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珠林卷第五十七 西明寺沙門釋道世撰 輸入者 張曉云 校對者 陳香君 夏桂蘭 改稿者 程海燕 債負篇第六十五 諍訟篇第六十六 債負篇(此有二部) 述意部第一 夫勸善懲過大士常心。捨惡為福菩薩常願。是以善惡之運業。猶形影之相須。債負之殃咎。植三報之苦果。或有現負現報。或有現負次報。或有現負後報。如是三時隨負一毫。拒而不還決定受苦。是故經云。偷盜之人先入地獄畜生餓鬼。後得人身得二種果報。一者常處貧窮。二者雖得少財常被他奪。斯言有徵省己為人也。 引證部第二 如法句喻經云。昔佛在世時有弗迦沙王。比丘入羅閱城分衛。於城門中有新產牸牛所觝殺。牛主怖懼賣牛轉與他人。其人牽牛欲飲水。牛從後復觝殺其主。其主家人瞋恚取牛殺之。於巿賣肉。有田舍人買取牛頭。貫擔持歸去舍。田邊坐樹下息。以牛頭掛樹枝。須臾繩斷。牛頭落下正墮人上。牛角刺人即時命終。一日之中凡殺三人。瓶沙王聞之。怪其如此。即與群臣往詣佛所。具問其意。佛告王曰。往昔有賈客三人。到他國內興生。寄住孤獨老母舍。應與雇舍直。見老母孤獨欺不欲與。伺老母不在默去不與。母歸不見客。即問比居。皆云已去。老母瞋恚尋後逐及。疲頓索直。三客逆罵我前已與。云何復索。同聲共抵不肯與直。老母單弱不能奈何。懊惱守祝。我今窮厄何忍欺抵。願我後世所生之處。若當相值要當殺汝。正使得道終不相置。佛語瓶沙王。爾時老母者今此牸牛是也。三賈客者弗迦沙等三人為牛所觝殺者是也。於是世尊即說偈言。 惡言罵詈 憍篾人 興起是行 嫉怨滋生 遜言慎辭 尊敬於人 棄結忍惡 嫉怨自滅 夫士之生 斧在口中 所以斬身 由其惡言 又出曜經云。昔罽賓國中有兄弟二人。其兄出家得阿羅漢。弟在家中治修居業。時兄數來教誨勸弟。布施持戒修善作福。現有名譽死生善處。而弟報曰。兄今出家不慮官私。不念妻子。田業財寶。我有此務。而兄數誨不用兄教。後病命終生在牛中。為人所驅馱鹽入城。兄從城中出遇見之。即為說法。時牛聞已悲哽不樂。牛主見已語道人曰。汝何道說而使我牛愁憂不樂。道人報曰。此牛前身本是我弟。昔日負君一錢鹽債。故墮牛中以償君力。牛主聞已語道人曰。君弟昔日與我親友。是時牛主即語牛曰。吾今放汝不復役使。牛聞感激至心念佛。自投深澗即便命終。得生天上受極快樂。以是因緣。若人負債不可不償。 又成實論云。若人負債不償墮牛羊獐鹿驢馬等中償其宿債。 又百緣經云。佛入舍衛城乞食。至一衖中逢一婆羅門。以指畫地不聽佛去。語佛言。汝今還我五百金錢。爾乃聽過。若不與我者終不聽過。佛默然住不能前進。波斯匿王等聞佛被留難。各送珍寶與婆羅門然不肯受。須達聞之取五百金錢與婆羅門。乃聽佛過。比丘問佛。何緣乃爾。佛言。過去波羅奈國梵摩達王太子名善生。游行見一戲人共輔相子樗蒱。賭五百金錢。時輔相子負戲人錢。尋索不償。太子語言。彼若不與我當代償。後竟不償。從是以來無量世中常為戲人從我索錢。佛言。昔太子者今我身是。輔相子者今須達是。昔戲人者今婆羅門是也。 又雜寶藏經云。昔罽賓國中有阿羅漢。名曰離越。山中坐禪。時有一人失牛逐蹤至離越所。時值離越煮草染衣。衣即自然變作牛皮。染汁自然變作牛血。所煮染草變成牛肉。所持缽盂變作牛頭。牛主見已即捉收縛將詣王所。王即付獄。經十二年。常與獄監飼馬除糞。離越弟子得阿羅漢者有五百人。觀覓其師不知所在。業緣欲盡有一弟子。觀見師在罽賓獄中。即來告王。我師在獄。願王斷理。王即遣人就獄檢校。使至獄中唯見有人威色樵瘁鬚髮極長。而為獄監飼馬除糞。