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國師語錄卷第九 圓覺開山佛光圓滿常照國師拾遺雜錄 守塔比丘光一編 輸入者 張曉云 告香普說首座請益。師問云。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作麽生。座云。遍界是刀鎗。師云。錯。座云。鐵蛇鑽不入。師云作家作家。座禮拜。復有僧問。記得一老人。問百丈。我錯答學人不落因果一語。五百生墮野狐身。此意如何。師云。放憨作麽。進云。狐云。願和尚代一轉語。貴脫狐身。老人再舉。問百丈云。不昧因果。此意又如何。師云。小憨撞著大憨。進云。老人大悟還諦當也無。師云。青天無電影。進云。黃檗問百丈云。古人錯答一轉語。便墮狐身。只如轉轉不錯。合作箇什麽。意在於何。師云。一家有事百家忙。進云。丈云汝近前來向汝道。檗近前與丈一掌。又作麽生。師云。貓有歃血之功。進云。丈笑云將謂胡鬚赤。更有赤鬚胡。此意作麽生。師云伎倆已盡。進云。司馬頭陀。舉此話問溈山。山撼門扇三下。又作麽生。師云。虎有起屍之德。進云。或問和尚代一轉語。和尚作麽生。師云。斬為三段。進云。且將此箇真消息。七尺單前子細參。便禮拜。次有僧問。古人云。問在答處。答在問處。只如不問不答。還有佛法道理也無。師云。佛法豈有道理耶。進云如今學人有問。請和尚答話。師云。老僧口門窄。進云。記得。僧問石霜。教中還有祖師意麽。霜云有。意在於何。師云。可與建長提水。進云僧云如何是教中祖師意。霜云莫向卷中求。又且如何。師云。將謂將謂。進云。今日敢問和尚。教中還有祖師意麽。師云釘釘著懸掛著。進云適來已蒙師指示。向上宗乘事若何。師云若何不是向上宗乘。進云。大眾證明學人禮謝。師拈起拄杖云。大眾還會麽。若向鼓聲未動已前薦得。便請出來掀倒禪床。喝散大眾。可以作叢林標榜。其或未然。別聽山僧葛藤。靠拄杖良久。師復云。我來日本。教諸公久看公案者。放下公案。意在於何。只緣曾經做工夫。有省力而見功多者。有著力多而見功少者。我要請人立地成就自己大事因緣令佛祖之道不絕。所以再三相勸。未看者須看。看久者放下。老僧十四上徑山。十七歲發心。參狗子無佛性話。自期一年。要了當。竟無所解。又做一年。亦無所解。更做三年亦無所入。到第五六年。雖然無所入。這一箇無字。看熟了。夢裏也看。遍天遍地。只是一箇無字。中間有一箇老僧教我。你如今撇掉了這無字。我便依他話放下坐地。我雖然撇掉了這無字。這無字長長隨著我。得年來所。這無字不見坐時。亦不見己身。只見空蕩蕩地。如此坐得半坐。心意識如鳥出籠。或西或東或南或北。或坐兩日。或坐一日一夜。亦不見辛苦。那時堂中九百來人。做工夫者多。一日坐去身心相離。不得轉來。連單道我死了。有一老僧言。他定中被凍了。神息轉不來。你但烘熱被覆在他身上。他自轉來。果如所言。轉來問連單。一日一夜。自此之後。只管貪坐。夜間亦少得眠。合眼去時。但見空蕩蕩地。有這一片田地。這一片田地。行得熟了。只管在此游泳。開眼時卻不見。一夜坐到三更。開眼惺在床上。忽然聽得首座寮前三下版響。本來面目一槌打得見前。合眼時境界。與開眼時境界一般。即忙跳下床來。月下走出。含暉亭上望空。大笑云。大哉法身。元來如此廣大。自此之後歡喜不徹。僧堂都坐不得。無事只管遶山。東行西行。或在含暉亭上看月出。看日出。又思量佛經中道。日月從東過西。一日經四十億萬里。我所居震旦指楊州地分。為之天心。到日出處。也有二十億萬里。如何日頭一出。光便射在我面。我又思我眼之光。到彼日邊。又快如他。我眼我心。即是法身。到這裏。歷劫關鎖爆然破碎。歷劫以來在螻蟻窟中坐地。今日十方佛土。在我一毛孔中。我自謂。更不大悟也快活了。那時二十二歲。我每與人說。我被狗子無佛性話檐閣了我五六年工夫。中間泳象潭儒絕學與我說不然。你雖不從此公案得入。還得此公案磨擦你胸中。許多業識又得掉卻。你若不掉卻。未必有此兩解。快活也得。參此公案。氣力也得。放掉了公案氣力。老僧向他說。非我不證。非公不知。自謂千了百當。作頌子。去與先師無準云。一槌打破精靈窟突出。那吒鐵面皮。兩耳如聾。口如啞。等間觸著火星飛。老和尚亦不道好。亦不道不好。但撇掉在地上。我自收了歸僧堂。但知法身廣大。亦不領老和尚鉤頭意也。過幾日。上去問訊。老和尚云。你見香嚴悟道頌否。老僧云曾記得。老和尚教我念一番。又教我解說。我便說前頭兩句。本來如此。現成何用參尋。老和尚云。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老僧便說不得。老和尚拈竹篦。便打出來。老僧也未曉。次年老和尚圓寂下靈隱。作住過育王。轉淨慈。淨慈請作書記。不受。再上徑山。此是第三番上徑山。石溪和尚。見才僧來。甚懽喜。那時先師會中龍象。都不見了。僧堂裏僧相識者少。胸中重新起疑。堂中又坐一夏。退耕作前堂。辛苦在他房中只管眠。眠了半月偶閱松源普說。看打牛車話。出到知客寮前。忽然如平地登仙一回。自說一千七百則公案。都無疑了。每到石溪和尚室中。一次人室須去三番。石溪被我掀簸。不奈我何。亦不忍施惡辣手。但順摩捋。我思一頓竹篦喫。無人下手。那年再歸淨茲。作藏主。說禪諸公皆謂。老僧超出五山頭首之上。第二年歸靈鷲作住。因到鷲峰菴。參請虛堂。聽他說話。都無討頭處。這老子向我說。你他年做一箇說禪長老。我自謂。正要說禪。如何嫌我作說禪長老。一夏二十來次到菴中。動口便說東山下事。我益不曉。有時牽今引古千波萬浪說之不了。見我兩眼瞠瞠地。又微微笑。一日因做頌送鞏石林衍冰谷珙橫川三人往國清。他拈出示老僧。頌云因思三隱寂寥中。為愛尋盟別鷲峰。相送當門有脩竹。為君葉葉起清風。老僧向這老漢道。裏許都無些子禪。老虛堂拈起頌子。將老僧。驀面一揮云。你敢稱五山藏主。老漢一肚皮禪道。一齊打斷。當下知他潛行密用處。日暮歸到靈鷲。因看雪竇拈盤山公案。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與不及。斯乃空輪無跡。劍刃無虧。又悟佛佛祖祖灼然絕文字相。從前滯著一時脫去。秋後歸天童。次年歸大慈。第三年作淨頭。因看妙癡禪普說。出到井樓。打水牽動轆轤。不覺百千三昧皆在手頭。香嚴擊竹因緣到這裏。如入他房室。更無絲毫間隔。無準老人。去世七年。一旦面目如生。當初一頓竹篦。和香嚴一時送出。即心即佛話。狗子無佛性話。當下絕消息。馬祖趙州。皆在吾腳尖頭也。佛祖之道不可以一室旦便得到地頭也。須宗師觀機逗教然後引學者。不知不覺在其中。吾力勸請人。久看公案者。須是颺下。有起疑之時。有破執之時。有勇猛精進之時。有停薪止沸之時。這則公案誤賺了多少人。成就了多少人。好笑老漢。第三次上徑山。有一權上座。號怪石。福州人。專坐硬禪。罵石溪和尚。堂中有七百來僧二百來人。皆從他參請。山中普說。瓷意妄誕胡說。卻在含暉亭。書一大無字。百餘人。或立者。或坐者。或行者。中間有幾人。從含暉亭裏。跳出闌干。齊聲叫無。如師巫下降。翻轉兩眼。顛得形消氣索。歸來僧堂。夜中亦乃如此。山僧憐愍。一火愚僧。被此魔軍籠絡。日間山前山後。都只叫無。斫柴擔夫亦戲叫無。石溪和尚。畏其群黨凶焰。亦不敢奈何他。老僧去與方菴和尚說。方菴其時在南塔波羅菴。方菴曰。五十年行腳。見尊宿參禪。未嘗見此一火邪魔外道。壞卻人家男女。問老僧曰。侍者有何方便。我應之曰。此黨方盛。未可觸他威鋒。且待幾時過得兩月。病者二三十人。