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傳燈錄卷第

  輸入者 毛小燕
    校對者 毛小燕 
    改稿者 江 進

大鑑下第三世
法雲禪師法嗣

東京法雲惟白佛國禪師靖江人。堂。離婁有意白浪徒以滔天。罔象無心明珠忽然在掌。以手打一圓相大眾曰。還見麽。良久曰。看分。堂。拈拄杖示眾曰。山僧住持七十餘日。未曾拈動這箇而今不免現些少神通供養諸人。遂卓拄杖下座。堂。過去過去未來且莫算。正當現在事。今朝正月半。月正團圓。打鼓普請看。大眾看即不無。畢竟喚甚麽作月。休於天上覓。莫向中尋。師有續燈錄入藏。後住天童云。
建康府保寧子英禪師錢塘人也。堂拈拄杖曰。日月不能並明。河海不能競深。須彌不能同高。乾坤不能同固。聖凡智慧不及。且道這箇有甚麽長處。良久曰。節目分明生來條直。冰雪敲開片片分。白雲點破承伊力。擊禪床下座。
溫州僊巖景純禪師。僧問。德山棒臨濟喝。和尚如何作用。師曰。老僧今日困。僧便喝。師曰。卻是爾惺惺。
寧國府廣教守訥禪師圓照上足時稱訥叔)僧問。如何是古今常存底句。師曰。鐵牛岸。曰如何是衲僧正眼。師曰。針劄不入。
興元府濟聰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此去長安七程。曰如何是道中人。師曰。撞頭磕額。問不是風不是幡動。未審是甚麽動。師曰。低聲低聲。問如何是隨色摩尼珠。師曰。青青翠竹鬱鬱黃花。曰如何是色。師曰。退後退後。問釋迦已滅彌勒未生。未審誰為導首。師曰。鐵牛也須汗出。曰莫便是為人處也無。師曰。細看前話。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陜府鐵牛堂。三乘教典不是真詮。直指本心未為極則。若是通心上士脫洒高流出來見。乃顧視大眾曰休。堂。終日孜孜相為。恰是牽牛上壁。大眾何故此。貪生逐日區區去。喚不回頭爭奈何。堂。二即二。把定要津何處出氣。拈拄杖曰。彼自無瘡勿傷之也。卓一下下座。
兆山通慧禪師堂。幸逢嘉會須釆異聞。既遇寶山莫令空手。不可他時後日門扇後壁角頭自說大話也。窮地亙古今。則是當人自性。於是間更無他物。諸人每日時行著臥時臥著坐時坐著。秖對語言時滿口道著。以至揚眉瞬目嗔喜愛憎寂默遊戲未始間斷。因甚麽不肯承家歇去。良由無量劫欲情生死路長。背覺合塵自生疑惑。譬如空中飛鳥。不知空是家鄉。水裏游魚。忘卻水為性命。何自抑卻問傍人。大似捧飯稱飢臨河叫渴。諸人要得休去處。各請立地定著精神一念回光豁然自照。何異中紅日獨運無私。盤裏明珠不撥自轉。然雖如是。秖為初機向上機關未曾踏著。且道。作麽生是向上機。良久曰。仰面看天不見天。
廬州長安淨名法因禪師堂。天上月圓人間月半。七八是事卻難算。隱顯不辨即且置。黑白未分一句作麽生道。良久曰。相逢秋色裏共話明中。堂。祖師妙訣別可說。直饒釘嘴鐵舌。未免弄巧成拙。淨名已把天機泄。
浮槎山福嚴初禪師。僧問。如何是受用三昧。師曰。拈匙放筋。問如何是正直一路。師曰。踏不著。曰踏著後如何。師曰。四方八面。乃曰。若論此事。放行則曹溪路上月白風清。把定則少室峰前雲收霧卷。斯語論已涉多途。但由一念相應不從人得。大眾且道。從甚麽處得良久曰。水流元在月落不離天。堂。即性之相一亙晴空。相之性千波競起。若徹來源清流無阻。所以一念法門頓顯。拈一毫無邊剎境齊彰。且道文普賢在甚麽處。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便下座。
鼎州德山仁繪禪師。僧問。如何是不動尊。師曰。來千去萬。曰恁麽則腳跟不點地也。師曰。卻是汝會。堂。至道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山僧即不然。至道最難須是揀擇。憎愛見明白。
潭州道林廣慧寶琳禪師蘇州人。少習論妙通精義。叩圜通禪師發明祖意。丞相王荊公深加器重。出世廣德興教。次移池陽景德廬山杉潭州道林。學者歸仰。僧問。德山棒臨濟喝。未審和尚如何為人。師曰。這聾漢。僧無語。師曰。非但患聾亦乃患啞。問淺聞深悟深聞不悟雲門道了。和尚作麽生。師曰。頭戴天腳踏地。云學人未曉。師曰。口不可閑卻。云若然者饑來喫飯困來眠。師曰。不妨會得好。乃曰。揚眉瞬目未當宗乘。舉古提今殘羹餿飯。一棒一喝未稱衲僧。踞坐思量傍觀者醜。且道作麽生是衲僧本分事。常憶江三月裏。鷓鴣啼處百花香。又曰。雲收嶽面日上扶桑。颯颯寒風紛紛敗葉。瀟湘江內白浪滔天。廣慧前地平如掌。若也知有底衲僧穩坐太平。其或未然不免撈天摸地。又堂曰。近日稍春寒。寥寥宇宙寬。山河無隔礙。世界中觀。無口盧行者饒舌豐干一日見。莫問舊時言。拈拄杖曰。會麽。棒頭有眼明如日。要識裏看。又曰。今朝五月五。百草靈苗誰不睹。善財採藥文殊。殺活臨機互為主。禪家流莫莽鹵。眨上眉毛好看取。信手拈來知不知。甜者甜兮者苦。
州霍丘歸才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密意。師曰。佛眼不見。云為什麽覷不見。師曰。密密意。又問。一言相契時如何。師曰。丹霄顯露。僧云。不假一言時如何。師曰。帶水拖泥。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眉長三尺。示眾曰。若於這裏悟去。迥脫根塵不拘文字。便乃坐斷化佛頭。高步毘盧頂上。頓超三界物類無拘。妙用變化。金毛師子須彌山頂哮吼聲。群魔膽裂。驀拈拄杖曰。休向清涼山裏埵根。且在霍丘城下拈出。還見麽。若也以之為常見無見之為斷見。前來葛藤一時斷見不見。還見麽。良久曰。前村深雪裏。昨夜枝開。
饒州禪師堂顧視大眾曰。還會麽。一切成不用絲毫心力。但盡凡心別無解。所以道。實相觀佛亦然。前際不來後際不去今則無住無住之本流出萬端。萬象森羅一時驗取。
澧州香積用旻禪師堂。木馬衝開千騎路。鐵牛透過萬重關木馬鐵牛即今在甚麽處。良久曰。驚起暮天沙上雁。門斜去兩三行
瑞州瑞相子來禪師堂顧視眾曰。夫為宗匠隨處提綱。應機問答殺活臨時。心眼精明那容妖怪。若也棒頭取證喝下承當。埋沒宗風恥他先作。轉身一路不在遲疑。一息不來還同死漢大眾。直饒到這田地。猶是語埋藏。未有透脫一路。敢問諸人。作麽生是透脫一路。還人道得麽。山僧不免與諸人說破。良久曰。玉離荊岫寒光動。劍出豐城紫氣橫。
廬州真空從一禪師堂。心鏡明鑑無礙。遂拈起拄杖曰。喚這箇作拄杖即是礙。不喚作拄杖亦是礙。離此之外畢竟如何。要會麽。礙不礙誰為對。大地山河廓然紛碎。
襄州鳳皇山乾明廣禪師堂。日頭東畔出。月向西邊沒。來去急如梭。催人成骨。山僧一法堪為保命術。生死不相干。打破精魂窟。咄咄咄是何物。不是眾生不是佛。參。
