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翁和尚語錄卷下

靈山語錄
輸入者 張曉云

法語
示玉峰璨居士

此事古今獨露。法法不隱藏。經行及坐臥。常在於其中。蓋為塵劫來背覺合塵故。處處築著處處違背。千匝萬匝腳下踏過。而流浪生死如汲井輪。略無停息。良可悲也。若要得不受如此殃過便休歇去。更覓箇什麽物。上無攀仰。下絕己躬。有甚一法可證。有甚心地可印。無可無不可。無孔鐵鎚無前無後。萬里一條鐵。便與麽去得。著衣喫飯。屙屎送尿。喚男呼女。抱子弄孫。一等總是本地風光。本來心地。更無他物無別事。正好自受用三昧時節也那時。不妨與古龐老一路行而同聞同見同知同用也。善男思之念之。
示宗讚知客
教外別傳旨。迥然離言辭。所以靈雲見桃花到不疑地。玄沙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保未徹在。且道玄沙與麽道意在甚麽處。若未徹在因甚道諦當。若是諦當為甚未徹在還會麽。須向言外知歸始得。其如未然。百花春到為誰開。
贈病僧示之
衲僧行履。壁立萬仞。上無攀仰。下絕己躬。有甚麽生而可死。有甚麽來而可去。要行便行。要坐便坐。莫帶情帶識。輪轉三界受殃過矣。
示富永宗伴居士
佛祖不傳妙。人天性命道。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宗伴居士若向者裡履踐真實。上無攀仰。下絕己躬。有甚禪道佛法可了。有甚生死煩惱可脫。要行便行。要坐便坐。不用徒勞精神打閑工夫。其如未然。提撕一則因緣猛著志捱將去。忽然一回打著。明知其落處矣。
示宗紹禪人
佛祖靈機。衲僧巴鼻。亙古亙今。輝天輝地明歷歷露堂堂。挺拔清虛遍界不藏。當人會得不離目前。人人箇箇鼻孔遼天。此外更無可道。思之念之。
示宗簡禪人
虛玄大道逼塞目前。學者亂走追尋外邊。只要直下識得。目前一剎那間。便與此相應那時。處處逢源。頭頭合轍。雖然如此更須勉旃何故不見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思之思之。
示宗義禪者
今時學道人十箇五雙。以無念無心而凝會矣。不知為甚麽事。若以是為大道現前時節。無心猶隔一重關有甚交涉。若也為趣向時節。無情不解道有甚麽相應時節。須知以心傳心以心明心。如云見色明心。聞聲悟道。豈是無心而見色。無念而聞聲。亦如云即心即佛。即今心外豈別有佛。非心非佛。亦豈可無念無心而承當。既云非心非佛。豈不是呈心佛語。行住坐臥造次顛沛。不是非心非佛時節。著衣喫飯屙屎送尿。不是非心非佛時節。所以道經行及坐臥常在於其中。若於此知歸。即不以無心無念為道。不以無心無念為道。而於天然無理會處著勇猛志。忽然明見即心非心即佛佛矣。思之。
示熒衒徒
參須實參。悟須實悟。且道如何是實悟實參。聞我呵責汝之語。不逐言句亂走。一句下領略。直拔地為人之宗旨去。名之曰實參實悟。其或不實參。而謾逐言句走。向理路去。則驢年無實悟時矣。見我怒罵呵咄而乃發憤云。若不存賓主禮。則禍事忽生矣。便取我直拔地為人之金言。棄擲泥土不知徹困恩。名之曰宿根淺薄流。嗟汝有熒衒意故。當參不參。當究不究。只擬欲學得模樣禪。而著得相似句直饒。汝千轉萬轉下得相似句。不知句中意。恰如鸚鵡學人語。有甚用處。明眼看來。惑人底魔魅子當下向汝痛處下針錐。便見敗缺矣。達者下一言半句。意在言外。死在句下。焉知言外宗旨。模樣易參。宗旨難參。我見汝下箇相似句。便挨拶將來果然未了。便向汝道語句相似切。須會得意旨始諦當矣。只肯相似句。則既自謂得證明矣。汝莫錯。汝若明宗旨。我便證明。汝見其未了。而奪相似句去。則汝望洋而罔措。我卻似無眼而不成得人。於相似句而不勘辨。未了意而放過去。則汝外邊打之遶而不得真正見解。我卻似不見盡人。而一盲引眾盲。我只肯汝相似句。未許汝未了意。汝親記取我處分。莫實相似語可以退步。而究明未了意。汝錯勿謂得我證明矣。夫言句多用處。用處無障礙也。隨處用之。因人看之。愚人因己見看之。智者隨處用之。汝捨己見。直須知句中宗旨。莫以己見為師。宜以明眼人為師。汝以己愚魯為是。不知達者歸誠可憐愍。汝今受我呵責。猶自可也。忽逢著具眼學者。當面被罵詈了。大丈夫漢何皮下無血。何不知羞耻。凡為人須得真實體裁而妙。汝自救尚不了。何況為人實參須飽參。實悟須大悟。古人名之云到圓融無際境界。那時方始堪為人。汝自知未到未了。而誑惑於無限癡男女。咄這無慚愧漢。胸襟所介。只為世緣。咄哉咄哉。出家豈為世緣咨參。豈為惑人咨參。為求實悟。為得度人。不得度人而卻得惑亂人。不求實悟而求世緣。方是出一家造業異類俗漢。將佛法當人情一種剃頭外道。一念之錯。曠卻難改。熒衒意今日不改。又期何時。只管留心於道中不見苦樂。不見苦樂不求世緣。不求世緣自然捨熒衒意。捨熒衒意而發起真正學道志願。驀忽到了實悟實參田地。便見我直拔地為人之宗旨。則不錯體裁也。

廣語

