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珠林卷第七十九

西明寺沙門釋道世撰
輸入者 張曉云
 校對者 陳香君 夏桂蘭
     改稿者 程海燕

十惡篇第八十四之七
邪見部第十三(此別二部)

述意部第一

夫創入佛法。要須信心為首。譬如有人至於寶山。若無信手空無所獲。故經說。愚癡之人不識因果。妄起邪見謗無三寶四諦。無禍無福乃至無善無惡。亦無善惡業報。亦無今代後代眾生受生。如是之人。破善惡法名斷善根。決定當墮阿鼻地獄也。

引證部第二

如大品經云。若人不信謗大乘般若經。直墮阿鼻地獄。無量百千萬億歲中受極苦痛。從一地獄至一地獄。若此劫盡生於他方大地獄中。他方劫盡復生此方大地獄中。如是展轉遍十方界。他方劫盡還生此間大地獄中。地獄罪畢生畜生中。亦遍十方界。畜生罪畢。來生人中無佛法處。貧窮下賤諸根不具。常癡狂騃無所別知。雖非愚畜縱是聰人。妄生異執者亦名邪見。故成實論云。癡有差別。所以者何。非一切癡盡是不善。若癡增上轉成邪見。則名不善業道。是故從癡增長邪見。則成重罪。必墮阿鼻地獄。直就邪見自有輕重。輕者可轉。重不可轉。故菩薩地持經云。邪見有二種。一者可轉。二者不可轉。誹謗因果言無聖人。名不可轉。非因見因。非果見果。是名可轉。是故惡業名為邪見。善業者名為正見。不謗四諦。迷聖道者。不知理道從自心生。唯常苦身以求解脫。如犬逐塊不知尋本。故大莊嚴論云。譬如師子打射時。而彼師子尋逐人來。譬如癡犬有人打擲。便逐瓦石不知尋本。言師子者。喻智慧人解求其本而滅煩惱。言癡犬者。即是外道五熱炙身不識心本(四面安火。上有日炙。身處其中。以苦求道)。但諸凡愚多迷真道。不知觀察身心無我。但學苦行以為道者。即同外道妄行邪法謬執乖真唯成惡法。故智度論云。邪見罪重故。雖持戒等身口業好。皆隨邪見惡心。如佛自說譬喻。如種苦種雖復四大所成皆作苦味。邪見之人此亦如是。雖持戒精進皆成惡法。不如不執少行慧施。無執易化。有執難度。非直自壞亦損他人。故成實論云。寧止不行勿行邪道。身壞命終墮於惡趣。又正法念經。閻羅王說偈責疏罪人云。

汝邪見愚癡 癡罥所縛人
今墮此地獄 在於大苦海
惡見燒福盡 人中最凡鄙
汝畏地獄縛 此是汝舍宅
若屬邪見者 彼人非黠慧
一切地獄行 怨家心所誑
心是第一怨 此怨最為惡
此怨能縛人 送到閻羅處