使還白王。獄中都不見有沙門。離越弟子復白王言。願王說教。有比丘者悉聽出獄。王即宣令有僧悉遣出獄。離越聞已鬚髮自落袈裟著身。踊出虛空作十八變。王見是事五體投地。白言。尊者。願受我懺悔。王即問言。以何業緣在獄受苦。離越答言。我於往昔亦曾失牛。逐蹤謀他經一日夜。後墮三塗受苦無量。餘殃不盡。今得羅漢猶被謀謗。以是因緣一切眾生應護口業莫謀謗他。離越昔所謀人是辟支佛。以是因緣故得此報。依法華經說。謗誦經人。若實若不實。現世得白癩病。 又毘婆沙論云。曾聞有一女人為餓鬼所持。即以咒術而問鬼言。何以惱他女人。鬼答之言。此女人者是我怨家。五百世中而常殺我。我亦五百世中斷其命根。若彼能捨舊怨之心。我亦能捨。爾時女人作如是言。我今已捨怨心。鬼觀女人雖口言捨而心不放。即斷其命。 又雜寶藏經云。目連至殑伽河邊。見五百餓鬼群來趣水。有守水鬼以鐵杖驅逐令不得近。於是諸鬼徑詣目連。禮目連足。各問其罪。一鬼曰。我受此身常患熱渴。先聞殑伽河水清且涼。歡喜趣之。沸熱壞身。試飲一口。五藏燋爛臭不可當。何因緣故受如此罪。目連曰。汝先世時曾作相師相人吉凶。少實多虛。或毀或譽。自稱審諦以動人心。詐惑欺誑以求財利。迷惑眾生失如意事。 復有一鬼言。我常為天祠。有狗利牙赤白。來噉我肉。唯有骨在。風來吹起肉續復生。狗復來噉。此苦何因。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天祠主。常教眾生殺羊以血祠天。汝自食肉。是故今日以肉償之。 復有一鬼言。我常身上有糞周遍塗漫。亦復噉之。是罪何因。目連答曰。汝前世時作婆羅門。惡邪不信。道人乞食取缽盛滿糞。以飯著上。持與道人。道人持還以手食飯糞污其手。是故今日受如此罪。復有一鬼言。我腹極大如甕。咽喉手腳其細如針。不得飲食。何因此苦。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聚落主。自恃豪貴飲酒縱橫輕欺餘人。奪其飲食飢困眾生。 復有一鬼言。我常趣溷欲噉食糞。有大群鬼捉杖驅我。不得近廁。口中爛臭飢困無賴。何因如此。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佛圖主。有諸白衣供養眾僧供辨食具。汝以粗供設客僧。細者自食。 復有一鬼言。我身上遍滿生舌。來斧斫舌。斷復續生。如此不已。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道人。眾僧差作蜜漿。石蜜塊大難消。以斧斫之。盜心噉一口。以是因緣故還斫舌也。 復有一鬼言。我常有七枚熱鐵丸。直入我口入腹五藏焦爛。出復還入。何因故受此罪。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沙彌行果菰子時。到自師所敬其師故偏心多與。實長七枚。 復有一鬼言。常有二熱鐵輪在我兩腋下轉。身體焦爛。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與眾僧作餅。盜心取二番挾兩腋底。故受此苦。 復有一鬼言。我癭丸極大如甕。行時擔著肩上。住則坐上。進止患苦。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巿令。常以輕秤小斗與他。重秤大斗自取。常自欲得大利於己侵剋餘人。 復有一鬼言。我常兩肩右眼。胸有口鼻。常無有頭。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常作魁膾弟子。