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度論實際品第八十(卷第九十)

     聖者龍樹菩薩
  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
       輸入者 劉映霞
       一校者 劉映霞
       二校者 曹小梅
       改稿者 錢友楠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眾生畢竟不可得菩薩為誰故行般若波羅蜜。佛告須菩提菩薩實際故行般若波羅蜜須菩提實際眾生際異者。菩薩不行般若波羅蜜須菩提實際眾生際不異。以是故菩薩摩訶薩利益眾生故行般若波羅蜜。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以不壞實際法立眾生實際中。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若實際即是眾生際。菩薩則為建立實際實際世尊。若建立實際實際。則為建立自性自性世尊不得建立自性自性世尊云何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建立眾生實際。佛告須菩提實際不可建立實際自性不可建立自性須菩提。今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以方便力建立眾生實際實際亦不異眾生際。實際眾生差別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何等是諸菩薩摩訶薩方便力用是方便力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建立眾生實際。亦不壞實際相。佛告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以方便力建立眾生布施建立已說布施後際相。是言如是布施前際空後際空中際亦空施者亦空。報亦空受者亦空。諸男子是一切法實際不可得。汝等莫念布施施者異受者異。若汝等不念布施施者異受者異。是時布施能取甘露味得甘露味果。汝男子以是布施莫著色。莫著受想行識。何以故。是布施布施空。施者施者空。報空。受者受者空空布施不可得施者不可得不可得受者不可得。何以故。是諸法畢竟自性空故。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以方便力故教眾生持戒。語眾生言。汝男子除捨殺生法。乃至邪見。何以故。男子如汝所分別法。是諸法如是性。汝男子當諦思惟。何等是眾生而欲奪命。何等物奪命。乃至邪見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如是方便力成就眾生。是菩薩摩訶薩即為眾生說布施持戒果報。是布施持戒果報自性空。知布施持戒果報自性空已是不著不著不散能生智慧。以是智慧一切結使煩惱無餘涅槃。是世俗法非第一實義。何以故。滅亦無使滅者。諸法畢竟空即是涅槃。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眾生瞋恚心。教言。汝男子來修行忍辱。作忍辱人當樂忍辱。汝所瞋者自性空故。汝來男子如是思惟。我於何所法中瞋。誰為瞋者。所瞋者誰。是法皆空是性空法。不空時。是空非諸佛作。非辟支佛聲聞作。非菩薩摩訶薩作。非諸天鬼神龍王阿修羅那羅摩睺羅伽。非四天王天乃至自在天。非眾天。乃至淨居天。非無邊處。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諸天所作。汝當如是思惟。所瞋誰。誰是瞋者。何等是瞋事。是一切法性空性空法中所瞋。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以是因緣建立眾生性空次第漸漸示教利喜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世俗法非第一實義。何以故。是性空有得者得法有得處。須菩提。是名實際性空法。菩薩摩訶薩眾生故行是法。眾生不可得。何以故。一切法眾生相。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方便力故見眾生懈怠教令精進心精進是言。諸男子諸法性空中。無懈怠懈怠者無懈怠事。是一切法性皆空無性空者。汝等生精進心精進。為善法故莫懈怠男子若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若諸禪定解脫三昧。若四念處乃至八聖道分。若空解脫門無相無作解脫門乃至十八不共法中莫懈怠。諸男子是一切法性空中。當知無礙相。無礙法中無懈怠者無懈怠法。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教眾生令住性空不墮二法。何以故。是性空無別故。是二法可瞋處。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行性般若波羅蜜時。教眾生精進是言。諸男子精進。若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禪定解脫三昧四念處乃至八聖道分。