死者數人。諸僧漸覺知非。老僧又與源靈叟慶雲谷源別澗商量。諸公亦無道理。老僧曰諸公但來助我。我當破此魔軍。眾人曰。好我先去請益他。權曰侍者叢林名士。雖然同住。各各理會自己工夫。都不曾得請教。老僧曰。我大事未明。特來請益怪石。他見老僧從他參請。如虎捕翼。都不防我了。向諸弟子說。看這無字。死了燒時眼睛不壞。老僧又一日問他。前日數兄弟。含暉亭上同唱無字。死了燒時。怪石收得他兄弟幾對眼睛。權無答。老僧又復問他。趙州又道有。。若參箇有字。卻是鼻孔不壞。那權皇恐。吾便大笑而行。權之本領在我手裏。乃上方丈。說與石溪和尚。初一日方丈陞座。我有十問。問權。他答得是莫管。他答得不是。請和尚依叢林打拄杖鳴鼓趕出。權知此舉。與親密人八九箇。一夜起單走了救得許多兄弟。此參狗子無佛性話。魔入肺腑。發狂發顛。如來謂之失其正受生。可笑可笑。我又見無準先師。會中同參狗子無佛性話。兄弟隔了三十年。相會問他。近日如何。他云。我只看無字。三二十年相別參請只如此。只緣當初不會遇好人說話。他日又無轉智。所以縛在這裏。通天大路。日月之明。甘自將盆蓋頭。向黑山下坐地。山僧見此樣人。謂之無枷鎖地獄也。大慧和尚。教人看此公案。只緣見衲子墮在義路中。墮在事理中。墮在教相中。墮在寂默中。墮在言語中。墮在昏沈中。墮在意識中。墮在邪解中。墮在安想中。墮在虛無中。墮在平常中。墮在顛倒中。墮在斷見中。墮在窠窟中。不能向腳跟下。直截挺身擔荷。所以將趙州無字。拋將出來。所以以毒攻毒以楔出楔。如將蜜果換苦葫蘆也。如將苦葫蘆換蜜果也。了事人見之不直一笑。鈍根人利根人向這裏總蹉過。千山萬水久受苦辛。於陰界中。妄自囚縶。無限光明無限自在不得現前。吾教兄弟看五年七年。一齊放下身心。間間地如不參禪相似。如未出家時相似。歇之既久。內外心念自不奔狂。心無所緣。猶如止水夜半三更。水定沙明。天象呈露。公案與本來面目。不用看自輥出來。你若將有所得心。只管妄想。只管計較。縱然有箇失腳落手處。也是暫時淨識蹉機不是真歸元也。譬如日本人入悶堂相似。忍氣既久忽然出來。噴得口氣。便覺身體輕快。便道我病脫體。非也。參公案既久。努力既久。心識不行。恍惚變動。忽然斷裂。如浮雲乍有無。如空華忽起忽滅。便道我真有悟處。此是妄想花。結忘想果也。或稱。我見崖崩石裂。或稱。地覆天翻。或稱。得一番汗出。或稱。虛空消殞。皆是無地頭胡說。如來所謂虛妄浮心。多諸巧見。不能成就如來圓覺境界。瞠眉努目。便作禪面孔。或下喝或豎拳。肚裏元無分曉。此等病痛。大唐如稻麻竹葦之多。非但是權一人耳。吾所以教人歇卻心念。平平體究。間間體究。又且易入。又且得其真正本領。兄弟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又有一等兄弟。自己本領未入手。只管向冊子上記把來應酬。子細教他解說。又便胡亂話。若如此參禪不如念佛。我去年湯藥侍者寮中。見一小冊子。都是撮出語錄中言語。有三五百轉。我看了不覺失笑。我及乎問人。元來日本諸僧。各各寫一冊。把作事業。掩彩殺人。皇恐殺人。參禪之道。貴要蠲除戲論之糞。你如今胸中本地風光不曾剔得。開眼睛皮。不曾迸得破。如何添許多竹頭木楔。磚頭瓦片。堆疊在胸中。逢人如羊糞撮相似。撒將出來。此是第一等地獄吞鐵刃人也。兄弟千萬信老僧。但去蒲團頭。平平地抖擻精神。體教分明葉於四肢。六用門頭。虛豁豁地轉轆轆地。得妙之後。那時也不用看語錄也。不用看經教。一切語錄經教。把到他面前。都是家中之物。乃至森羅萬象。昆蟲草木。牆壁瓦礫。左右逢原。拏來便用更不缺少。六祖大師便是如此。非但六祖。後來諸祖師亦如此。正所謂轉山河大地。歸於掌握。莫說山河大地。佛祖亦歸他掌握。這謂之出纏事業。與你老鼠咬鑊??者不同。須是從頭翻卻將此身心大死。十年五年光明自然發現。向日開山蘭溪兀菴。教人看公案。吾深知日本人根器已熟。雖然根器已熟。又縛住在此。不能得入道。我今與你解卻。空蕩蕩地。如老僧做工夫。我若自無轉智。不得明眼人撥轉路頭。直到如今。作一箇愚僧。古人說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得之於旨。伊蘭作栴檀。之樹。失之於宗。甘露乃蒺黎之園。灼然灼然。適間僧問百丈野狐話。只這不落不昧二字。更是迷卻多少人。老漢在眾中。請益幾人尊宿。尊宿到這裏。不敢動著。為何如此。他胸中吞吐他不過。老僧今日開門開戶。與汝等說。我不是胸中無分曉含糊。只麽提過去。熱瞞汝等。吾向的切處。說向諸人。顧視左右。良久云。會麽。若也悟去。便是箇天上天下獨脫漢。良久復云。百丈老人些子藥頭。綿綿密密。坐鎮家堂。與諸佛作用一般。點鐵成金。只在手面上。是他老野狐。時節到來。平昔所重。一時冰銷瓦解。豈料被黃檗聖士眾揣剝出來一掌。直是辛辣打斷諸對命根。這老漢卻道。將謂胡須赤。更有赤須胡。從前家計。一齊分付。那堪有箇溈山。聞司馬頭陀恁麽舉。便撼門扇三下。歡瞎諸佛眼睛。者箇便喚作咬人師子也。這箇便喚作破家子也。這箇喚作滅胡種族也。汝等諸人。還有這箇氣概麽。會得狗子無佛性話。便會百丈野狐話。會得百丈野狐話。便會狗子無佛性話。諸人子細體究。輒成一頌。狗子野狐同隊走。金毛師子哮吼。百千諸佛競頭參。拈得鼻孔失卻口。喝一喝。下座。 歲旦上堂。一二三四五竿竹。六七八九十枝花路。逢酒店須入去。不醉不倒不歸家。阿呵呵。老胡如會此。應不過流沙。 對眾。開長樂和尚嗣法書。上堂斷臂立庭前。為求無病藥。鈍斤聊一揮。立去鼻端堊。萬木欣欣兮。大地春回。滄波浩浩兮。百川潮落。良久機先一句。已付長樂。 上堂學道先須有悟由。還如曾鬥快龍舟。雖然舊閣間田地。一度羸來方始休。福山今日則不然。學道先須有悟由。將軍何必更封侯。雄兵百萬填滄海。不比藍田射石頭。 示眾。父母非親。阿誰最親。一年將盡。只有兩旬。流浪客莫因循。千聞不如一見。路富不如家貧。 示眾。心如虛空。佛亦無體。汝能空心。皆是佛用。 示如空上座。此性本來空。添如空不盡。直下證。空體。名曰無生忍。 書簡 答無象和尚書 某拜覆無象尊契西堂尊机。某半月不問動靜。此心日切凝睇。正此坐馳。忽拜惠晝。且知為況以道自牧。超然世表。日與萬象說法。老懷不勝欣喜。甚慰所懷。某自退圓覺。得一月之安。深為得計。吾無象反為吾憂耶。是非知我者。流行坎止。當任前緣。不可加一毫力也。千萬勿多深慮。吾無象且自安心。未可言動靜也。風波正作。靜心待之。世良由日有書。亦囑其相招之意矣。辛且寬處。別無他禱。不宣。 謝太守書 祖元端肅皇悚申覆。茲承鈞竿。緘至。圓覺供僧田產。將軍公文。及鈞座備申文狀。共三紙。一一燒香覽訖。山懷甚為法門為賀。誠是國家及大將軍太守千年植福之基。萬劫作佛之本。老懷預此缽飯。霑惠多矣。佛在天照臨。誠非小事。謹此申謝。來日參詣府墀面既。不宣。祖元端肅皇皇申覆。 七月十八日 答太守書 祖元。今秋蒙鈞旨面喻。老僧就圓覺方丈池西起塔。又承明因方丈詮首座。傳鈞命起塔。祖元思。圓覺公界。眾屋未全。老僧豈敢重添壇那心力耶。所以老僧不敢應。非有他也。今久久不答鈞旨。又恐。太守疑著。老僧有歸鄉之念。謹領。 與聖一和尚書 某頓首再拜。上覆東福堂上法兄和尚禪師侍者。某昨值便郵因布尊安字。忽拜慈染。知徹尊几。又審法候清勝有加。且廑諄諄誨藥。撫勞存問。手足深憐。備見言外。某感鏤入心。其可忘耶。小弟自入寺之後。與小眾。幸安隨分。叢林隨分接納。但臂長袖短耳。先師之道。烏可擬及萬分之一。