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林普濟禪師語錄卷下

門人法鑒等編
輸入者 曹亞琴
　　　　一校者　王　麗
　　　　二校者　顧周娟
　　　　改稿者　吳迎香

下火

為立川開山大徹和尚。懶鶯空囀無生曲。調入陽春奏沒絃。七十六年如幻夢。東風驚起百花天。共惟。新般涅槃永光東堂當山開闢大徹和尚大禪師。洞家棟梁。苦海筏船。與奪縱橫。不涉周旋。拈槌豎拂。不屬正偏。接物利生。赴感隨緣。滿頭白髮忽離巖谷。半夜穿雲即入巿鄽。生滅去來更無所至。遊戲道場逍遙自然。雖然恁麽。即今藏身處。沒蹤跡底一句。作麽生履踐去。以火把打一圓相云。火光三昧轉大法輪。誰家灶裏道火無煙。
又。掩骨。伏惟。本寺開山大徹和尚大禪師。不生不滅。本來身心。埋是彌天。不為土沒。焚是歷劫。不為火侵。舉骨云。看火蛇吐出金剛舍利。取拾節節皆是黃金。
為前住雲門玄清書記（應永七年五月十一日）清涼心地無生滅。生滅自由隨世緣。四十七年槐下夢。覺來鼻孔正遼天。共惟。某同門舊交。絕世古賢。去冬寄跡於雲門。今夏唱滅於龜巔。冥方失燈燭。苦海沈舟船。得旨於本寺定光。參徹洞山五位。受業於昔年天明。領悟臨濟三玄。早知五位歸一位。親辨三玄具一玄。不涉變遷。不屬正偏。頭頭上全顯露。物物處自現前。翡翠踏翻荷葉雨。鷺鶿衝破竹林煙。雖然與麽。即今末後全提作麽生。打圓相云。雨中看杲日。火裏酌清泉。
為智川監寺（應永十二乙酉臘八）百川流水盡朝海。海底枯乾不受塵。三十八年彈指過。夢醒寒夜舊時人。某藤家種姓。發心作僧。聽法十年長脫愛憎。不辭勤勞事無不能。任典座職則。出蘿蔔於鎮州。居監院位則。增米價於廬陵。沖天鳴鶴。摩雲俊鷹。終焉溘時。大山忽崩。瑞雪漫漫。愁雲層層。正恁麽時。末後一句作麽生體得。以火把打一圓相云。今日看來是火裏冰。
為萬松二世宗興和尚（應永十三丙戌霜月初八日歸寂。十四日闍維）幻生幻滅一彈指。七十餘霜一剎那。位裏轉身人不會。寒江明月屬蘆花。共惟。新般涅槃本寺東堂。萬松第二世宗興和尚大禪師。宗門棟梁。清白傳家。不墮先聖途轍。脫卻衲僧舊窠。拈槌豎拂作家宗匠。接物利生。親切老婆。自由三昧。去來隨他。不證後彌勒。不匹前釋迦。跛跛挈挈。和和哆哆。雖然與麽。即今臨行底一句作麽生。以火把打圓相云。看雪點紅爐。焰發冰河。
為秀泉庵主。鎖龕。心泉通徹深無底。能發淵源寂照光。七十餘年塵世夢。覺來坐斷涅槃堂。且道。正當恁麽時。還有透得生死牢關底手腳也無。以鎖子打龕云。等間掣斷黃金鎖。門掩清風秋夜長。
又。起龕。龍泉門下寄全身。親作歸依聽法人。不重己靈與諸聖。涅槃生死是風塵。是則是即今末後轉身一路作麽生。作起龕勢云。退步承當時地新。
又。荼毘奠湯（應永六年冬）拈出醫王善逝藥。今朝親獻好題棺。東方世界琉璃色。一盞移來不受謾。奠茶。作家一味還趙州。主位三巡任風穴。冬來別莫著按排。銀碗裏今盛白雪。為宗悟浴主。以火把打一圓相云。大悟徹底。大智圓明。法從空處起。道從險處平。落花啼鳥。處處現成。正恁麽時。某。末後全提一句作麽生。良久云。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為明普禪尼。真普明應無著宗。幻人身識本來空。三春將暮夕陽裏。啼鳥落花一樣風。諸人還要知某行履處麽。以火把打圓相云。海底拋燈明。火裏拾蓮紅。
為祐禪禪門。修禪眼目劫空前。生死涅槃無兩般。六十九年殘夢斷。雪霜徹骨滿天寒。