若空解脫門無相無作解脫門十力。若四無所畏。若四無礙智。若十八不共法。若大慈大悲諸法汝等莫念二相。莫不二相。何以故。是法性皆空。是性空二相念。不不二相念。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以方便力成就眾生成就眾生已。次第教令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菩薩位。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見眾生亂心方便力利益眾生故。是言。諸男子當修禪定。汝莫生亂想一心。何以故。是法性空性有法可得。若亂若一心。汝等住三昧所有作業若身若口若意若布施持戒若行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若四念處乃至若行八聖道分。若諸解脫次第定。若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智十八不共法大慈大悲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若聲聞道若辟支佛道若菩薩道佛道。若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道。若一切種智。若成就眾生。若淨佛國土。汝等皆當隨所願得。行性空故。如是須菩提。若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方便力。為利益眾生故。從初發意不懈廢。常求善法利益眾生。從一佛國至一佛國。供養諸佛。從諸佛法。捨身受身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忘失。是菩薩陀羅尼諸根具足。所謂身根語根意根。何以故。是菩薩摩訶薩常修一切種智。修一切種智一切諸道皆修。若聲聞道若辟支佛道若菩薩神通道。行神通菩薩利益眾生不忘失。是菩薩報得神通利益眾生生死五道不耗減。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性空。以禪定利益眾生。復次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性空。以方便力利益眾生是言。汝男子一切法性空男子。汝等諸業若身業口業意業。取甘露味得甘露果。性空有法退。何以故。性空不退退者。以性空非法亦非非法無所有法中。云何當有退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如是眾生常不懈廢。是菩薩自行十善他人行十善五戒八戒如是自行初禪他人令行初禪乃至第四禪如是自行慈心他人令行慈心乃至心亦如是自行無邊處。亦他人令無邊處。乃至非有想非無想處如是自行四念處他人令四念處乃至八聖道十力乃至八十隨形好如是。自於須陀洹果中生智慧。亦不住是中。亦他人令得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果如是。自於辟支佛道中智慧。亦不住是中亦他人令得辟支佛道。自生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道。亦他人令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道。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方便力懈怠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若諸法性常空。常眾生不可得。法非法不可得菩薩摩訶薩云何一切種智。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如汝所言。諸法性皆空。眾生不可得。法非法不可得須菩提。若一切法不空菩薩摩訶薩不依性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眾生說性空法。須菩提。色性空受想行識性空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說五陰性空法。說十二入十八界性空法。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四念處乃至八聖道性空法。說三解脫門八背捨九次第定十力四無所畏四無礙智十八不共法大慈大悲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性空法。說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辟支佛道一種智煩惱習性空法。須菩提若內空性不空外空乃至無法有法空不空者則壞空性。是性空不常不斷。何以故。是性空無住處。亦所從來亦所從去。須菩提。是名法住相。是中無法無聚無減無生無滅無垢淨。是為諸法相。菩薩摩訶薩在是中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見法有所發。