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四
輸入者 毛小燕
校對者 毛小燕 心寂
改稿者 江 進
吉州青原山行思禪師第八世七十四人
漳州羅漢院桂琛禪師法嗣七人
金陵清涼文益禪師 襄州清谿洪進禪師
金陵清涼休復禪師 撫州龍濟紹修禪師
杭州天龍寺秀禪師 潞州延慶傳殷禪師
衡嶽南臺守安禪師(已上七人見錄)
福州僊宗契符大師法嗣二人
福州僊宗洞明大師
泉州福清行欽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杭州天龍重機大師法嗣一人
高麗雪嶽令光禪師(一人見錄)
婺州國泰瑫禪師法嗣一人
婺州齊雲寶勝禪師(一人見錄)
福州昇山白龍道希禪師法嗣五人
福州廣平玄旨禪師 福州白龍清慕禪師
福州靈峰志恩禪師 福州東禪玄亮禪師
漳州報劬玄應禪師(已上五人見錄)
泉州招慶法因大師法嗣七人
泉州報恩宗顯大師 金陵龍光澄禪師
永興北院可休禪師 郴州太平清海禪師
連州慈雲慧深大師
郢州興陽道欽禪師(已上六人見錄)
漳州保福清谿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婺州報恩寶資禪師法嗣一人
處州福林澄和尚(一人見錄)
處州翠峰從欣禪師法嗣一人
處州報恩守真禪師(一人見錄)
襄州鷲嶺明遠禪師法嗣一人
襄州鷲嶺第二世通和尚(一人見錄)
杭州龍華志球禪師法嗣一人
仁王院俊禪師(一人見錄)
漳州保福可儔禪師法嗣一人
漳州隆壽無逸禪師(一人見錄)
潭州延壽寺慧輪禪師法嗣二人
廬山歸宗道詮禪師
潭州龍興裕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韶州白雲祥和尚法嗣六人
韶州大歷和尚 連州寶華和尚
韶州月華和尚 南雄州地藏和尚
英州樂淨含匡禪師
韶州後白雲和尚(已上六人見錄)
朗州德山緣密大法師嗣二人
潭州鹿苑文襲禪師
澧州藥山可瓊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西川青城香林澄遠禪師法嗣一人
灌州羅漢和尚(一人見錄)
襄州洞山寺初禪師法嗣一人
潭州道崧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鄂州黃龍晦機禪師法嗣九人
洛京紫蓋善沼禪師 眉州黃龍繼達禪師
棗樹第二世和尚
興元府玄都山澄和尚
嘉州黑水和尚 鄂州黃龍智顒禪師
眉州福昌達和尚(已上七人見錄)
常州慧山然和尚
洪州雙嶺悟海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婺州明招德謙禪師法嗣六人
處州報恩契從禪師 婺州普照瑜和尚
婺州雙谿保初禪師 處州涌泉究和尚
衢州羅漢義和尚(已上五人見錄)
福州興聖調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郎州大龍山智洪禪師法嗣三人
大龍山景如禪師 大龍山楚勛禪師
興元府普通院從善禪師(已上三人見錄)
襄州白馬行靄禪師法嗣一人
白馬智倫禪師(一人見錄)
安州白兆山懷楚禪師法嗣三人
唐州保壽匡祐禪師(一人見錄)
蘄州自南禪師
果州永慶院繼勳禪師(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谷隱智靜禪師法嗣二人
谷隱知儼禪師
襄州普寧法顯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廬山歸宗弘章禪師法嗣一人
東京普淨院常覺禪師(一人見錄)
鳳翔府紫陵微禪師法嗣二人
鳳翔府大朗和尚
潭州新開和尚(已上二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石門山慧徹禪師法嗣二人
石門山紹遠禪師
鄂州靈竹守珍禪師(已上二人見錄)
洪州同安志和尚法嗣二人
朗州梁山緣觀禪師(一人見錄)
陳州靈通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襄州廣德延和尚法嗣一人
廣德周禪師(一人見錄)
益州淨眾寺歸信禪師法嗣一人
漢州靈龕山和尚(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隋州護國知遠禪師法嗣一人
東京開寶常普大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行思禪師第八世
前漳州羅漢桂琛禪師法嗣
昇州清涼院文益禪師餘杭人也。姓魯氏。七歲依新定智通院全偉禪師落髮。弱齡稟具於越州開元寺。屬律匠希覺師盛化于明州鄮山育王寺。師往預聽習究其微旨。復傍探儒典遊文雅之場。覺師目為我門之遊夏也。師以玄機一發雜務俱捐。振錫南邁抵福州長慶法會。雖緣心未息而海眾推之。尋更結侶擬之湖外。既行值天雨忽作溪流暴(蒲報切)漲。暫寓城西地藏院因參琛和尚。琛問曰。上座。何往師曰。邐迤行腳云。曰行腳事作麽生。師曰不知。曰不知最親切。師豁然開悟。與同行進山主等四人。因投誠咨決悉皆契會。次第受記各鎮一方。師獨於甘蔗洲卓庵。因議留止。進師等以江表叢林欲期歷覽。命師同往。至臨川州牧請住崇壽院。初開堂日中坐茶筵未起。四眾先圍繞法座。時僧正白師曰。四眾已圍繞和尚法座了。師曰。眾人卻參真善知識。少頃升座。大眾禮請訖。師謂眾曰眾人既盡在此。山僧不可無言。與大眾舉一古人方便。珍重便下座。時有僧出禮拜。師曰。好問著。僧方申問次。師曰。長老未開堂不答話。子方上座自長慶來。師舉先長慶稜和尚偈而問曰。作麽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師曰。恁麽會又爭得。曰和尚尊意如何。師曰。喚什麽作萬象。曰古人不撥萬象。師曰。