爾時世尊而說偈云。

癡心彌泥魚 住於愛舍宅
作業時喜笑 受苦時號哭

又修行道地經偈云。

其口有愚癡 人心懷闇冥
都不能念惡 亦無念善心
瞢常昏昏 萬事不能為
如暴中炊煮 無所能成熟
多習愚癡者 諸根不完具
生於牛羊中 然後墮地獄

月光童子經。亦名佛說申日經云。時有長者。名曰申日。取外道六師語欲請佛僧。令長者中門外鑿作五丈六尺深坑。以炭火過半。細鐵為椽。土薄覆上。設眾飲食。以毒著中。火坑不禁。毒飯足害。以此圖之。何憂不死。如教作之。外道皆喜。於是申日便詣佛所。殷勤請佛及諸聖眾。是時世尊。愍其狂愚。欲濟脫之。默然受請。申日內喜。果如其計。須彌之毒。大千剎火。刀劍鋒刃。不能動佛一毛之力。今以火坑毒飯欲毀於佛。譬如蚊虻欲動太山蠅蠓之翅欲障日月。徒自毀壞不如早悔。爾時長者罪蓋所覆心不開解。世尊心念。今受長者申日之請。不與常同。廣現威神震動十方。百千聖眾兼諸龍神。空飛地行。不可算計。一時到家為作利益。佛以神德即變火炕。成七寶池。八味具足。飲飯天甘。食者充悅。六師惶怖各以逃竄。長者歸伏稽首于地。嗚于佛足長跪自陳。今以覺寤從佛得度。諸來會者皆樂法音。得福獲度不可稱計。
又觀佛三昧經云。爾時世尊告父王言。舍衛城中須達長者。有一老母名毘低羅。謹勤家業。長者敕使手。執庫鑰。出內取與一切委之。須達請佛及僧供給所須。時病比丘多所求索。老母慳惜瞋嫌佛法及與眾僧。而作是言。我長者愚癡迷惑受沙門術。是諸乞士多求無厭。何道之有。作是語已復發惡願。何時當得不聞佛名不聞僧名。如是惡聲展轉遍舍衛城。末利夫人聞此語已。而作是言。須達長者。如好蓮華。人所樂見。云何復有毒蛇護之。喚須達婦而語之言。汝家老婢惡口誹謗何不擯出。時須達婦跪白夫人。央掘魔等弊惡之人。佛尚能伏何況老婢。末利聞之歡喜語言。我明請佛汝遣婢來。到明食時。長者遣婢。持滿瓶金助王供養。末利見來而作是言。此邪見人。佛若化度我必獲利。佛於爾時從正門入。難陀侍左。阿難侍右。羅睺佛後。老婢見佛心驚毛豎。言此惡人隨我後至。即時退走。從狗竇出。狗竇即閉。四門皆塞唯正門開。婢即覆。面以扇自障。佛在其前。令扇如鏡無所障礙。迴顧東視東方有佛。南西北方亦皆如是。舉頭仰看上方有佛。低頭伏地。地化為佛。以手覆面。手十指頭皆化為佛。老婢閉目。心眼開見。虛空化佛滿十方界。當時城中有二十五旃陀羅女。復有五十婆羅門女。及諸雜類。并及末利夫人宮中合五百女。不信佛者。見佛如來足步虛空為於老婢現無數身。皆破邪見頭頂禮佛。稱南無佛。稱已尋見化佛如林。即發菩提。老婢邪見仍未生信。由見佛故除卻八十萬億劫中生死之罪。得見佛已疾走歸家。白大家言。我於今日遇大惡對。見於瞿曇在王宮門。作諸幻化。身如金山。目逾青蓮。放勝光明。作此語已入木籠中。以百張皮覆木籠上。白纏頭卻臥黑處。佛還祇桓。末利白佛。願化邪女莫還精舍。佛告末利。此婢罪重於佛無緣。於羅睺羅有大因緣。佛既還已遣羅睺羅。詣須達家度彼老婢。羅睺變作轉輪聖王。時千二百五十比丘化為千子。到須達家。以彼老婢為玉女寶。爾時聖王即便以如意珠照曜女面。令女自見如玉女寶。倍大歡喜而作是言。諸沙門等高談大語。自言有道無一效驗。聖王出世弘利處多。令我老婢如玉女寶。作是語已五體投地禮於聖王。時典藏臣宣王十善。