廬山心印智珣禪師饒州人。試經得度志慕宗風。參圓通禪師發悟心要。眾推上首。遂住合淝之延昌。次遷先。佛國禪師回奏紫方袍。都尉張公奏以心印師號。僧問。和尚出世將何為人。師曰。山形拄杖子。僧云。刁刀相似魚魯參差。師曰。朝三千暮八百。問趙州三等接人。未審和尚幾等接人。師曰。隨家豐儉。僧云。向上之機雖已曉。中下之根事若何。師曰。領取鉤頭意。莫認盤星。問須菩提無說而顯道。和尚以何而顯道。師曰。山僧秖似鐵。乃曰。極目青天無片雲。萬象森羅全體露。若也擬議更商量。終是翻成箇露布。久立歸堂喫茶去。又曰。平旦寅。扶桑日出照何人。箇中未了奔南北。孰知大地塵。雖然如是會得奇特。不會亦最親。又曰。擊鼓上來家覷見。現前不勞鍛煉。諸禪德為什麽此。彼彼丈夫為君通一線。又曰靜不禪去來常定。萬派同源異。可謂心境一如有何不可。然雖如是且道。衲僧分上還得也無。良久曰。天台榔標木。南嶽歲藤。又曰。握須彌於掌內。鑑十方於目前。且道是什麽人分上事。所以雲門大師云。三藏聖教在汝舌上。諸佛在汝腳跟下。不如悟去好。忽若築著磕著東西不辨南北不分底又作麽生。良久曰。存得五湖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又曰。一法不通。緣方透。山河無隔礙。靈光觸處明。且道眼為什麽不見眉毛。秖為處太近未免衲僧取笑。既不恁麽又作麽生。缽盂無底常事。面無鼻孔笑人。
舒州甘露德顒禪師。僧問。知師已得圜通旨。未審如何指示人。師曰。晝見日。僧云。學人不會。師曰。夜見星。問如何是佛法意。師曰。歌須搖頭哭須皺眉。問如何是最初一句。師曰。梁不識。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獨自悽悽。示眾曰。旃檀林中更非他木。並是根生土長出現世間。花果枝條悉皆茂盛。優缽羅華時一現耳。直聖凡聚首近同觀則不無。且道承誰覆蔭。良久曰。南山起雲北山下雨。堂。早朝擊鼓勞動諸人。古佛叢林不獲已。直饒德山一棒似倚天長劍。臨濟一句如旱地爆雷。是倚勢欺風起浪。山僧今日過犯彌天。留與諸方點檢
江寧府蔣山慧炬良策禪師州人。試經得度遊方參叩首。見六合孜禪師稍有發明。詣圓通禪師席下頓釋凝滯。出世藏次遷鐘山。僧問。諸佛出世普為群生。和尚出世又且如何。師曰。拄杖未曾拈著。云與麽則人天獲利。師曰。好領前話。云喏喏。師曰。這箇衲僧猶較些子。乃曰。秋風索寞秋景蕭條。雁過長空燕離大廈。遊方禪客卜處安居。腰東輕囊手攜短錫。水邊松際去無拘。雖然如是。忽人問作麽生是腳底事。眼人前如何秖對。若是所得之者萬無疑。後學初心亦須仔細。還會麽。要知江上路。須問渡頭人。又曰。雪將殘分外寒。向火容易涉道艱難。好是和衣打睡。他日上欄干。祖師沒要斷臂。吾徒莫作等閑。光陰荏苒人事多端。這邊綠水那邊青山。難難百年三萬六千日。看看便見鬢毛斑。山僧與麽說話拖泥帶水。然雖如是。養子方知父慈。
太平州蕪湖縣吉祥禪師。僧問。昔日鳳凰臺畔已得圓通之機。今朝坐斷要津願唱西來之曲。師曰。日出卯用不須善巧。云今日學人得聞於未聞也。師曰。不負人面無慚色。云可謂清音通碧漢。古曲盡咸聞。師曰。逢人但恁麽流通。乃曰。諸佛出世。亦涅槃祖師西來。亦所傳授。若一向恁麽去。釋迦子飲氣吞聲。放一線道過這邊來。便有祖師有承。山僧到這裏。進前不得退後門。不免露箇消息。也要家知委。還相委悉麽。良久曰。霹靂聲驚宇宙。幾人猶在夢魂中。師到隱靜堂曰。五峰影裏雙澗聲中。草木青蔥煙雲澹佇。光溢目觸處可觀。然雖如是。秖如撞著道傍一句作麽生道。還知落處麽良久曰。玲瓏八面自迴合。峭峻一方誰敢窺。復曰。嘯月吟春水石問。忘機嬴此心閑。無端打破空狼籍。羞對白雲歸舊山。
廬州廣慧沖雲禪師。僧問。如何是廣慧境。師曰。古相含煙翠。喬松帶雪寒。云如何是境人。師曰。一瓶水一籠燭。童子念經坐禪。乃曰。法界性海非三界可觀解脫法門一塵可視。蓋由靈不等根器差殊故。諸佛出興隨緣設教。或茶坊酒肆徇器投機。或柳巷花街優游自在。種種施為盡入薩婆若海。恁麽說話恥他先聖。不見人道。赤肉團上壁立千仞。百尺竿頭如何進步。良久曰。撒手到家人不識。更無一物獻尊堂。珍重
廬州承天福月禪師。僧問。如何是廬州境。師曰。千里風威肅。重城角韻清。云如何是境人。師曰。歌廉雖起褲襦詠。借寇難留柱石材。乃曰。信知此事西竺首傳迦葉。域中祖令剛行東土後付盧公。教外風不墜。分燈列派徇器投機。自古及今聖賢間出。豈可以小根小智而能紹續祖宗。發顯真猷揚斯事。然雖如是一向。豈不見先德道。最初說法者不知有末後句。末後說法者不知有最初句。最初句即且置。作麽生是末後句。還道得麽。良久曰。珍重
南京寧陵安福子勝禪師。僧問。若立一塵家國興盛。不立一塵時如何。師曰。有眼耳朵。六月火邊坐。僧便歸眾。師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隨後便打。乃曰。問處風馳電卷。答處海納眾流。何也且道虛曠孰以言宣。去來本非出沒。自今及古何曾異。靈光不昧體露真常本空寂境自不生。境既不生性本常住。可謂一切諸法皆悉圓成。是故先覺有言。法本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何曾法。諸仁者。他無恁麽告報諸人。何不直下承當。若也承當得去。能於般若光中遊華藏世界。縱橫自在妙用無邊。擬識思量翻成露布。毫釐情念事相不忘。往復輪迴何有休息。殊不知凡之與聖皆是虛名。異相劣形本來幻色。曠劫塵勞冰消瓦解。如是十方世界一日吞盡。何處更絲毫為隔為礙。雖然如是。敢問諸人。秖如達磨西來九年冷坐。箇什麽。良久曰。不要疑著。又堂曰。萬木蕭疏群峰錯落。嚴松古柏四季長青。林下相逢更說什麽。若也揚眉瞬目。又是鬼弄精魂。更或拈拂敲床。大似隔靴抓痒。築著磕著頭脹面赤。到這裏如何得恰好。良久曰。借君片閑田地。獨對高峰為舉揚。參。
金陵正覺道清禪師。僧問。如何是佛法意。師曰。陳倉米飯淡黃虀。問如何是急切處。師曰。庫宇半成方丈基足。
廬州澄慧義禪師。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坭捏金裝。云如何是法。師曰。海口難宣。云如何是僧。師曰。剃頭洗缽。云向上有事也無。師曰。不妨惺惺。乃曰。春山青春水碧。隨波逐浪成虛擲。能返究本來源。萬派分流聲歷歷。問爾諸人識不識。忽若識免效當年空面壁
廬州北天王崇勝益禪師堂曰。靈源澄寂一如萬法本空隨緣而照。方圓任器用無私。亙古亙今了然自在。所以在天旋之不動。在江注之不流。寂而不凝動而不亂。運用千般隱滯礙。然雖如是。爭奈祖宗門下總用不著。敢問諸人。且道衲僧有什麽奇特處。乃拈拄杖橫按膝上曰。會麽。七星光燦爛。舉動耀乾坤。卓一下又曰。宗門祖令徒自緘言坐斷妙峰口吞盡黃河倒瀉。崑崙鐵牛橫行宇宙。到這裏卻須一路良久曰。玉馬嘶時金斗轉。金雞啼處日光生。參。
廬山棲賢智柔菴主。參圓通有省。乃獻投機頌曰。十年來腳。走盡東京西洛。如今卻到棲賢。一步不曾移著。
金陵天禧慧嚴宗永禪師。僧問。九年面壁圖箇什麽。師曰。天蓋地載。云昔日達磨今日天禧。師曰。多年曆日。問正當恁麽時佛法在什麽處。師曰。爾鼻孔裏。云恁麽則氣急人。師曰。也有些子。