萬象之中獨露身。說什麽撥不撥。子方豁然悟解述偈投誠。自是諸方會下有存知解者翕然而至。始則行行如也。師微以激發。皆漸而服膺。海參之眾常不減千計。師上堂大眾立久。乃謂之曰。只恁麽便散去。還有佛法也無。試說看。若無又來遮裏作麽。若有大巿裏人聚處亦有。何須到遮裏。諸人各曾看還源觀百門義海華嚴論涅槃經。諸多策子阿那箇教中有遮箇時節。若有試舉看。莫是恁麽經裏有恁麽語是此時節麽。有什麽交涉。所以微言滯於心首。常為緣慮之場。實際居於目前。翻為名相之境。又作麽生得翻去。若也翻去又作麽生得正去。還會麽。莫只恁麽念策子。有什麽用處。僧問。如何披露則得與道相應。師曰。汝幾時披露即與道不相應。問六處不知音時如何。師曰。汝家眷屬一群子。師又曰。作麽生會。莫道恁麽來問便是不得汝道。六處不知音。眼處不知音。耳處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爭解無得。古人道。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修得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蓋為不知根本真實。次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祇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又道彈指圓成八萬門。殺那滅卻三祇劫。也須體究。若如此用多少氣力。僧問。指即不問如何是月。師曰。阿那箇是汝不問底指。又僧問。月即不問如何是指。師曰月。曰學人問指。和尚為什麽對月。師曰。為汝問指。江南國主重師之道。迎入住報恩禪院。署淨慧禪師。師上堂謂眾曰。古人道。我立地待汝覯去。山僧如今坐地待汝覯去。還有道理也無。那箇親那箇疏。試裁斷看。問洪鍾才繫大眾雲臻請師如是。師曰。大眾會何似汝會。問如何是古佛家風。師曰。什麽處看不足。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即得與道相應。師曰。取捨之心成巧偽。問古人傳衣當記何人。師曰。汝什麽處見古人傳衣。問十方賢聖皆入此宗。如何是此宗。師曰。十方賢聖皆入。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方便呼為佛。問聲色兩字什麽人透得。師卻謂眾曰。諸上座。且道遮箇僧還透得也未。若會此問處透聲色即不難。問求佛知見何路最徑。師曰。無過此。問瑞草不凋如何。師曰。謾語。問大眾雲集請師頓決疑網。師曰。寮舍內商量茶堂內商量。問雲開見日時如何。師曰。謾語真箇。問如何是沙門所重處。師曰。若有纖毫所重即不名沙門。問千百億化身於中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總是。問簇簇上來師意如何。師曰。是眼不是眼。問全身是義請師一決。師曰。汝義自破。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流出慈悲喜捨。問百年暗室一燈能破。如何是一燈。師曰。論什麽百年。問如何是正真之道。師曰。一願也教汝行二願也教汝行。問如何是一真之地。師曰。地則無一真。曰如何卓立。師曰。轉無交涉。問如何是古佛。師曰。即今也無嫌處。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步步踏著。問古鏡未開如何顯照。師曰。何必再三。問如何是諸佛玄旨。師曰。是汝也有。問承教有言。從無住本立一切法。如何是無住本。師曰。形興未質名起未名。問亡僧衣眾僧唱。祖師衣什麽人唱。師曰。汝唱得亡僧什麽衣。問蕩子還鄉時如何。師曰。將什麽奉獻。曰無有一物。師曰。日給作麽生。師後遷住清涼。上堂示眾曰。出家人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知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不見石頭和尚因看肇論云。會萬物為己者。其唯聖人乎。他家便道。聖人無己靡所不己。有一片言語喚作參同契。末上云。竺土大僊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也只隨時說話。上座今欲會萬物為己去。蓋為大地無一法可見。他又囑人云。光陰莫虛度。適來向上座道。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移時失候。即是虛度光陰。於非色中作色解。上座於非色中作色解。即是移時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不當。上座若恁麽會便是沒交涉。王是癡狂兩頭走有什麽用處。上座但守分隨時過好珍重。問如何是清涼家風。師曰。汝到別處但道到清涼來。問如何得諸法無當去。師曰。什麽法當著上座。曰爭奈日夕何。師曰。閑言語。問觀身如幻化觀內亦復然時如何。師曰。還得恁麽也無。問要急相應唯言不二。如何是不二之言。師曰。更添些子得麽。問如何是法身。師曰。遮箇是應身。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我向汝道是第二義。師問修山主。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麽生會。修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師曰。恁麽會又爭得。修曰。和尚如何。師曰。毫氂有差天地懸隔。修便禮拜(東禪齊拈云。山主恁麽秖對。為什麽不肯。及乎再請益。法眼亦只恁麽道。便得去。且道疑訛在什麽處。