過沐獎與。益增慚恐。和尚德尊。年劭一國所歸。當知不在眾之多寡。產之厚薄。蒙示喻。當置諸下懷也。呵凍草草作謝。深負不謹。天寒多多為師道珍護。不宣。十一月十三日。福山眷末某。頓首再拜上復。 與哲侍者書 自汝上京。老懷無日不念於汝。不知辨道無惱否。事業勝進否。老拙凡事一一如昨。秋涼能歸省一回否。匆匆活乎茲。 長樂一翁長老書 院豪昔年參禮大宋徑山無準老師。問曰宗門用工夫也無。師曰工夫也得。無工夫也得。院豪成一頌曰。 工夫也得松元直。不用工夫棘自曲。榮悴頭頭無異艷。枝枝葉葉火中綠。 一日問師。曰心者名也。作麽生。是其體。師曰作箇一問。是誰。又曰會得麽。曰不會。師曰不會最親。又成一頌曰。 電光影裏扣玄津。會得分明不會親。一步翻然超百億。河沙諸佛腳跟塵。 一日問師。曰不假方便。直示一句。師曰燒了二卷來。與你云一句。曰燒了來。師曰燒了後作麽生受用。當時不覺舉手開合。師呵呵大笑。乃拈筆書曰。豪上座有向道之姿。又成一頌云。 二卷燒了總成灰。不覺手頭合亦開。萬事皆夢何日覺。驢兒未去馬兒來。 院豪杜撰見解。不敢隱藏。謹以綠呈。切望慈悲改秣為辛院豪九拜。申呈建長堂上師兄和尚大禪師足下。院豪頓首九拜。申覆建長堂上師兄和尚大禪師足下。某茲者特來禮拜。仰荷寬茲。不以卑棄。特蒙于□私心萬感。但語音不通。不能細敘委曲。今託筆舌。略申大概。伏念。某自少已來。志慕玄宗。撥草瞻風。尋師訪道。為法忘軀。不憚艱勞。第天性昏蒙。徒費草鞋。而後聞大宋徑。山佛鑪禪師。法道大興。開甘露門。拯濟群品。於此私是景仰。不勝踊躍。遂於淳祐甲辰年。發志航海。梯山乃抵四明。徑詣徑山。禮謁佛鑪大禪師。再三扣問。特垂慈誨。直指徑截。機鋒峭竣。蒙昧莫測其由。雖然向道之心。猶切猶深。繼而拜辭東還。佛鑑囑某。再出其言叮嚀。其後再欲入唐以扣未聞之誨。不幸佛鑑已圓寂。不遂此願。今者天假大檀越投誠歸敬。遠請大和尚歸國。榮董巨福名山。振起叢林。提唱玄旨。學徒奔湊士庶崇重。正是保社一新。法燈重輝。乃見佛鑑和尚再出世也。某不任感激。輒成一頌。謹用拜呈。師是大唐間世人。我儂日域一夢身。奇哉今日重相會。稽首和南。笑轉新。建長堂頭大和尚大禪師足下。院豪頓首九拜申覆院豪頓首九拜上建長堂頭和尚尊宿大禪師。院豪久不拜一箋。少伸寒溫之恭。惟是寸心未忘。朝夕思渴中。忽辱誨帖。尊體安和為喜甚幸。院豪如今鄙體少健。和尚靈藥遣貺。始知靈驗。未伸謝悃。 展讀太守問病。信使病體如服萬金之良藥也。感佩無已。光侍者病。不知什麽病。圖知士風些子別。喫物不好作病。苦哉苦哉。和尚親蹟三佛事弊寺寶物。珍之寶之。大貝南金不足為此寶也。迫夏已熱。未得參見。臨書拳拳尊仰不宣。 六月九日 長藥比丘院豪頓首拜復 院豪咨目再拜覆建長堂頭大和尚尊前。院豪老病困臥。謝遣藥餌日久。政切懷仰之中。忽辱行者到來。捧出親染。燒香奉讀。慰誨勤勤。如侍左右。病懷恍然如醒。且喻象馭迂臨垂訪。又得一番瞻覲。極深感慰。然而正當暑中。深慮跋涉之勞。今已駐轅。亦便於壽養。院豪重念。頑微之跡。濫廁空門。每懷佛祖出興之由。不敢自墮。即以斯道為己任。未嘗敢自欺也。不謂天假前年。造詣籌室。一言之下。機感相投。暢快平生。喜不自勝追思因緣。豈其偶然哉。乃誓持寸心。少報高天之德。其奈何年老無所堪任。而今又如斯。此心慊然。今月初間。謝寺事。歸塔頭待盡。即以院事令空首座接續寺務。亦是老和尚子孫也。第恨山川遼貌。不得再拜慈顏。永決此生。極不滿意。去年令愚侍者垂喻之事。嗣後不蒙指麾。不敢遽然。極是在懷。如欲舉此。可與斷岸商議。蓋一家事。必以濟事虜事獲捷甚喜。惟望深護法體。俯為人天。久住世間。提擺眾生。賑誘含識。俾祖風慧命長得常住。以副末學之望。伏乞慈察。 六月二十四日 院豪咨目再拜覆 院豪咨目拜覆建長堂頭大和尚尊前。院豪自入病鄉。將近月日。飲食日減。無復生意蓋亦老景使之然也。中間疊承誨帖。益增不敏。茲者仰荷眷念。特賜妙藥。且服幾日。如何亦信造物。適間愚兄等上京。甚非所宜。左右豈可無一人親隨。萬一有緩急。特孰能趨承前後。為之病懷轉使不安。有兄暫且上去。意謂特為問訊。可便歸如何。留則須看時宜而裁度。野語特勞榮批抹。不勝感激之至。所留餘語更加斤削。庶幾早得揍成小冊。病中不及子細。凡事明兄必能剖露。伏乞慈察。 四月二十四日 長樂住持院豪咨目拜覆 院豪咨目百拜申復建長堂頭和尚尊前。院豪前日僕歸。迺辱損答。焚香捧讀。如侍左右。仰荷眷念。感激良多。臨者錄去拙語。極為不文。但為法之故。忘其乖疏。今蒙稱美。過分。令人愧惡不少。又承普說六冊。尤深。□喜日工後。多印幾本。布施善信四部眾。為好。院豪自於前月二十九日夜間。忽陰疾發作。痛楚不可忍。日增一日。飲食無進。第此地無醫人。亦無藥餌。至今不能調理。看來此回不能復初。拙語萬乞。慈悲早賜收正欲得一日無復遺恨矣。弊寺今夏安百有餘人。常住本無長產。只憑十方檀信。亦告龍天打供。但臥病不能陪眾。特煩悟首座。歸前版督眾。喜得屑就。乃感道義。此亦出於巨芘之所及也。明兄在此安樂。但寂寞難堪爾。適聞鏡藏主上京。恐非所宜。未聞。更冀以道法宗重。大副後學之望。病中不覺縷縷。伏乞慈察。 四月十六日 長樂住持院豪咨目百拜申復 長樂一翁和尚。在老師會中。同住。彼彼不知。山野到日本主巨福。特特垂訪備道前後工夫辛苦之情。且云。我不習語言。拙於提唱。乞野人證其是非。野人因舉香嚴悟道偈探之。翁乃大師子吼。野人升堂說偈。普示大眾。時弘安二年十一月一日。巨福住山無學祖元書。 偈頌 信筆為寶光書 得月樓前春未饒青山影裏雪初消。隔池兩樹梅花白。髣髴孤山第四橋。 與江田五郎 勒起天驄事若何。風塵動處偃干戈。要為無上覺王將。先斬心中五陰魔。 砂金 大唐日本古今信。藏在囊中經幾年。今日當陽拈出。去河沙功用絕塵緣。 綿襖 工夫綿密顯家風。不在針鋒一緣通。寒夜全提輕搭著。起居動靜在其中。 祖元伏拜慈染。且廑新偈。寵賜綿襖。 百感滿懷。續控謝。 烹金爐冷五峰前。屈指于今五十年。此日再看光燦爛。斷腸重憶舊因緣。 右謝兼金 針頭自是不通風。一綿聊為小弟通。成見接來成見著。不愁風雪到山中。 太守惠新紙試筆戲呈 雪繭初來試棗心。冰光一片出波深。因思十里山陰路。萬杵秋風落夜砧。 禮石橋 眼中歷歷舊音氈。落澗飛泉尚宛然。冷坐石橋間濯足。重來又是一千年。 戲題萬年松。為徒弟鏡子書。 石上蘢菘思不禁。津津引我百生吟。兒童不計何年有。競借窗前一寸陰。 題櫻花 滿樹高低爛熳紅。飄飄兩袖是春風。現成一段西來意。一片西飛一片東。 示思寂禪人 六用門頭似印空。縱橫妙用是靈通。灼然佛祖傳流底。不在頑然湛寂中。 次韻圓意禪人立春 昨宵臘盡曉來春。角奏梅花調轉新。莫謂從茲清晝永。暗添多少白頭人。 題北澗舊趾 庭前積積長蓬萊。庭樹陰陰翠未材。蛛引絲纏新畫像。鳥銜花落舊香臺。百年翰墨今猶在。千古音容喚不回。回首夕陽南塔後。眼枯無淚墮蒼苔。 戲和約翁梅詩 古殿苔梅弄曉光。素粧寂寞對紅粧。日斜照見高低影。風到誰分兩樣香。 戲引筆一偈為理公遮壁云。 相見又相別。默默無可道。猶如冰涵空。處處自恰好。他年逢知識。莫罵我落草。 墨梅 青鞋與竹杖。尋訪過前村。一度見顏色。微月正黃昏。 墨竹 清湘千百畝。此處三兩竿。虛堂坐來久。颯颯夜生寒。玉立映蒼苔。禪房一半開。通身風露冷。午夜定初回。 畫猿 歸心半落水雲邊。又看巴江江上猿。一聲啼斷碧天莫。回首何人在故園。 蘆雁 七八葉蘆秋影動。兩三雙雁水痕多。老僧倚杖看不足。萬里衡陽幾日過。 悠悠雲水兩依依。