若殺罪人時。汝常歡喜心以繩著髻挽之。 復有一鬼。言我常有熱鐵鍼入出我身。受苦無間。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調馬師。或作調象師。象馬難制。汝以鐵鍼刺腳。又時牛遲亦以鍼刺。復有一鬼言。我身常有火出自然懊惱。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作國王夫人。更一夫人王甚幸愛。常生妒心伺欲危害。值王臥起去時。所愛夫人眠猶未起著衣。即生惡心。正值作餅有熱麻油。即以灌其腹上。腹爛即死。故受此苦。 復有一鬼言。我常有旋風迴轉我身。不得自在隨意東西。心常惱悶。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常作卜師。或時實語。何時妄語。迷惑人心不得隨意。 復有一鬼言。我身常如塊肉。無有腳手眼耳鼻等。常為蟲鳥所食。罪苦難堪。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常與他藥墮他兒胎。 復有一鬼言。我常有熱鐵籠籠絡我身。焦熱懊惱。何因受此。目連答言。汝前世時常以羅網掩捕魚鳥。 復有一鬼言。我常以物自蒙籠頭。亦常畏人來殺我。心常怖懼不可堪忍。何因故爾。目連答言。汝前世時婬犯外色常畏人見。或畏其夫捉縛打殺。或畏官法戮之都巿。恐怖相續。 復有一鬼問言。我受此身。肩上常有銅瓶。滿中洋銅。手捉一杓取自灌頭。舉體焦爛。如是受苦無數無量。有何罪咎。答言。汝前世時出家為道典僧飲食。以一酥瓶私著餘處。有客道人來者不與之。去已出酥行與舊僧。此酥是招提僧物一切有分。此人藏隱雖與不等。由是緣故受此罪也。 譬喻經云。昔外國有人死。魂還自鞭其屍。傍人問曰。是人已死。何以復鞭。報曰。此是我故身。為我作惡。見經戒不讀。偷盜欺詐犯人婦女。不孝父母兄弟。惜財不肯布施。今死令我墮惡道中。勤苦毒痛不可復言。是故來鞭之耳。依無量壽經云。憍梵波提。過去世曾作比丘。於他粟田邊摘一莖粟。觀其生熟數粒墮地。五百世作牛償之。 頌曰。 貧富交舛 債負相違 舉貸抵拒 業結常馳 心無悔償 苦報何疑 墮斯惡道 長夜無歸 感應緣(略引十一驗) 漢沙門釋安清 晉沙門釋帛遠 梁南陽人侯慶 隋楊州人卞士瑜 隋雒州人王五戒 隋冀州人耿伏生 唐鄭州人婦女朱氏 唐汾州人路伯達 唐雍州人程華 唐潞州人李校尉 唐雍州婦人陳氏 漢雒陽有沙門安清字世高。安息國王正后之太子也。幼以孝行見稱。加又志業聰敏剋意好學。外國典籍及七曜五行醫方異術。乃至鳥獸之聲無不綜達。嘗行見有群燕。忽謂伴曰。燕云應有送食者。頃之果有致焉。眾咸奇之。故俊異之聲早被西域。高窮理盡性。自識宿緣業多有神跡。世莫能量。初高自稱。先身已經出家。有一同學多瞋分衛。值施主不稱情每輒懟恨。高屢加訶練終不悛改。如此二十餘年。乃與同學辭訣云。我當往廣州畢宿世之對。卿明經精勤不在吾後。而性多恚怒。命過當受惡形。我若有力必當相度。既而遂適廣州。值寇賊大亂。行路逢一年少。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高笑曰。我宿命負卿故。遠相償卿之忿怒故。是前世時意也。遂申頸受刀。容無懼色。賊遂殺之。觀者盈路莫不駭其奇異。而此神識還為安息王太子。即今時世高身是也。高游化中國宣經事畢。值靈帝之末關雒擾亂。乃振錫江南云。我當過廬山度昔同學行達亭湖廟。此廟舊有靈威。