若看得透。道上坐有來由)師與悟空禪師向火拈起香匙問悟空云。不得喚作香匙。兄喚作什麽。悟空云。香匙。師不肯。悟空卻後二十餘日方明此語(東禪齋拈云。叢林中總道。悟空好語。法眼須有此語。若恁麽會還夢見也未。除此外別作麽生會法眼意。上坐既不喚作香匙。喚作什麽。別下一轉子看。要知上坐平生眼)因僧齋前上參。師以手指簾。時有二僧同去捲簾。師曰。一得一失(東禪齊拈云。上坐且作麽生會。有云。為伊不明旨。便去捲簾。亦有道指者即會。不指而去者即失。恁麽會還可不可。即不許恁麽會。且問上坐阿那箇得阿那箇失)因雲門問僧。什麽處來。云江西來。雲門云。江西一隊老宿寱語住也未。僧無對。僧問師。不知雲門意作麽生。師曰。大小雲門被遮僧勘破。師問僧。什麽處來。曰道場來。師曰。明合暗合。僧無語。師令僧取土添蓮盆。僧取土到。師曰。橋東取橋西取。曰橋東取。師曰是真實是虛妄。師問僧。什麽處來。曰報恩來。師曰。眾僧還安否。曰安。師曰。喫茶去。師問僧。什麽處來。曰泗州禮拜大聖來。師曰。今年出塔否。曰出。師卻問傍僧曰。汝道伊到泗州不到。師問寶資長老。古人道。山河無隔礙光明處處透。作麽生是處處透底光。資曰。東畔打羅聲(歸宗柔別云和尚擬隔礙)師指竹問僧。還見麽。曰見。師曰。竹來眼裏眼到竹邊。僧曰總不恁麽(法燈別云。常時但擘眼向師。歸宗別云。和尚只是不信某甲)有俗士獻師畫障子。師看了問曰。汝是手巧心巧。曰心巧。師曰。那箇是汝心。俗士無對(歸宗代云。某甲今日卻成容易)僧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森羅萬象。曰如何是第一月。師曰。萬象森羅師緣被於金陵。三坐大道場朝夕演旨。時諸方叢林咸遵風化。異域有慕其法者涉遠而至。玄沙正宗中興於江表。師調機順物斥滯磨昏。凡舉諸方三味。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請益。皆應病與藥隨根悟入者不可勝紀。以周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國主親加禮問。閏月五日剃髮沐身告眾訖跏趺而逝。顏貌如生。壽七十有四。臘五十四。城下諸寺院具威儀迎引。公卿李建勳已下素服奉全身於江寧縣丹陽鄉起塔。諡大法眼禪師。塔曰無相。嗣子天台山德韶(吳越國師)文遂(江南國導師)慧炬(高麗國師)等一十四人。先出世並為王侯禮重。次龍光泰欽等四十九人。後開法各化一方。如本章敘之。後因門人行言署玄覺導師。請重諡大智藏大導師。三處法集及著偈頌真讚銘記詮注等凡數萬言。學者繕寫傳布天下。
襄州清谿山洪進禪師(曾住鄧州谷口)在地藏時居第一座。一日有二僧禮拜。地藏和尚曰。俱錯。二僧無語。下堂請益修山主。修曰。汝自巍巍堂堂。卻禮拜擬問他人。豈不是錯。師聞之不肯。修乃問曰。未審上座作麽生。師曰。汝自迷暗焉可為人。修憤然上法堂請益地藏。地藏指廊下曰。典座入庫頭去也。修乃省過。又一日師問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性。為什麽為生之所留。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麽。師曰。汝向後自悟去。曰紹修所見只如此。上坐意旨如何。師曰。遮箇是監院房。那箇是典座房。修禮謝。師住後有僧問。眾盲摸象各說異端。忽遇明眼人又作麽生。師曰。汝但舉似諸方。師經行次眾僧隨從。乃謂眾曰。古人有什麽言句大家商量。時有從漪上座出眾擬問次。師曰。遮勿毛驢。漪渙漪然省悟(漪後住天平山)。
昇州勢涼院休復悟空禪師北海人。姓王氏。幼出家十九納戒。嘗自謂曰。茍尚能詮則為滯筏。將趣凝寂復患墮空。既進退莫決。捨二何之。乃參尋宗匠緣會地藏和尚(法眼章述之)後繼法眼住撫州崇壽。甲辰歲江南國主創清涼大道場延請居之。上堂示眾曰。古聖才生下便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他便有遮箇方便奇特。只如諸上座初生下時有箇什麽奇特。試舉看。若道無即對面諱卻。若道有又作麽生通得箇消息。還會麽。上座幸然有奇特事。因什麽不知去。珍重。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眾生。曰還肯也無。師曰。虛施此問。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汝道此土還有麽。問省要處乞師一言。師曰。珍重。問如何是道。師曰。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僧禮拜。師曰。莫錯會。問如何是一塵入正受。師曰。色即空。曰如何是諸塵三昧起。師曰。空即色。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悟空一句。師曰。兩句也。問牛頭未見四祖時為什麽百鳥銜華。師曰。未見四祖。曰見後為什麽不銜華。師曰。見四祖。問如何是自己事。師曰。幾處問人來。問古人得箇什麽即便休歇去。師曰。汝得箇什麽即不休歇去。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千般比不得萬般況不及。曰請和尚道。師曰。古亦有今亦有問如何是亡僧面前觸目菩提。師曰。問取髑髏後人問。如何是諸佛本源。師曰。汝喚什麽作諸佛。問雨華動地始起雷音。未審和尚此日稱揚何事。師曰。向上座道什麽。曰恁麽即得遇清涼也。師曰。實即得。問毒龍奮迅萬象同然時如何。師曰。爾什麽處得遮箇問頭。師平日居方丈唯毳一襪。每哂同參法眼多為偈頌。晉天福八年癸卯十月朔日遣僧往保恩院。命法眼禪師至方丈囑付。又致書辭國主。取三日夜子時入滅。國主屢遣使候問。令本院至時擊鍾及期大眾並集。師端坐警眾曰。無棄光影語絕告寂。時國主聞鍾登高臺遙禮清涼。深加哀慕仍致祭。茶毘收舍利建塔。