雖然與麽。某末後一句作麽生轉身去。打一圓相云。南山燒炭北山煙。
為明道禪門。大道體寬曾絕易難。去來沒蹤跡。生死不相干。生前活業五十餘。末後全提爛泥團。雖然如是。即今以何為驗。舉火把云。看紅爐上一點雪。
為源海大姊。性海無風。了知圓成。末山鼻孔。鐵磨眼睛。七十餘霜。殘夢忽驚。臘雪紛飛。虛空翡鳴。生也不道。非男女相。死也不道。越物我情。正當與麽時。某向甚麽處行腳去。打圓相云。通身紅爛大光明。
為明心禪尼。一心不生。萬法不起。空劫以前。無著宗旨。圓明了知。末後行履。春信通劫外。梅花開雪裏。某歸元一句甚麽道。我見燈明佛。本光瑞如此。
為妙細禪尼。粗細不分空劫前。細中有細實難宣。薔薇帶露甚薰徹。夏日清涼哭杜鵑。正當與麽時。某。平生七十二年樂。今朝槐下一場夢。末後一句如何委悉。良久云。雨中見杲日。火裏酌清泉。
為了具大姊。打圓相云。具足圓成是箇人。涅槃生死眼中塵。通身紅爛沒蹤跡。火裏還來轉法輪。某。更須有末後一句。作麽生全提。咦。見聞不昧。聲色純真。
為妙通禪門。真通活脫。了知圓成。七十四年。秋風夢驚。一靈不昧。不昧一靈。死是不死。生是不生。去來沒蹤跡。見聞出常情。某。末後還向甚麽處去。打圓相云。雨中看杲日。海底拋燈明。
為智性禪尼。覺性圓明空劫前。春風夢破入黃泉。去來無跡百花笑。八十餘年一樣天。雖然與麽。某。末後一著如何提撕。擲下火把云。今日看來是火裏蓮。
為禪宗庵主。真宗無著。無著真宗。葵花向日。柳絮隨風。不墮趙州兩處勘辨。全成普陀一堂幹功。八十年來。遊戲神通自由三昧坐斷主翁。諸人還知庵主下落處麽擲火云。烈焰堆中蓮甘蕊紅。
為玄證大姊。真證普應。普應無方。活卓卓。露堂堂。是老末山骨髓。是尼總持格量。古今常照徹。遍界不覆藏。恁麽時。某。向甚處安身立命去。打圓相云。火裏蓮花天地香。
為英球大姊。心珠照徹劫空春。明歷歷時處處身。七十餘年無隱顯。生前死後是家珍。某。畢竟末後如何輥出受用。打圓相云。火焰裏轉大法輪。
為善心禪尼。無心無相舊時人。生死去來一聚塵十有五年殘夢斷。覺花枝上不萌春。某。早脫真俗穢體。本非男女幻身。能死能活。非疏非親。恁麽闊略百年。夙逭橫陳。且道。末後有甚機用。烈焰堆中月轉輪。
為妙空大姊。劫空田地全行履。無影樹頭花一枝。三十二年春夢覺。幻人身識喚為誰。某。一靈心性。圓明了知。能隨他去。更不存師。虛明自然。豁達天姿。不墮總持途轍。不依末山舊儀。末後一著看拈出。打一圓相云。雨中看杲日。火裏汲清泉。
為道一大姊。舉一明三機用活。幻人面目本虛玄。驚回八十餘年夢。心月狐圓空劫前。不慕靈照捷。不學鐵磨禪。末後全提如何指陳。烈焰瞥開一朵蓮。
為了惠禪門。定慧圓明全了知。湛存聲色外威儀。去來生死沒蹤跡。八十餘年夢一時。某不重己靈。不輕匠師。本來心性。照徹無私。擲火云。看看。通身紅爛不掛寸絲。
為正忍禪門。能忍能行信得及。湛存靈性本來光。光明處處不遮掩。生死涅槃夢一場。某蚤入空門親聽法。久居禪室細思量。不怯地獄。不樂天堂。逍遙自在。遊戲無方。且道。末後一著。別須有超方三昧之活計。擲火云。紅爐焰上點冰霜。
為圓珠禪尼。玉琳靈光。圓明了知。寒巖回暖信。花笑不萌枝。玄功路絕處。佛祖敢難窺。觸曉玉人初破夢。夜間青女未登機。某四十七年。生死去來。本是同時。即今向那裏安頓去。打圓相云。看。大火焰裏轉大法輪。通身紅爛不掛寸絲。
為妙圓禪尼。心圓湛寂。去來無蹤。歸根得旨。葉落飄空。某驚起五十七年夢。秋風一陣自清涼。生也不是。時節既到死也不是。佛性理彰。通身無影像。遍界不曾藏。靈靈不昧。自己風光。透脫三世。照徹十方。活卓卓。露堂堂。恁麽脫洒不霸底生涯。末後甚麽處著。打圓相云。一莖茅火後。青青立雨中。
