。師曰。青天白日夜半濃霜。 福山覆船山洪荐禪師。僧問。如何是本不面目。師閉目吐舌。又開目吐舌。僧曰。本來有如許多面目。師曰。適來見什麼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老僧也恁麼。師將示滅三日前。令侍者喚第一坐來。師臥出氣一聲第一坐喚侍者曰。和尚渴要湯水喫。師乃面壁而臥。臨終令集眾。乃展兩手出舌示之。時第三坐曰。諸人和尚舌根硬也。師曰。苦哉苦哉。誠如第三坐所言。舌根硬去也。再言之而告寂。諡紹隆大師。塔曰廣濟。 朗州德山存德號慧空大師(第六世住)僧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更請問。問如何是和尚僊陀婆。師曰。昨夜三更見月明。 吉州崇恩和尚。僧問。祖意教意是一是二。師曰。少林雖有月。蔥嶺不穿雲。 石霜輝禪師(第三世住)僧問。佛出世先度五俱輪。和尚出世先度何人。師曰。總不度。曰為什麼不度。師曰。為伊不是五俱輪。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竹筋瓦碗。 郢州芭蕉和尚。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已被冷眼人覷破了。問不落諸緣。請師直指。師曰。有問有答。問如何是和尚為人一句。師曰。只恐闍梨不問。 潭州肥田伏和尚號慧覺大師。僧問。此地名什麼。師曰。肥田。曰宜什麼。師以拄杖打而趁之。 潭州鹿苑暉禪師。僧問。不假諸緣請僧道。師敲火爐。僧曰。親切處更請一言。師曰。莫睡語。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如月在水。曰見後如何。師曰。如水在月。問祖祖相傳未審傳箇什麼。師曰。汝問我我問汝。僧曰。恁麼即緇素不分也。師曰。什麼處去來。 潭州寶蓋約禪師。僧問。寶蓋高高掛。其中事若何。請師言下旨。一句不消多。師曰。寶蓋掛空中。有路不曾通。儻求言下旨。便是有西東。 越州雲門山拯迷寺海晏禪師。僧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如人咬硬石頭。問如何是古寺一爐香。師曰。廣大勿人嗅。曰嗅者如何。師曰。六根俱不到。問久嚮拯迷。到來為什麼不見拯迷。師曰。闍梨不識拯迷。 湖南文殊和尚。僧問。僧繇為什麼貌誌公不得。師曰。非但僧繇。誌公也貌不成。曰誌公為什麼貌不成。師曰。彩繢不將來。曰和尚還貌得也無。師曰。我亦貌不得。曰和尚為什麼貌不得。師曰。渠不以茍我顏色教。我作麼生貌。問如何是密室。師曰。緊不就。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師曰。不坐上牛。 鳳翔府石柱和尚。遊方時遇洞山和尚(第三世)垂語曰。有四種人。一人說過佛祖一步行不得。一人行過祖佛一句說不得。一人說得行得。一人說不得行不得。阿那箇是其人。師出眾而對曰。一人說過祖佛行不得者。只是無舌不許行。一人行過祖佛一句說不得。者只是無足不許說。一人說得行得者。即是函蓋相稱。一人說不得行不得。若斷命而求活。此是石女披枷帶鎖。洞山曰。闍梨自己作麼生。師曰。該通會上卓卓寧彰。洞山曰。只如海上明公秀又作麼生。師曰。幻人相逢拊掌呵呵。 潭州中雲蓋和尚。僧問。和尚開堂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驢漢。曰諸佛出世當為何事。師曰。為汝驢漢。