諸禪德盡謂教外別傳。且問汝。如何是教外別傳宗旨還會麽。汝若道以說心說性談玄淡妙為教外別傳。他教主為眾說法。不是說心說性談玄談妙而說。箇什麽法明知者般說非教外別傳宗旨。汝若道以悟心悟性明玄明妙為教外別傳。他教主皆有付心。不是悟心悟性明玄明妙而付。箇什麽法明知者般悟非教外別傳宗旨還會麽。釋迦老師。四十餘年。未曾等閑提唱。到于末後。已知有其人。拈起一枝花。百萬大眾果然罔措。唯有迦葉一人親破顏微笑。從此便受正法眼藏付囑。四七二三遞代相承來。祖師門下別有舉揚。體裁直至。如今風規不墜地。第恨法器者稀。由是惠命如懸絲。咄哉諸禪德。只如教外別傳名句。不知教外別傳意旨。汝若不知教外別傳宗旨。何以辨邪正分緇素。若不辨邪正分緇素。何以為人天眼目乎。咄哉諸禪德。不知吾宗體裁與他教相法互相混雜。而自謂我是禪師有甚交涉。汝欲知教外別傳宗旨。須受明師鍛鍊始得。若不受明師鍛鍊卒難明得。汝等盡謂己證自證不由他。而冷暖自知。己證自證。上更無事也。訪甚明師莫錯直饒己證自證諦當分明。更到于衲僧門下。句裡呈機。言中有響。汝手腳忙亂無安身立命處。明知教外別傳宗旨。不以己證自證為足也。從上先德入室請益。晝參夜參未必為己證。蓋為捱窮此宗旨體裁也。不見溈山垂示云。有句無句如藤倚樹。疏山云。樹倒藤拈。後句歸何處。此語不是無己證自證分。只是不知句中宗旨。故三千里外上鉤來引得。二尊宿笑到末後解道。笑中有刀果然而改換眼目。會教外別傳宗旨。何教中有如此悟。何教中有如此說。汝等須知。喚之曰教外別傳宗旨。若會得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意旨不疑。山僧今日說也珍重。
示忠菴居士
參學緊要只在見性。見性如未脫。日用參差天地懸隔眼見如盲。口說如啞。左轉右轉。步步勿交涉。擬登月出峰。似伴夕陽行。腳頭腳底走差路。進前退後失途轍。若要得不誤錯直下便去。即今蹈著看腳下是甚麽。忠菴居士留心於此道三十餘年矣。旦夕以此事為念。予且作此言切。須看末後一句矣。
示宗全道人
古佛心。祖師意。亙古亙今。輝天輝地。若是宿根靈利漢。一見便見。一得永得。處處逢源。頭頭合轍。其如未然。二六時中單單看取覓一語底是誰直饒到恁麽田地更須勉旃。何故禹力不到處。河聲流向西。
因讀碧岩錄示眾
碧岩是佛祖心肝。蒼生命脈。為命脈則虛玄而蓋天地。為心肝則虛直而談賓主。且道虛玄與虛直是同是別。若道同虛玄有兩意。作麽生道同。若道別玄直一致也。爭敢道別。若道非同別間。莽莽鹵鹵引得人笑。畢竟如何道得愜於老懷去也。具眼者請試道看。

佛祖讚
觀音
坐石聳玉。缾柳垂金。善財不用。外邊尋聲。前句後願海深阿誰願海深。南無觀世音。
文殊
手握如意。跨金獅子。跨底是誰文殊師利。
布袋
彌勒未正覺。見性隔羅縠。時時為人知弄瓦礫。西風一陣來。秋已行萬國。任他分身如麻似粟。
又
既是兜率陀天主。為甚明州長汀賓布袋元來彌勒佛。從上那邊有伊人。
達磨
九年面壁不是好心。遙天張網幾打飛禽。
渡江相
廓然無聖有剩語。不識一死不再活。覿面當機期甚時。梁王殿上納敗缺。敗缺敗缺見重重。一葦棒足堪打折。神通妙用弄精魂。千載下孫為雪屈。
師書此讚次。僧請代不識語。師代云。劈開而待武帝不契。乃云。陛下何忘靈山付屬。僧問師云。劈開面意旨如何。師云。騎賊。馬趁賊。僧又問。如何雪屈。師云。青天白日。
攜隻履相
揚子江水浮一葦。蔥嶺那畔攜隻履。佛法曾不讓祖翁。神通妙用還阿你。
渡江相
一句臨機不勞手腳。振起金聲言前吐卻。梁王不知者箇消息。暗渡江過魏國。
大燈國師
透過韶陽萬衲關。果然用嶺口訣來。輕輕三喚。平處崔嵬。妍醜易分。明鏡當臺。東海從茲起雲雨。龍寶鎮長震法雷。
覿面當機不容擬議。吹毛一揮血濺萬里。珊瑚撐月滴凍滴水。從此東海洪波漲起。
鉗鎚佛祖鍜鍊衲子。辛辣手段卓犖宗旨。千聖不到萬人為毀。從教九天月明萬里。
這老漢不好心。平地陷虎。遙天羅禽。輕輕三喚誰是知音。扶桑依舊山高海深。
這老賊心既虛。喚驢作馬。此馬是驢。驢元非馬。馬亦非驢。山上鳥海底魚。
點眼安座
目光射人覿機寒。等閑近傍喪心肝。惡辣手段得人憎。鍜鍊佛祖鑿衲僧。坐斷一天四海中。獨提起臨濟正宗。從茲敕為兩朝師。百辟仰德口如碑。合國競無不汲流。有巴鼻又有來由。祖翁記莂何蹉過。東海兒孫日轉多。誰是的骨孫眾眼難瞞。
自讚
雪覆千山。末山不白。白寥寥青的的。多少雨風龍王消得。知也不知那邊一著舌根藏身卒難名邈。
書山石
頭頭物物道合心同。心無心。道無體。無體是大道。無心是佛心。佛心鎖山。大道聳石。鎖山聳石。不異靈山。佛日光新。亦興大法。大法不斷。遞代相承。師資手親。將來永劫。正傳密旨。善挑心燈。
立石
空劫前有這箇。堅如鐵擊不破。山擎海涵風磨雨洗。直得佛祖保愛莊嚴門庭。且道莊嚴誰家門庭。看看靈山孤頂石斕班。

小佛事
征夷大將軍特進亞相寶篋院殿忌。
　　此香靈根蟠塞外。枝葉茂寰中。聲重百辟。位列三公。佐贊宸極存許國忠。削平戎夷有蓋代功。百世施武德。千載仰威風。機輪瞥轉不得羅籠迢迢歸路踏破虛空。如今豈是有遮掩香氣氛氳帝釋宮。
寶篋院殿忌五百年間。亞聖者生。仁風宣揚。禍亂削平佛佛授手。祖祖相承。信手拈來。公案圓成。是什麽爐煙為瑞古風清。
大田墻善公居士忌聲聞悟道見色明心。放下手來拈起一寶。此寶四時遷變之清氣。陰陽造化之淵源。日月照臨之光輝。乾坤覆載之至理。佛祖以之立宗旨。武家以之立戰功。俊侍者以之顯發玄機於三呼了畢。出家之本志。六趣拔苦。九族生天。所以大田墻裡德根深培。靈苗繁茂。佛法僧普同供養。持地借山野。手爇一辨香。薦他亡靈登到佛地。善公居士若是宿根猛利漢。不勞倒用橫拈。其或未然。山野回互去也分明領會臭煙拂拂博山爐。丈六金身一莖草。
願西禪尼忌舉香云。只箇些子。薰天炙地。多風流有意氣。橫拈自由倒用自在。善男善女。伏值先妣一十三回忌辰。經過山川遠贈家財。供養三寶燒一瓣香。誘引靈魂安住淨邦也。只恁些子爐煙颺處分明看。發起西來端的意。喝一喝。
性護居士忌外護正法三十六年。扣問禪室直指單傳。靈山付屬今猶儼然。一機瞥轉蹈翻黃泉。拂衣歸去兜率陀天時如何。清香拂拂火裡紅蓮。