為善尊上座。太尊貴生。無位真人。涅槃生死。是一聚塵。某。一十七年一剎那辰。靈靈不昧心性。涅不緇磨不磷。得生於天地前。唱滅於劫外春。生滅滅已。寂滅為樂。遊戲三昧處。百花自精神。末後轉身。自在腳跟。一句作麽生。打圓相云。無憂亦無喜。火焰橫身。
為性芳大姊。聯芳聯葉祖師眼。還本還源諸佛心。生死涅槃沒蹤跡。高樓月落夜沈沈。某。一靈心性。不借胞胎。蚤脫男女相。何有人我媒。明珠現掌。寶鏡當臺。超末山作略。絕鐵磨按排。青山元不動。白雲自去來。正恁麽時。末後任運自在一著。如何全提。打圓相云。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開。
為源高上座。妙高峰頂無生滅。心月孤圓萬象前。五十年來一彈指。夢回槐影午時天。某一靈不昧。萬古徽猷。羅籠不敢住。呼喚不回頭。生也不是。罵倒嘉州大像。死也不是。鞭起陜府鐵牛。全機透脫。遊戲自由。且道。上座放身命處。如何劃斷。打圓相云。拂拂薰天火裏蓮。
為了高大姊（越前府主女臘月十四）妙高峰頂月。和蘆花雪圓。二十年來夢。驚回歲暮天。某早了知佛性義。終焉忽應時節。生是不生。滅是不滅。生滅自由。老婆心切。超越鐵磨作略。不依末山途轍。活達廓通。七穿八穴。恁麽時。末後一著。如何拈綴。擲火云涅槃城裏轉身處。看也紅爐一點雪。
為壽永禪門。壽永過量閱劫空。一靈不昧主人翁。浮世六十三年夢。驚起風霜活路通。
某。親入吾門嚐法味。全期道果歸真宗。生是不生。死是不死。跳奈落。遊戲天宮。滄海夜寒篷底月。漁人歌罷釣絲風。然末後翻身。超方一著。如何折合。擲火云。烈焰堆中優缽紅。
為本源大姊。還源一句出常情。七十五年殘夢驚。調入陽春彈白雪。誰知今日奏無生。某。本非男女相貌。何有恩愛纏縈成佛蚤先獻珠龍女。作略全超出定罔明。一靈不昧。諸法現成。某末後坐斷毘盧頂上一著。如何吐出。大法輪轉火焰裏。三世諸佛立地聽。
為見了大姊。了了常知無著宗。夢醒五十一年冬。蘆花雪月難分處。裏許借功活路通。某心識湛然。理事圓融。在無佛處急走過。向有佛處不留蹤。遊戲三昧。地獄天宮。然末後轉身底生涯。是什麽面目。火裏蓮蕊逼塞虛空。
為明休大姊。大休歇處全行履。未許轉身換骨來。月暗星移消息斷。當人何辨墨中煤。某本有心性。不染塵埃。明珠走盤。明鏡當臺。棒頭具眼。喝下轟雷。髑髏識盡。枯木花開。然末後本身活現那一著。甚麽道。舉火把云。一靈不昧。不昧一靈。埋不為土。燒不為灰。
為本了大姊。了了了時無可了。本來自性露風光。生前四十六年樂。寒夜驚回夢一場。某。生耶死耶。生死無常。來無所從。去無作相。去來沒跡。地獄天堂。末山標致。鐵磨同行。絕後再甦。遊戲十方。且道。末後把斷要津時。潛行密用。相續不偏底一著。如何打徹。擲火云。雪續溪橋斷。煙彰山舍藏。
祭立川開山大徹和尚文。維時應永第十二旃蒙作噩孟春二十五日。當寺開山大徹和尚大禪師。示滅正寢。越十二日。法姪等各虔備湯茗時羞之奠。昭告祭于尊前曰。伏以。尊靈百世遺老。一代導師。斧住山。殺活臨機。眼辨龍蛇。機分素緇。皮肉排張。盡飫恩慈。其言播世。其行無虧。洞水逆流。長臂獨支。據永光室。騰萬丈輝。開立川地。鎮千歲基。老病俄篤。百藥不醫。溘然告滅哀慕無私。繄乎失大宗匠。我等仰誰家規。胸記隻履蹤。面瞻雙趺垂。涕泗無罄。既赴闍維。大寂定裏靈。其鑒茲尚饗。