撫州龍濟山主紹修禪師。初與大法眼禪師同參地藏。所得謂已臻極。暨同辭至建陽。途中譚次法眼忽問曰。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是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萬象。法眼曰。說什麽撥不撥。師懵然卻迴地藏。地藏問曰。子去未久何以卻迴。師曰。有事未決豈憚跋涉山川。地藏曰。汝跋涉許多山川也還不惡。師未喻旨乃問曰。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意旨如何。地藏曰。汝道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地藏曰。兩箇也。師駭然沈思而卻問曰。未審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地藏曰。汝喚什麽作萬象。師方惺悟。再辭地藏覲于法眼。法眼語意與地藏開示前後如一。故法眼先住撫州崇壽大振宗風。師後居龍濟山不務聚徒。而學者奔至。師上堂示眾曰。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此兩語一理二義。若人辨得不妨於佛法中有箇入處。若辨不得莫道不疑。問見色便見心。露柱是色如何是心。師曰。幸然未會且莫詐明頭。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汝恁麽問不妨出得三界。問當陽舉唱誰是委者。師曰。非汝不委。問如何是萬法主。師曰。喚什麽作萬法。問教云。須彌納芥子芥子納須彌。如何是須彌。師曰。穿破汝心。曰如何是芥子。師曰。塞卻汝眼。曰如何納。師曰。把將須彌與芥子來。曰前言何在。師曰。前有什麽言。師有時示眾曰。聲色不到病在見聞。言詮不及過在脣舌。僧問。離卻聲色請和尚道。師曰。聲色裏問將來。問如何是學人心。師曰。阿誰恁麽問。問劫火洞然大千俱壞。未審這箇還壞也無。師曰。不壞。曰為什麽不壞。師曰。為同於大千。問如何是觸目菩提。師曰。特地令人愁。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待汝問西來意。我即向汝道。問巨夜之中以何為眼。師曰暗。問纖毫不隔為什麽覷之不見。師曰。作家弄影漢。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照破天地。曰磨後如何。師曰。黑似漆。問如何是普眼。師曰。纖毫覷不見。曰為什麽覷不見。師曰。為伊眼太大。問如何是大敗壞底人。師曰。劫壞不曾遷。曰此人還知有佛法也無。師曰。若知有佛法渾成顛倒。曰如何得不顛倒。師曰。直須知有佛法。曰如何是佛法。師曰。大敗壞。問如何是學人常在底心。師曰。還曾問荷玉麽。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夏末問曹山。師著偈頌六十餘首及諸銘論群經略要等。並行于世。
杭州天龍寺秀禪師(先住歲豐)師上堂謂眾曰。諸上座多少無事。十二時中在何世界安身立命。且子細點檢看。何不覓箇歇處。因什麽卻與別人點檢。若恁麽去早落第二頭也。時有僧問。承師有言。恁麽去早落第二頭。學人總不恁麽上來。師如何辨白。師曰。汝卻作家。曰恁麽即今日得遇於師也。師曰。汝且莫詐明頭。問承古有言。二人俱錯。未審古人意旨如何。師曰。汝何不自檢責。曰恁麽即人天有賴也。師曰。汝不妨靈利。本國署清慧大師。
潞州延慶院傳殷禪師。僧問。見色便見心。燈籠是色那箇是心。師曰。汝不會古人意。曰如何是古人意。師曰。燈籠是心。問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未審轉什麽物。師曰。道什麽。僧擬進語。師曰。遮漆桶。
衡嶽南臺守安禪師初住江州悟空院。有僧問。人人盡有長安路如何得到。師曰。即今在什麽處。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是什麽意。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是什麽身。問寂寂無依時如何。師曰。寂寂底。師因有頌曰。
南臺靜坐一罏香 亙日凝然萬事忘
不是息心除忘想 都緣無事可思量
前福州僊宗契符清法大師法嗣。
福州僊宗洞明真覺大師。僧問。拏雲不假風雷便。濬浪如何透得身。師曰。何得棄本逐末。
泉州福清廣法大師行欽。初住雲臺院。師上堂謂眾曰。還有人鑒得出麽。若有人鑒得。是什麽湖裏破草鞋。若也鑒不出。落地作金聲。無事久立。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諸上座大家道取。問如何是譚真逆俗。師曰。客作漢問什麽。曰如何是順俗違真。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然燈前。師曰。然燈後。曰如何是然燈後。師曰。然燈前。曰如何是正然燈。師曰。喫茶去。問如何是第二月。師曰。汝問我答。師問僧。汝念什麽經。曰法華經。師曰。彼此話墮。
前杭州天龍重機大師法嗣。
高麗雪嶽令光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分明記取。問如何是諸法之根源。師曰。謝指示。
前婺州國泰瑫禪師法嗣。
婺州齊雲寶勝禪師。僧問。如何是齊雲境。師曰。龍潭徹底清烏龜得繼名。曰莫即遮箇便是麽。師曰。道高龍虎伏八僊連太平。問如何是齊雲水。師曰。龍潭常徹底擬問即波瀾。曰莫只遮箇便是麽。師曰。古殿無香煙誰人辨清濁。曰未審深深處如何。師曰。闍梨欲識深深處。直須腳下絕雲生。
前福州昇山白龍院道希禪師法嗣。