商旅祈禱乃分風上下各無留滯。嘗有乞神竹者。未許輒取。舫即覆沒。竹還本處。自是舟人敬憚莫不懾影。高同旅三十餘人。船主奉牲請福。神乃降祝曰。舫有沙門可更呼上。客咸驚愕請高入廟。神告高曰。吾外國與子俱共出家學道。好行布施。而性多瞋怒。今為亭廟神。周迴千里並吾所治。以布施故珍玩甚豐。以瞋恚故墮此神報。今見同學。悲欣可言。壽盡旦夕。而醜形長大。若於此捨命穢污江湖。當度山西澤中。此身滅後恐墮地獄。吾有絹千匹并雜寶物。可為立法營塔使生善處也。高曰。故來相度何不出形。神曰。形甚醜異眾人必懼。高曰。但出眾不怪也。神從床後出頭。乃是大蟒。不知尾之長短。至高膝邊。高向之梵語數番贊唄數契。蟒悲淚如雨。須臾還隱。高即取絹物辭別而去。舟侶颺帆。蟒復出身登山而望。眾人舉手然後乃滅。倏忽之頃便達豫章。即以廟物造東寺。高去後神即命過。暮有一少年。上船長跪高前受其咒願。忽然不見。高謂船人曰。向之少年即亭廟神。得離惡形矣。於是廟神歇滅無復靈驗。後人於山西澤中見一死蟒頭尾數里。今潯陽郡蛇村是也。高後復到廣州。尋其前世害己少年。時少年尚在。高徑投其家說昔日償對之事。并敘宿緣。歡喜相向云。吾猶有餘報。今當往會稽畢對。廣州客寤高非凡。豁然意解。追恨前愆。厚相資供。隨高東游遂達會稽。至便入巿。正值巿中有亂。相打者誤著高頭。應時殞命。廣州客頻驗二報。遂精勤佛法具說事緣。遠近聞知莫不悲歎。明三世之有徵也。 晉長安有帛遠字法祖。本姓萬氏。河內人。才思俊徹敏浪絕倫。誦經日八九千言。研味方等妙入幽微。世俗墳索多所該貫。祖至晉惠之末。欲潛遁隴右。以保雅操會張輔秦州刺史。先有州人管蕃。與祖論義屢屈深恨。向輔所謀。輔收之行罰。眾咸憤惋。祖曰。我來畢對。此宿命久結。非今事也。乃呼十方佛。祖前身罪緣歡喜畢對。願從此已後與輔為善知識。無令受殺人之罪。遂鞭之五行奄然命終。輔後具聞其事。方大惋恨。道俗流洟眾咸憤激。共分祖屍各起塔廟。輔雖有才解而酷不以理。橫殺德僧。天水太守封尚。百姓疑駭因亂而斬焉。管蕃亦卒。時有人姓李名通。死而更蘇云。見祖法師在閻羅王處為王講首楞嚴經云。講竟應往忉利天。又見祭酒王浮。一云道士基公。次被鎖械求祖懺悔。昔祖平素之日與浮每爭邪正。浮屢屈。既瞋不自忍。乃作老子化胡經以誣謗佛法。殃有所歸故死方思悔。孫綽道賢論。以法祖匹嵇康。論云。帛祖釁起於管蕃。中散禍作於鍾會。二賢並以俊邁之氣。昧其圖身之慮。栖心事外。輕世招患。殆不異也。其見稱如此(右二驗出梁高僧傳)。 梁南陽人侯慶。有銅像一區。可高尺餘。慶有牛一頭。擬貨為金色遇有急事。遂以牛與他用之。經二年。慶妻馬氏。忽夢此像謂之曰。卿夫婦負我金色久而不償。今取卿兒醜多以充金色。馬氏寤覺而心不安。至曉醜多得病而亡。慶年餘五十唯有一子。悲哀之聲感於行路。醜多亡日像忽自有金色光照四鄰鄰里之內咸聞香氣。道俗長幼皆來觀矚。尚書右僕射元積。聞里內頻有怪異。遂改負財里為齊諧里也(見雒陽寺記)。 隋楊州卞士瑜者。其父在隋。以平陳功授儀同。慳吝。嘗雇人築宅不還其價。作人求錢。卞父鞭之怒曰。若實負我死當與汝作牛。須臾之間卞父死。其年作牛孕產一黃犢。腰有黑文。橫絡周匝。如人腰帶。右跨有白文。斜貫大小。正如象笏形。牛主呼之曰。卞公何為負我。犢即屈前膝以頭著地。瑜以錢十萬贖之。牛主不許。死乃收葬。瑜為臨自說之爾。 隋大業中。雒陽有人性王。常持五戒。時言未然之事。閭里敬信之。一旦忽謂人曰。今當有人與我一頭。驢至日午果有。人牽驢一頭送來。洟泣說言。早喪父其母寡。養一男一女女嫁而母亡。二十年矣。寒食日持酒食祭墓。此人乘驢而往。