下火（終）

偈頌

佛涅槃

金色全身未涅槃。二千三百有餘春。舊枝梅笑吐香麝。新絮柳垂吹麴塵。

又（賀州聖興寺時）

野外梅花清破玉。江邊楊柳暗垂絲。絃歌誰奏高樓月。春夜風光處處悲。

又

不曾生矣不曾滅。生滅去來同海漚。四五千條花柳巷。二三萬曲管絃樓（曲一作坐）。

佛誕生

四月正當初八日。至今帶累萬家人。滿盆香水灌隨例。注了紫磨金色身。

又

微涼生處綠陰濃。芍藥花開雨洒紅。灌浴瞿曇金色體。無端此地起腥風。

佛成道

眼睛打失一星光。心外法無可舉揚。滿目越山深雪裏。漏春消息早梅香。

達磨忌

十月正當初五日。報恩一句更難宣。冬來依舊雪霜冷。驚起少林面壁眠。

又

西來祖意絕比倫。面壁九年曾誑人。隻履空棺沒蹤跡。蘆花帶雪為誰親。

渡江達磨贊三首

缺齒胡僧不得休。歷梁遊巍幾沈浮。長江萬里風波冷。一葦腳跟一葉舟。
萬里長江一葦輕。梁朝魏國幾多程。廓然無聖沒人會。不覺風波腳下生。
碧眼胡僧初祖宗。九年面壁少林中。廓然無聖難酬處。餘得渡江一葦風。

月桂

一輪照破九重天。垂蔭二株覆大千。誰是廣寒宮裏主。夜深喚覺玉人眠。

明一

靈光照徹不曾昧。心月孤圓空劫前。萬法全從歸處起。三玄三要未分玄。

月山

夢到巍然富士峰。一輪輾破廣寒宮。靈光照徹三千界。百億須彌影現中。

笑堂

破顏端的立家風。呵呵大聲密室中。半夜月明開戶牖。欄干十二玉玲瓏。

洞上宗風三首

誰言洞上認偏正。清白家風自現成。五老峰頭雲片片。三重塔外月明明。
吾箇山中洞上風。君臣道合到無功。蘆花明月一江暮。罷釣歸來白髮翁。
洞上宗風看永扇。異苗蕃茂幾千年。白雲子就青山父。黃閣簾垂明月天。