源初居士忌劫初清氣濁世流通。海岸橫煙博山爐中。南閻浮州莊嚴報土。琉璃殿上安他大雄。且道他大雄是什麽耳卓逆頭髼鬆。
金紫光祿大夫一超頭居士忌頭頭是物物是。逼塞目前突出機外。佛祖為人宗旨。衲僧向上巴鼻今日忽然落在山僧手裡。爇向爐中作祥作瑞。且道其要何也不要莊嚴報土於淨邦。亦不要誘引靈魂於覺路。只願一超大居士言不知歸超佛祖地香煙為誰起。
翰林學士範翁道規居士忌這箇充塞乾坤之間。能養浩然之氣。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翰林學士博愛則謂之仁。格物則謂之知。應用無虧立處皆真。如天普覆。似地普載。雖然如此吾祖師門下未敢放過在何故看看遍界香風起。
八代宗真居士忌清機歷掌曾不遮藏。為君提起爇散清香。且道君是誰。天真獨露巍巍堂堂。
宗玄居士忌轉玄機利人天。騰香煙薰大千。上透霄漢。下到黃泉。一塵收大地。一毛吞乾坤。方圓長短一任君看。去來生死不妨往還。頭頭合轍。處處逢源。南山起雲雨北山。
宗惠首座無慚愧漢我不管你。黃金非糞土。指天莫作地。心逕苔生。誰來拜謝。言下若知歸。遍界香風起。
宗喜禪者忌喜怒哀樂未發前。只箇些子薰天。山僧不別下手。以此餘薰供三世諸佛。假他威神力莊嚴宗喜禪者報土。誘引靈魂入涅槃門。且道甚處是此門一爐沈水散清煙。
宗禪居士忌禪非意想。寒雲抱幽石。道絕功勛。雨過竹風清。當人若與麽受用去。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跳出生死關。游戲涅槃城。其如未然看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喝一喝。
心禪尼忌當陽突出迥脫根栽一見便見信手拈來收放隨處倒用橫拈插向爐裡少減多添畢竟是什麽三點如流水曲似刈禾鎌。
宗幸禪尼忌七通八達。性地明白。那待爐煙。更成正覺處處常寂光土。塵塵妙莊嚴域。白雪鋪銀。寒梅吐玉。供養在天真莊嚴不造作。宗幸禪尼與麽安住與麽受用去。本有如如佛有慈悲喜捨樂。其或未然。盃茗爐香邪師作略。修善生天無繩自縛。
宗英居士忌英靈士不回頭。一句下罷林無巴鼻沒來由。梧葉片片鳴秋。此是英公居士平生行履自在自由。雖然如此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還會不爐煙颺海底。燒卻寶兜樓。
宗有居士忌一氣含有象耳朵兩片皮吹毛高提起南泉斬貓兒。衲僧行履壁立萬仞。上無攀仰。下絕己躬。薦卻甚靈魂莊嚴甚報土。宗有居士若與麽受用去。瓣香盃茗有甚用處。何故破鏡不重照。落花難上枝。
　　源初禪尼忌鼻祖將來心。嗣祖不可得。鷲峰山色青轉青。雪山雪色白轉白。初禪尼若與麽承當云。不妨與總持尼行遍一路無二無別。其或未然。山僧為阿你重通線路分明聽取挽回萬古少林春。葉葉栴檀香馥郁。
宗明禪尼忌明歷歷露堂堂。突出物外。遍界不藏。只這些子人天性命佛祖心腸。山僧未免由之出氣誘引靈魂入作覺路。莊嚴報地。安住淨邦。明禪尼還會麽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
了妙禪尼忌了妙誰知水月難比。薰風生微涼。薔薇帶露香。以此無味一句子教他靈魂薦覺場。喝一喝。
下火
朝散大夫宗玉月公居士下火
玉轉珠回。七花八裂。半轉星飛。不留朕跡。
某人一回入祖門得恁麽行履。所以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雖然如此末後一句始到牢關始得。如何是牢關火裡優曇香馥郁。
住吉國實朝臣下火
闔國人不知涅槃門頭事。清風生九天。明月行萬里。應用現成顯實相理。宗實相峰大居士若於此見得透去。當生不生。萬死不死。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起居三昧一條生鐵子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其如未然。君自看猛焰堆裏臭煙起。
住吉禪主金紫光祿大夫下火
當生不生。當死不死。落落聲光。擎天拄地。所以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要行則行。要坐則坐。步步清風。處處淨土。左轉右轉逍遙自在。且道是何人行履處看看橫身火裡。
性見禪人下火
見色明心。獨步丹霄。近水者溫。近火者焦。
某人向者裡會去履踐真實變化逍遙。如何是履踐變化一句入火不燒。
長谷河宗光居士下火
一點靈光獨耀乾坤迥出。陰陽造化千古萬古長存。居士恁麽見得透去。不妨游戲涅槃城透過生死關。其如未然。山僧為君重說破大地炎炎火一團。
宗性禪尼下火
一性坦然。無去無來。片兩片晴。數峰崔嵬。
某人若恁麽去得。不妨透過生死關遊戲涅槃城。穿南岳入天台。正當恁麽時如何火裏紅蓮朵朵開。
光祿典藥宗頭居士下火
頭頭是物物是。包容古今。該括天地。遍界不藏。處處現瑞。為人天性命。為列祖巴鼻。以之換骨。以之起死。只這些子得入手。佛病祖病總醫治。畢竟是甚人分上事看看疏疏蓮花開火裡。
宗願禪尼下火
自利利他。願拈莖草作金身。遍界齊頃首。火裡轉法輪。當人會得不妨百草頭上見祖師。意說甚剛有不明人。其如未然。山僧為君重說破自須親聞。看看一花開天下春。
宗門道人下火