女聞十善心大歡喜。聖王所說義無不善。為王作禮悔過自責。心既調伏。時羅睺羅及諸比丘還復本形。老婢見已即作是言。佛法清淨不捨眾生。知我弊惡猶尚化度。即受五戒成須陀洹。將詣佛所為佛作禮。懺悔前罪。求佛出家。得阿羅漢。於虛空中作十八變。波斯匿王末利夫人。見白佛言。此婢前世有何罪咎。生為婢使。復有何福。值佛得道。佛告王曰。過去久遠有佛出世。名一寶蓋燈王。入涅槃後。於像法中有王。名曰雜寶華光。子名快見。出家學道。自恃王子。常懷憍慢。和尚為說甚深般若波羅蜜經大空之義。王子聞已謬解邪說。師滅度後即作是言。我大和尚空無智慧。但讚空義。願我後生不樂見也。我阿闍梨智慧辯才。願於生生為善知識。作是語已教諸徒眾皆行邪見。雖持禁戒。由謗般若謬解邪說。命終之後墮阿鼻獄。八十億劫受苦無量。罪畢出獄為貧賤人。五百身中聾癡無目。千二百身常為人婢。佛告大王。時和尚者今我身是。阿闍梨者今羅睺羅是。王子比丘老婢是。徒眾弟子。今邪見女等發菩提心者是。
又薩遮尼乾子經云。昔佛在世時。鬱闍延城有嚴熾王。問薩遮尼乾子言。若有惡人不信三寶。焚燒塔寺經書形像。惡言毀呰。言造作者無有福德。其供養者。虛損現在。無益未來。或嫌塔寺及諸形像。妨是處所。破壞除滅。送置餘處。或破沙門房舍窟宅。或取佛物法物僧物園林田宅象馬車乘奴婢六畜衣服飲食一切珍寶。或捉沙門策役驅使。責其發調罷令還俗。或時輕心種種戲弄。或時毀呰罵詈誹謗。或以杖木自手鞭打。或以種種傷害其身。如是惡人攝在何等眾生分中。答言。大王。攝在惡逆眾生分中。大王應當上品治罪。所以然者。以作根本極重罪故。有五種罪名為根本。何等為五。一破壞塔寺梵燒經像。取三寶物自作教人見作助喜。是名第一根本重罪。二謗三乘法毀呰留難隱弊覆藏。是名第二根本重罪。三若有沙門信心出家除鬚髮身著袈裟。或有持戒。或不持戒。繫閉牢獄枷鎖打縛。策役驅使責諸發調。或脫袈裟逼令還俗。或斷其命。是名第三根本重罪。四於五逆中。若作一逆。是名第四根本重罪。五謗無一切善惡業報。長夜常行十不善業。不畏後世。自作教人堅住不捨。是名第五根本重罪。若犯如是根本重罪而不自悔。決定燒滅一切善根。趣大地獄受無間苦。永無出期。若國內有如是惡人。毀滅三寶。一切羅漢諸佛聖人。出國而去。諸天悲泣。善神不護。各自相殺四方賊起。龍王隱伏水旱不調。風雨失時五穀不熟。人民飢餓遞相食噉。白骨滿野多饒疫病。死亡無數。人民不知自思是過。反怨諸天及善神祇。又觀佛三昧經云。有七種重罪。一一罪能令眾生墮阿鼻地獄。經八萬四千大劫。一不信因果。二毀無十方佛。三斷學般若。四犯四重虛食信施。五用僧祇物。六逼掠淨行比丘尼。七六親所行不淨行。
又小五濁經云。五逆罪外別有五逆罪。第一慢二親而事鬼神。第二嫉妒國君。第三後生輕薄。第四賤其身命而貴其財。第五去福就罪。又中阿含經云。佛告比丘。若凡愚人作身惡行口惡行意惡行。命終之後生於惡趣泥犁之中。受極苦痛一向無樂。譬如有人犯盜付王治其盜罪。王即遣人於晨朝時。以一百戟而以刺之。彼命故存。至於日中王復敕以二百戟刺。彼命故存。至於晡時王復敕以三百戟刺。彼人身分皆悉破盡。其命故存。佛告比丘。於意云何。此人被戟為苦不耶。比丘答佛。一戟刺時猶尚苦痛。況三百戟。佛即以手取少沙石。如豆等許。告諸比丘。我手中石比雪山石。