福州廣平玄旨禪師曾住黃檗。上堂示眾曰。還有人證明麽。若有人證明。亦免孤負上祖埋沒後來。若是尋言數句大藏分明。若是祖宗門中怪及什麽處。恁麽道亦是傍瞥之辭。僧問。如何是廣平境。師曰。地擎名山秀谿連海水清。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汝問我答。問如何是法身體。師曰。廓落虛空絕玷瑕。曰如何是體中物。師曰。一輪明月散秋江。曰未審體與物分不分。師曰。適來道什麽。曰恁麽即不分也。師曰。穿耳胡僧笑點頭。
福州昇山白龍清慕禪師。僧問。如何是白龍密用一機。師曰。汝每日用什麽。曰恁麽即徒勞側聆。禪便喝出。問一切眾生日用而不知。如何是日用底。師曰。別秖對爾爭得。問不責上來聲前一句請師道。師曰。莫是不辨麽。
福州靈峰志恩禪師。僧問。如何是吹毛劍。師曰。我進前汝退後。曰恁麽即學人喪身命去也。師曰。不打水魚自驚。問如何是佛。師曰。更是阿誰。曰既然如此為什麽迷妄有差殊。師曰。但自不亡羊何須泣岐路。問如何是靈峰境。師曰。萬疊青山如飣出。兩條綠水若圖成。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明明密密密密明明。
福州東禪玄亮禪師。僧問。本無迷悟為什麽卻有眾生。師曰。話墮。問祖祖相傳傳法印。師今繼嗣嗣何方。師曰。特謝證明。曰恁麽即白龍當時親受記。今日應聖度迷津。師曰。汝莫錯認定盤星。
漳州報劬院玄應定慧禪師泉州晉江縣人也。姓吳氏。幼出家於本州開元寺九佛院。稟具探律乘。閱大藏終秩。乃之福州謁白龍希和尚印可心地。卻歸本州清豁。會清豁長老罷唱保福庵。于貴湖一見。以同道相契。豁命檀信於庵之西青陽山創室。請師宴處二十餘載。開寶三年屬泉州帥陳洪進仲子文顥任漳州刺史於水南創大禪苑曰報劬。屢請師住持。固辭不往。師之兄仁濟為軍校。文顥因遣仁濟入山述意勤懇。師不得已出山。時參學四集。僅千五百人隨從入院大啟法筵。僧問。如何是第一義。師曰。如何是第一義。曰學人請益。師何以倒問學人。師曰。汝適來請益什麽。曰第一義。師曰。汝謂之倒問耶。問如何是古佛道場。師曰。今夏堂中千五百僧。陳帥以師之道德聞于太祖皇帝。賜紫衣師號。開寶八年將順世。先七日遺書辭陳守。仍示一偈曰。
今年六十六 世壽有延促
無生火熾然 有為薪不續
出谷與歸源 一時俱備足
及期日誡諸門人。吾滅後不得以喪服哭泣有亂規矩。言訖坐化。陳守傷歎盡禮送終。荼毘收靈骨於院之後山建浮圖。
前泉州招慶法因大師法嗣。
泉州報恩院宗顯明慧大師。初住興國。有僧問。新豐一派興國分流。祖嗣西來請師舉唱。師曰。也在新豐得些子。問曰。恁麽即法雨滂沱群生有賴也。師曰。莫閑言語。問昔日靈山一會迦葉親聞。未審今日誰是聞者。師曰。卻憶七葉巖中尊。問昔日覺城東際象王迴旋五眾咸臻。今日太守臨院如何提接。師曰。眨上眉毛著。曰恁麽即一機顯處萬緣喪盡。師曰。何必繁辭。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日裏看鴟毛。師後住報恩有僧問。學人都致一問請師道。師曰。不是創住遮箇師僧也難容。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道。師曰。青紅華滿庭。問不涉思量處從上宗乘請師直道。師良久。僧曰。恁麽即聽響之流徒勞側耳。師曰。早是粘膩。問不責上來聲前一句請師直道。師曰。汝自何來。曰恁麽即得遇明師也。師曰。莫閑言語。問如何是人王。師曰。奉對不敢造次。曰如何是法王。師曰。莫孤負好。曰未審人王與法王對譚何事。師曰。非汝所聆。
金陵龍光院澄??(公在切)禪師廣州人也。姓陳氏。幼出家於本州觀音院。年滿納戒於韶州南華寺。尋遊方抵于泉州參法因大師印悟心地。後住舒州山谷寺。有僧新到。師問。什麽處來。曰江南來。師曰。汝還禮渡江船子麽。曰和尚為什麽教禮渡江船子。師曰是汝善知識。又住齊安龍光前後三處。聚徒說法終于龍光。
永興北院可休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遍滿天下。僧曰。莫便是麽。師曰。是即牢收取。問大作業底人來師還接否。師曰。不接。曰為什麽不接。師曰。幸是好人家男女。
郴州太平院清海禪師。僧問。古人道不從請益得。祖師為什麽道誰得作佛。師曰。悟了方知。問從上宗乘次第指授。未審今日如何舉唱。師曰。白雲透出深洞裏。名華異草嶺頭生。問如何是句中人。師曰。好辨。
連州慈雲普廣大師慧深。僧問。匿王請佛既奉法於當時。我后延師蓋興宗於此日。幸施方便無吝舉揚。師曰。不煩再問。問如何是人圓鏡。師曰著。問如何是向上事。師曰。分明聽取。
郢州興陽山道欽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興陽境。師曰。松竹乍栽山影綠。水流穿過院庭中。問如何是佛。師曰。更是什麽。
前婺州報恩寶資禪師法嗣。
處州福林澄和尚。僧問。如何是伽藍。師曰。勿幡幀。曰如何是伽藍中人。師曰。瞻禮即有分。問下堂一句請師不吝。師曰。閑吟唯憶龐居士。天上人間不可陪。
前處州翠峰從欣禪師法嗣。
處州報恩守真禪師。僧問。諸官已結人天會。報恩今日事如何。師曰。闍梨到諸方分明舉。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閃爍烏飛急。奔騰兔走頻。
前襄州鷲嶺明遠禪師法嗣。
襄州鷲嶺通和尚(第二世住)僧問。世尊得道地神報虛空神。和尚得道未審什麽人報。師曰。謝爾報來。
前杭州龍華寺志球禪師法嗣。
杭州仁王院俊禪師。僧問。承古有言。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如何是向上不傳底事。師曰。向上問將來。曰恁麽即上來不當去也。師曰。既知如此蹋步上來作什麽。
前漳州保福院可儔禪師法嗣。