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春入千林處處花。秋沈萬水家家月。大悲千眼看不得。桃花依舊笑春風。某人若能恁麽得透去。當生非生。當死非死。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呼女喚男。抱子弄孫。一等是箇風光無不自受用。直饒到與麽田地更須看雲起始得。且道如何是起底雲看看碧波心裡猛焰起。
道觀禪者下火
有觀非念。有見非色。桃花紅。李花白。某人恁麽見得透。不滯生死關。雖然末後一句始到牢關。如何是末後一句火裡優曇香馥郁。
月峰圓大姊下火
公案圓成。九天月清突出難辨海足逆流生。此是某人平生行履處。通變自在自由。超無著機踏末山頂。雖然恁麽金自有金價。更須勉旃。何故火裡清泉水冷冷。
忍大姊下火
忍俊難禁。握土成金。西來祖意。不是別心。庭前伯樹。胸中森森。劫火燒空。亙古亙今。
三寶院北坊宗讚大德鎖龕
讚嘆無分。公案現成。梧葉索索。桂花明明。某人還會麽。直饒會得分明先行未到在。更須末後為初當恁麽時把斷要津。如何是末後無蹤藏全身。
同起龕
讚佛讚祖。圖畫太虛。喚馬作驢。太殺縈迂。某人若是伶利漢。豈惹許疑情言下剔起去。游戲涅槃城。
同下火
毀佛讚祖。判頓漸宗。祖門體裁。愛頓嫌漸。見性成佛。直指人心。越格風流。超宗玄旨。教家利濟。果海遍圓。演說隨機。五時五昧。凡聖不斷。如汲井輪。輪轉三界。停息無時。不可不誡。今日某人聽頓法乃知歸隔山見煙。早知是火。隔牆見角。便知是牛。
陞座
玉峰道璨居士一百箇日忌。
一挨一拶。機如閃電。不容擬議。出來相見。時有僧出眾云。松挂晝不動。陽鳥飛半天。稻麻傾結實。沙石欲生煙。師云。好箇時節。莫辜負時。僧云。今朝六月初二。炎炎普熱。正當恁麽時。紛紛下雪底一句作麽生。師云。開口舌頭重。僧云。六月賣松風。人間恐無價。師云。今日輸卻一著。僧云。今日正當金紫光祿大夫玉峰大居士一百箇日忌辰。孝子尊男尊女請師陞座說法。未審有什麽施設。師云。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僧云。玉峰大居士即今在那裡成佛作祖去。師云。日出乾坤耀。僧云。上來一一祇對有權有實。離卻兩頭如何舉唱。師云。斫額望天衢。僧云。和尚只恐道半邊。師云。天下布單增高價。僧云。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深。便禮拜。師云。三生六十劫。乃云。大用現前不存軌則。築著磕著迥絕多瑞。迄于夫拈花微笑。不風流處也風流。遞代傳授。承虛接響。所以韶陽關字相酬。雪竇失錢遭罪。天下衲僧跳不出。俗人沽得酒三升。一問一答賓主歷然。雖然如此大眾還會賓主麽白雲深處金龍躍。碧波心裡玉兔驚又云。在家菩薩行出家事。火中生蓮花。阿那箇是火中蓮花。不見則川與龐居士摘茶次。士云。法界不容身。師還見我也無。北斗裡藏身去。川云。不是老僧幾乎答公話非得之難行之難也。士云。有問有答蓋是尋常。果然走向異路。川不答。大眾不游於兔徑。士云。適來莫怪相觸忤恰似翻款。川又不答多添少減。士喝云。者無禮漢待我對明眼一舉似云相送不辭山路遠川放下茶籃便回斬釘截鐵。若會得問話時節。便見火中生蓮花。則川作家寸釘入木。驗人端的處下口便知音。吾大檀越金紫光祿大夫繼龐公躅外護祖門久仰先師風觸。惡辣手段同參面前不敢相瞞。從來與龍寶見齊知齊矣。所謂在家菩薩行出家事便是此也。且道作麽生是見齊知齊底事荷葉團葉團似鏡。菱角尖角尖如錐。
復舉。王大尉入佛殿指缽盂問僧。者箇是什麽缽。僧云。藥師缽。尉云。秖聞說有降龍缽。僧云。待有龍即降。尉云。忽遇拏雲攫浪來又作麽生。僧云。他亦不顧。尉云。話墮也。師云。作家中作家。宗師中宗師。點檢將來首正尾正。雖然恁麽大眾救取龍寶而始得。何故話墮也。
玉峰七周忌書寫法華八軸師索話云。覿面提當機利一句。臨機誰辨的旨有麽。僧問。春山疊亂青春水漾虛碧現成公案。大難大難學人如何受用去也。師云。好恁麽去。僧云。今日當於光祿大夫七周忌長陞座說法。顧問親切一句。師云。桃花紅李花白。僧云。記得長慶問秀才。佛教曰。眾生日用面不知。儒書亦曰。日用而不知。不知箇什麽意旨如何。師云。常得此便。僧云。秀才云。不知大道還端的也無。師云。三十年後脅下汗流。僧云。雲門云酌然不知。又如何。師云。一槌兩當。僧云。不因風撼庭前樹。爭見山花入袖香。便禮拜。師云。道易知難乃云。生前一機。機前呈解。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便見處處漏靈山密旨。頭頭通少室真宗。四海九州風行草偃。東西南北水到渠成。只如人人霑恩箇箇蒙德底一句。畢竟作麽生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又云。百千法門無量妙味。收得一毫頭上都盧不涉多端。所以道一塵起大地收。一花開天下春。一念萬年萬年一念。一劫多劫多劫一劫。金烏急。玉兔速。光陰荏苒又逢七春。風作悲哀。兩洒涕淚。情與無情等知時節。須知古日月今日月。古長空今長空。莫言玉峰居士過去久矣。即今分明不離當處。坐底坐。立底立。為法作證。為道聳德。聞聞與釋迦不別。見見與彌勒不異。同聞同見同知同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以去來為大寂滅。以生死為大涅槃。天堂地獄火聚刀山。一等是箇逍遙游戲道場。不動一步而遍歷諸佛淨邦。畢竟向什麽處安禪靜慮去也。紅輪決定沈西去。白雲依舊覆青山。