墓所伊水東。欲度伊水驢不肯度。鞭其頭面破傷流血。既至墓所放驢而祭。俄失其驢。還本處。其日妹獨在兄家。忽見其母入來。頭面流血形容毀悴。號泣告女。我生時避汝兄。送米五斗與汝。坐得此罪報受驢身。償汝兄五年矣。今日欲度伊水。水深畏之。汝兄鞭捶我頭面盡破。仍期還家。更苦打我。我走來告汝。吾今償債垂畢。何太非理相苦也。言訖出。尋之不見其母。兄既而還。女先觀驢頭面傷破流血。如見其母傷狀。女抱以號泣。兄怪問之。女以狀告。兄亦言。初不肯度。及失還得之。言狀符同。於是兄妹抱持慟哭。驢亦洟淚皆流不食水草。兄妹跪請。若是母者願為食草。驢即為食。既而復止。兄妹莫如之何。遂備粟送王五戒處。乃復食。後驢死。兄妹收葬焉(右二驗出冥報記)。 隋冀州臨黃縣東。有耿伏生者。其家薄有資產。隋大業十一年。伏生母張氏避父。將絹兩匹乞女。數歲之後母遂終亡。變作母豬。在其家生。復產二肫。伏生並已食盡。遂使不產伏生即召屠兒出賣。未取之間有一客僧。從生乞食。即於生家少停。將一童子入豬圈中游戲。豬語之言。我是伏生母。為於往日避生父眼取絹兩匹乞女。我坐此罪變作母豬。生得兩兒被生食盡。還債既畢更無所負。欲召屠兒賣我。請為報之。童子具陳向師。師時怒曰。汝甚顛狂。豬那解作此語。遂即寢眠。又經一日。豬見童子。又云。屠兒即來何因不報。童子重白師主。又亦不許。少頃屠兒即來取豬。豬踰圈走出。而向僧前床下。屠兒逐至僧房。僧曰。豬投我來。今為贖取。遂出錢三百文贖豬。後乃竊語伏生曰。家中曾失絹不。生報僧云。父存之日曾失絹兩匹。又問。姊妹幾人。生又報云。唯有一姊。姊與縣北公乘家。僧即具陳童子所說。伏生聞之悲泣不能自已。更別加心供養豬母。凡經數日豬忽自死。託其女夢云還債既畢得生善處。兼勸其女更修功德。 唐鄭州陽武縣婦女姓朱。其夫先負外縣人絹百匹。夫死之後遂無人還。貞觀末因病死。經再宿而蘇。自云彼人執至一所。見一人云。我是司命府吏。汝夫生時負我家絹若干匹。所以追汝。今放汝歸。宜急具物至某縣某村某家送還我母。如其不送捉遣更切。兼為白我孃。努力為某造像修福。朱即告乞。鄉閭得絹送還其母。具言其兒貌狀。有同生平。其母亦對之流洟歔欷久之。 唐汾州孝義縣人路伯達。至永徽年中。負同縣人錢一千文。後乃違契拒諱。及執契往徵。遂共錢主於佛前為信誓曰。若我未還公。願吾死後與公家作牛畜。言訖未逾一年而死。至二歲時向錢主家牸牛產一赤犢子。額上生白毛為路伯達三字。其子姪等恥之。將錢五千文求贖。主不肯與。乃施與隰城縣啟福寺僧真如。助造十五級浮圖。人有見者發心止惡。競投錢物布施(右此三驗出冥報)。 唐永徽五年。京城外東南有陂名茍家嘴。有靈泉。鄉里長姓程名華。秋季輸炭。時程華已取一炭丁錢足。此人家貧復不識文字。不取他抄。程華後時復從丁索炭。炭丁不伏。程華言。我若得你錢。將汝抄來。炭丁云。吾不識文字。汝語吾云。我既得汝錢足何須用抄。吾聞此語遂信不取。何因今日復從吾索錢。程華不信因果。遂為他炭丁立誓云。我若得汝錢。願我死後為汝作牛。炭丁懊惱別舉錢與之。程華未經三五月身亡。即託炭丁牸牛處胎。後生犢子。遍體皆黑唯額上有一雙白。程華字分明。人見皆識程華。兒女倍加將錢。救贖不與。其牛尚在(左近村人同見說之)。 唐龍朔元年。懷州有人。至潞州巿豬。至懷州賣。有一豶豬。潞州三百錢買。將至懷州賣與屠家得六百錢。至年冬十一月。潞州有人。姓李。不得字。任校尉至懷州上番。因向巿欲買肉食。見此豶豬。已縛四足在店前。將欲殺之。見此校尉語云。汝是我女兒。我是汝外婆。本為汝家貧。汝母數從我索糧食。為數索不可供足。我大兒不許。