無發無住是名法住相。是菩薩摩訶薩般若波羅蜜時。見一切法性空不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是菩薩不見有法障礙。當何處生疑。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性空不得眾生不得不得不得不得命。乃至不得知者見者性空不可得受想行識不可得乃至八十隨形好不可得須菩提。譬如佛化四眾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常為是諸眾說法。千萬億劫不斷。佛告須菩提。是諸化眾當得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是諸化眾根本實故。一切諸法性空無根事。何等是眾生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果。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如是。為眾生說性空法。是眾生不可得。以眾生顛倒故。拔眾生令住顛倒顛倒即是顛倒顛倒顛倒。雖一相而多顛倒少不顛倒顛倒處中無我眾生乃至無知見者顛倒處中。亦無色受想行識十二入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為諸法性空菩薩摩訶薩住是中行般若波羅蜜時。於眾生相顛倒中拔眾生。所謂眾生眾生相中拔出。乃至知者見者相中拔出。於無色色相受想行識受想行識相中拔眾生十二入十八界乃至一切有漏法如是須菩提。亦有諸無漏法。所謂四念處正勤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分八聖道分。如是等法雖無漏亦不如第一義相。第一義相者無作無為無生無相無說。是名第一義。亦名性空亦名諸佛道。是不得眾生乃至不得知者見者不得受想行識乃至不得八十隨形好。何以故。菩薩摩訶薩非為道法故。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為諸法實相性空故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性空前際亦是性空後際亦是性空中際亦是性空。常性空性空時。菩薩摩訶薩行是性空般若波羅蜜。為眾生眾生相。欲拔出故求種智。求種智遍行一切道。若聲聞道若辟支佛道苦菩薩道。是菩薩具足一切道拔眾生於邪想著。淨佛國土已。隨其壽命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過去十方諸佛性空未來現在十方諸佛道亦性空性空世間道果。要從親近諸佛聞是諸法性空行是不失薩婆若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甚希有。諸菩薩摩訶薩行是性空法亦不壞性空相。所謂色與性空異。受想行識性空異。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性空異。世尊即是性空性空即是色。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是性空性空即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色與性空異。受想行識性空異。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性空異。菩薩摩訶薩不能一切種智須菩提。今異性空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異性空。以是故。菩薩摩訶薩一切法性空發意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是中有法若實若常。但凡夫受想行識凡夫色相受想行識相。我心物故。受後身受想行識。是故不得生老病死愁憂苦惱往來五道。以是事故。菩薩摩訶薩行性波羅蜜。不諸法相若空若不空。何以故。是色性空相不色。所謂是是空。譬如虛空不壞虛空。內虛空不壞外虛空。外虛空不壞內虛空如是須菩提空相空相色。何以故。是二法有性。能所壞。所謂是空是非空。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是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若一切法空無分別云何菩薩摩訶薩從初發意已來是願。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若一切法無分別云何菩薩發心言。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世尊。若分別諸法不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菩薩摩訶薩二相者。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分別分者。