問祖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像不得。曰出世後如何。師曰。闍梨也須側身始得。問如何是向上一句。師曰。文殊失卻口。曰如何是門頭一句。師曰。頭上插華子。問如何是超百億。師曰。超人不得肯。 河中府棲巖山大通院存壽禪師。不如何許人也。姓梅氏。初講經論後入石霜之室。隨緣誘化抵于蒲阪。緇素歸心。僧問。蓮華未出水時如何。師曰。汝莫問出水後蓮華事麼。僧無語。師平居罕言叩之則應。度弟子四百人。尼眾百數。終壽九十有三。諡真寂大師。 南嶽玄泰上坐不知何許人也。沈靜寡言未嘗衣帛。眾謂之泰布衲。始見德山鑒禪師。升于堂矣。後謁石霜普會禪師。遂入室焉。所居蘭若在衡山之東。號七寶臺。誓不立門徒。四方後進依附。皆用交友之禮。嘗以。衡山多被山民斬木燒畬。為害滋甚。乃作畬山謠。遠邇傳播達于九重。有詔禁止。故嶽中蘭若無復延燎師之力也(畬山謠○畬山兒無所知。年年斫斷青山嵋。就中最好衡嶽色。杉松利斧摧貞枝。靈禽野鶴無因依。白雲迴避青煙飛。猿猱路絕巖崖出。芝朮失根茅草肥。年年斫罷仍栽鋤。千秋終是難□初。又道今年種不多。來年更斫當陽坡。國家壽嶽尚如此。不知此理如之何)將示滅並無僧至。乃自出門召一僧入。付囑令備薪蒸。又留偈曰。 今年六十五 四在將離主 其道自玄玄 箇中無佛祖 不用剃頭 不須澡浴 一堆猛火 千足萬足 偈終端坐垂一足而逝。闍維收舍利。於堅固禪師塔左營小浮圖置之。壽六十有五。 前澧州夾山善會禪師法嗣。 澧州樂普山元安禪師鳳翔麟遊人也。姓淡氏。丱年出家。依本郡懷恩寺祐律師披削具戒通經論。首問道于翠微臨濟。臨濟常對眾美之曰。臨濟門下一隻箭誰敢當鋒。師蒙許可。自謂已足。尋之夾山卓庵。後得夾山書發而覽之。不覺竦然乃棄庵。至夾山禮拜端身而立。夾山曰。雞棲鳳巢非其同類出去。師問曰。自遠趨風請師一接。夾山曰。目前無闍梨夾山無老僧。師曰。錯也夾山曰。住住闍梨且莫草草匆匆。雲月是同雞山各異。闍梨坐卻天下人舌頭即不無。爭教無舌人解語。師茫然無對。夾山遂打。師因茲服膺數載(興化代云。但知作佛莫愁眾生)師一日問夾山。佛魔不到處如何體會。夾山曰。燭明千里像。闇室老僧迷。又問。朝陽已昇夜月不現時如何。夾山曰。龍銜海珠游魚不顧。夾山將示滅。垂語於眾曰。石頭一枝看看即滅矣。師對曰。不然。夾山曰。何也。曰。自有青山在。夾山曰。茍如是即吾道不墜矣。暨夾山順世。師抵于涔陽遇故人。因話武陵事。故人問曰。倏忽數年何處逃難。師曰。只在闤闠中曰何不無人處去。師曰。無人處有何難。曰闤闠中如何逃避。師曰。雖在闤闠中人且不識。故人罔測。又問曰。承西天有二十八祖。至於此土人傳一人。且如彼此不垂曲者如何。師曰。野老門前不話朝堂之事。曰合譚何事。師曰。未逢別者終不開拳。曰。有不從朝堂來相逢還話否。師曰。量外之機徒勞目擊。僧無對。師尋之澧陽樂普山卜于宴處。後遷止朗州蘇谿。四方玄侶憧憧奔湊。師示眾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鎖斷要津不通凡聖。欲知上流之士。不將祖佛見解貼在額頭如靈龜負圖。自取喪身之本。又曰。指南一路智者知疏。問瞥然便見時如何。師曰。曉星分曙色爭似太陽輝。問恁麼來不立恁麼去不泯時如何。師曰。鬻薪樵子貴衣錦道人輕。問經云。飯百千諸佛不如飯一無修無證者。未審百千諸佛有何過。無修無證者有何德。師曰。一片白雲橫谷口。幾多歸鳥夜迷巢。問日未出時如何。師曰。水竭滄溟龍自隱。雲騰碧漢鳳猶飛。問如何是本來事。師曰。一粒在荒田不耘苗自秀。曰若一向不耘莫草裏埋沒卻也無。師曰。肌骨異芻蕘。稊稗終難映。問不傷物命者如何。師曰。眼華山影轉迷者謾彷徨問不譚今古時如何。