漳州隆壽無逸禪師。初開堂升座良久謂眾曰。諸上座若是上根之士早已掩耳。中下之流競頭側聽。雖然如此猶是不得已而言。諸上座。他時後日到處有人問著今日事。且作麽生舉似他。若也舉得舌頭鼓舌頭論。若也舉不得如無三寸且作麽生舉。僧問。絕妙宗風請師垂示。師良久。僧曰。恁麽即頓決疑情便契心源。向上宗乘如何言論。師曰。待汝自悟始得。
前潭州延壽寺慧輪禪師法嗣。
廬山歸宗第十二世道詮禪師吉州安福人也。姓劉氏。生惡葷血。髫齓禮本州思和尚受業。聞慧輪和尚化被長沙。時馬氏竊據荊楚與建康接壤。師年二十五結友冒險遠來參尋。會馬氏滅劉言有其他。以王逵代劉言領其事。逵疑師江表諜者。乃令捕執將沈于江。師怡然無怖。逵異之。且詢輪和尚。輪曰。斯皆為法忘軀之人也。聞老僧虛譽故來決擇耳。逵悅而釋之。仍加禮重。師棲泊延壽經十稔。輪和尚歸寂。乃迴廬山開先駐錫。乾德初於山東南牛首峰下。結茆為室。開寶五年洪帥林仁肇請居筠陽九峰隆濟院。闡揚宗旨。本國賜大沙門號。僧問。承聞和尚親見延壽來是否。師曰。山前麥熟也未。問九峰山中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九峰山中佛法。師曰。山中石頭大底大小底小。尋屬江南國絕。僧徒例試經業。師之徒眾並習禪觀。乃述一偈聞于州牧曰。
比擬忘言合太虛 免教和氣有親疏
誰知道德全無用 今日為僧貴識書
時州牧閱之。與僚佐議曰。旃檀林中必無雜樹。唯師一院特奏免試經。太平興國九年南康知軍張南金先具疏白師。然後集道俗迎請坐歸宗道場。僧問。如何是歸宗境。師曰。千邪不如一直。問如何是佛。師曰。待得雪消後。自然春到來。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床窄先臥粥稀後坐。問古人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如何。師曰。來日路口有巿。師雍熙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夜趺坐。白眾而順寂。壽五十六。臘三十七。荼毘舍利塔于牛首庵所。師頗有歌頌流傳於世。
潭州龍興裕禪師。僧問。是何是學人自己。師曰。張三李四。曰比來問自己。為什麽道張三李四。師曰。汝且莫草草。問諸餘即不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家風即且置。阿那箇是汝不問底諸餘。
前韶州白雲祥和尚法嗣。
韶州大歷和尚初參白雲。白雲舉拳曰。我近來不恁麽也。師領旨禮拜。自此入室。住後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破草鞋。問如何是無為。師乃擺手。問施主供養將何報答。師以手撚髭。僧曰。有髭即撚無髭如何。師曰。非公境界。師在暗室坐。有僧來不審。師乃與一掌。僧不測。
連州寶華和尚。師上堂示眾曰。看天看地。新羅國裏。和南不審。日消萬兩黃金。雖然如是猶是少分。又曰。盡十方世界是箇木羅漢。幡竿頭上道將一句來。又曰。天上龍飛鳳走山間虎嘯猿啼。拈向鼻孔道將一句來。僧問。如何是寶華境。師曰。前頭綠水後面青山。僧曰。不會。師曰。末後一句。師問僧。什麽處來。曰大容來。師曰。大容近日作麽生。曰近來合得一瓮醬。師曰。沙彌將一碗水來與遮僧照影。因有僧問。大容云。天賜六銖披掛。後將何報答我皇恩。大容云。來披三事衲。歸掛六銖衣。師聞之乃曰遮老凍齈。作恁麽語話。大容聞令人傳語云。何似奴緣不斷。師曰。比為拋磚只圖引玉。師見一僧從法堂階下過。師乃敲繩床。僧曰。若是遮箇不請拈出。師喜下地問之並無說處。師乃打師有時戴冠子謂眾曰。若道是俗且身披袈裟。若道是僧又頭戴冠子。大眾無對。
韶州月華和尚初謁白雲。雲問曰。業箇什麽。師對曰。念孔雀經。白雲曰。好箇人家男子隨鳥雀後。師聞語驚異。遂依附久之乃契旨。尋住月華。有僧問。如何是月華家風。師曰。若問家風即答家風。曰學人問家風。師曰。金銅羅漢。師問僧。什麽處來。曰大容來。師曰。東路來西路來。曰西路來。師曰。還見彌陀麽。僧良久禮拜。師曰。禮拜月華作麽。師入京上堂。有一官人出禮拜起低頭良久。師曰。擊電之機徒勞佇思。有老宿入到法堂顧視東西曰。好箇法堂且無主。師在方丈聞之曰。且坐。老宿問曰。玄中最的猶是龜毛兔角。不向二諦中修如何密用。師曰側。曰恁麽則拗折拄杖割斷草鞋去也。師曰。細而詳之。
南雄州地藏和尚上堂有僧問。既是地藏地藏還來否。師曰。打開佛殿門裝香換水。師與大容和尚在白雲開火路。大容曰。三道寶階何似箇火路。師曰。甚麽處不是。
英州樂淨含匡禪師開堂日謂眾曰。摩竭提國親行此令。去卻擔簦請截流相見。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側耳無功。問如何是樂淨家風。師曰。天地養人。問如何是樂淨境。師曰。有功貪種竹。無暇不栽松。曰忽遇客來將何供養。師曰。滿園秋果熟要者近前嘗。問不坐菩提座直過那邊如何。師曰。放過。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斬新世界特地乾坤。問龍門有意透者如何。師曰。灘下接取。曰學人不會。師曰。喚行頭來。問但得本莫愁末。如何是本。師曰。不要問人。曰如何是末。師乃豎指。問如何是樂淨境。師曰。滿月團圓菩薩面。庭前棕樹夜叉頭。有僧辭。師問。什麽處去。曰大容去。師曰。大容若問樂淨近日有何言教。汝作麽生秖對。僧無語。師代曰。但道樂淨近日不肯大容。因普請打籬次有僧問。古人種種開方便門。和尚為什麽卻攔截。師曰。牢下橛著。