我憐汝母子。私避兒與五斗米。我今作豬償其盜債。汝何不救我。校尉聞此。從屠兒贖豬。屠兒初之不信。餘人不解此豬語。唯校尉得解。屠兒語云。審若是汝外婆。我解放之。汝對我更請共語。屠兒為解放已。校尉更請豬語云。某今當上一月。未得將婆還舍。未知何處安置婆。豬即語校尉言。我今已隔世受此惡形。縱汝下番。亦不須將我還。汝母見在。汝復為校尉。家鄉眷屬見我此形。決定不喜。恐損辱汝家門。吾聞某寺有長生豬羊。汝安置吾此寺。校尉復語豬言。婆若有驗自預向寺。豬聞此語遂即走向寺。寺僧初不肯受。校尉具為寺僧說此靈驗。合寺僧聞並懷慚愍。為造舍屏處安置。校尉復留小氈令臥。寺僧道俗競施飲食。久後寺僧並解豬語。校尉下番。辭向本州。報母此事。母後自來看豬。母子相見一時泣淚。豬至麟德元年猶聞平安(東宮率梁難迪并州人改任懷州郭下折衝具見說之)。 唐龍朔三年。長安城內通軌坊三衛劉公信妻陳氏。母先亡。陳因患暴死。見人將入地獄。備見諸苦。不可具述。末後見一地獄。石門牢固。有兩大鬼形容偉壯。守門左右怒目瞋陳。汝何人到此。見石門忽開。亡母在中受苦。不可具述。受苦稍歇近門。母子相見遙得共語。母語女言。汝還努力為吾寫經。女諮孃欲寫何經。為吾寫法華。言訖石門便閉。陳還得蘇。具向夫說。夫即憑妹夫趙師子欲寫法華。其師子舊解寫經。有一經生。將一部新寫法華未裝潢。其人先與他受雇寫。經主姓范。此經生將他法華轉向趙師子處貿二百錢。施主不知貿錢。師子復語婦兄云。今既待經在家。有一部法華。兄贖取此經。向直一千錢。陳夫將四百錢贖得。裝潢周訖。在家為母供養。其女陳後夢見母從女索經。吾先遣汝為吾寫一部法華。何因迄今不得。女報母言。已為孃贖得一部法華。現裝潢了在家供養。母語女言。止為此經吾轉受苦。冥道中獄卒打吾脊破。汝看吾身瘦。獄官語云。汝何因取他范家經。將為己經。汝何有福。汝大罪過。女見母說如此。更為母別寫法華。其經未了。女夢中復見母來催經。即見一僧。手捉一卷法華語母云。汝女已為汝寫經第一卷了。功德已成。何因復來敦逼。待寫了。何須匆急。後寫經成。母來報女。因汝為吾寫經。今得出冥道。好處受生。得汝恩力故來報汝。汝當好住。善為婦禮。信心為本。言訖悲淚共別。後時勘問前贖法華主。果是姓范。范家雖不得經。其經已成施福已滿。後人轉貿自得罪咎。劉妻贖所微得少福。然亡母不得力(陳氏夫劉公信具向拾遺自說之)。 諍訟篇第六十六(此有二部) 述意部第一 夫慈言一發則人天含笑。鄙語一彰則幽顯皆瞋。將恐聞聲傳惡永隔心目。見善懷親長同赤子。既知邪正異蹤善惡分路。勸止三毒之凶言。興善和之敬順。所以大聖之訓修本去末。即心為毒主。口為禍器。因事成災沿流惡道。未有諍訟違形而存大化也。 引證部第二 如中阿含經云。爾時祇桓中有兩比丘諍起。一人罵詈。一人默然。其罵詈者。即便改悔懺謝於彼。而彼比丘不受其懺。以不受故。眾多比丘共相勸諫高聲鬧亂。爾時世尊以淨天耳過於人耳。聞祇桓中聲鬧亂。聞已從禪覺還精舍。於大眾前敷座而坐。告諸比丘。我今至安陀林坐禪。聞精舍中高聲鬧亂。竟為是誰。比丘具述前事白佛。佛告比丘。云何愚癡之人人向悔謝不受其懺。若人懺謝而不受者。是愚癡人。長夜當得不饒益苦。告諸比丘。過去世時釋提桓因有三十三天共諍。說偈教誡言。 於他無害心 瞋亦不纏結 懷恨不經久 於瞋以不住 雖復瞋恚盛 不發於粗言 不求彼制節 揚人之虛短 常當自防護 以義內省察 不怒不亦虛 常與賢聖共 若與惡人俱 剛強猶山石 盛恚能自持 如制逸馬車 我說為善師 非謂執繩者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過去世時有天帝釋。