舉。陳操尚書見資福。福見來便畫一圓相公案。雪竇者語曰。陳操只具一隻眼。師云。一人高高峰頂立。一人深深海底行會麽。
玉峰十三年忌石含玉。山擎峰。虛而靈。空而妙。以箇無味語報先考德功畢竟報底如何。玉爐香散。遍界香風。
牧田宗惠居士十三年忌師云。一挨一拶飲氣吞聲。一起一倒誰敢辨明。時有僧出眾云。冰鎖瀑泉聲細碎。風搖危木影攣拳。師云。如何受用去。進云。和尚今日陞座說法。願聞緊要一句。師云。霜花和月白。梅雪帶煙寒。進云。記得陸亙大夫問南泉。弟子家中一片石。有時坐有時臥。擬鐫作佛得麽。泉云。得意旨作麽生。師云。眼親手親。進云。莫不得麽。泉云。不得又作麽生。師云。得之行之。進云。上來秖對一一分明。只如惠居士即今在什麽處。師云。日出乾坤耀。進云。不因一番寒徹骨。爭得梅花撲鼻香。便禮拜。師云。雨下地上濕。乃云。問在答處。答在問處。賓主交參。電轉星飛。抑揚褒貶。與奪擒縱。千變萬化迄于盡體裁彼此無縫罅共看千岩雪。一賓一主。一長一短。緇素分明。紅紫相分。獅子嚬呻。野干惱裂。龍象蹴踏。非驢所堪。問話禪客問得一邊。若下惡辣手作麽生酬對還有相酬手腳底。試出來重剖露看。其或未然勸君盡此一盃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云。人人分上壁立萬仞。箇箇面前放大寶光。處賓不賓。處主不主。賓主雙泯。眉橫眼上。喚之云佛。喚之云祖。阿誰無分。阿誰缺少。便更成佛。何更作祖。所以道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宗惠居士恁麽會得。不莊嚴而安住淨邦。不誘引而游戲覺路。天堂地獄火聚刀山。處處總是自家屋裏事。一畫二夜二六時中。時時都盧自受用三昧。更無別事。又非他物。那時不妨只管看。三冬枯木花。九夏寒岩雪。其或未然曉天雲靜濃霜白。千峰峰鎖寒色舉。雲門問示眾云。平地上死人無數。透過荊棘林是好手。師云。成人者少。敗人者多。何故何官無私。何水無魚。
祐德滿菴和尚大祥忌師鉤語云。飲氣吞聲閃電光中。人天眾前誰辨的旨。僧出眾云。鈍鳥離巢。逆風難飛。師云。風光可愛。進云。今日正當滿菴和尚大祥忌辰。請師說法。將何為他。師云。百花春到為誰開。進云。滿菴和尚即今在甚麽處。受恁麽供養。師云。遍界不曾藏。進云。德山一日遲齋老師托缽自方丈下來。是什麽心行。師云。魚行水濁。進云。雪峰云。鐘未鳴鼓未響。托缽向甚麽處去還端的麽。師云。從者裏來者多。向那裏去者少。進云。山低頭便歸方丈意在那裡。師云。青於藍寒於水。進云。岩頭聞得云老漢未會末後句在意旨如何。師云。莫道非非想天無人。進云。山云你不肯老僧那又如何。師云。他家自有通霄路。進云。頭遂密啟其意。師云。彼此要翻款。進云。山次日上堂與尋常迥異如何領略。師云。不信道。進云。頭於僧堂前撫掌云且喜老漢會末後句此意作麽生。師云。若天下有人如何。進云。雖然恁麽須只得三年活見何道理。師云。頂上無骨頷下有鬚。進云。德山果三年而示寂是否。師云。雨後青山青轉青。進云。古人誵訛處。和尚已點檢了。也和尚誵訛處。未審何人勘破。師云。臥龍不鑑止水。進云。作家宗師天然有在。便禮拜。師云。賞汝大膽放汝三十棒。乃云。臨濟喝。德山棒。崖崩石裂。瓦解冰消。天無四壁。地絕八維。佛祖出氣無處。衲僧措足無由。雖然如此。只如朝游西天暮歸東土底。左右逢源處處合轍。腳頭腳底無不活路。且道前頭便是後頭。便是必竟如何處處綠楊堪繫馬又云。靈山密旨不曾遮藏。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瞿曇難提撥處賓屈覷著不破莫教和春風掛在玉欄干。青寥寥白的的。燭日月光輝。抽松竹枝葉。騎聲透色為萬象浩氣。胸馱背負為千聖靈機。滿菴曾坐道場。建法幢。立宗旨。豁開戶牖。誘引一城。隨機徇情。覺己身自性性體。臨時應節。見陰陽造化淵源。且道作麽生陰陽造化淵源。己身自性性體弄花香滿衣。掬水月在手。
舉。定上坐一日路逢岩頭雪峰欽山。頭問云。甚處來。定云臨濟來。頭云和尚萬福也。定云已遷化了也。頭云未審有何言句請舉看。定遂舉臨濟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之話。頭不覺吐舌。峰退身三步。山云何不道非無位真人。師云。者三人結眉交肩。二十年來同志同途。遍參諸方。因甚迄于逢著定上坐二人大機大用隱顯縱橫。一人當面蹉過了也。若道人根利鈍法有二法。若道無兩箇分明有優劣。畢竟如何春色無高下。花枝自短長。
滿菴和尚七周忌水漾虛碧山疊亂青現成公案。誰敢辨明眾中還莫有領略得此旨底麽。僧問。親切一句試道看。師云。崑崙嚼生鐵。僧云。記得僧問德山。從上諸聖向甚麽處去。意旨作麽生。師云。衝開碧落松千尺。僧云。山曰作麽作麽意在那裡。師云。截斷紅塵水一溪。僧云。上來祇對一一分明。只如滿菴和尚畢竟向甚麽處去。師云。鐵壁銀山。僧云。若不得流水。幾乎過別山。便禮拜。師云。能去得始得。乃云。棒頭領旨猶隔天涯。喝下承當全沒交涉。衲僧行履不涉多端。要行便行要坐便坐。前後際斷誰敢近傍。雖然如此龍寶拄杖子未肯橫點頭在何故。大海若知足。百川應倒流。又云。釋迦掩室摩竭。淨名杜口毘耶。無一法與人。無一句為說。便見當人分上壁立萬仞。日用應緣。孤危峭峻。處賓不賓。處主不主。佛眼難覷。魔外難窺。正與麽時畢竟清景。滿菴老漢向甚處安身立命去也青山依舊白雲中。
舉。南泉歸宗麻谷同往禮拜忠國師。泉至中路畫一圓相曰。道得即去。宗於圓相內坐。谷作女人拜。泉曰恁麽則不去也。宗曰是什麽心行。師云。依俙似曲纔堪聽。又被風吹別調中。