韶州後白雲和尚。初開堂登座謂眾曰。不審從上宗風不容佇思。然念諸佛初心敬禮。後代相承事須有方便。三十年後不得埋沒。若是高賢上士不在其流。後學初心示汝箇入路。看取大眾頭上。若也不會聽葛藤去也。師良久又曰。上至諸佛下至含識共箇真心。且阿那箇是諸人心。莫是情與無情共一體麽。恁麽見解何似三家村裏。既如是不得又作麽生會。直下會得早是自相鈍置。若據祖師門下。豈立遮箇階梯。眨上眉毛早是蹉過。何況聲前薦得句後投機。會中還有知音者麽。去卻擔簦請截流相見。時有僧禮拜。師曰。俊哉龍象蹴蹋潤無邊。三乘五性皆惺悟。僧擬再伸問。師曰去。問古琴絕韻請師彈。師曰。伯牙雖妙手。時人聽者稀。曰恁麽即再遇子期也師曰。笑發驚絃斷。寧知調不同。問昔日靈山一會梵王為主。未審白雲什麽人為主。師曰。有常侍在。曰恁麽即法雨滂沱群生有賴。師曰。汝莫遮裏賣梔子。
前朗州德山緣密大師法嗣。
潭州鹿苑文襲禪師。僧問。遠遠投師請師接。師曰。五門巷裏無消息。僧良久。師曰。會麽。曰不會。師曰。長樂坡頭信不通。
澧州藥山可瓊禪師(第九世住)後住江陵延壽。僧問。請師答話。師曰好。曰還當得也無。師曰。更問。僧問曰。巨嶽不曾乏寸土。師今苦口為何人。師曰。延壽也要道過。曰不申此問焉辨我師。師喝。其僧禮拜。師便打。
前西川青城香林澄遠禪師法嗣。
灌州羅漢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井中紅焰日裏浮漚。曰如何領會。師曰。遙指摶桑日那邊。問如何是羅漢境。師曰。地連香積水門對聖峰山。問既是羅漢為什麽卻受人轉動。師曰。換卻眼睛轉卻髑髏。
前鄂州黃龍晦機禪師法嗣。
洛京長水紫蓋善沼禪師。僧問。死中得活時如何。師曰。抱鎌刮骨熏天地。炮烈棺中求託生問才生便死時如何。師曰。賴得覺疾。
眉州黃龍繼達禪師。僧問。如何是衲。師曰。針去線不迴。曰如何是帔。師曰。橫鋪四世界。豎蓋一乾坤。曰道滿到來時如何。師曰。要羹與羹要飯與飯。問黃龍出世金翅鳥滿空飛時如何。師曰。問汝金翅鳥還得飽也無。
棗樹和尚(第二世住)問僧。發足什麽處。曰閩中。師曰。俊哉。曰謝師指示。師曰。屈哉。僧鋤地次見師乃不審。師曰。見阿誰了便不審。曰見師不問訊禮式不全。師曰。卻是孤負老僧。其僧歸堂舉似第一座。第一座曰。和尚近日可畏為人切。師聞之乃打第一座七棒。第一座曰。某甲恁麽道未有過打恁麽。師曰。枉喫如許多年鹽醋。又打七棒。
興元府玄都山澄和尚。僧問。喜得趨方丈家風事若何。師曰。熏風開曉露。明月正當天。曰如何拯濟。師曰。金雞樓上一下鼓。問如何是沙門行。師曰。一切不如。
嘉州黑水和尚。初參黃龍問曰。雪覆蘆華時如何。黃龍曰。猛烈。師曰。不猛烈。黃龍又曰。猛烈。師又曰。不猛烈。黃龍便打。師因而惺覺。自爾契緣化行黑水。
鄂州黃龍智顒禪師(第三世住)僧問。如何是黃龍家風。師曰。待賓飣僊果。僧問。如何是諸佛之本源。師曰。即此一問是何源。曰恁麽即諸佛無異路去也。師曰。延平劍已成龍去。猶有刻舟求劍人。
眉州昌福達和尚。僧問。學人來問師則對。不問時師意如何。師曰。謝師兄指示。問本來則不問。如何是今日事。師曰。師兄遮問大好。曰學人不會時如何。師曰。謾得即得。問國有寶刀誰人得見。師曰。師兄遠來不易。曰此刀作何形狀。師曰。要也道不要也道。曰請師道。師曰。難逢難遇。問石牛水上臥時如何。師曰。異中異妄計不浮沈。曰便恁麽去時如何。師曰。翅天日落把土成金。
前婺州明招德謙禪師法嗣。
處州報恩契從禪師。初開堂升座欲坐乃曰。烈士鋒前還有俊鷹俊鷂兒麽。放一箇出來看。所以道。烈士鋒前少人陪。雲雷擊鼓劍輪開。誰是大雄獅子種。滿身鋒刃但出來。時有僧始出。師曰。看好精彩。僧擬申問。師曰。什麽。處去也。問獅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鋒鋩難擊。曰出窟後如何。師曰。藏身無路。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命似懸絲。曰向去事如何。師曰拶。師後住南明。有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還奈何麽。問十二時中如何即是。師曰。金剛頂上看。曰恁麽即人天有賴。師曰。汝又誑啼人天作麽。
婺州普照瑜和尚上堂未坐謂眾曰。三十年後大有人。向遮裏亡鋒結舌去在。還會麼灼然。若不是真師子兒。爭識得上來機。僧問。師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眾獸徒然。曰出窟後如何。師曰。孤絕萬里。曰欲出不出時如何。曰當衝者喪。問向去事如何。師曰。決在臨鋒。師乃頌曰。
決在臨鋒處 天然獅子機
嚬呻出三界 非祖莫能知
婺州雙谿保初禪師示眾曰。未透徹不須呈。十方世界廓然明。孤峰頂上通機照。不用看他北斗星。僧問。九夏靈峰劍請師不露鋒。師曰。未拍金鎖前何不問。僧曰。千般徒設用。難出髑髏前。師曰。背後礙殺人。
處州涌泉究和尚。師上堂良久曰。還有虎狼禪客麽。有則放出一箇來。時有僧才出。師曰。還知喪命處麽。曰學人咨和尚。師曰。什麽處去也。問獅子未出窟時如何。師曰。抖地。曰獅子出窟後如何。師曰。蓋天蓋地。曰欲出不出時如何。師曰。一切人辨不得。問向去事如何。師曰。俊鷂亦迷蹤。
衢州羅漢義和尚。上堂眾集有僧才出禮拜。師曰。不是好底。僧曰。龍泉寶劍請師揮。師曰。什麽處去也。曰恁麽印龍谿南面盡鋒鋩。師曰。收取。問不落古今請師道。師曰。還怪得麽。曰猶落古今。師曰。莫錯。
前朗州大龍山智洪禪師法嗣。
大龍山景如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喝。僧曰。尊意如何。師曰。會麽。曰不會。師又喝。問太陽一顯人皆羨鼓聲才罷意如何。師曰。季秋凝後好晴天。
朗州大龍山楚勛禪師(第四世住)上堂良久曰。大眾只恁麽各自散去。已是重宣此義了也。久立又奚為然。久立有久立底道理。知了經一小劫如一食頃。不知道理便見茫然。還知麽。有知者出來。大家相共商量。時有僧出展坐具曰。展即遍周沙界。縮即絲髮不存。展即是不展即是。師曰。爾從什麽處得來。曰恁麽即展去也。師曰。勿交涉。問如何是大龍境。師曰。諸方舉似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爾為什麽謾我。問亡僧遷化向什麽處去也。師曰。阿彌陀佛。僧問。善法堂中師子吼。未審法嗣嗣何人。師曰。猶自恁麽問。