杭州佛日禪師法嗣

澧州夾山自齡禪師。姓周氏。宜興人。業於本州聖寺。具戒。游叢林佛日禪師法席悟明心要。給侍右多歷年紀。才遷化復歷諸方。與石霜同行。因至黃龍禪師會中。琳不曉黃龍宗旨投誠入室。師怒毆之絕交而去。至真如禪師會下首座。遂開法興化。僧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春風拂拂。曰分後如何。師曰。春日遲遲。曰向上有事也無。師曰。一年三百六日。良久。顧大眾曰。月裏走金烏。誰云物無。趙州東壁上。挂箇大葫蘆參。良久。打一圓相曰。大眾。五千餘卷詮不盡。三世諸佛讚不及。令人卻憶賣油翁。狼忙走下繩床立參堂。便乃忘機守默。已被金粟占先。擬欲展演詞鋒。落在瞿曇之後。離此二途作麽生。是納僧透脫一路良久曰。好笑南泉提起處。刈茅鎌子曲彎彎。參。

蘆廣照應夫禪師法嗣

真定府洪濟宗頤禪師姓孫氏沼州人。少習儒業超卓出群。元豐清滿禪師之勉令奉佛。遂投圜通禪師出家落髮受具。參廣照禪師屢扣宗猷未有發。一日足方躡階忽然省悟。述投機頌曰。舉足上磚階。分明這箇法。黃楊木畔笑呵呵。萬里青天一輪月。遂陳其所悟。廣照可之。待制楊公畏請師出世說法。僧問。台星臨寶座祖意願宣揚。師曰。萬里不挂片雲。僧云。恩深轉無語。師曰。有好風來席上。更無閑語落人間。僧云。千古淳風特地清。師曰。真師子兒善師子吼。問四眾臨筵請師說法。師曰。須彌山大海水。僧云。我聞一唱三疑息。青蓮啟目視頭陀。師曰。畢缽巖中如何話會。僧云。杲日當空清風滿座。師曰。秖道一半。問達磨面壁此理如何。師良久。僧禮拜。師曰。今日被這僧問直得口啞。乃曰冬去寒食一百單五人路上數。頭鑽荊棘林。將謂眾生苦。拜掃事如何。骨堆上添土。出家人。不踏無生路。大眾且道。向什麽路去。還會麽。南天台北五臺參。又曰。鎮州蘿蔔頭。名播下。雖則諸方老宿盡力提撕。然而衲僧咬嚼不破。先住禪師放下又分付山僧。如今劈析來普通供養良久曰。莫嫌冷淡無滋味。聊表禪家片心。又曰。金風澹蕩物景蕭條。葉落庭皋雲飛嶺上。不逃暑而暑自退。無意涼而涼自來。正當恁麽時。若謂唯心境界。正是上安頭。若言一切平常。大似斬頭覓活。又曰。新羅別妙訣。當言不避截舌。但能心口相應一生受用不徹。且如何是心口相應底句。良久曰。焦磚打著連底凍。
滁州琅邪山初禪師。僧問。朝宰請師陛寶座。如何方便西來。師曰。多少分明。云恁麽則法雨高霑堂。師曰。貧無達士將金濟。病有閑人說藥方。云雲散始知江月白。坐間方見老盧機。師曰。別處人事。問如何是琅邪境。師曰。紅日照金色界。秋煙染出碧琉璃。云如何是境人。師曰。擡頭山萬朵。伴手枝筇。乃曰。若據祖師門下。舉目則千山萬水。低頭乃八千。更若展露言鋒尋言究妙。譬若敲冰求火緣木取魚。徒費精神遠之遠矣。斯語話猶涉化門。且問諸人。不落化門一句作麽生道。良久曰。一句無私應之萬里。
滁州蟠山禪師。僧問。如何是蟠境。師曰。雲散千山翠。煙深隔雨鐘。云如何是境人。師曰。榔標衲衣三件。云向上有事也無。師曰。瞌睡漢。問聞師已得黃梅旨。一法如何指示人。師曰。花開一朵秀。風動一江寒。云瘦竹有高節。閑雲無定蹤。師曰。一曲楚歌悲人。問陽春已發覺木初榮。寶座既登請師說法。師曰。岸柳迎風舞。云學人未曉。師曰。溪花向日開。乃曰。信手拈來無非妙用。靈知自性歷劫常如。隨緣猶谷答響。分身百億曲徇群生。洒甘露沃蕉芽。布慈雲實相。咸歸至道今古湛然。更須打辦精神分明看取。諸仁者還見麽。良久曰。秋水一泓長見底。澗松千尺不生枝。
歙州普滿明禪師。僧問。一佛出世各坐花。師今出世為什麽卻陞此座。師曰。片紅雲起。千山地布金。僧拈起坐具云。且道這箇是什麽。師曰。不用皂絲麻線。問覿面相逢即不問腦後光略借看。師曰。不借。云為什麽不借。師曰。賊是小人。問遠涉江山即不問。西祖意事如何。師曰西歸辭震旦。至今猶自笑兒孫。云恁麽則諸聖入鄽殊無利濟。師曰。面壁九年空費力。得皮得髓太無端。乃曰。吾祖家風豈涉途。失宗隨照用心粗。一言為報知音者。近日能不姓盧。堂。顧視大眾曰。牙爪一把骨。耳朵兩片皮。從始至于今。禪人猶未知。諸仁者。秖恁麽會得。便是出塵羅漢英靈丈夫。若也未然。江北江南問老。一疑了一疑又堂。顧視大眾曰。一佛手二驢腳。緣各各自斟酌。日出東方夜落西。磚頭太厚瓦子薄。錯錯前三三與後三三。莫道文殊對無著
和州褒禪溥禪師。僧問。幸遇今朝登祖位。師將何法示迷情。師曰。獨耀無私對揚有準。云曇華纔綻遍界馨香。師曰。爾分上作麽生。云巨靈擡手無子。分破華山千萬重。師曰。且緩緩。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牡丹須是三春拆。云學人未曉。師曰。黃菊還他九日開。云恁麽即便是和尚為人處也。師曰錯。乃曰。洪機纔割大施門開。輝慧日於鋒前。啟驪珠於句後。全寶藏特決群疑。徑截千途隨萬化。現自在力闡威光。使一燈分照於十方。片月流光於萬水。為凡聖根本。作迷悟之源由。演唱音頓除疑網。包含萬有密付群機心眼既開明自顯。智窮幽鑑用千差。舒卷現前無非妙用。諸仁者。向這裏薦得。吼師子之音奮象王之勢。袪差別異見。了縛脫之殊途。為苦海津梁。掌法王寶印。權衡在手明鏡當臺。可以摧邪輔正。可以去偽存真。現一道而清虛。闢群邪而體妙。圓光匪外。顯出一靈。豁開萬化之源。直示真空之理。諸仁者。還會麽。良久曰。皎然地無私照。一道光明處通。珍重