賀州太原山聖興寺十境（別附三首）

三神廟（寺西祀八幡‧白山‧住吉）
曾得如來真付屬。三神靈德鎮山門。長應護法安人力。吾箇業林仰至尊。

飯湧峰（寺東。廚庫後）

飯湧峰頭高亦圓。坐如香積院中眠。由來養得此清眾。永轉法輪億萬年。

瑞雲丘（寺東南隅）

瑞雲丘是寺東南。片片往來繞佛龕。接納無心多少眾。前三三矣後三三。

活人溪（寺東。舊刑人法場）

曹溪一滴遠流傳。能殺人兮能活人。殺活自由三昧處。花開枯木劫空春。

龍吟松（寺西）

萬年蟠屈茂枝葉。千尺蒼龍高作吟。和得新豐那一曲。蔭涼洞下舊叢林。

官路橋（寺西）

古渡長橋虹氣驤。趙州到此沒商量。誰人具得通方眼。不覺全身入帝鄉。

明月江（寺北）

雪月難分同一色。水天相合幾千秋。晚來江上不堪畫。罷釣漁人不繫舟。

靈龜島（寺西北隅有觀音堂‧賀茂社）

湖中藏六靈龜島湖水入神河出圖。此地分明補陀境。梵音日夜徹雲衢。

石蓮塚（寺南。古昔有人。一石一字寫蓮經瘞于此。故名）

誰書一石那頭字。六萬九千三百餘。脫盡筆端妙智力。到今高塚示如如。

白鷺洲（寺西）

蘆村秋色夕陽紅。白鳥雙飛湖水東。漁父孤眠篷底月。高歌吹起釣絲風。

總詠

太原靈地隨看記。十境應名各妙哉。錄得白山湖水影。老僧卒不上題來。

楊柳原（寺北）

楊柳原頭吹毱塵。定僧出定對漁人。相談日暮忘歸去。共樂長生不老春。

住吉烏（寺坤位側有尼寺）

島接神靈活路通。松蓮圓頂碧吹空。新為近住諸尼眾。長嚮末山千歲風。

越圓通山禪林寺十境（并敘）

圓通山之境。幽邃浩大。異于塵世。所謂別乾坤也。庚辰歲孟春。有檀越永幸居士。施捨此地。信心至誠。出流俗遠矣。最知。功德夙契不淺淺者歟。吾金仙氏。萬行具足。萬德莊嚴。周遍一切。及與眾生。偶際尋幽探勝之時。足驗感應道交矣。白毫光之妙相。特照臨於當山。阿蘭若之正行。恰不斷于今時。山上月明。夜夜挑定窗之燭。溪邊雲暖。朝朝蒸禪缽之飯。運水搬柴。無不神通妙用。摘蔬擇菜。盡是轉妙法輪。如此靈地。如此道場。吾來為主宰。是故觀音現于前。白山接于後。如形影相隨不相離。言不離。猶有間隔。我外無觀音。觀音外無我。白山出自己。己出自白山。一身多身。無別無斷。故予少年遊方。掛錫洛之建仁。妙喜月中嚴。證予號普濟即道。救世觀音你全身也。如今到此用為休息地。用為終焉所。暗應其記者耶。禪餘間遊。所題十詠。將露一山之勝以備不忘云爾。時應永八年辛巳歲八月上澣。開闢比丘普濟序。