恰稱長空自在飛。望斷衡陽秋色裏。目前飲啄已忘機。 荷鷺 沙頭立孤鷺。荷露曉風吹。一棹漁舟去。水天清淺時。 偈讚。 題蚌殼觀音 劈破虛空作兩片。塵沙苦海露茲顏。不知又落漁人手。開口方思合口難。 此頌大慈作。今三十年集中不收。仍記得書付惠某。 讚觀音 從無住相。現一切形。驢鳴犬吠。水綠山青。入諸國土。救苦尋聲。眾生叢海幾時停。 聖一和尚頂相存耕請讚 人天眼目。佛祖榜樣。同喫無準竹篦。中間有痛有痒。道行日本國裏。一喝平沈萬象。存耕句下知歸。畫得十分相像。老夫點出精神。掛起虛空堂供養。咄。 讚布袋 長汀江上底。兜率陀天底。時或拈出磚頭瓦片。時或拈出乾魚乾屎。遇貴即賤。遇賤即貴。喚作當來下生。我也從來疑你。 讚如意輪觀音 紫竹旃檀林。楊柳枝頭雨。常轉如是輪。救護一切苦。 小佛事 受衣佛事 若欲染色。先去塵垢。若要為僧。須去俗衣。俗衣去了。比丘相圓。通身不掛絲頭許。簷蔔叢叢帶露寒。 授缽法事 擊缽如來應量器。是名第一法。於此受用得去。如朗月在空。如蓮花出水。離塵離俗。無欠無虧。他年成佛後。此缽。 為小師慧輪說偈付衣 祖翁付授沒絲頭。蓋覆毘盧體已周。要作金輪真種草。不堪提掇轉風流。 慧燈付缽盂 昔日黃梅夜半。今朝巨福黃昏。一等分付衣缽。聲前要汝自分。慧燈慧燈。萬劫千生無別物。莫教辜負釋迦文。 付衣一翁長老 佛佛授手。祖祖相傳。堂堂密密。此土西天。一翁長老。一肩擔荷求人去。更看花發菩提樹。 大法翁。既荷負千萬流通。佛祖授受。間不容髮。出紙索書。因書此。以示將來云。時弘安三年中夏。無學翁祖元書。 法語 示顯日長老 祖宗授受之際。不在棒喝上。不在言語中。亦不離此二端。臨機展演。亦無定蹤。看事宜如何耳。若洞下尊宿。一語不契。須要相類方乃分付缽袋。吾臨濟下則不然。有時前遮後擁。有時赤膊輥毬。有馬騎馬。無馬步行。初不造作也。顯日長老。工夫穩密。見地超拔。是吾家真種草也。吾以先師一衣付之。冀其將來續續不已之傳。他日求人之時。一棒一喝。不可不舉。藏身處沒蹤跡。沒蹤跡處勿藏身。宜審細付授。 示世源長老 佛祖不傳之妙。全無影跡。卻有來由。所貴英靈漢。見機於風驚草動之外。方可以握手於千里萬里。若尋言滯句。覓玄覓妙。何異水面求杖痕也。豈不見。臨濟建立黃檗宗旨。一棒一喝。家常用底。軼格超群。倡出四種料揀云。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汝如何定當。貴要一口吞卻。又要吐卻。百不知百不會。全身荷負之後。不可坐在無事夾中。更要入他房室中。與他作大隊。用些婁羅。呼九作六。手面去來。迷天下人眼。古今能事者克符其人也。光福源長老。久參兀菴法兄。住院已十餘年矣。每每以此事未稱。為不滿。一日懷香。遠遠相訪。老夫將香嚴擊竹偈驗之。下語未契云。正為此事三年。發心來不可不可了當也。留建長半年乃有夾山易服散眾之作。奇哉。不半年於此公案。別得轉身一路。乃述一偈投機云。草鞘破處腳頭穿。才到家時洗腳眠。昔日枉成岐路泣。今朝見得火中蓮。吁方知老漢不汝欺也。吾語之。佛法如用兵一般。不可執法。執法則弊矣。須是解倒用司農印。臨機變化妙在鬼神莫測始得。長老自為佛祖出氣 示靈妙道友 出生死路。別無他術。只要悟徹生死根本。根本不從天降不從地出。只在各人動用中。與生俱生。與死俱死。成佛作祖六道往來。皆由此也。參禪人須是穿過此物。打破此物。七十二番轉摺。弄來弄去。不出一箇無所知體。得到此田地。方直拔受用。不用做造。萬法福湊。如海納百川。不期深而自深。不期廣而自廣。此名一相三昧。二曰一真法界。靈妙道友。多年參禪。問父母生前面目。乃豎起拳頭。吾笑謂之曰。汝所得法如泥瓶也。入水則與水俱化。未可以為瓶也。根本入手。如以智慧火。鍛此瓶坯。何患為生死水所爛壞耶。吾欲葛藤。紙短卷穿。且止是事。雖然已自即當不少。靈妙勉也。 示小師慧蘭 大凡參禪須趁少年。須趁叢林。須趁名師。須趁良友。趁此四者不失其時。不失其所。附便可有問津路也。若失此四者。皆為無我成之客。慧蘭年少。投吾為師兩年。堂中要參禪。未知路從何入。路從何出。汝既不自信己躬光明蓋天蓋地。吾今示汝趙州狗子佛性公案。去蒲團上提撕三五年。提時如何提。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只如此提撕。久久自有般若成就時節。待汝有所解。老僧痛棒不為汝惜也。慧蘭勉力。 示政家道人 狗子無佛性。千聖頂門句。汝能細參詳。一毛露全象。萬法無所寄。塵剎無方所。咬斷一絲頭。十方成解脫。 示意閣主 祖師心印猶如壯士握拳。一開一合。一動一靜。任意撮弄更不由別人。德山棒。臨濟喝。如電掣長空。如風行大野。無一絲毫作相。無絲毫擬議。一一皆從現行三昧中流出。所以謂之佛祖向上一著了。亦是一切眾生具有之體。榮意閣主工夫三十年。此事未得入手。雖不入手。現在閣主手中。佛云。有諸能入。反被入礙。放了求手。擺手出門。皆在屋裏。更無第二人。也夢中喫老僧拳。覺來袖紙求語。問閣主。誰開誰合。誰動誰靜乎。如此擔荷將去。便是道之要徑也。 示光福長老 首座或有病緣。赴眾不及。須當報書記藏主。出來赴眾領眾。是名表率叢林。不可各各不管以致上下內外添不美之謗。千萬介意。 拂子拈出。拄杖拈出。亦有重輕。拂子專以示人。拄杖示人。有縱有奪。有即有破。有褒有貶。有實有權。有照有用。頭首秉拂子之時。理不可用拄杖。拄杖乃師家法器。所以不同。 師。歲夜問太守。一擊亡所知。更不假修治。下一轉語。守云。紅爐一片雪。索云。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作麽生。守云。一字入公門。九牛車不出。索云。太守語好了。請解說紅爐一片雪。守豎起拳。師打通事一下云。錯。下名言。 示尼僧爾 僧爾見老僧。老僧為說法。老僧問僧爾。你聞吾說否。汝若更低頭思量。千萬里吾法如大虛。通身在裏許。通身不可見。汝自細參詳。缽盂莫安柄。 示人 忙中幾句。一字也無。官人向無一字處參。既是一字也無。我意在何處。你悟得老僧此意。與你父母未生前面目。更無問隔。此名活祖師意。老僧不向死水中□□趁強健。勉力進功。時光易去。身世如流。今世不修。後世轉迷。能遵吾祖佛。道可成。汝自保任。莫落坑塹。 示顯日長老 提王庫刀振塗毒鼓。正恁麽時不可以語言造。不可以寂默通。不可以無心得。不可以有心求。所以道。若有一法過於涅槃。吾說。即如夢幻。軒知。箇事非小要小智可得而髣髴。若英靈上士。向空劫以前。不動一塵。不發一境。直下下橫身荷擔。一程走三萬里。更不回頭。方可作吾家種子。若向言中取旨。句裏呈機。此是倚草附木精魅。不足道也。邁常日師真吾家好種草。初未識面。老漢因到長樂。炷香請益。將夾山見船子機緣驗之。機先頗能騰蹋。也有吾三十年前在先師會中見解。雖未精詳入妙。要且氣宇步驟。有衲子調度。吾囑之云。若要扶豎宗門。當堅守戒行。明如冰雪。與解相應。無愧佛祖。是真扶豎宗乘也。勉之勉之。上古流傳方冊者。不在眾之眾寡。亦不在寺院之大小。道之靈驗。自然照曜天地。吾落筆處。汝既知之。若是東山在邊底。吾當別日分付。 又云。今將無準先師法衣一頂。授邁常顯日長老。流通法道。接續正宗。弘安四年九月三日。福山老僧。 又云。綿綿瓜瓞。毛詩之名。言周文王武王夫下皆起於公劉后稷。言其緜遠積德。而生此文王武王周公三聖也。 又云。老僧欲見汝一面面別。山川阻隔。不日如願。吾先師不眼法衣。已分付汝。