滁州寶林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大梅道底。云為什麽燈燈相續。師曰。遞相鈍置。問水出高原如何解會。師曰。古今流不竭。云學人未曉。師曰。界破青山。云底紅塵生。山頭白浪起。師曰。淹殺爾。問淺聞深悟常事。達磨迷逢意若何。師曰。頭戴天腳蹋地。云忽遇三家村裏人如何秖對。師曰。憂則共慼樂則同歡。云若不上來焉知如是。師曰。不得草草。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湯瓶。云見後如何。曰水罐。云學人未會。師曰。世情看冷煖。人事逐高低。問和尚未見蘆時如何。師曰。雲生古嶠。云見後如何。師曰。水出高原。云與未見相去多少。師曰。水流終到海。雲起必為霖。問刀山劍樹上成等正覺時如何。師曰。劈腹剜心。云和尚何得此。師曰。不負人。乃曰。步步登高衲僧氣。心心放下達士忘懷。氣不居祖佛之位。忘懷常遊悲智之門。有念盡成功。無知大利良久曰。瑞草生嘉運。林梅放早春參。又曰。智水瑩精珠獨耀。萬象煥然十方朗照。無影樹子。耳聽絃琴調。若是本分衲僧不覺低頭冷笑。且道笑箇什麽。孔鐵槌。
真州靈巖志愿禪師。僧問。山間林下頗稱道人家風。淥水亭邊還他了事衲子。此猶是風起浪。不涉波瀾。請師答話。師曰。雲橫遠岫雨滴懸崖。云數聲清磬是非外。箇閑人天地間。師曰。石人拊掌木女呵呵。云高臥虛堂一事。他今日與明朝。師曰。四海晏清王道泰。何須更用苦忉忉。問六六三十六。春風動修竹。新斲絃琴。請師彈一曲。師曰。不落宮商角徵羽。云聲鳴歷歷。十指起清風。師曰。不是中郎鑒。還同野舍薪。云恁麽則不聞底事大眾皆聞。師曰。知音者少。乃曰。看看雲山疊疊同萬卉以青蒼。煙渚依依共孤舟而闃寂。樓臺聳峻殿塔交光。無私古今冥貫。王當恁麽時還相委悉麽。良久曰。不在低頭思量得。又曰。山家活計無多事。直下分明不用猜。敷坐豈容與見。他鳥兔去還來。諸人還委悉麽。若委悉得去心猿罷跳性海無波。白雲青嶂任運蕭然。紫陌紅塵隨緣豁暢。其或未曉根源。切忌尋玄討妙。直饒討得倜儻分明。敢保斯人未徹。良久曰。任教滄海變。應不對君通。又曰。露卷雲收日上月落。間幽鳥語呢喃。嶺上樵夫歌間錯。東南西北本來人。喝一喝云。莫向外邊生卜度。
潭州等覺禪師。僧問。王請佛蓋為群生安撫。請師當為何事。師曰。月映千江白。雲開萬谷明。云恁麽則一句無私。師曰。古今異路。達者共同途。問如何是佛法意。師曰。燈籠露柱。云學人未會。師曰。佛殿三門。云向上有事也無。師曰。大海知足。百川應倒流。師良久曰。若也於斯薦得。上攀仰下絕己躬。靈光現前耀騰今古。遇知音而隨緣事。在山野而別搆清規。亦可竿木隨身逢場作戲。然雖如是。且道最初一句作麽生道。顧大眾曰。切忌當頭
州壽春廣慧法岸禪師。僧問。為國開堂於此日。師將何法報君恩。師曰。香煙靄靄瑞氣飄飄。云恁麽則達磨舊時花葉而今信手拈來。師曰。寒山拊掌拾得呵呵。云學人今日小出大遇。師曰。乞兒見小利。乃曰。若法體本絕言詮用無虧威光烜赫。英靈上士相共證明。後學初機徒勞佇思。雖然如是一向山僧今日不惜眉毛與諸人說破。良久曰。人從陳州來。不得許州信。
真州真如文彥禪師堂曰。堤邊柳綠默演真空。嶺上猿吟明談法要。若向這裏薦得。圓覺步步道場。其或未然。且待別時分明說破。珍重
荊南府護國紹通禪師。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一瓶一缽。云向上有事也無。師曰有。云如何則是。師曰。拄杖子。云若不上來爭知如是。師便打。僧云錯。師曰。猶自口喃喃。
南京法寶一禪師。僧問。大眾雲臻請師說法。師曰。諦聽諦聽。僧云。回聞回新。師曰。爾作麽生會。僧云。諦聽諦聽。師曰。也是殘羹餿飯。問如何是睢陽境。師曰。車馬前有。塵埃堂上無。云如何是境人。師曰。時延三島客。長接五湖僧。珍重
池州乾明禪院寶慧禪師堂。拈起袈裟角。示眾曰。此乃佛佛授手祖祖相傳今日更不覆藏普示諸人。還會麽。良久曰。若也未然。且待別時。重新說破。
和州禪師。久參有所得。遍遊叢林五祖演禪師會下。演問。釋迦彌勒猶是他奴。他是阿誰。師曰。胡張三黑李四。演深喜之以語悟首座。悟云。恐未實。更須搜看。演後復問師。釋迦彌勒猶是他奴。他是阿誰。師曰。胡張三黑李四。演云。不是不是。師曰。昨日是今日因甚不是。演云。昨日是今日不是。師始大悟。後出世開堂法嗣禪師。於燒香之際。忽如有物搗其胸。成瘡未幾而化。
雪竇道榮覺印禪師郡之陳氏子。僧問。寒山拾得時如何。師曰。揚眉飛閃電。曰更有何事。師曰。開口放毫光。曰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七六八。
平江府慧日覺廣燈禪師本郡梅氏子。良久曰。休休休徒悠悠。釣竿長在手。魚冷不吞鉤。喝一喝下座。