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若不二分別諸法則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菩提不二不壞相須菩提。是菩提不色中行。不受想行識中行。乃至菩提亦不菩提中行。何以故。即是菩提菩提即是不二分別乃至十八不共法如是。是菩提非取故行非捨故行。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若菩薩摩訶薩菩提非取故行非捨故行。菩薩摩訶薩菩提何處行。佛告須菩提。於汝意云何。如所化人。在何處行。若取中行若捨中行。須菩提言。世尊。非取中行非捨中行。言。菩薩摩訶薩菩提如是。非取中行非捨中行。須菩提。於汝意云何阿羅漢菩提何處行。若取中行若捨中行。不也世尊。非取中行非捨中行。世尊阿羅漢畢竟不眠。云何菩提。若取中行若捨中行。須菩提菩薩摩訶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是。非取中行非捨中行。所謂色中行乃至一切種智中行。世尊菩薩摩訶薩不行十地不行六波羅蜜不行助道法。不行四空不行禪定解脫三昧不行十力乃至八十隨形好。住五神通淨佛國土成就眾生。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如汝所言。今菩薩菩提無處行。若不具足十地六波羅蜜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四念處乃至八聖道空無相無作解脫十力乃至八十隨形好。常捨不錯謬法。不具足諸法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菩薩摩訶薩色相中住受想行識相中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相中。能具足十地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相常寂有法能增能減能能滅能垢能淨能得道果。世諦法故。菩薩摩訶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非第一實義。何以故。第一實義有色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是一切法皆以世諦故說。非第一義須菩提菩薩摩訶薩從初發意已來。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菩提亦不增眾生亦不減。菩薩增減。須菩提於意云何。若人初得道時。無間三昧得無漏根。若成就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汝爾時有所得若夢心若道若道果不。須菩提言。世尊不得也。佛告須菩提云何當知得阿羅漢道者世尊世諦法故分別阿羅漢道。佛語須菩提世諦故說名菩薩。說名色受想行識乃至一切種智。是菩提無法可得若增若減。以諸法性空故。諸法性空不可得。何況得初地乃至十地心六波羅蜜助道法空三昧無相無作三昧乃至一切佛法當有所得。無有是處如是須菩提菩薩摩訶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利益眾生
  論釋曰。品中須菩提種種因緣難。若諸法空。云何五道生死不善法。今難眾生是言。世尊眾生畢竟不可得菩薩為誰故行般若。先難法為眾生。今難眾生為法故。佛答。為實際菩薩行般若波羅蜜須菩提意。謂菩薩眾生故行般若波羅蜜。佛意眾生假名虛誑畢竟不可得菩薩一切法故行般若波羅蜜即是實際。問曰。一切菩薩眾生苦惱。為眾生故發大悲心。今何以言為實際。答曰。初發意菩薩但為滅眾生故發大悲心者所謂病死等及身心衰惱。云何滅是苦。尋苦因緣由生故。如十二因緣中說。何因緣故有病死以生故。問曰。一切眾生皆知生因緣是苦。菩薩有何奇特。答曰。眾生不知由生有苦。若遭苦時但怨恨人。自不將適初不怨生。以是故增長結使生法不知真實苦因無鞭杖刀兵諸愁惱苦而有死苦。此死從何所來。從生而有。復次鞭杖刀兵愁惱皆由生故有。餘法或有苦或無苦。是生法必定有苦正使大智諸天生必有死有死必有苦。是故知生苦本草木生故必可焚燒。若當不生雖有猛火大燒害菩薩既得苦因緣復推生因緣。生因緣者有。三種。欲有色有無色有。著是三有善惡業。是生因因者四種取。因緣者愛煩惱。小者未能起業故為愛。增長能起業故為取。欲取語取取著四事能起種種業。愛因緣三種受。因緣六種觸名受法。情塵識三事和合故。心中生受等心法。根本雖三事和合故生觸。為六情依止處故但說六入六入因緣名色六入即是名色分。成就六入成就名色。色成就名五入。名成就名一入。是胎因緣次第名色因緣。是識苦識不胎。胎初則爛壞。識名中陰。中五眾五眾細故但為識。若識不入而胎成者一切和合時。皆應成胎。問曰。識何因緣胎。答曰。因緣。行即是過去三種業。業將胎。如風吹絕焰中而去焰則依止於風。先世身時。然六識終時業將胎。問曰。上業何以名有。今業何以名行。答曰。上是今世業。為未來有故為有。今過去世滅盡為行(天竺語刪迦羅言行)是因緣無明一切煩惱雖是過去業因緣無明根本故但名無明。今世現在愛取多故愛取名。過去世中是疑邪見處故但名無明。今一切苦惱根本無明。問曰。無始生死展轉甚多。何以止齊無明。答曰。是事先已答。菩薩思惟為人從苦得脫故求苦因緣眾生過去現在老死不可得除。為除未來世老死苦。相續不令復生。