何者為多。比丘答佛。雪山石多。不可為喻。佛告比丘。三百戟苦比泥犁苦如小沙石。泥犁之苦如雪山石。百千萬倍不可為喻。泥犁中苦其事云何。若有眾生墮泥犁中。獄卒以斧燒令極然。斫身八楞及以四方。經百千歲極令苦痛。而不命終。要令惡盡復坐鐵床。以鐵鉗口吞熱鐵丸。經百千歲。復坐鐵床。洋銅灌口。經百千歲。復臥鐵地。以熱鐵釘釘其身首。經百千歲。復出其舌使舐鐵地。以釘釘之。如張牛皮。經百千歲。復挽項筋縛著車上經百千歲。復燒鐵地令在上行經百千歲復燒火山令下舉足著上血肉即消舉足還生經百千歲。復鑊煮之經百千歲。極令苦痛。而不命終。要令惡盡乃得出耳。是為泥犁地獄中苦。地獄罪畢生於種種畜生之中。常處暗冥共相噉食。受苦無量不可具說。畜生罪畢或生人中。若從畜生為人甚難。猶如盲龜遇浮木孔。設生人中貧窮下賤。為他役使形貌醜陋。或根殘缺。或復短命。若作惡業者死還生在泥犁中。輪轉無窮不可具說。佛告比丘。凡夫愚人作身口意三惡行者。獲罪如是。佛告比丘。若智慧人作身善行口善行意善行。命終生於善處天上。一向受樂。如轉輪王。與七寶俱。人間四妙。佛告比丘。於意云何。此為樂不。比丘答佛。一寶一妙猶為極樂。何況七寶四妙居也。佛還以手取小沙石。如豆等許。告諸比丘。我手中石比雪山石。何者為多。比丘答佛。雪山石多不可為喻。佛告比丘。轉輪王樂比天上樂如小沙石。天上之樂如雪山石。百千萬倍不可為喻。天上之樂其事云何。若生天上所受六塵無不隨意。受極快樂不可具說。若從天上來生人間生帝王家。或生大姓。大富大貴。饒財多寶。名稱遠聞。端正殊妙。眾人所愛。佛告比丘。若智慧人作身口意三善行者。獲福如是。佛告比丘。此是世間有漏之樂。若修善根迴向菩提。於生死中所受果報。乃至涅槃終無有盡。
又中阿含經云。爾時斯和提中。有王名蜱肆。極大豐樂資財無量。共斯和提梵志居士。北行至尸攝和林。遙見尊者鳩摩羅迦葉所。共相問訊。卻坐一面。問迦葉曰。我如是見。如是說。無有後世。無眾生生。沙門鳩摩羅迦葉告曰。今此日月為是今世為後世耶。王曰。雖作是說。然無後世。無眾生生。迦葉種種譬喻方便為說。固執己見而不捨之。迦葉復告蜱肆。汝聽我說喻。若有慧者。聞喻則解其義。蜱肆。猶養豬人。彼行路時。見有熇糞甚多無主。便作是念。此糞可以養飽多豬。我寧可取自重而去。即取負去。彼於中道遇天大雨。糞釋流漫澆污其身。故負持去。終不棄捨。彼則自受無量之惡。亦為眾人之所憎惡。當知蜱肆亦復如是。若汝此見欲取怖癡終不捨者。汝便當受無量之惡。亦為眾人之所憎惡。猶如養豬人。蜱肆王言。沙門雖作是說。但我此見欲取恚怖癡終不能捨。尊者迦葉告曰。蜱肆。復聽我說最後譬喻。若汝知者善。若不知者我不復說法。蜱肆。猶如大豬為五百豬王行嶮難道。彼於中道遇見一虎。由見虎已便作是念。而語虎曰。若欲鬥者便可共鬥。若不爾者借我道過。彼虎聞已便語豬曰。聽汝共鬥不借汝道。豬復語曰。虎汝小住。待我披著祖父時鎧。還當共戰。彼虎聞已而作是念。彼非我敵。況祖父鎧耶。便語豬曰。隨汝所欲。豬即還至本廁處所。宛轉糞中塗身至眼已。便往虎所語曰。汝欲鬥者便可共鬥。若不爾者借我道過。虎見豬已復作是念。我常不食雜小蟲者。以惜牙故。況復當近此臭豬耶。虎念是已便語豬曰。我借汝道不與汝鬥。豬得過已。即還向虎。而說頌曰。