棲賢遷禪師法嗣

舒州王屋山崇福燈禪師堂。天不能蓋不能載。一室無私何不在。大眾直饒恁麽會去。也是鬼弄精魂怎生說箇常在底道理良久曰。金風昨夜起。遍地是黃花。
杭州南山法雨惟鎮禪師。僧問。如何是法雨境。師曰。竹寺門相並。湖山路接連。云如何是境人。師曰。芳草和花種。脩篁帶雨移。遂顧視大眾曰。還知麽。南山嶺頭白雲冉冉。西湖岸上綠柳依依。一時驗取不用針錐。喝一喝下座。
潭州東明慧禪師初住源。僧問。如何是源境。師曰。五嶺侵霄漢。三株鎖碧煙。云如何是境人。師曰。焚香開卷雲生砌。捲箔冥心月在池。乃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大眾且道。識箇什麽。良久曰。露柱木頭作稱。

元智譚禪師法嗣

汀州元宗祐禪師。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扁舟衝雲浪。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一葦渡金陵。乃曰。祖師門下水泄不通。事門中風行草偃。於斯見得暢快平生。擬議思量千山萬水。

善果懷演菴主法嗣

潭州玉池光教寺沖儼禪師。僧問。以心傳心無說即不問。如何是可說。師曰。石筍逢長。僧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葵花向日開。問如何是祖師的的意。師曰。泥牛不喫欄邊草。僧云。和尚何處身立命。師曰。直向孤峰頂上眠。