興元府普通院從善禪師。僧問。法輪再轉時如何。師曰。助上座喜。曰合譚何事。師曰。異人掩耳。曰便恁麽領會時如何。師曰錯。問佩劍叩松關時如何。師曰。莫亂作。曰誰不知有。師曰出。
前襄州白馬行靄禪師法嗣。
襄州白馬智倫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真金也須失色。問如何是和尚出身處。師曰。牛觝牆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已成八字。
前安州白兆山第二世懷楚禪師法嗣。
唐州保壽匡祐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近前來近前來。僧近前。師曰。會麽。曰不會。師曰。石火電光已經塵劫。僧問。如何是為人底一句。師曰。開口入耳。僧曰。如何理會。師曰。逢人告人。
前襄州谷隱智靜禪師法嗣。
谷隱知儼禪師登州人也。受業於本州鵲山。得法於前谷隱知靜禪師。繼踵住持玄侶臻萃。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白雲南傘蓋北。問如何是迦葉親聞底事。師曰。速須作卻。問如何是諸佛照不著處。師曰。問遮山鬼窟作麽。曰照著後如何。師曰。咄精怪。問千山萬水如何登涉。師曰。舉步便千里萬里。曰不舉步時如何。師曰。亦千里萬里。
襄州普寧院法顯禪師。僧問。曩劫共住為什麽不識親疏。師曰誰。曰更待某甲道。師曰。將謂不領話。問萬水千山如何登涉。師曰。青霄無間路到者不迷機。
前廬山歸宗第四世住弘章禪師法嗣。
東京普淨院常覺禪師者陳留人也。姓李氏。幼習儒學絕無干祿之意。志樂山水頗以遊覽為務。至廬山歸宗禪師會下聞法惺悟遂求出家。未幾歸宗將順寂。命師撫之曰。汝於法有緣。他後濟眾人莫測其量也。仍以披剃事囑諸門人訖。然後示滅。師至梁乾化二年落髮。明年納戒於東林寺甘露壇。尋遊五臺山。還上都於麗景門內獨居。二載間有北鄰信士張生者。請師供養。張素探玄理。因叩師垂誨。師乃隨宜開誘。張生於言下發悟。遂設榻留宿。至深夜與妻竊窺之。見師體遍一榻。頭足俱出。及令婢僕視之即如常。張生倍加欽慕曰。弟子夫婦垂老。今願割宅之前堂以裨丈室。師欣然受之。至後唐天成三年遂成大院。賜額曰普淨。師以時機淺昧難任極旨。茍啟之非器。令彼招謗讟之咎。我寧不務開法。每月三八施浴僧道萬計。師常謂諸徒曰。但得慧門無壅則福何滯哉。一日給事中陶穀入院致禮而問曰。經云。離一切相則名諸佛。今目前諸相紛然如何離得。師曰。給事見箇什麽。陶欣然仰重。自是王公大人屢薦章服師號。皆卻而不受。以開寶四年十二月二日示疾。十一日告眾囑付訖右脅而化。壽七十有六。臘五十有六。今法嗣繼世住持彌盛。
前襄州石門山第三世慧徹禪師法嗣。
石門山紹遠禪師(第四世住)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十方無異類揭覺鳳林前。問先師歸於雁塔。當仁一句請師垂示。師曰。脩羅掌內擎日月。夜叉足下踏泥龍問金龍不吐凡間霧。請師舉唱鳳凰機。師曰。白眉不展手長安路坦平。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布袋盛烏龜。問如何是石門境。師曰。孤峰對鳳嶺。曰如何是境中人。師曰。巖中殘雪處處分輝。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滴瀝非旨趣千山不露身。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白牛露地臥清谿。問生死之河如何過得。師曰。風吹荷葉浮萍草。問如何是三乘教外別傳一句。師曰。羊頭車子入長安。問生死浪前如何話道。師曰。毛袋橫身絕飲啄。青谿常臥太陽春。問如何是道。師曰。山深水冷。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金槌擊金鼓。問天陰日不出光輝何處去。師曰。鐵蛇橫大路通身黑似煙。
鄂州靈竹守珍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錫帶胡中土瓶添漢地泉。問迷悟不入諸境時如何。師曰。境從何來。曰恁麽即入諸境去也。師曰。龍頭蛇尾漢。
前洪州同安志和尚法嗣。
朗州梁山緣觀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資楊水急魚行澀。白鹿松高鳥泊難。問大眾雲集白鹿一句請師闡揚。師曰。近日居何國土。又曰。梁山高掛秦時鏡。光壽門風不假燈。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蔥嶺不傳唐土信。胡人謾說太平歌。問如何是從上傳來底事。師曰。渡水胡僧無膝褲。背駝梵夾不持經。問如何是正法眼。師曰。南華裏。曰為什麽在南華裏。師曰。為汝問正法眼。問如何是衲衣下事。師曰。密有端。長老訪師晤坐譚話時。有僧問。二尊不並化。為什麽兩人居方丈。師曰。一亦非師。有頌曰。
梁山一曲歌 格外人難和
十載訪知音 未嘗逢一箇
又頌曰。
紅焰藏吾身 何須塔廟新
有人相肯重 灰裏貌全真
前襄州廣德第二世延和尚法嗣。
襄州廣德周禪師。僧問。見話不學時如何。師曰。遍界沒聾人誰是知音者。曰如何是知音者。師曰。斷絃續不得歷劫響冷冷。僧問。承教有言。阿逸多不斷煩惱不修禪定。佛記此人成佛無疑。此理如何。師曰。鹽又盡炭又無。曰鹽盡炭無時如何。師曰。愁人莫向愁人道。向道愁人愁殺人。
景德傳燈錄卷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