虎汝有四足 我亦有四足
汝來共我鬥 何意怖而走

時虎聞已。亦復說頌。而答豬曰。

汝毛豎森森 諸畜中下極
豬汝可速去 糞臭不可堪

時豬自誇。復說頌曰。

摩竭鴦二國 聞我共汝鬥
汝來共我戰 何以怖而走

虎聞此已。復說頌曰。

舉身毛皆污 汝豬臭熏我
汝鬥欲取勝 我今與汝勝

尊者迦葉告曰。蜱肆。若汝欲取恚怖癡終不捨者。汝便自受無量之惡。亦為眾人之所憎惡。猶如彼虎與豬勝也。蜱肆王聞歡喜奉受求上妙智。
正報頌曰。

六賊姦邪偽 七識亂乖真
謗毀玄正理 妄語役貪瞋
惡業從橫作 忠言不喜聞
一入無間獄 萬苦競纏身

習報頌曰。

邪見習癡業 阿鼻受楚毒
劫盡人中生 復與邪相續
邪正既相違 自然成諂曲
此心若不改 連環未絕獄

感應緣(略引一十三驗)

宋沈僧覆 宋釋道志
宋唐文伯 宋周宗
宋王淮之 宋沮渠蒙遜
魏崔皓 周武帝
隋釋慧雲叔 唐太史令傳弈
唐刑部郎中宋行質 唐姜滕生
唐姚明解

宋吳興沈僧覆。大明末本土飢荒。逐食至山陽。晝入村野乞食。夜還寄寓寺舍左右。時山陽諸寺小形銅像甚眾。僧覆與其鄉里數人積漸竊取。遂囊篋數四悉滿焉。因將還家共鑄為錢。事既發覺。執送出都。入船便云。見人以火燒之。晝夜噭呼。自稱楚毒不可堪忍。未及刑坐而死。舉體皆炘裂。狀如火燒。吳郡朱享親識僧覆。具見其事。
宋沙門道志者。北多寶僧也。嘗僧令知殿塔。自竊帳蓋等寶飾。所取其眾。後遂偷像眉間珠相。既而開穿垣壁若外盜者。故僧眾不能覺也。積旬餘而得病。便見異人以戈矛刺之。時來時去。來輒驚噭應聲流血。初猶日中一兩如此。其後病甚刺者稍數。傷痍遍體。呻呼不能絕聲。同寺僧眾頗疑其有罪。欲為懺謝。始問猶諱而不言。將盡二三日。乃具自陳列泣洟請救曰。吾愚悖不通。謂無幽途。失意作罪。招此殃酷。生受楚考。死嬰刀鑊。已糜之身。唯垂哀恕。今無復餘物。唯衣被氈履。或足充一會。并頻請願具為懺悔。昔偷像相珠有二枚。一枚已屬嫗人不可復得。一以貿錢在陳照家。今可贖取。道志既死。諸僧合集贖得相珠。并設齋懺。初工人復相珠時。展轉迴趣終不安合。眾僧復為禮拜燒香。乃得著焉。年餘而同學等。於昏夜間聞空中有語。詳聽即道志聲也。自說云。自死以來備嬰痛毒。方累年劫未有出期。賴蒙眾僧哀憐救護。贖像相珠故。於苦酷之中時有間息。感自网已。故暫來稱謝言此而已。聞其語時腥腐臭氣苦痛難過。言終久久乃稍歇。此事在泰始末年。其寺好事者。已具條記。
宋唐文伯。東海戇榆人也。弟好蒲博家資都盡。村中有寺。經過人或以錢上佛。弟屢竊取。久後癩病。卜者云。崇由盜佛錢。父怒曰。佛是何神。乃令我兒致此。吾當試更虜奪。若復能病可也。前縣令何欣之婦。上織成寶蓋帶四枚。乃盜取之。以為腰帶。不盈百日復得惡病。發瘡之始起腰帶處。世時在元嘉年初爾。
宋周宗者。廣陵肥如人也。元嘉七年隨劉彥之北伐王師失利。與同邑六人逃竄間行。於彭城北遇一空寺。無有僧徒。中有形像。以水精為相。因共竊取。出村貿食。其一人羸病。等輩輕之。獨不得分。既各還家。三四年中宗等‧五人相係病癩而死。不得分者獨獲全免。
宋王淮之字元曾。琅琊人也。世以儒專不信佛法。常謂身神俱滅。寧有三世。元嘉中為丹陽令。十年得病氣絕。少時還復暫蘇。時建康令賀道力。省疾下床。會淮之語力曰。始知釋教不虛。人死神存信有徵矣。道力曰。明府生平置論不爾。今何見而異。淮之斂眉答云。神實不盡。佛教不得不信。語卒而終(右五驗出冥祥記)。