道楷禪師法嗣

汝州香山法成禪師示眾曰。知佛祖向上人方有說話分。諸禪德且道。那箇是佛祖向上事。有箇家兒子。六根不具七識不全。是大闡提佛種性。逢佛佛逢祖殺祖。天堂不得地獄門。大眾還識此人麽。良久曰。對面不僊陀睡多饒寐語。又曰。只這箇負累人。認作空劫己。分明上安頭。更言落在今時。何異霜加雪上。直得純清絕點。猶流注真常。縱然轉位回機。大似日中逃影。所以道。二由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喝一喝曰。是甚熱盂鳴聲。豈不見道。文殊佛見法見。貶向二鐵圍山衲僧佛見法見。列在三條椽下。乃舉起拂子曰。拂子夜來起佛見法見。且道今朝如何批判。擊繩床曰。分付德山臨濟。又曰。靈機獨耀智鑑洞然。瞬目揚眉已彰痕跡。拈槌豎拂豈免階梯。悟之者心超數量語默皆如。左放右收都無依賴。迷之者頭作解取心。縱饒盡得那邊。未免這邊礙著。所以道。衲僧家語箇解粘去縛拔榍抽釘。已是犯鋒傷手。更言體之與用正之與偏。恰似三家村裏教書郎。未念本太公家教。便道文章賽過李白杜甫。諸禪德。伊家有同風。不要展他書卷。師問僧。甚處人。云西川。師曰。幾時離鄉。云前年月。師曰。未離本國一句作麽生道。云身是口難為秖對。師曰。猶是離家失業句。僧無語。師打一拂曰。枉踏草鞋。初師與照闡提同嗣芙蓉而不相識。有鵬人者。舉照讚芙蓉偈云。雨洗淡紅桃萼嫩。風搖淺碧柳絲輕。白雲影裏怪石露。綠水光中枯木清。咦爾是何人。師曰。今日方知他親見先師。鵬遂請益。師曰。豈不見法眼夾山話。云我三十年只作境話會。鵬遂有省。師後被詔住東京淨因寺
成都大智齊璉禪師。潼川中江人。姓牟氏。有蟬蛻塵濁之志。年落髮受具。踰歲遊成都。法華百法講席。又通唯識。至此則無漏界不思議善常安樂解脫身牟尼名法。瞥有省。其師已不能屈居頃之慨然太息曰。吾棄家為大事。茲紙上語爾。譬如畫日月。豈光明耶。棄之南遊訪清谿斷臂道者斷臂深器之。復謁五祖演真如百丈晦堂心。日夕參扣然未有省發。在晦堂日有自陽來者。舉芙蓉示眾語。師心悅服遂往從之。初如舊相識。一日凌晨聞板聲豁然大悟。急以告芙蓉。芙蓉可之。命掌經藏分座說法囊錐穎脫。叢林歸重名聲籍然。未幾歸省親。聞芙蓉臨淨因。復往依止遂首眾座。下淨因既在輦轂下。而芙蓉以龍象居焉。問法者萬指。而師戶外之屨亦如之。芙蓉每語人曰。璉首坐牛行虎視機鋒橫出。異日弘吾道決矣。時興崇寧寺。精擇傳法者。永興經略使王公序。都轉運使薛公紹彭以師為宜禮致之。師乃諾其請。居五年名聲普聞遠邇傾慕。遷襄陽普寧。政和初西歸故里。築菴妙峰將老焉。既而天彭請蒞能仁。又改隨。廣漢之無為。成都之超悟。最後大智。師在隨日。其徒有妄訴于州者。師怡然就逮有司考竟其事將加捶楚。大晦瞑群飛噪集杖端。有投於地者。州將駭異遂得釋脫焉。超悟在大慈寺之廡。列肆如賈區。常闔戶堅坐。動遵戒律人皆敬之。然道價素重。緇素求識面者項背相望。時臘益高矣。頗苦遂棄去。眾力挽之度不可留。則謂大智居西郊。林樾岑蔚可以佚老。乃列言于府。時制置使席公每加賓禮。師欣然聽之。凡歷八載禪侶影從遂成寶社。然自是應接簡矣。俄示疾。有問者輒稱吾無苦。忽語主事僧。為我置一藍輿。吾將所適。遲明起趺坐。涉筆書偈泊然而寂。時紹興五年一月四日甲子也。後六日火浴得舍利百餘粒皆具五色。閱世七三。坐六十夏。
鄧州丹霞子淳禪師。劍州賈氏子。弱冠為僧徹證於芙蓉之室。堂。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祕在形山。肇法師恁麽道。秖解指蹤話跡。且不能拈示於人。丹霞今日擘開宇宙打破形山。為諸人拈出。具眼者辨取。以拄杖卓一下曰。還見麽。鷺鸞立雪色。月蘆花不似他。堂。舉德山示眾曰。我宗無語句實一法與人。德山恁麽說話。可謂是秖知入草人。不覺泥水。仔細觀來秖具隻眼。若是丹霞則不然。我宗有語句。金刀剪不開。深深玄妙旨。玉女夜懷胎。堂。亭亭日午猶虧半。寂寂三更尚未圓。六戶不曾知暖意。往來常在明前。堂。月流輝澄潭布影。水無蘸月之意。月分照之心。水月兩忘方可稱斷。所以道。昇天底事直須颺卻。十成底事直須去卻。擲地金聲不須回顧。如是始解向異類中行。諸人到這裏還相委悉麽。良久曰。常不舉人間步。披毛戴角混塵泥。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金菊乍開蜂競採。曰見後如何。師曰。苗枯花謝了無依。宣和己亥春示寂。塔全身於洪山之南。
東京淨因自覺禪師。青州王氏子。幼以儒業見知於司馬溫公。然事高尚而無意功名。落髮從芙蓉游。履踐精密契悟超絕。出世大乘。崇寧間詔居淨因堂。祖師西來特唱此事。自是諸人不肯委悉向外馳求。投赤水以尋珠。詣荊山而覓玉。殊不知從門入者不是家珍。認影頭豈非大錯。直得宗門提唱體寂無依。念異不生古今無間森羅萬象觸目家風。鳥道遁空不妨舉步。金雞報曉丹鳳翱翔。玉樹花開枯枝結子。秖有太陽門下日日三秋。月堂前時九夏。要會麽。無影樹垂寒澗月。潮東注斗移西。
建昌軍禪師聖節堂顧視右曰。諸人還知麽。夜明簾外之主萬化不渝。琉璃殿上之尊四臣不昧。端拱而治不令而行。壽逾百億須彌。化洽大千沙界。且正恁麽時如何行履。野老不知黃屋貴。六街慵聽靜鞭聲。
潼川府梅山已禪師。僧問。如何是法身邊事。師曰。枯木糝花不犯春。曰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師曰。女不粧眉。