藏六山

歲六還為六不收。綠毛背上出松丘。萬年祥瑞難遮掩。尚引鶴群宿嶺頭。

白山廟

白山古。廟接諸神。正直和光應剎塵。領得釋尊遺付旨。由來護法亦安人。

如意峰

如意峰頭香積院。芙蓉法味及雲孫。道光照徹食輪轉。清白風流屬洞門。

醫王嶺

山勢如珠松愈好。琉璃光裏綠相通。天然富貴長生地。高唱人人安樂風。

講師谷

廣長舌相溪聲響。日夜深談不口傳。八萬四千言教外。可看月色靜中圓。

主道巖

容易誰名主道巖。威音那畔得安心。心頭苔茂無人到。餘得松風半夜吟。

甘露泉

龜背穿雲天上來。山中受用最宏恢。淵源澄照深無底。洗盡癡人五濁埃。

安禪石

脫體頑然真聽法。白雲生處自無心。從前只具點頭眼。打坐安眠無梵音。

挂鞋榎

大榎樹神鎮我門。異苗蕃茂仰為尊。衲僧到此休行腳。挂得草鞋堅本根。

度香川

高源激起大河長。古河舟橫幾歲霜。秋至過橋山泉落。春來臨岸野花香。

總頌

圓通十境元靈貺。移步吟行入普門。無數煙霞題不盡。前山猿叫又銷魂。
同門梵清知藏。夏末欲歸關西。出繭紙徼以贈言。辭焉不可。輒筆偈三首。以塞白。

梵剎遠聞第一名。清藍高仰幾多兄。秋風捲衲三千里。可在如來藏裏行。
　　老來今住集雲峰。一別高僧難再逢。熟處不忘千里外。九州海上莫留蹤。
孤錫西過華洛邊。途中行履舊山川。更無一句為君說。八月秋風落葉天。

醻韻棟首座試筆

洞谷新年賀吉祥。人天眼目不遮藏。透過萬里關西路。吾箇山中名翼翔

答韻卓書記試筆

新正舉揚洞谷風。風光永持立吾宗。當山記室超明教。喜見集雲峰下龍。

龜鶴燈檠

丹頂擎燈千歲鶴。綠毛繼燭萬年龜。光明照徹和銅眼。未許飛騰自在時。

缾梅三首

早梅奇蕊屬吾家。隻手移來雪裏花。帶得江南春夜月。玉壺水底影橫斜。
一瓶疏影一枝梅。漏洩江南芳信來。不墮百花撩亂色。劫壺空處得春聞。
移得梅花第一朵。軍持換水轉清香。餘看疏影橫斜月。無限衲僧又斷腸。

拜看真歇和尚拈古三首。第四句共押光字

看看三祖信心語。真歇拈來為舉揚。著眼水天難辨處。蘆花雪月一江光。
三祖信心垂示旨。長蘆拈弄墮文章。機前看破葛藤外。吐出舌頭萬丈光。
三祖信心難度量。長蘆拈出整宗綱。夜明簾外不挑燭。古鏡臺前豈借光。

荷葉三首

一池荷葉圓如鏡。移得西湖十里風。無限智門拈不盡。千兵藏跡藕絲中。
一池荷葉浮明鏡。拈出智門照面來。為報堂中參學士。莫求欄外藕花開。
翡翠踏翻荷葉雨。現成一句甚光輝。智門疇昔亂拈出。元是大梅身上衣。

重五佳節作一偈呈山中諸彥

一身六十餘端午。清白家風屬永光。不要善財拈出藥。菖蒲茶罷浴蘭湯。

筍二首

趙老曾逢婆子偷。尚餘頭角出生時。崢嶸勢有衝天氣。玉立龍孫與鳳兒。
出身脫體露頭角。龍子龍孫著一鞭。錦籜濕來湘浦雨。綠梢帶得竹林煙。

麟二首

露祥呈瑞聖仁化。不墮尋常異類中。眾角雖多尊一角。青原山下振威風。
有仁獸處起仁風。一角崢嶸勢不窮。祥瑞呈來塵世別。果然下界作天宮。

賀前肥前太守登山二首（應永十四丁亥年）

象駕入山增道光。仰看為法社金湯。百花春盡藤花亞。巾舄同時語納涼。
傾蓋相逢裴相休。機前問話敢難酬。別無一句可呈示。花落鳥歸山更幽。

畫鷺三首

寫出筆端成羽翼。頂絲撩亂擲明珠。雪中獨立不同色。驚起月明心自殊。
毫端點出頂絲亂。後素風流翹一拳。未具飛騰自在眼。爭得衝破竹林煙。
寫出筆端舉一拳。風飄不動頂絲鮮。立藏明月寒江暮。行類蘆花秋水天。