滿菴十三回忌師云。優曇花開枉為今時。無相光中舉揚宗旨。眾中還莫有知時識節底麽。僧問。鼓聲纔動。燈燭交光。學人上來請師提唱。師云。天高群象正。進云。恁麽則群生悉霑恩去也。師云。海闊白川朝。進云。昔日雲門忌辰。巴陵不設齋供。只舉三轉語。今日當於滿菴和尚一十三回忌辰。門弟設齋。請師陞座說法。還與古人有優劣也無。師云。落霞與孤鶩齋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進云。畢竟滿菴和尚即今在甚處作證明。師云。覿機當面迴避無處。進云。一朝得意春風裡。活卻從前死路頭。便禮拜。師云。三十年後脅下汗流。乃云。有問有答。賓主歷然。互換機鋒。電轉星飛。七縱八橫。千變萬化。無不風流。彼彼出家。彼彼行腳。草鞋跟斷。步步清風。如其一長一短一明一暗。機宜不辨休咎不分。與誰攜手入屋頭山。且道即今問話禪客攜手底漢不辨底漢。畢竟落在那邊勸君盡此一盃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又云。滿菴辭世一十三回矣。門弟普會供養佛僧實無礙法界。於菩提場成無盡功德。於寶藏殿報恩謝德之至誠。上透霄漢。下倒黃泉。四生六凡。草木叢林。情與無情均為證明。剎剎塵塵奉此深心。山僧失口道著。言言合的。句句歸宗。不干我事。贊他懇志。勿怪勿怪。如何是道著底宗的千溪萬壑歸滄海。四海八蠻朝帝都復云。夫學般若菩薩黨理不黨情。一句未了。百億未超。粉骨碎身。酬恩報義。為前古榜樣。為後昆擎策。老懷不勝感激之至。雖然如此打破鏡底漢。因甚抬腳不起。且道。為笑殺此機底具眼靈利衲僧。為孤負此機底不義無面目漆桶畢竟如何。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舉。僧問大龍。色身敗壞如何是堅固法身。龍曰。山花開似錦。澗水湛如藍。師云。以問見答。答處無眼。以答見問。問頭無眼。
松井坊譽大德三十五日忌師云。太山不讓土壤。何海不厭細流。有疑請問為分金鍮有麽有麽。時有僧出眾云。白綿飛盡蘇公柳。青豆初嘗處士梅。師云。勸君盡此一盃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進云。一靈真性不假胎。如何是無生一曲。師云。日出乾坤耀。兩下地上濕。進云。記得雲門因僧問。生死到來如何排遣。門曰在什麽處意旨作麽生。師云。車不橫推理無曲斷。進云。上來一一蒙師指示。畢竟莫有不干生死底麽。師云。靜處薩婆訶。進云。與麽則譽大德天然有大人相在。便禮拜。師云。日不待火而熱。月不待風而涼。乃云。盡大地撮來。在諸人掌握。如粟粒米大。芥子納須彌。拋向面前。遍界不藏。漆桶不會。黑漫漫地。會與不會。無孔鐵槌。雪峰老人莫說閑夢。鍜頭無冷處。萬里一條鐵又云。信心不二。不二信心。眉橫眼上。口在鼻下。十方智者皆入此宗。所以吾大檀越道譽禪者棄小乘歸大乘。嫌漸教慕頓教。山僧為人處他曾無疑也。喚山作山他又不疑。喚山作水他又不疑。言言契的。句句會宗。不是一生兩生際遇。恰是百劫千劫作主伴。扶豎宗乘。建立梵宇。且道即今在什麽處成恁麽功勛去也青山依舊白雲中。
舉。趙州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師云。諸人盡謂趙州蹈斷有無兩途。若恁麽有甚趙州為人處。且道。如何是趙州為人處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
松井坊尊海律師第三年忌問答罷師乃云。經歸藏。禪歸海。牛頭沒。馬頭回。百千法門從者裏流出。無量妙義從者裏流出。頓教漸教從者裡流出。教內教外從者裏相分。向上向下從者裏相分。且道者裏是什麽。若道向上文言太長。若道向下不付來日。若道教內不立文字。若道教外依經讚嘆。畢竟如何長憶江南三月裡。鷓鴣啼處百花香。
復舉。傳大士頌夜夜抱佛眠。朝朝共佛起。欲知佛法處。只此語聲塞斷多少人咽喉。
富永伴左金吾即心居士十三回忌師拈香云。即心非心。挺拔清虛。即佛非佛。蕭然物外。山僧未拈香以前。誘引靈魂。安住淨邦雖然如此左金吾還會落處麽一架薔薇滿院香。師遂歛衣就座。有僧出眾云。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師云。鼻孔裂破。進云。恁麽去時如何。師云。山前麥熟也未。進云。左金吾還會恁麽意旨否。師云。勸君盡此一盃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進云。寵居士問馬祖。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麽云。意旨作麽生。師云。弄精魂漢。進云。祖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又作麽生。師云。一句道著。進云。畢竟問與答相去多少。師云。主山高案山低。進云。上來秖對一一分明蒙指示。如何是宗門中事。師云。曾問幾人來。進云。牢記取者一轉語舉似天下禪衲去也。師云。一任諸方貶剝。進云。若不登樓望。焉知滄海深。便禮拜。師云。吽吽。乃云。古佛心。祖師意。亙古亙今。輝天耀地。杲杲如日。明明似月。雲山不藏。當陽突出又云。從上來事不曾缺少。人人具足。箇箇圓成。頂門上輝大寶光。腳跟下壁立萬仞。起居動靜喚男呼女都盧是箇時節。全體現前間不容髮。誰與佛異。誰與祖別。所以道即心即佛。既是即心即佛。何更可願作佛。若能如是風塵草動把定杷柄。隨處作主立處皆真那時直得。劍仞上走馬。火焰裡橫身。順行逆行任情逍遙。且道因甚得如是功勛洞中山色四時好。雲外溪聲一樣寒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云。東山水上行銀瓶閉破水晶迸。