如良醫過去不可治現在病亦不可治。服藥但能治應病破其冷熱不復令起。又如失舍不為己過去火故勤滅。亦不為現在火故勤滅。但為未來火不令更燒故勤滅。良醫滅火人方便亦不虛。菩薩眾生苦惱如是過去苦已滅所復能現在苦惱先世因緣成就故不可卻。但破未來世老死苦因緣故。破是生法老死等苦自然永滅。是故菩薩欲滅未來世老死苦因緣生。得現在有等八因緣一名有漏業。二名現在世煩惱。所謂四取一愛。是二種煩惱二心法生。所謂受及觸。觸能一切法。受前生故得名。觸是因緣。受雖能生三毒一切眾生是舊煩惱觸因緣是內六入。如先說。雖有外六入六入無故。等心不生。是故內六入得名。名色六入因緣此中說。初胎識是名色因緣。識名色在胎中。此中雖有六入成就未可用故未得名字。既生嬰孩未能所作但有六入大有六觸。如小兒蹈火履冰但有觸未苦樂大受苦樂未深愛著。如小兒雖瞋未能起等惡業。雖喜未能起善業。年及成人得生恚得生愛求樂具故。四取。取時能起善惡業。知先無明業因緣則億萬世可知。譬如現在火熱。過去未來火亦如是無明因緣更求其本則無窮。即墮邊見涅槃道。是故不應求。更求則墮戲論非是佛法菩薩欲斷無明故求無明相。求時即入畢竟空。何以故。佛經說。無明相內法不知外法不知內外不知。菩薩內空內法內法即空。以外空外法外法即空。以內外空外法外法即空如是一切無明相如先品。德女經中無明廣說。復次菩薩無明時是明。所謂諸法實相實際。觀諸法如幻如化眾生顛倒因緣故起諸煩惱罪業輪轉五道受生死苦。譬如蠶出絲自裹縛入沸湯火炙。凡夫眾生如是。初生時未有諸煩惱。後自生貪欲瞋恚煩惱。是煩惱因緣故覆真智慧。轉身受地獄燒湯煮。菩薩法本未皆空。但眾生顛倒故受如是苦。菩薩於此眾生大悲心。欲破是顛倒法。行般若波羅蜜通達實際。種種因緣教化眾生令住實際。是故住實際無咎。復次經中說。眾生實際異。菩薩般若波羅蜜。異者實際畢竟空眾生際是決定有。若爾者應難。若諸法實際空。菩薩云何眾生故修是實際眾生畢竟空實際有。眾生利益。為誰故行實際。今眾生際實不異實際故行般若波羅蜜欲覺狂惑顛倒凡夫故行般若波羅蜜。令眾生實際中而不壞實際是時須菩提更問。眾生實際不異。云何實際實際自性不應自性中住。如指端不能自觸指端。佛可其意菩薩方便建立眾生實際眾生實際不異一亦不可得。若是一則壞實際相。所以者何。得是一性故。菩薩二法不二亦不不一亦不不二畢竟寂滅無戲論相。菩薩大悲心。但欲拔眾生顛倒教化眾生。又問。云何方便言。菩薩行般若波羅蜜時。以方便力建立眾生檀中說是檀。先際後際空中際亦爾。如經中廣說菩薩實際者到眾生邊。如先檀品中說。眾生聞已發心。折薄煩惱深著布施菩薩憐愍眾生從慳中拔出。今復著布施眾生布施福盡苦惱。又受富貴因緣大罪則墮地獄。是故愍此眾生許時而受苦長久。是故菩薩為說布施實相所謂畢竟空是言。是布施過去已滅。不可不可得不可用但可憶念如夢異。未來未生故亦無所有畢竟空。是布施後際無故中際亦無。如破六塵色法中說。現在布施見。分分破析乃至不可得布施三世空。施者受者果報如是菩薩施者言。布施等法是初入佛法門實際中實際相亦無。何況布施。汝莫念莫著布施等法。若不不著布施相。如是布施者則得甘露甘露果。甘露味者是八聖道分。甘露果者是涅槃菩薩雖住實際中。以方便力布施眾生。餘波羅蜜如是。如經中廣說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若一切法性空性空無法非法眾生菩薩云何住是中求一切種智。佛答。菩薩安立性空中故能行是布施諸法。又問。性空一切法無餘云何菩薩性空中能布施善法。佛可須菩提意而因緣菩薩諸法實相住是中。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諸法實相即是性空。若一切法不空菩薩不應住是諸法性空中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為眾生說性空法。所謂色性空受想行識性空乃至眾生說一切種智煩惱習性空法。復次須菩提十八空。若性不空是為壞空體。何以故。十八空能令一切法空不空則為虛誑。又若不空者則墮常邊著處。能生煩惱性空無實處。所從來去所至。是名常住法相常住法相性空異名。亦名諸法實相。是相中無生無滅無減無垢淨。菩薩住是中見一切法性空。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退不疑不悔。何以故。不見諸法障礙者。以方便力眾生方便力畢竟無法亦眾生眾生。問曰。眾生及法從本已來無為。誰作方便度脫誰。答曰。性空空性亦無。汝何以取是空性相作難。有性空相作難。復次諸法實相性空。是人則知諸法性空無法眾生凡夫未得實相故種種憶想分別。如狂人妄以為實有。為度凡夫狂人故言為眾生說狂法中有諸法分別法中則無。菩薩欲滿本願故。又不著性空故有眾生。此中則不應難。復次此經中佛自說因緣性空眾生不可得知者見者不可得乃至八十隨形好如是。而菩薩立是法。為眾生說世諦故非是實。此中佛說譬喻。如佛作化人。又化作四部眾而為說法。可有得道者不。須菩提言不也。所以者何。無定根事。何有得須陀洹乃至佛者。菩薩說法眾生如是眾生有定實。但欲於顛倒中拔眾生顛倒中。顛倒法亦無所。是中眾生乃至無知見者。雖空性一相顛倒多不顛倒少。是故貴是性空顛倒法。菩薩住此中但破眾生妄想不破眾生。又無漏法乃至八聖道分。雖是無漏生滅故不如第一義須菩提性空一切諸佛是道更異道。何以故。諸佛皆求實智。不壞不異法雖有十力四無所畏異法一道。所以者何。此皆是有為法轉變無常故。