竹篦三首

背觸機前活路通。橫拈倒用振宗風。縱為三尺黑蚖勢。未免衲僧掌握中。
三尺吹毛分殺活。是橫是豎絕疑猜。豁開背觸機前眼。拗折直成兩片來。
背觸共非三尺劍。鋒鋩全露驗人時。作家信手輕拈出。殺活自由向上機。

祝香五首

皮膚脫盡露真實。一片拈來香氣通。試向寶爐親插著。淡煙滿室幾薰風。
香氣普薰千世界。靈根深固劫空前。三呼聲罷焚燒了。聖壽無□億萬年。
不是龍涎與返魂。威音那畔固靈根。千秋萬歲三呼後。薰徹相酬皇帝恩。
芬芬燃得資薰妙。郁郁乎無刀斧痕。拈出三呼千萬歲。皇風永布幾兒孫。
祝著分明那一瓣。拈來插向玉爐中。馨香薰徹威音劫。穿卻君王鼻孔通。

賀肥州太守護法

投子開堂任司空。馬師住院接龐翁。誰知太守丹衷旨。扶起洞家清白風。

押寄肥太守韻答山中諸彥

無心大道恰如空。湖上垂鉤簑笠翁。日暮歸來篷底月。和眠吹送釣絲風。

送肥太守上都

祖帳歌殘寒夜曉。早行風雪賦歸歟。祝言天上五雲外。望入此山喜有餘。

立春（總持時）

立春大吉最如意。斧住山五十二。柏樹新榮趙州禪。梅花初發洞門瑞。

元旦試筆二首

老僧新愧賞元正。白髮滿頭五十三。龍象同居無賓主。逢春相共詠周南。
金雞唱曉一天春。玉鳳銜花萬物新。六十二年推甲子。趙州古佛笑為親。
　　偈頌（畢）

行記

師諱善救。號普濟。生於賀州河北郡英田盛族藤氏。七歲隸州之觀法寺為童行。年甫舞勺。禮寂室光和尚於淨住披剃。十五登壇受具。十六寓越前州永昌寺曇英記室。讀雪竇祖英集。橘洲光明歲。十七遊方。初參天關于相之東勝。明年春關遷壽福。師偕往執侍。十九掌書記。其年小春回鄉。尋依中庭于能之洞谷。舉俾主客。二十六歲駐錫洛東建仁。憩別源禪師洞春塔院。既已三霜。以謂。叢林秋老從事浮華。大法不競天下皆是。徑返賀之肄業。寂室命充維那。執職凡五年。年三十四。以猶未饜所志。遂造丹之永澤。見通幻和尚。參隨無何。召侍巾瓶。師一夕得奇夢有省。即入室問云。飛龍上天時如何。幻云。作麽生是飛龍。師云。龍無龍句。幻深肯之。時至德二乙丑歲臘月十七日也。幻繼住能之總持。師隨往。稟幻之命補本寺維那。散席諸嶽。同歸丹山。或歷監寺。或典藏鑰。亹亹各勗其務。康應元年臘月初六夜。定中瞥爾透徹。直扣丈室云。和尚和尚。我徹也。夜半拾金鍼。幻曰。如何拾得。師云。通身是眼。幻曰。如何是通身眼。師云。井覷驢。幻曰。且道。與驢覷井還有差麽。師云。毫釐有差。毫釐無差。幻曰。恁麽恁麽。無心道得道無心。道無心合無心道。你堪為洞上種草。即付拂傳衣。分座說法。厥後幻。舉賀州聖興寺以付師。蓋幻祖有四建道場。聖興是其一。而為退藏地。雖然以丹之永澤介於深山絕壑。便其幽勝。此去彼之。自時師以舊隱稱聖興者。職此之由也。明德四歲癸酉十月。承總持之命。本月二十二日入院。應永二年八月退院。還賀之舊隱。明年八月。又受永澤請。逮入院日。豐狐夜鳴百數。遶寺不已師感通于中曰。此護法之兆也。即日立廟。祀稻荷明神。狐鳴遂息。一住三載。無倦誨接。其際大勞土木。鼎新伽藍。應永五年八月撾退鼓。本月受請蒞越之龍泉。視席三年。時本州榎富上莊。緇素波屬雲委。嚮師之道風。創建願勝寺。力請住持。無幾辭眾。歸賀之舊隱。然而越之道俗。景慕弗置。德尾保鉅戶白澤永幸居士。崇信特甚。開刱禪林延師。師鑒衛護靡貳。赴其請。重來越國。應永十二歲乙酉七月開堂。奉師為開山第一世亡論。禪林之締營。殿堂廚庫。百事盡備。晨鐘夜梵。禪規確整。巋然為一國望剎。又睹山之形勝以為。諧吾素蘊。於茲追憶東山左畔之餘論。北岳上方之垂誨。且諦觀救世菩薩與此山簣始。同一慈力同一悲仰。作十境偈並敘引。以見意。翌歲應命能之永光。臨眾一周。十四年正月二十三日。將且解印。山中諸老。勤舊知事。及太守檀越。遮行引裙。師弗獲崚辭。卻回再住。至七月自恣日。翩然徑去。過舊隱還越山。應永十五年正月初。浸染微疾。日累沈綿。屆十二日。門人知師不起。請最後垂範。師掉頭翻覆左手。云今日分明指示。安詳坐化。世壽六十二。法臘四十七。諸徒移龕。塔于本山。得法弟子。正覺大圓。寶圓直傳。金剛玉翁。洞源崇珍。宗德玉叟。淨智都寺。元快副司。法鑒書記。凡八人。師者東西南北之人。少壯行腳。閱禪將幾員。宜也比出世開堂。豁宗眼於敷演。撥關於章句。如詩偈。雖平平道將來。向上巴鼻。和盤托出。幻之貽謀。為綽餘裕獨在師乎。特拔聖興明明付師。餘子所無也。不是非鵲巢之鳩耶。師之平生行業。其為徒者。巨細記臆不可斯須忘之。雖然積日涉年。或有遺墜。是以狀其大概。以貽諸後。言到此猝緘口何也。其道之盛大。其德之光明。于時應永二十一甲午歲。孟春十二。七周忌之辰。小師淨智等謹記。