襄州石門元易禪師。潼川稅氏子。堂。十方同聚會。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大眾只如聞見覺知未嘗有間。作麽生說箇心空道理。莫是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為之心空耶錯。莫是忘機萬法俱捐。銷能所以入玄宗。泯性相而歸法界。為之心空耶錯。恁麽也不得。不恁麽也不得。恁麽不恁麽總不得。未審畢竟作麽生。還會麽。良久曰。若實無為不為。天堂地獄隨。三尺杖子攪黃河。八臂那吒冷眼窺。限魚龍盡奔走。捉得循河三腳龜。脫取殼鐵錐錐。吉凶之兆便分輝。借問東村白頭老。吉凶未兆若何為。休休休。古往今來春復秋。白日騰騰隨分過。更嫌何不風流咄。堂。皓月當空澄潭無影。紫微轉處夕陽輝。彩鳳歸時天欲曉。碧霄雲外石筍橫空。綠水波中泥牛駕浪。懷胎玉兔曉過西岑。抱子金雞夜棲東嶺。於斯明得始知。夜明簾外別是家風。王殿聖凡絕跡。且道作麽生是夜明簾外事。還委悉麽。正值秋風來入戶。聲砧杵落誰家。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師曰。精靈皺眉。曰磨後如何。師曰。波斯彈指。曰為什麽此。師曰。好不出門。紹興丁丑七月五日坐寂。火後收舍利塔于學射山。
瑞州洞山微禪師堂。日暖風和柳眼青。冰消魚躍浪花生。當鋒妙得王印。半夜崑崙戴雪行。僧問。如何是默默相應底事。師曰。子喫瓜。
西京天寧禧誧禪師。蔡州宋氏子。初住韶山次過丹霞堂。韶山近日沒巴鼻。眼裏聲鼻嘗味。有時一覺到天明。不在上不落地。大眾且道在甚麽處。諸人於斯下轉語。非唯救得韶山。亦乃不孤腳。其或未然。三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問如何是君。師曰。宇宙無雙日乾坤只一人。曰如何是臣。師曰。德分明主化道契物情機。曰如何是臣向君。師曰。赤心歸舜日盡節報堯天。曰如何是君視臣。師曰。玄眸凝不瞬妙體鑒旁來。曰如何是君臣道合。師曰。帳符尊賤隔潛信往來通。政和五年九月四日忽召主事。令以楮囊分而為四眾僧童常住津送各一。既而復曰。丹霞有箇公案。從來推到扶起今朝普示諸人。且道是箇甚底。顧視右曰。會麽。曰不會。師曰。偉哉丈夫不會末後句。遂就寢右脅而化。
襄州鹿法燈禪師。成都劉氏子。大慈寶範為僧。俾聽華嚴其要。棄謁芙蓉。蓉問曰。如何是空劫已前己。師於言下心跡泯然。從容進曰。靈然一句超群象迥三乘不假修。蓉撫而印之。開法鹿門。僧問。虛玄不犯寶鑑光寒時如何。師曰。掘地深埋。問如何是逍遙物外底人。師曰。遍身紅爛不可扶持。
洪州闡提惟照禪師。簡州李氏子。幼超邁而惡俗。一日授書。至性相近也習相遠也。遽曰。凡聖一體。以習故差別之矣。即趨成都師鹿苑清泰。年九剃染登具。泰令聽信於大慈。師輒歸臥。泰詰之。師曰。既稱正信大乘。豈言說所能了。乃虛心遊方謁芙蓉於洪。嘗夜坐閣道。適風雪震薄聞警盜者傳呼過之。隨有所得辭去。大觀中芙蓉嬰難。師自三吳欲趍沂水。僕夫道師舉杖擊之。忽大悟嘆曰。是地非鼇山也邪。北至沂芙蓉望而喜曰。紹隆吾宗必子數輩矣。因留躬畔湖上累年。成就出領招提。遷甘露三祖。宣和壬寅詔補圓通。棄去復居泐潭。堂。古佛道。我初成正覺見大眾生悉皆成正覺。後來又道。深固幽遠無人能到。沒見識漢好龍頭蛇尾。便下座。堂。過去諸佛涅槃了也。汝諸人不應追念。未來諸佛未出於世。汝諸人不要妄想正當今日爾是何人參。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君子不由也。二邊不立中道不安時作麽生。拈拄杖曰鴛鴦繡出從君看。不把金針度與人。堂。太陽門下妙唱彌高。月堂前知音蓋寡。不免舟橫江渚棹舉清波。唱慶堯年和清平樂。斯告報普請承當。擬議之間白雲萬里。堂。本自不生今亦無滅。是死不得底樣子。當處出生隨處滅盡。是含生受底規模。丈夫漢直須處生死流臥荊棘林俯仰屈伸隨機施設。能如是無量方便莊嚴三昧解脫門蕩然頓開。其或未然無量煩惱一切塵勞嶽立面前塞卻古路。堂。古人道。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道。正當恁麽時且道。是甚麽人刪詩書定禮樂。還委悉麽。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問承師有言。雲黯黯處獨秀峰挺出。月朦朦裏泐潭水光生。豈不是峰境。師曰。若是峰境憑君仔細看。曰如何是境人。師曰。看取令時。曰秖如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如何是和尚宗。師曰。須知雲外千峰上。別有靈松帶露寒。雪下僧問。祖師西來即不問。時節因緣事若何。師曰。片兩片三四片落在眼中猶不薦。建炎二年正月七日示寂。闍維得設利如珠琲。舌齒不壞。塔于寺之西峰。
普賢善秀禪師。僧問。如何是正中偏。師曰。龍吟初夜後虎嘯五更前。曰如何是偏中正。師曰。輕煙籠皓月薄霧銷寒巖。曰如何是正中來師曰。松瘁何曾老花開滿未萌。曰如何是兼中至。師曰。猿啼音莫辯鶴唳響難明。曰如何是兼中到。師曰。撥開雲外路脫去明前。
太傳世則居士。字仲貽號功。初參芙蓉求指心要。蓉令去其所重扣已而參。一日忽造微密。呈偈曰。懸崖撒手任縱橫。大地虛空自坦平。照壑輝巖不借月。菴頭別一簾明。