汝廣求本色。為吾流通報佛祖恩。是吾末後之囑。珍重。 又云。報東山顯日長老。今有骨髮少許。留與汝慰汝。汝自起塔安奉。表吾不忘長老也。囑囑囑。 示珪維那 衲僧行腳事。佛祖金剛箭貴。在萬里外著眼。若也佇思停機。則沒交涉矣。豈不見。馬大師一日上堂。百丈卷卻席。意在於何。或云。即心即佛。或云。非心非佛。又意在於何。近年松源示眾。開口不在舌上。軒知。箇事不可以一樣拋出。宗師眼活。手腳高妙。的的控學子入路。逗學子出路。不死句下。不露前機。義珪維那。老東福之子。出紙求語。出語頗不碌碌。吾擿出即心即佛公案。卻云莫相謾。老嫘互璻千萬人了。汝俗出頭耳。吾更有一事。待汝眼開。當分付汝。切宜子細參究。 跋 跋松窗頌軸 松之堅貞冬夏不凋。窗之虛明晝夜齊照。人之入道。發於堅貞成於虛明。會虛明。反堅貞。虛明堅貞。二俱舍離。或於風清月白之秋。或於坐涼分影之際。或於虎嘯龍吟之夜。或在猿鶴鳴唳之時。皆與松窗發上上機。松窗著眼於煙霞雨露之外。寄情於榮枯消長之表。收視於色空明暗之裏。於懷於通塞迷悟之初。松耶。窗耶。啟耶。閉耶。禪耶。誦耶。偃耶。息耶。熒熒然。澄澄然。皓皓然。凌凌然。一塵不立萬機齊赴。悠然與吾相會。內外皆無外物。松窗眼豁無關鑰也。弘安五年三月七日 巨山和尚綠序 老虛堂提破沙盆話。鬼神莫測其機。坐斷千聖頂。肆口罵諸方。東山之道為之再振。老拙三十年。往來其門。頗亦知本末。添兵減灶。背水囊砂。出沒於萬人叢裏。皂纛旗子。略不曾露。巨山提唱。眼目活脫。亦有父風。四海禪流宜自著眼。 師一日謂徒云。吾本不欲至此國。而有些子因緣。所以至於此也何也。吾在大宋日。於禪定中。嘗見神人。峨冠褲褶。手執圭簡。奇偉非常。至於老僧前告言。願和尚深愍眾生。降臨我邦。如是數回。然吾不以為事。每此禪人至時。先有金龍一頭。來入袖中。亦有鴿子一群。或有青者或有白者。或飛或啄。或上膝上。猶是不測其由。然後未幾有此國人。來言。日本平將軍請吾。吾以此之故而來此國。雖然亦未了其源由。偶一日有人。告吾言。當境有神。名曰八幡大菩薩。和尚既至此間。可詣燒香一遭。所以因而參詣於宮前。徘徊處仰觀棟梁上。有木鴿子兩三對。因而問。其鴿子是何侍人。答云。此乃是此神之使者也。於是始悟此神預來宋朝。相邀老僧。老僧尋常不欲容易言之。汝等知之乎。汝等欲造老僧頂相。可以於老僧膝前袈裟上。令畫工畫鴿子一對。金龍一頭。以表往年之讖耳。今塔頭頂相。袈裟上鴿子。袖上金龍。見存焉。 師又曰。吾在大宋時。得一夢。夢在先師無準和尚座下聽法。忽然座前西北隅。蠟燭火。爆在拜席東南隅。欻歛然光焰照於四維。乃就夢中偶成一頌云。百丈當年捲起時。今朝欻地自騰輝。火星迸出新羅外。不在東風著意吹。覺來尚無所測。但記錄而已。後到此國。初入院時。故太守。忽一日送一幅達磨畫像。與老僧。老僧因觀其讚。後一句云。不在東風著意吹。云云。乃是先師無準讚也。方始符於宿夢。此是第二因緣也。師一日云。吾初入此國時杳然望此之際。有大白氣貫乎天地。處處略有黑氣。橫互之若隱若顯。弟子中惟有有唐僧梵光一鏡。是師睹之。師因喟然歎云。吾只謂。來此三年而返所以赴此。而今不得反矣。一鏡告曰。和尚何以知之。師云。汝等見此白氣貫乎天地更有黑氣互於其中否。鏡曰見。師云。知此中事否。鏡曰不知。請師解之。師因謂之曰。此白氣者。此邦雖有敬信佛法者。皆是歸向小乘。愛虛棄實。信邪者多。信正者少。於我法中競生魔擾者。比比然而已。但有有力檀那。於吾法中不為大事。雖然老僧只在此六年。有失所依。七年後吾亦逝矣。 送雲溪歌 己酉上元夕。僕與雲溪客長安。過蘇堤直北阪虯者數里。倚而歌歌而止。終則愴焉以悲。噫星月在空。燈火如晝。今夕何夕。奈此離別。又末知。何夕復見子於何地。其所成立者又如何哉。命騷以送之行。 梧桐生兮高岡。鳴鳳鸞兮朝陽。哀吾生兮誕尨。猗若兮珪與璋。故山兮瑤草芳。鞭螭虯兮絕大江。大江兮天長。望之子兮歌吉祥。安33兮樂康。朝濯纓兮滄浪。折若木兮扶桑。潔爾佩兮穆芳。夕弭節兮望八荒。繄日星兮煌煌。覽物化兮蒼黃。蕭蕭兮自將。德音兮予所望。嗟人生之幾何兮。毋消搖以相羊。 先輩仳離之際。中心以言贈此。近似之。讀罷令人義氣于秋謖謖起千喦靈籟。 善如假管 楚騷風雅之再變者也。故其辭怨而不怒。哀而不傷。讀之亹亹情見。使人興起不已。子元雲溪。既久定交羈旅中。其於去離之思宜溢厚。而簡淡乃如此。不唯得佛學之助。其知靈均氏者乎忝友圓良跋。余與雲溪遊未久。暇日出子元西湖餞章示余。風檐展玩清甚逼人。字字句句松貞蘭薌。觀其德音是望一語。始終期以成立。想見。梅花影裏譚笑。擘袂之時。必無陽關墮淚氣象。吁丈夫非無淚。不洒別離間。所思在功名。離別何足歎。此先賢語也。余於此篇亦云。友人巖隱師。 二公定交。年相若。道相似也。賦騷乃臨別時語丁寧告戒。情見乎辭。所謂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子元有焉。雲溪亦當佩服斯言而勿失。余贅末交不敢不告妙高。締交甚易而有至難。惟君子審而定。定而不變。然後見君子。余漫郎江湖亦既有年。視交者總總。獨於子元雲溪若有所興起。願附名於餞辭之後。若去辭之雅4。則有子直之言。余安敢援游夏筆。永嘉愚慶子懷書于南屏。 客館諸友玉立。燭花映紅。 觀子元之言。麗而有則。豈特砥礪交道。至如屈宋斑馬。拂雲之壘。若摩撫而入。人見而畏之。噫子元與余同年。何其可畏之多耶。 苕溪慧明 二友交義如金。諸公吐詞如玉。余不敢贅。記歲月以際行卷。時寶祐丙辰中秋日也。 天台德垢 柳柳州有曰。我欲從師。可從者誰。借有可從。舉世笑之。我欲取友。誰可取者。借有可取中道或捨。甚矣。師友之道其難也。子元己酉間。送雲溪。命騷之作情辭雅淡見乎古風。其卒章曰。德音兮予所望。又曰。嗟人生之。幾何兮。以遠到為所期。以流景為可懼如此。後十年閱此卷而友行。題其後者七人不復存者四。豈中道或捨之足云。歲己未暮春晦日。越炳同書于東山之寓所。 交道非古鮮不渝。吾觀子元別雲溪。寓勤勤於騷章者。謂之非古可乎。噫古往矣。復見於二友。志古者尚之。後十年愚溪如幻書。 命騷之作。見子元友于之情。寶騷之藏。見雲溪友于之義。情之正義之篤。宜乎諸公見三復。己未浴佛日。三山德清。 三閭以德音望於時。卒有眾醉獨醒之嘆。子元以斯望於友雲溪。介然于湖海矣。嶄然于頭角矣。將有大用於時。子元之望期矣。予恨生世昏昏痛今楚人不些比辭於巿朝也。景申菊節。蜀宗清。 山谷送焦凌明詩云。古人不朽事。所願更勉力。觀子元送雲溪。楚騷所謂德音兮予所望者。非不朽事耶。噫古人之才可得。古人之心不可得也。而子元於心於才以見吾雲溪之托交矣。夫義理之在人心。萬世古今同一。陶冶山谷不能獨有也。時哉易失。事有難并。惜無能為楚聲之讀者。安得起道蹇於九原云。庚申菊節。池陽永訥。 夫交甘於醴者以情。淡若水者以道。淡成甘壞矣。子元之餞雲溪。以益不以損在義不在利。星霜其邁。而此心不渝。庸非交以道乎。伯元以善書。 二子臨別。不以贐而以言。言不徒文而以情。此其交賢於人遠矣。蓋以是觀之照鑑。 虛中甫 庄平一欠未識子元。迨今讀子元之所作。而觀雲溪之所與。足以知其為人矣。因思。柳子厚所謂參之離騷。以致其幽。抑又信焉。即一。 余己酉春。覽此卷於石湖。未見諸公之作。癸亥春復覽於甬東。如入瓊林大盈。何其富也。物以類聚。方以群分。吁信哉。梅橋元純觀之父。 細觀諸公品題子元所賦之辭。是皆歌商刻羽見於騷雅。殊不知。文不在茲。雲溪以為如何。准東以佑。 交不茍合。