光忍居士十三年忌垂語云。為人體裁不惹塵埃。端的指示卻著疑猜。時哉時哉。百花春到為誰開。眾中還莫有領略得此旨底麽。僧問。春色無高下。花枝自短長。與人短長是同是別。師云。風光可愛。僧云。只如光忍居士在生死中耶居涅槃城耶。師云。問得恰好。僧云。生死涅槃合成一塊時作麽生。師云。滴水滴凍。僧云。與麽則截斷紅塵水一溪。便禮拜。師云。定當始得。乃云。脫白露淨猶帶泥水一絲不掛又涉廉纖現成公案。山聳海涌。佛祖難辨。誰成指注。雖然如此衲僧門下未為極則。覿機當面猶隔萬重。一起一倒忘絕境界。何故曹溪波浪如相似無限平人被陵沈。又云。生佛不二。迷悟一致。上無攀仰。下絕己躬。彩鳳舞丹霄。萬里一條鐵。忍居士那邊行履。去來不以象。動靜不以心。所以道清淨行者不入涅槃。破戒比丘不墮地獄。直饒與麽受用去。未得真實體裁在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舉那吒太子拆骨還父。拆肉還母。然後現本身為父母說法。師云。青山青轉青。綠水綠轉綠。雖然如此諸人還要見本身麽吾無隱乎爾。
室中垂示問答代語。
三轉語
這箇非目前。目前非這箇。若人透得箇兩轉語心徑苔生。
又垂三轉語
何似生。者邊那邊一句道將來。末後句作麽生道。自書云。此三轉語是老僧日用之處也。各各切急著眼看。一回明得必須別有生涯焉人人為甚不出這裡。一日云。本有現成。堆山填巖。蓋天蓋地。白馬入蘆花。無佛祖無湊泊處。諸人如何行履。山青水綠。時有伏碎因由即空四種見一一分將來看。一日云。作麽生是真正見解。有時云。曲中有直。直中有曲。盲者不辨。如黑漆桶裡盛墨汁相似。明眼底辨別分明請試道看。識得這箇一生參學事畢。冬至日暖。臨濟正宗。遍界不藏顯露人前。且道露底。師俄爾擡頭云。吾無隱乎爾。令眾下語。眾不契。代云。五逆人聞雷師問僧。心徑苔生底。為甚一步左一步右。僧不契。代云。只為心徑苔生。又云。地藏種田搏飯喫。夜半正明天曉不露有捨底句試取看。騎雨騎風渠是誰。問藏身露影時如何。眾不喫。代云。覿機無改路。問。如何是句中機。僧不契。師代張口云見麽。問者邊那邊一句道將來。一僧云。和尚速道。師云。何不道。僧劈口與一掌。師把住手云。只是錐頭利不見鑿頭方。僧云。不審不審。師驀面唾便托開。問云。汝受用作麽生。僧云。上無攀仰。下絕己躬。問。一句該通時如何。眾不契。代云。明眼人喚驢作馬。問。如何是衲僧奮發處。眾不契代近前與一掌云。和尚道什麽。自云。汝猶得我力。又代僧云。學人罪過。便禮拜。問。黃昏分緇素時如何。眾不契。代云。學人不可更道也。問。覿面相見時如何。二僧同時喝。師云。還有賓主麽。一僧連喝兩喝。一僧云是。師云。一賓一主。僧無語。師云。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一僧劈口與一掌。師云。一掌後如何。僧與兩掌。師云。試轉那邊去看。僧叉手近前云。不審師驀面唾。一僧云。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師云。目前闍梨此間老僧又作麽生。僧云。重疊關山路。師拈棒云。重疊關山路。進那一步看。僧便喝。師便打云。看汝迥絕境界。代僧喝處云謝和尚著箇蹤跡看。一日垂語云。德山當初下僧堂。山僧今日入廚庫。且道是同是別。若道同昔日低頭歸方丈。今日惡發歸方丈因甚道同。若道別古也飯遲今也飯遲。自方丈下來總由飯遲。因甚道別。道得點一盞茶喫。道不得肚裏冷如冰。問。南山北山終日往來。獅子象王為甚不動。一僧云。上透霄漢。下到黃泉。師云。意旨如何。僧不契。代云。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問。性地明白時如何。一僧云。眼不見耳不聞。師不肯。代云。仰之彌高。鑽之彌堅。又云。仰之彌高。鑽之彌堅。意旨如何。僧云。話盡山雲海月情。問。以機攻機時如何。一僧云。覿機無改路。師云。更道。僧云。誰敢近傍。師云。蝦ＬＯ不出斗。僧云。學人罪過。師云。停囚長智。僧禮拜。問。祖師巴鼻。衲僧巴鼻。全一般而有些子差異。如何是些子差異處。僧云。洎分差異。師云。意旨如何。僧云。勘破了也。師云。勘破箇什麽。僧無語。代云。者賊問以機攻機時如何。一僧云。鬼爭漆桶。師云。汝何不爭。僧云。和尚英殺活人。師云。何不道殺人刀須活人劍。代初問云道道。

勘辨

同參僧某甲上座。一日來告別。師送到門首。僧行數步。師喚上座回首。師云。我不如公上座無語。師舉似大燈。大燈云某甲上座無後語耶。師云。縱有後語賊後弓燈乃吐舌。
一日大燈謂師云。某甲上座自大唐歸朝。要知他見解汝去勘過他看。師次日訪某甲上座。上座為師湯果次問云。牛過窗櫺頭角四蹄全出尾巴為甚出不得意旨如何。請下一轉語看。座云。多年雖在唐。因無知識。只游山玩水。蹈破草鞋而已。恁麽事不敢會也。師云。只下一轉語看。座再三辭之。師猶訝之。上座云。大燈為我等初心學者如何指示。師失笑云。若老老大大不越海來驀口與一拳。上座云。是何言耶國師手段如此耶。師呵呵大笑云。弄物不知名。師回舉似大燈。燈云。甚辛辣。師行路次。於街頭邂逅於一尊宿。師問云。透金剛圈底人將甚為業。宿便打。師禮拜而退。師後舉似大燈。燈云。更行一棒免汝點檢。