師曰。靈龜無掛兆空殼不勞鑽。問不掛明暗時如何。師曰。玄中易舉意外難提。問不生如來家不坐華王座時如何。師曰。汝道火鑪重多少。問祖意與教意是一是二。師曰。師子窟中無異獸。象王行處絕狐蹤。問行到不思議處如何。師曰。青山常舉足白日不移輪。問枯盡荒田獨立事如何。師曰。鷺倚雪巢猶可辨。烏投漆立事難分。問如何是賓主雙舉。師曰。枯樹無橫枝鳥來難措足。問終日朦朧時如何。師曰。擲寶混沙中識者天然異。曰恁麼即展手不逢師也。師曰。莫將鶴唳誤作鶯啼。問圓伊三點人皆重。樂普家風事若何。師曰。雷霆一震布鼓聲銷。問停午時如何。師曰。停午猶虧半烏沈始得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颯颯當軒竹經霜不自寒。僧擬再問。師曰。只聞風擊響不知幾千竿。師上堂謂曰。孫賓收鋪去也有卜者出來。時有僧出曰。請和尚一掛。師曰。汝家爺死。僧無語(法眼代拊掌三下)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敲禪床曰。會麼。曰不會。師曰。天上忽雷驚宇宙。井底蝦蟆不舉頭。問佛魔不到處如何辨得。師曰。演若頭非失鏡中認取乖。問如何是救離生死。師曰。執水茍延生不聞天樂妙。問四大如何而有。師曰。湛水無波漚因風擊。曰漚滅歸水時如何。師曰。不渾不濁魚龍任躍。問生死事如何。師曰。一念忘機太虛無點。問如何是道。師曰。存機猶滯跡去兀卻通途。問如何是一藏收不得者。師曰。雨滋三草秀片玉本來輝。問一毫吞盡巨海於中更復何言。師曰。家有白澤之圖必無如是妖怪(保福別云。家無白澤之圖亦無如是之怪)問凝然時如何。師曰。時雷應節震嶽驚蟄。曰千般運動不異箇凝然時如何。師曰。靈鶴翥空外鈍鳥不離巢。曰如何。師曰。白首拜少年舉世人難信。問諸聖恁麼來將何供養。師曰。土宿雖持錫不是婆羅門。問祖意與教意是同是別。師曰。日月並輪空誰家別有路。曰恁麼即顯晦殊途事非一概也。師曰。但自不亡羊。何須泣岐路。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家破人亡子歸何處。曰恁麼即不歸去也。師曰。庭前殘雪日輪消。室中遊塵遣誰掃。問動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根苗即不問。如何是法王。師舉拂子。僧曰。此猶是法王苗。師曰。龍不出洞誰人奈何。師二山開法語播諸方。唐光化元年戊午秋八月誡主事曰。出家之法長物不留。播種之時切宜減省。締構之務悉從廢停。流光迅速大道深玄。茍或因循曷由體悟。雖激勵懇切。眾以為常略不相儆。至冬師示有微疾。亦不倦參請。十二月一日告眾曰。吾非明即後也。今有一事問。汝等若道遮箇是。即頭上安頭。若道遮箇不是。即斬頭求活。時第一坐對曰。青山不舉足。曰下不挑燈。師曰。遮裏是什麼時節。作遮箇語話。時有彥從上坐。別對曰。離此二途請和尚不問。師曰。未在更道。曰彥從道不盡。師曰。我不管汝盡不盡。曰彥從無侍者祇對和尚。師乃下堂。至夜令侍者喚彥從入方丈。曰闍梨今日祇對老僧甚有道理。據汝合體先師意旨。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句。若擇得出分付缽袋子。曰彥從不會。師曰。汝合會但道。曰彥從實不知。師喝出乃曰。苦苦(玄覺云。且道從上坐實不會。是怕見缽袋子粘著伊)二日午時別僧舉前語問師。師自代曰。慈舟不棹清波上。劍峽徒勞放木鵝。便告寂壽六十有五。臘四十六。塔于寺西北隅。 洪州上藍令超禪師。初住筠州上藍山說夾山之禪。學侶俱會。後於洪井創禪苑居之。