是性空眾生無色諸法菩薩不為菩薩道故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但為性空故。問曰。何等是性空何等是菩薩道。答曰。第一義無分別世尊中有分別諸法實相性空。餘布施乃至八十隨形好菩薩道。雖行是不為此法為求性空故。是故不為菩薩道故行是性空。先亦性空後亦性空。從本已來常空無有作者。非是福德力故使空。亦非智慧力故使空。但性自爾故。諸佛賢聖以大福德智慧方便力故。破眾生心顛倒令知性空。譬如虛空性常清淨不著垢闇。或時風雲闇翳。世人便言虛空不淨。更有猛風吹除風雲。便言虛空清淨。而虛空無垢淨。諸佛如是。以說法猛風吹卻顛倒雲翳令得清淨。而諸法性常自無垢淨。是菩薩一切法性空故。能一切種種道眾生具足一切淨佛國土教化眾生。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隨意壽命隨意壽命者。菩薩無生忍法入如幻菩薩道。能一時變化作千億萬身。周遍十方具足一切菩薩道國土眾生壽命長短而受其形。釋迦牟尼佛於此國土壽命百年。於莊嚴佛國壽七百阿僧祇劫佛法於五不可思議中。是第一不可思議。佛告須菩提一切法性空諸佛真法。若得是法則為佛。若說此法名眾生三世佛皆亦如是性空果。道者八聖道分。果者七種果。所以者何。若性空別有定法相生著。著故亦離欲離欲故則道果。若性空布施持戒慈悲等。善法力故雖不墮道生天。果盡還墮本不異。行性空法不著性空即是涅槃餘法生著心退失。若此法則退失。須菩提歡喜白佛言。甚希有菩薩行性空法亦不壞性空相。佛答。性空異。菩薩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有空法則不可得離。須菩提諸法實性空。菩薩是法已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者何。此中一法是常。但凡夫我心故外法不得生老病死。是故菩薩行性空和合六波羅蜜諸法相。所謂若空若不空若空不空若非空非不空不作如是諸法是名不壞。所以者何。色實相即是性空性空云何自壞性空乃至菩提如是。此中佛說譬喻。如內虛空不壞外虛空同體故。須菩提問。世尊。若諸法性空無別異。菩薩於何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可其意言如是。若分別二相。則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實智慧。於色法不行。所謂不著不染。所以者何。是智慧不為取色故行。是故不行色中。須菩提復問。若菩提不取中不捨中行當於何處行。取名法捨名空法。取名著捨名不著行。取名二行捨名不二行。如是分別。佛反問須菩提。於汝意云何所化人為何處行。須菩提言。是化人無處行。化人無心無心法故。菩提如是。復問。於汝意云何阿羅漢菩提為在何處行。
須菩提言。阿羅漢尚不眠。何況菩提有行處。問曰。菩提三種。阿羅漢菩提辟支佛菩提菩提阿羅漢菩提不在有漏心中無記心中行。但在無漏心中行。佛何以故問阿羅漢菩提何處行。答曰。阿羅漢一切漏盡聖人則無夢。以必無處故。問欲明必無行法。
問曰。乃至佛猶尚有眠。何以之。佛嘗命阿難。汝四襞優多羅僧敷我欲小眠。汝為諸比丘說法。又薩遮乾問佛。佛自念晝日有眠不。言。春末夏初以時熱故小眠息。除食患故。薩遮白佛。餘人有言晝日眠是相。言汝置汝不別相。諸漏後身相續不斷者是名相。雖常不眠亦是癡。若是諸漏永滅無餘。雖眠不名癡。如是等經中處說。須菩提。何以言阿羅漢尚不眠。答曰。眠有二種。一者眠而夢。二者眠而不夢。阿羅漢非為安隱著樂故眠。但受四大身法。應食息眠覺。是故許時息為眠。不為夢眠故。須菩提言。阿羅漢尚不眠。人言。離欲者得禪定色界繫四大入身中。身心歡樂則有眠。慧解脫阿羅漢色界四大不入身中故有眠。是故須菩提言阿羅漢尚不眠。是故阿羅漢有眠不眠。方便力眾生。受人法故現眠。
須菩提復問。若不行者。云何菩薩一地十地乃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可其意。菩提雖無處行未具足六波羅蜜諸法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菩薩色相乃至菩提相中住。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捨等法亦不著菩提相。知等法即是菩提常寂無法。若增若減若垢若淨若得道果。但世諦菩薩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第一義有色乃至菩提。佛欲明是事故。反問須菩提。於汝意云何。汝煩惱得道有所得不。所謂如夢五眾。若道若道果決定一法不。須菩提言。不得也。所以者何。須菩提意。無相門中入道云何相。言。汝若乃至不得微細少法。云何說汝為阿羅漢須菩提言。世諦法故說言阿羅漢凡夫顛倒中有有失眾生有法言。菩提如是世諦法故說有菩薩。說有色乃至菩提菩提定法。亦眾生亦無菩提菩薩觀是菩提有減。所以者何。諸法如是菩薩不得諸法性。何況有初發心乃至十地六波羅蜜。三七品乃至十八不共法當有所得。無有是處。所以者何。諸法性是一切法根本不可得。何況六波羅蜜等。是作法當有定實。如是菩薩行諸法性得佛時。能大利眾生

大智度論卷第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