合不茍睽。二公有焉。彼張陳凶其終。蕭味隙其末。皆有愧於斯文。 東川妙明晦中。 元師羈旅中。倚楚聲以送雲溪。相期於成立。相望以德音。故其晚年窮通雖不同。而皆不與草木同腐者。未必不於斯見之。大德丁未。韓巽甫。 霧雨縈窗。蘭馨繞戶。子繹斯章。無屈靈均別離之悲。而有晏平仲善交之歎。後十八年。 似藻書 握手出肺肝者。反眼不相識。予觀子元之誼。與秋色爭高。 友弟法綱會南澗於西湖。同日書。 空宗印許無師句。至聖彰明求友篇。誼氣凌雲重珍襲。袖中滄海耀珠蠙慈溪居簡。 斷江恩公所藏。子元送雲楚辭一章。今七十年矣。隨而題之者二十二人。韓君之外。皆方外名勝師表。蓋有切切偲偲之儀焉。孰謂天倫可泯也。楚人之辭大抵悲苦沈鬱。今也參錯孔翠之萃菜。離合椒蘭之芬芳。別有清越之趣。故非塵俗所可能也。虞集題。 附錄 送元侍者 北澗 國師三喚小空時。眼見東南意在西。風雨蕭瀟曉如晦。嘐嘐待爾一聲啼。 寄子元住白雲菴侍母。 天寧可舉 梁國踟躕望白雲。何如共處寂寥濱。巡簷指點間花草。說老婆禪向老親。 跋送元首座住羅菴偈編 物初大觀 昔真隱越王領客為湖山遊。煮茶秀峰屠蘇留題壁間。有異時東湖山水間人物俱盡之語。方是時也逢掖伽梨名勝交不乏。王猶有是言。況今日耶。白雲在秀峰之右。大司成故家。招吾無學元弟居之。餞語盈編非喜其菴居。喜其將由菴以昌其道。使吾宗免秦無人之歎。誠有望乎爾。織蒲踵芳又第二義。 偈悼無學和尚老師 天寧可舉 鄰國來招意氣豪。乘桴浮海去飄飄。道行異域春風暖。名播諸方夜月高。朋友信音疏往返。死生魂夢隔波濤。君今西邁無遺恨。嗣續吾家有俊髦。 法叔無學和尚。示般涅槃于日東。展炷無繇。賦此以旌敬意淨慈如芝。 憶師載道入扶桑。末後全機為興揚。窣堵倚空光寂寂。風甌奏曉語琅琅。雲凝徑生寒節影。月曬庭梅暗度香。謂滅度時非弟子。不知直下幾聯芳。 拜佛光禪師塔 巨峰正澄 文武爐中百練精。鏌三尺古霜清。宋天遠別人猶憶。鹿苑新開道大鳴。宗派久依山脈盛。佛光長共海暾明。堂堂正續今如昔。只箇金剛鐵眼睛。 佛光禪師入正續祖堂佛事 徑山希陵 文武火中鍛出。一鎗擊碎。火迸星飛。海東國裏話行。兩處簸揚雷奔電掣。此是佛光子元禪師。平生慣用之機也。擘摩醯眼於面門。燦開滄海群龍之府。握金剛王於掌內。摧邪林異獸之威。化機既戢於他方。轉位今回於本土。燈添正續聲振家林。歲晚天寒子歸就父。 蒙首座。為 敕賜佛光禪師。入 王續祖堂佛事。寄香請語。因為書之。 延祐己未秋 佛光禪師。以教外之傳。東振海表。道俗歸載。若達磨氏之臨諸夏。既沒四十有一年。而其徒慧廣來江右。始得翰林揭公。以銘其藏。然其文淳深雅健。簡而不切。麗而不浮。至於潛法隱義。時得左丘明太史公遺意。真詞林中千載人也。茍大書深刻垂之永古。則不惟生者得以致其嚴。而死者亦無憾於地下矣。廣號天岸。嘗首眾于圓覺。通內外學。律身精嚴。有父祖風烈。世皆欽重云。時泰定三年。歲次丙寅。季冬既望。龍興路西山旌忠崇福禪寺前住持嗣祖沙門師正。拜手書。 無學禪師狀行 師諱祖元。字子元。號無學。生於宋之寶慶丙戌。家慶元鄞邑。俗姓許。父伯濟。為簪纓裔。母陳氏。嘗夢。一僧襁褓嬰兒以授。遂懷妊。母以累重不樂意。夜午見。一白衣女子登床。指腹曰。此兒佳男子。善何勿棄。及誕白光耀室。舉室驚異。歲暮列文籍玩具。試其嗜好。笑取竺墳一卷持不釋手。非天性者乎。七歲受經家塾習誦。應對穎出輩流。性沈毅不狎聲色。不茹葷羶。過屠門必惻然蹙頞。十二侍父遊山寺。聞僧吟竹影掃階埃不動。月穿波底水無痕。殊覺警省。十三失怙。決志蛻俗。先是兄從釋于杭之淨慈。適歸省。攜以偕往。服勤近事者僅四閱月。主席北澗簡和尚器之。即俾祝髮受戒。十七辭登徑山。見無準節和尚。示以狗子無佛性話令參。師承意刻志參究。孜孜矻矻寒折膠。暑鑠金不出堂者五霜。一夕四更聞首座寮前版聲。衝口說偈云。一槌擊碎精靈窟。突出那吒鐵面皮。兩耳如聾口如啞。等閑觸著火星飛。舉呈無準準可之。復示。以香嚴擊竹頌。未幾準寂。移單下靈隱見石谿月和尚。明年偃溪聞和尚。自育王遷淨慈挽師掌記室。辭不就。一日閱松源普說舉打車話。復有契入谿命主藏。職解寄榻靈鷲。時虛堂愚和尚。謝事育王。歸侍松源祖塔。時往參扣。峻機波辯。未易輳泊。久之出示送僧一偈。師云。偈總是間長。語言無些子禪。堂拈起云。者箇。。師擬對。劈面一揮。從前知解泮然冰釋。乃旋鄞依物初觀和尚于大慈。持淨二年。暮登井樓汲水。轆轤旋轉濬發大機。初分座。挽表率多士。里人苹鄉宰羅公季勉。起師主白雲席七年。辭退赴靈隱。退耕寧和尚。首眾佳詔。太傳平章秋壑賈公似道。採輿論劄請補席台郡真如。唱導七年道譽籍籍。乙亥拂袖歸鴈山能仁。次年天兵壓境。寺眾竄匿。師一榻兀坐。軍士以刃加頸。神色不少變。為說偈曰。乾坤無地卓孤筇。喜得人空法亦空。珍重大元三尺劍。電光影裏斬春風。士悔謝而卻。明年復鄞中。訪天童環溪一和尚。留居第一座。掛牌演法。越歲五月。日本國將軍平公虛建長席。貽書遠邀。師曰。鼻祖踰海越漠戾止中華。流通大法。吾忝末葉。敢不躡武繼響者乎。谿轉付以無準表信法衣。師受被陞座。辭眾瓣香。為無準供。六月二十日登舟。八月二十日達岸。群僚畢集。迎請至建長開堂演法。萬眾雲臻。歡聲雷動。前相州平公欽承法誨。執弟子禮。自折刱圓覺精藍。請師開山。至日群鹿臨筵。師以瑞鹿名其山。弘安甲申夏。公薨。師歎曰。哲人云亡。金湯吾法道者誰歟。辭歸建長。緇素遮道固留不可。夏旱。新相州平公。請讚龍禱雨。言未既虩然震雷。霈然下雨。歲大稔。夏休庭桂與橘俄爾萎枯。眾意疑愕。九日旦茗會兩序。備示出世始末及手書訣別檀越鄰封道舊。即集眾諄複訓厲。以法道為己任。至晚需湯沐浴。更衣端坐。索筆書偶云。來亦不前。去亦不後。百億毛頭師子現。百億毛頭師子吼。寘筆而逝。龕留三日。容貌如生。越七日闍維。遵治命也。函遺殖塔于寺山之麓。世壽六十一。僧臘四十八度弟子。以心印心。以器傳器三百餘人。拔其尤者。建長高峰日。長樂一翁豪。平昔提唱語錄。刊行于世。戶曉家知久矣。師姿稟英偉。度量寬弘。以造道自專。以任法自力。周旋諸大老門庭。罔不鍼投芥輥心契理融。固其造詣之優。發而為用者大。機鋒峭拔。旨意困微。以自然智。籠罩古今。以文武火。鍛煉學者。希蹤鼻祖。載道東趨。道化風打。無遠不被。縉紳泰仰。禪衲景從。致若絢緣戢化洞徹去來。了無滯凝。所謂觀人之操履。必於死生之際觀之。師得之矣。 古杭南山淨慈禪寺住持 賜佛鑑禪師法姪比丘如芝謹狀 無學和尚。時州慶元府鄞縣人。許氏子。諱祖元。初號子元。無學乃別稱也。兄弟二人俱從釋。長名懷德。號仲舉和尚。東住昌國延福禪寺。退歸天童圓寂。亦有聲於叢林。無學即其弟也。無學幼時。天姿穎異。物初觀和尚。同其兄仲舉指其出家。禮杭州淨慈北澗簡和尚為師。得度之後。物初觀和尚。與仲舉。令其振遍參錫。蓋物初觀和尚與仲舉無學。乃俗門親眷兄弟故也。無學首參無準範和尚於徑山。七年之間。得盡心法嗣爾宗通眼活。凡所至處為諸方大尊宿之所賞識。初掌藏鑰於杭之淨慈偃溪聞和尚會中。後會物初觀和尚主大慈。德重當世。道冠東南。況既有故。遂歸席下。不久為第二座。既而慈溪羅知縣宅有祖庵。在東湖之濱。來請主之。因母老無人奉養。遂從其命。庵居之日。嘗循睦州陳尊宿編蒲供母故事。如是者有年矣。聞退耕寧和尚。自蘇州萬壽。遷住杭之靈隱。道聲藉甚。象所歸。於是卸菴。往從之。再分第二座說法。會台州真如禪寺虛席。廟堂下直指公舉中遷。即以瑞世。一香為無準範和尚拈。不忘所自也。四五年間開化四眾。當元朝兵馬入台溫時。