還以上藍為名化導益盛。僧問。如何是上藍本分事。師曰。不從千聖借豈向萬機求。曰只如不借不求時如何。師曰。不可拈放汝手裏得麼。問鋒前如何辨事。師曰。鋒前不露影莫向舌頭尋。問二龍爭珠誰是得者。師曰。其珠遍地目睹如泥。問善財見文殊往南方意如何。師曰。學憑入室知乃通方。曰為什麼彌勒遣見文殊。師曰。道廣無涯逢人不盡。至唐大順庚戌歲正月初。召眾僧而告曰。吾本約住此十年。今化事既畢當欲行矣。十五日齋畢聲鍾端坐長。往諡元真大師。塔曰本空。 鄆州四禪和尚。僧問。古人有請不背。今請和尚入井還去也無。師曰。深深無別源。飲者消諸。患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會得底人意。須知月色寒。 江西逍遙山懷忠禪師。僧問。不似之句還有人道得否。師曰。或即五日齋前。或即五日齋後。問劍鏡明利毫毛何惑。師曰。不空罥索。問洪鑪猛焰烹鍛何物。師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麼生烹。師曰。業在其中。曰喚作什麼業。師曰。佛力不如問四十九年不說一句。如何是不說底一句。師曰。隻履西行道人不顧。曰莫便是和尚消停處也無。師曰。馬是官馬不用印。問如何是。一老一不老。師曰。三從六義。曰如何是奇特一句。師曰。坐佛床斫佛朴。問祖與佛阿那箇最親。師曰。真金不肯博誰肯換泥丸。曰恁麼即有不肯也。師曰。汝貴我賤。問如何是懸劍萬年松。師曰。非言不可及。曰當為何事。師曰。只汝道話。曰言外之事如何明得。師曰。日久年多筋骨成。問不敵魔軍如何證道。師曰。海水不勞杓子舀。問不住有雲山常居無底船時如何。師曰。果熟自然。曰更請師道。師曰。門前真佛子。曰學人為什麼不見。師曰。處處王老師。 袁州盤龍山可文禪師。僧問。亡僧遷化向什麼處去也。師曰。石牛沿江路。日裏夜明燈。問如何是佛。師曰。癡兒捨父逃。師後居上藍院。 撫州黃山月輪禪師福州福唐人也。姓許氏。志學之歲詣本郡黃檗山寺投觀禪師。稟教及圓戒品遂遊方抵塗水。謁三峰和尚。雖問答有序而機緣靡契。尋聞夾山盛化乃往叩之。夾山問師。名什麼。師曰。名月輪。夾山作一圓相曰。何似遮箇。師曰。和尚恁麼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曰貧道即恁麼闍梨作麼生。師曰。還見月輪麼。曰闍梨恁麼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師乃服膺參訊。一日夾山抗聲問曰。子是什麼處人。師曰。閩中人。曰還識老僧否。師曰。和尚還識學人否。曰不然子且還老僧草鞋價。然後老僧還子江陵米價。師曰。恁麼即不識和尚。未委江陵米作麼價。夾山曰。子善能哮吼。乃入室受印依附七年。方辭往撫州卜龍濟山隱居。玄侶雲集。師遂演夾山奧旨。名聞諸方。後歸臨川樂棲黃山。謂諸徒曰。吾居此山頗諧素志矣。師上堂謂眾曰。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薦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就荊山而覓玉。所以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為頭豈非大錯。時有僧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梁殿不施功魏邦絕心跡。問如何是道。師曰。石牛頻吐三春霧。木馬嘶聲滿道途。問如何得見本來面目。師曰。不勞懸石鏡天曉自雞鳴。