一僧一日訪師。師問云。清風凜凜正與麽時如何。僧云。從者裡來者多。從者裡去者少。師云。未在更道。僧便喝。師云。我被汝一喝。僧又喝。師云。三喝四喝後如何。僧連喝兩喝。師云。待我與汝把手共行。僧舉似大燈云。某人敗缺也。燈云。何處是他敗缺處。僧云。待我與汝把手共行。此敗缺也。某甲四喝總無空處也。他錯見我。大燈大笑云。他是大人境界。非爾境界。他轉轉挨拶。恐是從上大老漢行履也。且歸寮舍綿綿密密究決看。師發悟後。性坦率而與時寡合。有三箇僧語大燈云。某人風狂也。大燈云。汝等不知他。喚來為汝等勘過他看。師便來。大燈舉長慶投機頌兜率三關松源三轉語詰徵之。轉轉契合矣。大燈謂三僧云。某人不風狂。汝等各風狂也。他行履汝等不可知。太可敬太可愧也。
一尊宿竊教僧傳語而問於大燈云。某人證悟諦當否。和尚印可滯。燈云。此是非你問。問者我知之。要知實處自勘辨看。燈又謂使者僧云。要知某人行履麽。近來有自唐歸朝僧問云。老僧為初學者如何指示。某人云若老老大大不越海來驀口與一拳。此僧云是何言耶老僧手段如此耶。某人呵呵大笑云。弄物不知名。豈是汝等所可測度。速去舉似教汝問者。
　　偈頌
雪
大地山河無寸土。東西南白漫漫。鰲山成道即今事。遍界從教毛骨寒。
　　雲叟號
生涯淡泞自忘機。歸隱青山正此時。猶為兒孫應覆蔭。行藏多被業風吹。
　　頌古
　　萬法不侶話
逼塞頭上。現前目前。佛祖不識。白日青天。
黃檗山頭。曾遭痛棒。大愚肋下。方解築拳。
滴水滴凍。六花翻空。飛禽絕跡。知難羅籠。
瘞鹿鎮壇
出鹿野苑裏。入鷲峰山中。披毛載角。日輪當空。從此吾法繁興。契合祖記海東。且道吾法繁興得多少年代看看永劫鎮宗風。
語錄終
行狀
師諱義亨。號徹翁。山陰道雲州人也。俗姓宇多源氏。母夢抱利劍因而娠焉。逮誕之夕頗多異瑞。自六歲而聞有此事。直要究萬法根源。年十有九而出家。遂奮方游志。振錫東上。禮建仁鏡堂圓和尚以為師。二六時中惟以坐禪為務。一日謂其法兄云。天下方今有真善知識否云有云誰云關東佛國禪師。京師大光國師。即日往參大光。光一見云。他日宜為人天眼目。逮天再參。恰值大光適異國而不在。到門首嘆云。我福緣淺薄不及再見。時有異僧。指教見大燈國師。國師時栖止于東山雲居。乃欲就而見焉。數日不許相看。情切懷香俾侍僧通報。某為究明己事而來也非一度也未得而稟。恐失出家本志。國師知是法器。即出而接焉。決意參扣期厭初願。大燈看臨濟語次問云。不與物拘脫體現成意旨如何。師下數轉語皆不契也。一日豁然大悟呈一偈。大燈深肯之後看牛過窗櫺話辨得真偽。國師移居於城北紫野。師與俱往奉定省旳夕不少懈。龍寶會中頭角兄弟雖多。惟師表率人天分座說法開鑿後昆。建武丁丑冬大燈將入滅。命師主寺事手自書云。亨首座相從久矣。悟徹既人皆知之。宜為當山第一世住持。慈育一眾。仍付老僧常用法衣。深思善念。明年戊寅春奉敕住大德敕使入寺以作證明。大德禪寺萩原法皇草創之。後醍醐天皇踐祚而再崇重之。再朝降手詔。有一門相承涇渭殊流之言。師雖為本寺主。相寺前地別開山。山名靈山。寺號德禪。鑿池疊石。宛有塵外。數致貴官問者夥矣。天台座主二品親王竹苑。三寶院玄俊僧正。花山中納言。日野中納言。征夷大將軍特進亞相正二位源公。紀州國造住吉神主。赤松自天祐公。皆深所景仰也。貞治六年秋。征夷大將軍上表於後光嚴院太上天皇而乞俾大德德禪兩寺師之子子孫甲乙侍持。乃見詔許。又以天龍禪寺固請。辭而不就。又命而行。入室學徒聽舉話而下語。一一記錄至今存焉。後圓融院上皇臨御初。又奏於朝降敕落慶大德禪寺。三十餘年垂三轉語徵問衲子少有契其意者。迫於晚景嘆息云。我箇會中。究理於教內者雖惟多。悟徹於教外者無一箇。入夏之日於佛前誓云。今夏若不得此人。將利刀截我舌。而盡未來際不敢開口也。便俾衲子不論晝夜咨參請益。半夏以前某人深明此事。仍俾罷參問而告眾云。某人不令老僧舌而截也。言外忠和尚是也。卓然立和尚備於參徒。亦見稱證悟諦當矣。每語人云。兩人知老僧舌頭落處。應安己酉夏忽得疾。封一帖子。書其上云。待我滅後開之。後門弟遵其治命。剝封而視之。云如來正法眼藏無付人。自荷擔至彌勒下生噫。臨遷化書遺偈云。覿面當機。佛祖吞氣。一機轉處。虛空落地。擲筆泊然而逝。實五月十五日也。予竊聞於老宿。師賦性真率。臨事而拙。於學者慎許可故。雖飽參宿德無所容其喙。荼毘後。門人奉靈骨塔于德禪。壽七十五。臘五十六。法嗣數十人。皆奉詔住大德。若夫為人風骨體裁見于語錄。昔臨濟臨遷化云。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卻。松源亦云。後世兄弟有正路上行者不用黑豆法難以荷負臨濟正宗。臨濟正宗至我平沈。若哉苦哉。言訖示寂。師亦有無付人語。由是觀之。臨濟正宗兩次滅卻諸方皆謂此事至師斷絕矣。嗟乎為合如是不合如是。
　　應永乙已三月日。
　　住靈山德禪第四世孫小比丘禪興謹狀。
吹滅大燈之焰爭。光於槫桑杲日者。實虛堂曾孫南浦的孫。敕謚天應大現國師徹翁和尚是也。粵宗白居士。叩陋室於十里松間。傾護念於紫阜門下。曾欲國師語要廣傳于世。遂行檀波羅蜜。命工鋟梓重布。陳爛葛藤狹路礙人。知居士罪居士非居士之所為。意要人之入光明藏裡。照破從前癡闍耳。
　　時寬文第九己酉蕤賓望。
　　敕賜萬年崇福禪寺法裔比丘江雲宗龍

徹翁和尚語錄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