已退藏於雁山能仁。後歸天童。是時柄佛事者。乃西蜀環溪一和尚。亦無準範和尚高弟。與無學。法門伯仲也。未幾。請為第一座。舉眾悅服。至元己卯之夏。日本船至。專便捧命來。請有道行尊宿。主建長法席。無學聲名四揚。難以自掩。為其堅請。勉副真誠。辭眾之偈。末句有云。今朝宿鷺亭前客。明日扶桑國裏人。凡僧行士俗。莫不垂淚而別。爰自庵居之時。夜曾有夢得句云。火星迸入新羅國。不在東風著意吹。亦預讖耳。聞在日東開大法門。廣誘來學。正當盛時。奄然遷化。所有機緣法要。遠隔鯨波。惜乎不及見之。茲因其徒彌院長老惠通來訪。語次欲聞大略。故述而歸之。如日東有大手筆之士。能發潛德之幽光。亦美事也。大德戊戌仲冬下澣一日。慶元路昌國州龍峰普慈禪寺住持用潛叟覺伏。 佛光禪師塔銘。 應奉翰林文字登仕郎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揭傒斯撰并書。資政大夫禮部尚書全嶽柱篆額。 佛法入中國。至宋末。莫盛於吳越之間。簡公奮響於淨慈。範公揚英於徑山。月公擢穎於靈隱。聞公揭照於育王靈鷲則愚公建其標。大慈則觀公振其軌。天童則一公杭其旌升其堂。入其奧。并包翕受。融液暢朗。則佛光禪師。師會稽鄞人。許伯濟之子也。初母陳夢。一僧抱嬰兒來。遂有娠。將產夜。見白衣女子登其床。端妙殊麗。不類常世人忽不見。俄頃而產。白光滿室。及晬。試以百玩。惟笑取佛書一卷而已。七歲入小學。沈鷙寡言。功兼諸生。平居與姊妹坐。必異席遇酒肉。如見惡臭。惟間入山寺。聞禪誦聲。即欣然慕之。年十三。遭父憂。遂祝髮淨慈。事簡禪師。為弟子。明年入徑山。禮範公。語輒不契。居五年。忽夜四更聞廊前版響。乃大悟。遂下靈隱見月公。之育王謁聞公。聞公移淨慈。以記室召。辭。再上徑山。還淨慈留知藏。參愚公於靈鷲。叩觀公於大慈。一日見井上轆轤。大發無礙機。凡昔聞諸老言。未契者皆脫然。若固有不假磨礱。自出光澤。不待剷KN。自入規矩。於是師之道益隆。德益尊。四方傾企慕向者日益從。里人羅季勉治萍鄉。辟主主白雲。居七年。終母喪。再還靈隱。賈太傳悅其道。衣主台之真如。又居七上。歸之如水赴壑。德祐初。辟地雁峰。天兵忽臨。白刃交師頸師堅坐說法不顧。眾歛兵作禮而去。明年還天童。依一公。而宋亡。明年夏五月。日本有賢太夫曰平將軍者。遣使來迎。慨然赴之。六月至日本。平將軍而下傾國郊迎。入主建長寺。平將軍。躬執弟子禮。越五年。平將軍建寺。曰圓覺。復延師主之。一據講席。群鹿咸集。因號其山。曰瑞鹿之山。至元二十三年。庭前桂橘忽夏枯。師曰。吾將逝矣。九月三日。手書別諸方。至夕舉偈。竟端坐而逝。後三日葬其骨建長之後山。壽六十一。僧臘四十九。後四十有一年。其徒慧廣來。遊袁之仰山。道過餘乞銘。餘聞。西域諸國。去中士至遐遠。然車馬可計日而至。而其不知有孔氏者。諸佛之所興也。東南諸國。邈在海中。而皆言孔氏。蓋去中土近。又居巽離文明之方。然尊信佛法。與西域同。特以海路不能限之耳。佛光禪師起會稽。其道甚尊顯。平將軍得以坐致之者其地近。又適其時也。鳴呼佛光亦忠孝人哉。師諱祖元。字子元。又自號無學云。銘曰。 邈矣前聖。 萬化之宗。 孔釋雖異。 忠孝則同。 有開佛光。 其德磨悔。 火德既微。 東入于海。 孰知我元。 參天配地。 孔釋並隆。 無遠弗至。 東望大海。 混混茫茫。 惟師之道。 其大莫量。 載瞻扶桑。 杲杲出日。 惟師之德。 照耀四溢。 師既往矣。 國人具來。 惟師之化。 永世弗摧。 增附 佛光禪師行狀 師諱祖元。字子元。號無學也。生於大宋寶慶丙戌年也。世家慶元附鄞之翔鳳里東湖。姓許氏。父伯濟高曾皆衣冠。母陳氏。初夢。一僧抱一嬰兒授了。乃孕。及坐蓐。母以累重欲不育。其午夜忽見一白衣女人登床。乃曰。此佳男子不可棄。叮嚀者甚切。左右亦聞之。末幾而誕。白光照室。莫不驚訝。迨乎試周之日。於儒釋文籍百玩之中。師惟笑取釋書而已。及六七歲。就家塾讀書。疑問應對。穎出童輩。少成之性。沈重木訥容貌英異。威像奇傑。雖姊妹親。而不喜見。凡羶血不食。或見屠宰毛羽。痛如切己。素蘊利生愛物之慈矣。年十二。偶隨父兄遊山寺。見僧吟竹影掃階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師默契于懷。已無在俗之意。年十三遭父喪。師嘆曰。劫失所怙。勵志釋。秋七月。隨師兄之臨安府。投淨慈寺出家。服勤者四月。冬十月禮住持北澗簡禪師。祝髮當年受具足戒。十四歲登徑山。見無準範禪師。十七歲參狗子無佛性話。不出僧堂者五年。懵無所入。師每歎曰。吾出家初志不酬。於道未明。茫茫然失意者半載。一夜四更。聞首座寮前版響發明己事。遂作頌曰。一槌打碎。精靈窟突出。那吒鐵面皮。兩耳如聾口如啞。等閑觸著火星飛。呈無準。準少可之。而準亦示以香嚴擊竹頌。師不契。既而無準示寂。即下靈隱。見石溪月禪師。明年見偃溪聞於盲王。偃溪歸淨慈。復招師為記室。師避不就。次第再上徑山見石溪。偶閱松源普說。看打牛車話。頓忘所得。再下淨慈。偃溪職師知藏。既歸移居靈鷲。時往鷲峰菴中。參扣虛堂愚禪師。特示禪海波瀾。師茫茫然不知涯涘。虛堂一日送僧頌示師。師熟看了曰。和尚此頌都是間說。中間都無些子禪。堂拈起頌子云。這箇。師欲答。堂劈面一揮。師當下脫然器之。次年東旋大慈。于時物初觀主席。師為眾持淨者二載。因看妙癡禪普說。次日躡井樓。打水牽動轆轤。大發無礙機用。而無準向所示香香嚴擊竹頌。及狗子無佛性話。於斯頓絕消息。是年三十六矣。當年物初請歸後版。師遍歷癡絕天目石溪大川虛堂偃溪。洎諸之門。激揚款密。言論風旨多矣。交肩者皆江湖英傑。象潭石林之儔也。師道聲藹然洽於叢林皆聞焉。次年有里人萍宰鄉羅公季勉。主白雲。為編蒲舉也。歷七載。老母喪。復歸靈隱。赴退耕之招。即歸後板。是歲秋。大傳平章賈公似道欽嚮師。劄請開法台州真如。居七年。學者雲集。乙亥秋值兵難。退過溫之雁峰。次年重兵壓境。舉眾逃匿。師獨兀坐堂中。兵以刃加頸。師怡然述頌。云乾坤無地卓孤筇。喜得人空法亦空。珍重大元三尺劍。電光影裏斬春風。復為說法。眾兵悚聞。悔謝作禮而去。次年還天童。環溪請歸第一座。次年五月日本平將軍。以建長虛席。航海遠招。遂從所請。環溪一和尚。以無準衣授師。師拈起云。世尊傳金襴外別傳何物。咄。過在汝。殃及我。彼衣陞座一香。始為無準拈。說法別眾。顧視大眾云。古人逾海越漠。而至中華。有大法可傳。今日元上座。赴日本平將軍之招。且道有甚巴鼻。豈不見道。羽嘉生應龍。應龍生鳳凰。鳳凰生眾羽。諸人但看雲駃月運。莫說舟行岸移。若也會得朝朝相見。其或未然。遠引孤帆。不勝依戀。以五月二十六日離太白。六月初二登舟。當月抵日本。八月二十一日至。建長。開堂演法。前相州平公。執弟子之禮。仰高道化。特建圓之妙場。請開山而兼住。此日群鹿臨筵。師以瑞鹿山為名。學者臻萃。寶弘安五年壬午十二月八日也。甲申四月四日。平公俄逝。師嘆曰。吾宗外護云亡。興正法者誰乎。未幾伐鼓遽退圓覺。檀越屢命。固辭不從。緇白逾散。至秋因疾。自作悼頌七首。已傳叢林。明年夏日勤夜肅。唱道不倦。一眾欣從。時無虛棄。法社之盛未有此也。其夏將滿。函丈簷除桂橘二樹。翠葉忽謝。師見之曰。吾不久矣。八月二十六日。師謂余曰。吾有一事辦在九月。餘曰是何事。師曰。幻盡道資二十八日為眾入室罷示有微恙。笑曰逝山時至也。九月初一日。師兩班會茶。亦赴參請如常。初二日師敘出世始末之意。語皆愴然。當夜於丈室中。或行或坐。以手敲床。吟詠至曉。人不知何意。