宋沮渠蒙遜。時有沙門曇摩讖者。博達多識。為蒙遜之所信重。魏氏遣李順拜蒙遜為涼王。仍求曇摩讖。蒙遜吝而不與。摩讖意欲入魏。屢從蒙遜請行蒙遜。怒殺之。既而左右常白日見。摩讖以劍繫蒙遜。因疾而死(右一驗出宣魂志)。
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丙戌。是北魏太平真君七年。太武皇帝信任崔皓邪佞諂諛。崇重寇謙號為天師。殘害釋種毀破浮圖。廢棄淫祀。時諸臣僉曰。如康僧感瑞太皇創寺。若也除毀恐貽後悔。又於後宮內掘地得一金像。皓乃穢之。陰處尤痛噭聲難忍。太史卜曰。由犯大神故。於是廣祈名山多賽祀廟。而屏苦尤重內痛彌甚。有信宮人屢設諫曰。陛下所痛由犯釋像。請祈佛者容可止苦。皓曰。佛為大神耶。試可求之。一請便愈。欣慶易心。乃以車馬迎康僧會法師。請求洗懺從受五戒。深加敬重也。太武皇帝方知寇謙陰用邪誤。乃加重罰。以置四郊。埋身出口。令四衢行人皆用口廁。以盡形命。徒黨之流並皆斬決。至庚寅年。大武遭疾。方始感寤。兼有曇始白足禪師。來相啟發。生愧悔心。即誅崔皓。到壬辰歲太武帝崩。孫文成立。即起浮圖。毀經七年還興三寶。至和平三年。昭玄統沙門釋曇曜。慨前凌廢欣今再興。故於此臺石室寺。集諸僧眾譯經傳流。通後賢之徒使法藏住持。千載不墜。准此掘地獲像。明知秦周已有佛教驗矣。
昔後周承魏運。魏接晉基。餘則偏王所無依據。而宋齊梁陳之日。自有司存。國亡帝落。遂即從諸筆削。可不然乎。周之先祖宇文覺者。即西魏大丞相黑泰之世子也。泰舉高陽王為魏帝。西遷長安。改衣幡為皂色。號大統元年。一十八載。改年廢帝。立魏齊王。四年而薨。覺承魏禪。當年被廢。立弟毓為帝。四年而崩。立弟邕為帝。太祖第三子也。開闊大度。統御群小。立十二年殺叔大蒙宰。晉國公護父子十人大臣六家。改元建德。至三年內。納道士張賓妖佞云。佛法於國不祥。遂滅除之。至建德六年。東平齊國。又殄前代數百年來公私寺塔。掃地除盡。融刮聖容。焚燒經典。州縣佛寺出四十千。盡賜王公。三方釋子減三百萬。還歸編戶。帝以為大周天下無事。不謂禍災身遂大患。志高慮遠。改元宣政五月而崩。太子贇立。殺齊王父子八人。改元大成。二月立子衍為太子。禪位與之。改元大象。自號天元皇帝。立四皇后。威儀服飾倍多於古。大象二年五月天元崩。子衍立。正月一日改元大定。二月禪位於隋。周凡五帝。二十五年。治於長安(右二驗出唐高僧傳記)。
隋開皇十一年。內太府寺丞趙文昌身忽暴死。於數日唯心上暖。家人不敢入殮。後時得語。眷屬怪問。文昌說云。吾死已有人引至閻羅王所。語昌云。汝一生已來作何福業。昌答云。家貧無物可營功德。唯專心誦持金剛般若。王聞此語合掌斂膝。讚言。善哉善哉。汝能受持般若。功德甚大。不可思議。王語所執之人。好須勘當。莫令錯將人來。使人少時之間。勘當知錯。即報王言。此人實錯。計活更合二十餘年。王聞此語。即語使人。汝引文昌向經藏內。取金剛般若經將來。使人受教。即引文昌。向西行五里。得到藏所。見數十間屋。甚精華麗。其中經卷皆悉遍滿。金軸寶帙莊飾極好。文昌見已善心彌發。一心合掌閉目信手抽取一卷。大小似舊誦者。文昌忙怕。恐非般若。求使卻換。使人不肯然見及題云。功德之中最為第一。昌即開看乃是金剛般若。文昌歡喜將至王所。令一人執卷在西。昌令東立。面向經卷。遣昌誦經。使人勘試。一字不遺。並皆通利。時王放昌還家。仍約束昌云。汝勤受持此經勿令廢忘。令一人引昌從南門出。欲至門首。便見周武帝在門東房內頸著三重鉗鎖。即喚昌云。汝是我本國人。暫來至此。須共汝語。文昌見喚。走至武帝所。便即拜之。帝云。