共天阿修羅對陣欲戰。釋提桓因語三十三天眾言。今日諸天與阿修羅軍戰。諸天得勝阿修羅不如者。當生擒毘摩質多羅阿修羅王以五繫縛將還天宮。修羅復作是語。當其戰時諸天不如修羅得勝者。當生擒帝釋以五繫縛將還自宮。當其戰時諸天得勝修羅不如。諸天以五繫縛阿修羅將還天宮。縛在天帝釋斷法殿前門下。帝釋從此門入出之時。阿修羅縛在門側。瞋恚罵詈。時帝釋御者。見阿修羅王身被五縛在於門側。帝釋出入之時輒瞋恚罵詈。見已即便說偈白帝釋言。 釋今為畏彼 為力不足耶 能忍阿修羅 面前而罵辱 帝釋即答。 不以畏故忍 亦非力不足 何有黠慧人 而與愚夫對 御者復白言。 若但行忍者 於事則有闕 愚癡者當言 畏怖故行忍 是故當苦治 以智制愚癡 帝釋答言。 我當觀察彼 制彼愚夫者 見愚瞋熾盛 智以靜默伏 非力而為力 是彼愚癡力 愚癡違遠法 於道則無有 若使有大力 能忍於劣者 是則為上忍 無力何有忍 於他極罵辱 大力者能忍 是則為上忍 無力何有忍 於己及他人 善護大恐怖 知彼瞋恚盛 還自守靜默 於二義俱備 自利亦利他 謂言愚夫者 以不見法故 愚夫謂勝忍 重增於惡口 未知忍彼罵 於彼常得勝 於勝已行忍 是名恐怖忍 於等者行忍 是名忍諍忍 於劣者行忍 是名為上忍 佛告諸比丘。釋提桓因於三十三天為自在王。常行忍辱讚歎於忍。汝等比丘。正信非家出家學道。亦應如是行忍讚歎於忍。應當勤學。 又起世經云。佛告諸比丘。往昔諸天與阿脩羅起大鬥戰。爾時帝釋告其所領三十三天言。諸仁者。汝等諸天。若與脩羅共為戰鬥。宜好莊嚴善持器仗。若諸天勝脩羅不如。汝等可共生捉毘摩質多羅阿脩羅王。以五繫縛之。將到善法堂前諸天會處三十三天聞帝釋命。依教奉行爾時毘摩質多羅阿脩羅王。亦復告諸脩羅言。若諸天不如。即當生捉帝釋天王以五繫縛之。將詣諸阿脩羅七頭。會處立置我前。諸脩羅眾亦受教行。當於彼時帝釋得勝。即便生捉阿脩羅王。以五繫縛之。將詣善法堂前諸天集處。向帝釋立。爾時毘摩質多羅王若作是念。願諸脩羅各自安善。我今不用諸阿脩羅。我當在此與天一處同受娛樂。甚適我意。興此念時即見自身五縛悉解。五欲功德皆現其前。或作是念。我今不用三十三天。願諸天等各自安善。我願還歸阿脩羅宮。起此念時其身五繫即還縛之。五欲功德忽即散滅。阿脩羅王有如是等微細結縛。諸魔結縛復細於此。所以者何。諸比丘。邪思惟時即被結縛。正憶念時即便解脫。爾時毘摩質多羅阿脩羅王。未戰已前作如是念。我有如是威神德力。日月宮殿及三十三天。雖在我上運轉周行。我力能取以為耳璫。處處遊行不為妨礙。爾時羅睺羅阿脩羅王。自服種種嚴身器仗。與鞞摩質多羅王踊躍幻化。諸小王眷屬前後圍繞。從阿脩羅城道從而出。欲共忉利諸天興大戰鬥。爾時難陀憂波難陀二大龍王從其宮出。各各以身繞須彌山。周迴七匝一時動之。動已復動。以尾打海。令一段水上於虛空在須彌頂上。是時帝釋告諸天言。汝等見此大地如是動不。空中靉靆猶如雲雨。又似重霧。我今定知諸阿脩羅欲與天鬥。於是海內諸龍各嚴器仗而出。復往告六欲諸天。各嚴器仗乘空而來。須夜摩天王與無量百千萬數諸天子。下至須彌山頂上在東面。豎純青難降伏幡依峰而立。爾時兜率陀天王與無量百千萬眾。一時雲集須彌山頂。在其南面豎純黃色難降伏幡依峰而立。 爾時化樂天王與無量百千萬天子。下至須彌山頂在其西面。豎純赤色難降伏幡依峰而立。 爾時他化自在天王與其無量百千天子。下至須彌山頂在其北面。豎純白色難降伏幡依峰而立。 爾時帝釋見上諸天並皆雲集。乃至虛空夜叉咸皆隨從帝釋前立。於是帝釋自著鎧甲。