問宗乘一句請師商量。師曰。黃峰獨脫物外秀。年來月往冷颼颼。問不辨中言如何指撥。師曰。劍去遠矣爾方刻舟。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石牛水上臥東西得自由。問如何是目前意。師曰。秋風有韻片月無方。問如何是學人用心處。師曰。覺戶不掩對月莫迷。問如何是青霄路。師曰。鶴棲雲外樹不倦苦風霜。問過去事如何。師曰。龍叫清潭波瀾自肅。師住黃山僅十三載。學者來。無虛往。以後唐同光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示有微恙。至二十六日午時奄然坐化。壽七十二。臘五十三。明年正月二十日塔于院西北隅。 洛京韶山寰普禪師。有僧到參禮拜起立。師曰。大才藏拙戶。僧過一邊立。師曰。喪卻棟梁材遵布衲山下見師乃問。韶山在什麼處。師曰。青青翠竹處是。遵曰。莫只遮便是否。師曰。是即是闍梨有什麼事。曰擬申一問。未審師還答否。師云。看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遵云。鳳凰直入煙霄去。誰怕林間野鵲兒。師曰。當軒畫鼓從君擊。試展家風似老僧。遵曰。一句迥超今古格松蘿不與月輪齊。師曰。饒君直出威音外。猶較韶山半月程。遵曰。過在什麼處。師曰。倜儻之辭時人知有。遵曰。與麼即真玉泥中異不撥萬機塵。師曰。魯般門下徒施巧妙。遵云。學人即恁麼。師意如何。師曰。玉女夜拗梭寄錦於西舍。遵曰。莫便是和尚家風也無。師曰。耕夫置玉漏(卿公事苑云。當作玉耬。謂耬犁也耕人用耬所以布子種。禪錄所謂看縷打耬。正謂是也。魏略曰。皇甫陰為燉煌太守。民不曉耕種。因教民作耬犁省力過半。然耬乃陸種之具。南人多不識之。故詳出焉。音樓)不是行家作。遵曰。此是文言和尚家風如何。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終諡無畏禪師。 太原海湖和尚。因有人請灌頂三藏供養。敷坐訖。師乃就彼位坐。時有雲涉坐主問曰。和尚什麼年行道。師曰。坐主近前來。涉近前。師曰。只如憍陳如是什麼年行道。涉茫然。師咄曰。遮尿狀鬼。僧問。和尚院內人何太少。定水院人何太多。師曰。草深多野鹿。巖高獬豸稀。 嘉州白水寺和尚。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四溟無窟宅一滴潤乾坤。問曹溪一路合譚何事。師曰。澗松千載鶴來聚。月中香桂鳳皇歸。 鳳翔天蓋山幽禪師。僧問。如何是天蓋水。師曰。四海滂池不犯涓滴。問學人擬看經時如何。師曰。既是大商何求小利。洪州建昌鳳棲山同安和尚(第一世住)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金雞抱子歸霄漢。玉兔懷胎入紫微。僧曰。忽遇客來將何祇待。師曰。金果早朝猿摘去。玉華晚後鳳銜來。問終日在潭為什麼釣不得。師曰。玄源不隱無生寶。莫謾垂鉤向碧潭。問澄機一句曉露不逢時如何。師曰。太陽門下無星月。天子殿前無貧兒。問如何是同安轉身處。師曰。曠劫不曾沈玉露。目前豈滯太陽機。問險惡道中如何進步。師曰。玄身透過千差路。碧海無波往即難。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一片玉輪今古在。豈同漁父夜沈鉤。問如何是大勿慚愧底人。師曰。空王不坐無生殿。迦葉堂前點燈。 景德傳燈錄卷第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