下卷（終）

跋
新刻普濟禪師語錄

通幻門下。人人龍象。蹴躂個個。鸞鳳翱翔。雖然非隱南山霧避北海濱。擬欲人讓一著。不受他黔劓者。奈昭昭冥冥。室邇人遐。其故何。居由輷天霹靂。瀾翻提唱罕聞於澆運季世也。就中。普濟禪師。潦倒多舌。著爾許口業。今日寒落冷裔。以鳳毛麟角待師。亦宜也。然而此錄淪諸湖海幾百歲矣。縱撈摝觀之者。視為故事。縱攛掇揚之者。卻犯忌諱。奚由若此總之。輓近宗屬。藐古輕於鉏蘭。玩今嗜于逐臭。若輩不受其咎。誰受其咎。茲有一同志。告余曰。洞上宗猷。天童一變流桑域者。率以嶄絕斗峭。寄之葛藤。至於其言朴略。不詭僻不奇崛。而不昧宗旨。不失機杼。示正明不露之妙趣。則不可無此錄矣。有一本淹委匣底者。今鋟諸梓。大行于世。不特舒禪師大寂場一顧。猶且提醒邇來ㄠ昏瞶乎。余聆其言嘆云。天日未墜。法社干城豈憂無托哉。于焉反復原本。渙散無紀首次不分。以謂。別有全稿。故不欲擅抹一字填一字。歷索在東關北越者十數本。校訂一匝。稍得清楚。析為三卷。遂付剞劂。嗟嗟方今叢林凋起。不榮不茂。如睹此錄者。為甘霖時雨。化其拳曲。沾其枯朽則。直饒斷取一瓣於香積國。為師祝爇。恩大猶未足酬矣。諒哉以師之拈提見于世。言道德迥隻當初一門伯仲。不敢過抬焉。余道。師前豈無師。師後豈有師。斯言使人短氣。亦使人作氣。統題于後。

時元祿八乙亥歲臘八前興聖嗣祖信梅峰書于楞伽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