汝識我不。文昌答曰。臣昔宿衛陛下。奉識陛下。武帝云。卿既是我舊臣。汝今還家。為吾具向隋文皇帝說吾諸罪。並欲辯了唯滅佛法罪重未可得竟。當時以衛元嵩教。我滅佛法。比來數追元嵩未得。以是不了。昌問元嵩何處去。王追不得。武帝答云。吾當時不解元嵩意。錯滅佛法。元嵩是三界外人。非是閻羅王所能管攝。為此追之不得。汝語隋帝。乞吾少物。營修功德。冀望福資得出地獄。昌受囑辭行。少時出南門外。見一大糞坑中有一人。頭髮片出。昌問引人。此是何人。引人答云。此是秦將白起。坑趙卒。寄禁此中。罪猶未了。引人將昌至家得活。昌經三日所患漸瘳。昌以此事具奏文帝。文帝出敕遍下國內。人出一錢。為周武帝轉金剛般若經。兼三日持齋。仍敕錄此事入於隋史。
隋東川釋慧雲。范陽人。十二出家。游聽為務。年至十八。乘驢止于叔家。叔睹其驢快。將規害之。適持刀往。見東牆下有黃衣人。揚拳逆叱曰。此道人方為通法大上。何忍欲害。叔懼告婦。婦曰。君心無剛。眼華所致耳。聞已復往。又見西牆下黃衣人云。勿殺道人。若殺大禍交及。叔怖乃止。明旦辭往姊家。叔又持刀送之。告雲曰。此路幽險故送師度難。雲在前行。正在深阻。叔在其後揮刃欲斫。忽見姊夫在傍。遂得免害。雲都不知。雲後學問名德高遠。至開皇年中。領徒五百來過叔家。見闡化深慚昔亹。乃奉絹十匹。夫妻發露。雲始知之。乃為說法永斷毒心。常以此事每誡門人曰。吾昔不乘好物何事累人。自預學徒聞皆儉素。大有聲譽。不測終年。
唐太史令傳奕。本太原人。隋末徙至扶風。少好博學。善天文曆數。聰辯能劇談。自武德貞觀二十許年。常為太史令。性不信佛法。每輕僧尼。至以石像為塼瓦之用。至貞觀十四年秋暴病卒。初奕與同伴傳仁均薜賾。並為太史令。賾先負仁均錢五千未償。而仁均死後。賾夢見仁均。言語如平常。賾曰。因先所負錢當付誰。仁均曰。可以付泥犁人賾問。泥梨人是誰。答曰。太史令傳奕是也。既而寤。是夜少府監憑長命又夢。已在一處多見先亡人。長命聞經文說罪福之報。未知當定有不。答曰。皆悉有之。又問曰。如傳奕者。生平不信。死受何報。答曰。罪福定有。然傳奕已被配越州。為泥犁人矣(言泥犁者。依經翻為無間大地獄苦也)長命旦入殿見薜賾。因說所夢。賾又自說泥犁人之事。二人同夜闇相符會。共嗟歎之。罪福之事不可不信。賾既見徵。仍送錢付奕。并為說夢。後數日間而奕忽卒。初亡之日大有惡徵。不可具說臨在殿庭。親見二官。說夢皆同。
唐尚書刑部郎中宋行質。博陵人也。性不信佛。有慢謗之言。至永徽二年五月病死。至六月九日。尚書都官令史王璹暴死。經二日而蘇。自言。初死之時見四人來至其所云。官府追汝。璹隨行入一大門。見廳事甚壯。向北為之。廳上西間有一人坐。形容肥黑。廳東間有一僧坐。與官相當。皆面向北。各有床几案縟。侍童子二百許人。或冠或辮。皆美容貌。階下有吏文案。有一老人。著枷被縛立東階下。璹至庭亦已被縛。吏執紙筆問璹。辭曰。貞觀十八年任長安佐史之日。因何改李須達籍。答曰。璹前任長安佐史。貞觀十六年轉選。至十七年蒙授司農寺府吏。十八年改籍。非璹罪也。廳上大官讀其辭辯。顧謂東階下老囚曰。何因妄訴耶。囚曰。須達年實未至。由璹改籍。加須達年大。豈敢妄耶璹云。璹至十七年。改任告身見在。請追驗之。官司呼領璹者三人。解璹縛將取告身。告身至大官。自讀之。謂老囚曰。他改任大分明。汝無理令送老囚出北門外。昏闇多有城。城上皆有女牆。似是惡處。大官因書案上。謂璹曰。汝無罪。放汝去。璹辭拜。吏引璹至東階拜辭僧。僧印璹臂曰好去。吏引璹出東南。行度三重門。每皆勘視臂印。