與諸天眾前後圍繞。從天宮出欲共大戰。諸器仗等雜色可愛。皆七寶所成。以此刀仗遙擲阿脩羅身莫不洞徹。而不為害。於其身上不見瘡痕之跡。唯以觸因緣故受於苦痛。諸阿脩羅器仗亦是七寶所成。穿諸天身亦皆徹過。而無瘢痕。唯觸因緣故受苦痛。 又增一阿含經云。昔日諸天與阿須倫共鬥時。諸天得勝。阿須倫王不如。便懷恐怖。化形極小從藕根孔中過。佛眼所見。非餘者所及。 又大集經云。爾時世尊告諸龍眾阿脩羅言。汝等莫鬥。應當修忍。仁者若能離於瞋怒成就忍辱速得十處。何等為十。一得作王。王四天下自在輪王。二毘樓博叉天王。三毘樓勒叉天王。四提頭賴吒天王。五毘沙門天王。六釋天王。七須夜摩天王。八兜率陀天王。九化樂天王。十他化自在天王。諸仁者。若具足忍。是人速得如是十處忍辱近果。 又中阿含經世尊說頌曰。 若有諍論議 雜意懷功高 非聖毀此德 各各相求便 但求他過失 意欲降伏彼 便互而求勝 聖不如是說 又中阿含經。世尊告諸比丘。汝莫鬥諍。所以者何。 若以諍上諍 至竟不見止 唯忍能止諍 是法真尊貴 於是世尊不悅可。拘舍彌諸比丘諍已。即從坐起而說頌曰。 以若干言語 破壞最尊眾 破壞聖眾時 無能有訶止 碎身至斷命 奪象牛馬財 破國滅亡盡 彼猶故和解 況汝小言罵 不能令和合 若不思真義 怨結焉得息 罵詈責數說 而能制和合 若思真實義 怨結必得息 若以諍止諍 至竟不見止 唯忍能止諍 是法可尊貴 瞋向慧真人 口說無賴言 誹謗牟尼聖 是下賤非智 又佛本行經。佛為五比丘說偈云。 一月之中千過鬥 一鬥百倍得勝他 若能歸信佛世尊 能勝於彼十六分 一月之中千過鬥 一鬥百倍得勝人 若能歸信法正真 能勝於彼十六分 一月之中千過鬥 一鬥百倍得勝他 若能歸信一切僧 能勝於彼十六分 一月之中千過鬥 一鬥百倍得勝人 若能思惟法性空 能勝於彼十六分 又雜寶藏經云。昔有一婢。稟性廉謹。常為主人典麥豆。時家有一羝羯伺空遂便噉食麥豆。斗量折損為主所瞋。信已不取皆由羊噉。緣是之故婢常固嫌。每自杖捶用打羝羯。羯亦含怨來觝觸婢。如此相犯前後非一。婢因一日空手取火。羊見無杖直來觝婢。婢緣急故。用所取火著羊脊上。羊得火熱所在觸處。突燒村人。延及山澤。于時山中五百獼猴。火來熾盛不及避走。即皆一時被火燒死。諸天見已而說偈言。 瞋恚鬥諍間 不應於中止 羝羊共婢鬥 村人獼猴死 頌曰。 富貴諍人我 貧賤自然羞 強弱相辜負 鬥訟未曾休 恥恨相侵奪 覓便報其讎 怨結常對值 累劫常苦愁 感應緣(略引二驗) 漢景帝時白頸烏鬥 漢中平年中有雀鬥 漢景帝三年十一月有。白頸烏與。黑烏群鬥楚國莒縣白。頸不勝墮。泗水中死者數千劉。向以為近日黑祥也。楚王伐逆無道刑辱申公。與吳謀反。烏群鬥者師戰之象也。白頸者小。明小者敗也。墮於水者將死水地。王伐不寤。遂舉兵應吳與漢大戰。兵敗而走。至於丹徒為越人所斬。墮泗水之效也。京房易傳曰。逆親親厥妖日黑。烏鬥於國。燕王旦之謀反也。又有一烏一鵲。鬥於燕宮中。墮地死。五行志。以為楚燕背骨肉。蕃臣驕恣而謀不義。俱有烏鵲鬥死之祥。行同而占合。此天人之明表也。燕陰謀未發。獨王自殺於宮。故一烏而水色者死。楚亢陽舉兵。軍師大敗於野。故烏眾而金色者死。天道精微之效也。京房易傳曰。顓征去殺厥妖烏鵲鬥也。 漢中平三年八月。懷陵上有萬餘雀。先極悲鳴已因亂鬥相殺。皆斷頭懸著樹枝枳棘。到六年靈帝崩。夫陵者高大之象也。雀者爵也。天誡若曰。懷爵祿而尊厚者。自還相害至滅亡也(右二驗出搜神記)。 法苑珠林卷第五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