初三日齋前書報謝之偈。先曉諸人云。一切行無常。生者皆有苦。五陰空無相無有我我所。師懇激勵眾以為常。略不相做。齋後語徒弟云。吾臨此土受苦八年矣。且喜今夜快怡去也。小師慧曇。畫師頂相請贊。即為染筆贊畢。自寫遺書。別檀那之外護。叮嚀祖宗切矣。又親札貽於諸方。付囑殆盡。宴息之間。師忽云壁外何聲也。余曰眾保慧命。誦經之聲。師曰吾住世緣盡。今夜撒手便行決矣。但勉各以宏道。是吾意也。凡諸方問安應接不厭。酉時再示眾云。諸佛凡夫同是幻。若求實相眼中埃。老僧舍利包天地。莫向空冊。撥冷灰。時遷亥初。更衣端坐。索筆書偈云。來亦不前。去亦不後。百億毛頭師子現。百億毛頭師子吼。置筆泊然而逝。年六十有一。臘四十有九。龕留三日。慈容如生。于時四眾雲集。盡送修茶毘之禮。一會哀慕。無異金棺隱雙樹之間也。遺弟同收靈骨。塔于寺之後麓。實是十月日也。師偉絕天姿。淵深嶽峙。孤硬趣操。冰清玉潔。長披伽梨。以道為體。其機鋒一觸。鐵石崩崖。其提唱的切。霜弓劈箭。假令古佛出頭。亦須望風心死矣。蓋慈惠峻而發其用也。至化廣而利世也。海容百川之量。得圓照之正續也。住山至處。丈室蕭然。受用之務。悉從減省。淡泊純實之行。終老無玷。峻勵沈默之懷。至死不移。乃古聖之蓍龜。後昆之榜準也。兩朝緣化之所包。事出弘獎之悲願也。嗟呼宗社梁折矣。少林遺芳盡矣。有志衲子哀恨何已。偈頌語錄。法語機緣。問答甚富。未及詮次。已盛於世矣。因摭門人所傳行實。合余所聞。會編始末永為宗門不朽之傳也。屬末比丘靜照謹狀。 大日本國山城州萬年山真如禪寺。開山佛光無學禪師。正脈塔院碑銘。 巨福山建長禪寺住持四明姪孫比丘永與珙撰。 東山建仁禪寺住持嗣孫比丘妙在書篆蓋。 盡忠孝事君父之大本也。尊宗社存禮之大經也。重師道念大法之所寄也。此三者人之紀綱也。佛光禪師來自中國。大興禪宗。入滅後六十五載。予亦至。及董天龍兼領等持。院與真如鄰。因拜塔。守塔僧謂曰。聞師與夢窗國師作塔銘。佛光其祖也。塔未有誌。況與師同里必知其詳可誌之。予察其言。審其意。尊宗祖。重師道。存大本者也。禪師予叔祖。俗有瓜葛。故不辭。禪師諱祖元。字子元。號無學。四明鄞縣翔鳳鄉人。俗姓許。父伯濟公。承祖父積德之富業。方許畢繆四姓。皆大族。郡有難。四姓濟之。禪師生而有異。母陳氏夢僧抱嬰兒就之。。遂有娠。臨產將不育。忽白衣女人。容貌端嚴登床坐。謂母曰。腹中男子非凡。可育之。俄頃不見。及誕白光滿室。試晬之日。具百玩環列。惟笑取佛書。七歲入學。課兼諸子。飲食不喜葷羶。不與姊妹同席。沈鷙寡言。聞禪誦則喜。年十二。侍父遊山寺。僧吟。竹影掃階塵不動。月穿波底水無痕。聞之殊有警省。至十三。丁父憂。決志離俗。有兄從釋。在杬之淨慈。歸奔喪。意隨兄出家。禮淨慈北澗禪師為師。薙髮受具。孜孜在道。十七辭往徑山。參無準禪師。示以狗子無佛性話。不出僧堂五閱寒暑。一夜四鼓。忽聞廊版聲。脫然明悟。信口說偈曰。一槌擊碎精靈窟。突出那吒鐵面皮。兩耳如聾口如啞。等閑觸著火星飛。舉似無準。準肯之。又示以香嚴擊竹話。師笑而已。未幾準寂。移單靈隱。依石溪禪師。淨慈偃溪禪師以記室招。弗就。一日看松源和尚普說舉打車話。深有契證。谿命掌藏鑰。職滿。時往靈鷲。與虛堂禪師講明。終日不倦。後歸故里。物初禪師主大慈。往依之。效隱之持淨三年。一日汲水登井樓。轉轆轤忽大徹悟。發無礙辯。從此聲譽大振。分座說法。里人萍鄉宰羅公季勉。請主白雲七年。寺近母舍。便於侍養。母亡終喪。赴靈隱。退耕禪師表卒多士之招。太傳賈秋。壑聞師道行。劄請住台州真如。唱道七年龍象奔湊德。祐初。國有難。避地溫州鴈山能仁。次年大兵臨境。寺眾逃竄。師獨危坐一榻。兵以白刃加頸。師神色不變。怡然說偈曰。乾坤無地卓孤筇。喜得人空法亦空。珍重大元三尺劍。電光影裏斬春風。兵士聞偈乃斂刃。禮謝而退。師獲免。明年大勢定。復旋里訪環溪於天童。留請掛牌首眾。越歲本國平將軍。遠聞師道。虛建長法席。遣使具疏敦表。使至。慨然受之。環溪以無準法衣授。以表信。師披衣陞座。拈香。為無準嗣別眾說偈云。世路艱危別故人。相看握手不知頻。今朝宿鷺亭前客。明日扶桑國裏雲。六月初登舟。月盡到岸。時弘安二年也。八月二十一日。平將軍率眾迎入于建長。將軍親稟戒法。執弟子禮。鼎刱圓覺禪寺。請師開山。開堂日。白鹿群臨。隨眾聽法而去。因此山名瑞鹿。弘安七年甲申夏。平公薨。師歎曰。外護佛法者逝矣。吾亦不久。於此辭歸建長。時大旱將不刈。嗣將軍。請師贊龍祈雨。師預備雨具入府。贊云。偉哉戴角擎頭。觸處崩崖裂石。節生久矣焦枯。助汝一聲霹靂。寫訖以筆管扣龍角。應時雷震雨作為霖。三日歲即登。師與門弟子高峰日。規菴圓。一翁豪等。皆有機緣語句。備于各錄。師一日定中。見東山下瓜瓞聯綿。時高峰在東山。師貽書與之云。吾法自足下盛大。果符其言。峰以此書付夢窗國師。弘安八年。有山城州景愛寺尼如大號無外。做得工夫。無人證可。以所得書。呈禪師。師以黃龍三關。答示之。無外復呈三轉語。師可之。以法衣付云。今長老得法。真實衣以表信。法語往復頗多。載于別錄。師將示寂。庭前桂橘皆枯語弟子以後事。及言讖記之應。手書訣別之情。洎諸偈語。備載于圓覺正續院塔銘。尼如大遵師遺訓。建一禪剎。曰正脈院。奉師爪髮。以藏于塔。仍請比丘慧眼慧密。相繼住持。置田若干畝。高峰以己資。助其成建規菴塑禪師像。以奉安於塔。密以院事付妙振。振嗣佛國。號海翁。振塑佛國遺像安之。元德四年庚午。振族親。前室町中納言藤原公春。為先祖追薦故。割丹州西保莊。喜捨于當院。為廚爨之資。建武元年甲戌。左武衛將軍源直義。捨入豆州安久莊。以追崇佛光禪師。以表師資之禮。建武四年丁丑。比丘尼靈宗。喜捨江州喦根淺國兩莊。永充佛國禪師供養之用。增置膏腴。成叢社。禪誦之規興建之制。皆彼為之。曆應三年。左武衛將軍源公直義。囑令武州太守高階師直。議刱一禪苑。謀於夢窗國師。師曰。正脈院可移於東隅。即其基建寺。太守從命寺成。武衛以真如為寺額。以萬年。為山名。奉佛光禪師。為開山初祖。乃規菴夢窗二師不忘乃祖父之意也。當代守塔慧迪號覺山。經歷大方。辨事居真如第一座。能充廣其基業。修飾其堂殿。朝暮香燈之勤。延接賓客之禮。能繼成者也。欲求塔銘以傳遠。予嘉其志。重敘正續之意。禪師生於宋寶慶二年丙戌。示寂於本國。弘安九年丙戌九月初三日。世壽六十一。僧臘四十九。度弟子三百。餘嗣法者眾。皆光明盛大。予見其諸孫。居五山者多。孫之子又有登五山者。其末未易量也。乃為銘曰。 甬水之東。 萬金秀鐘。 篤生至人。 大振厥宗。 厥宗伊何。 有覺大雄。 世五十五。 法道遠隆。 佛光赫赫。 底于海東。 力任九鼎。 麟龍憧憧。 大將受衣。 歛衽歸依。 白鹿應瑞。 圓覺肇基。 或濬其源。 或嗇其施。 為大法故。 遠付法衣。 亦既壽考。 戢示化儀。 高峰規菴。 一翁繼之。 傳于二世。 心宗發輝。 載拜載瞻。 窣堵魏魏。 正續正脈。 子孫弗違。 祖師滅後。一百六十三回。文安五年秋八月初吉。 當代守塔比丘妙昕重立之。 後光嚴帝敕諡圓滿常照國師徽號履蹟。 義堂和尚日工集曰。貞治二年癸卯九月。先國師十三年忌。余受雲居屬。幹事建長正統菴佛事。時有朝旨。追贈佛光禪師。曰圓滿常照圓佛。佛國禪師曰應供廣濟國師。 奎畫降於正統正續兩塔菴。命余董其事。 春屋普明國師副書。 進上。 敕筆兩國師號。 敕書。 貞治二年五月三日 妙葩拜白 佛光國師語錄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