然後聽出。至四門。門甚壯大。重樓朱粉三戶並開。狀如官城門。守衛嚴切。又驗印聽出。門東南行數十步。聞有人從喚璹。璹迴顧見侍郎宋行質。面色慘黑。色如濕地。露頭散腰著故緋袍。頭髮短垂。如胡人者。立於廳事階下。有吏主守之。西近城有一大木牌。高一丈二尺許。大書牌上曰。此是勘當擬過王人。其字大方尺餘甚分明。廳事上有床坐几案。如官府者。而無人坐。行質見璹悲喜。口云。汝何故得來。璹曰。官追勘問改籍。無事放還。行質捉其兩手謂璹曰。吾被官責問功德簿。吾手中無功德簿。坐此困苦。加之飢渴寒苦不可言說。君可努力。至我家急語令作功德也。如是殷勤四囑之。璹乃辭去。行數十步。又呼璹。還未及言。廳上有官人來坐怒璹曰。我方勘責事。汝何人輒至囚處。使卒搭其耳推令去。璹走又至一門。門吏曰。汝被搭耳。耳當聾。吾為汝卻其中物。因以手挑其耳。耳中鳴乃驗。即放。出門外外黑如。漆璹不知所。在以手摸西及南。皆是牆壁。唯東無障礙而闇不可行。立待少時見向者追璹之吏從門出來。謂璹曰。君尚能待我甚善。可乞我錢一千。璹不應。內自思曰。吾無罪放來。何為覓賄。吏即謂曰。君不得無行。吾向若不早將汝過官令。二日受縛。豈不困耶。璹心然之。因愧謝曰。依命。吏曰。吾不用汝銅錢。欲得白紙錢。期十五日來取。璹許。因問歸路。吏曰但東行二百步。當見一處。牆穿破見明。可推倒之。即至君家。璹如信行。至牆推之良久。乃至依倒處出。即至其所居。隆政坊南門矣。於是歸家見人坐泣。入戶而蘇。至十五日。璹忘與錢。明日復病困絕。見吏來怒曰。君果無行。期與我錢。遂不與。今復將汝去。因即驅行。出金光門令入坑。璹拜謝百餘拜。遂即放歸。又蘇璹告家人。買紙百張作錢送之。明日璹又病困。復見吏曰。君幸能與我錢。而錢不好。璹辭謝請更作許之。又蘇。至二十日。璹令用六十錢買白紙百張作錢并酒食。自於隆政坊西門渠水上燒之。既而身輕體健。遂念誦不廢。臨問其事。時與刑部侍郎劉燕客大理少卿辛茂將。在大理鞫問請。劉召璹至。與辛卿等對問之云耳(右三驗出冥報記)。
冀州故觀城人姜滕生。武德末年忽遇惡疾。遂入蒙山。醫療積年不損。後始還家。身體瘡爛手足指落。夜眠忽夢見一白石像。可長三尺許。謂之曰。但為我續手令爾即差。至旦忽憶。於武德初年在黍地裏打雀。於故村佛堂中。取維摩經。裂破用。繫杖頭嚇雀。有人見者云道裂經大罪。滕生反更惡罵。遂入堂中打白石像。右手總落。夢中所見宛然舊像。遂往佛前頭面作禮。盡心悔過。雇匠續其像手。造經四十卷。營一精舍。一年之內病得痊愈。鄉人號為聖像。其堂及像並皆見在。
唐姚明解者。本是普光寺沙門也。性聰敏有文藻。工書翰善丹青。至於鼓琴亦當時獨絕。每欣俗網不樂道門。至龍朔元年舉應詔人。躬赴雒陽。及升第歸俗。頗有餘言。未幾而卒。後託夢於相知淨土寺僧智整曰。明解宿無福業不遵內教。今大受罪非常飢乏。儻有故人之情。頗能惠一飡不。智整夢中許諾及其寤後乃為設食。至夜纔眠。即見明解來愧謝之。至二年秋中又託夢於畫工曰。我以不信佛法今大受苦痛。努力為我寫二三卷經。執手殷勤賦詩言別。教畫工讀十八遍令記。寤乃憶之。其詩曰。握手不能別。撫膺還自傷。痛矣時陰短。悲哉泉路長。松林驚野吹。荒落寒霜。言離何以贈。留心內典章。
其畫工素不識字。忽寤乃倩人錄之。將示明解知友故人。皆曰。是明解文體不惑。聞見者莫不惻然。京下道俗傳之非一(右二驗出冥報拾遺)。

法苑珠林卷第七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