洪恩禪師法嗣

隨州洪守遂禪師遂寧章氏子。堂召大眾曰。一拳拳倒黃鶴樓。一踏踏翻鸚鵡洲。慣向高樓驟玉馬。曾於急水打金毬。然雖恁麽爭奈有。五色絲絛擊手腳。三鑐金鎖鎖咽喉。直饒鎚碎金鎖割斷絲絛。須知更一重礙汝在。且如何是一重。還會麽。善吉維摩談不到。目連鶖子看如盲。堂舉。李刺史問藥山何姓。山曰。正是時。李罔測。乃問院主。某甲適來問長老何姓。答是時。的當是姓甚麽。主曰。秖是姓。韓山聞曰。若六月對他便道姓熱也。又巖頭問講僧。見說大德會教是否。曰不敢。巖頭舉拳曰。是甚麽。教曰。是權教。頭曰。苦哉我若展腳問爾。不可道腳教也。師曰。奇怪二老宿人刀有人劍。轉語似石上栽花。轉語中挂劍。當時後語。達磨掃地而盡。諸人要見二老宿麽。寧可截不犯國諱。

廬山禪師法嗣

襄州福廣照素月禪師。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師曰。不著間去卻兩頭。僧云。如何是和尚的的為人處。師曰。張公喫酒李公醉。問如何是佛。師曰。頂後無圓相。僧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和風發嫩萼。問如何是真常道。師曰。衣喫飯。僧云。學人不會。師曰。真常道。僧云。莫謾學人。師曰。想君不見朝官體。秖識皮鞋不識靴。
廬山安慶通禪師。僧問。師唱誰家曲宗風阿誰。師曰。燕子不離舊窠。問世尊成佛時如何。師曰佛。僧云。成佛後如何。師曰佛。僧云。畢竟如何。師曰佛。

江陵昌知信禪師法嗣

興期禪師。僧問。學人問請不答。師曰。鯨意吞舟騰巨浪。消息過滄溟。僧云。恁麽則落二落三。師曰。饒君解致千般問自言轉賒。

蔣山泉禪師法嗣

清獻公趙抃居士字悅道。年四十餘擯去聲繫心宗教。會佛慧來居衢之禪。公日親之。慧未嘗容措一詞。後典青州。政事之餘多宴坐。忽大雷震驚。即契悟作偈曰。默坐公堂虛隱几。心源不動水。聲霹靂門開。喚起從前家底聞笑曰。趙悅道撞彩耳。富鄭公初於宗門所趣。公勉之書曰。伏惟執事。富貴如是之極。如是之盛。福壽康寧如是之備。退休閑逸如是之高。其所未甚留意者。如來一大事因緣而已。能專誠證悟。則他日為門下賀也。公年七十有二。以太子少保致仕而歸。親舊里民遇之如高齋以自適。題偈是意曰。腰佩黃金已退藏。箇中消息常。世人欲識高齋老。秖是柯村趙四郎。復曰。切忌錯認。臨薨遺佛慧書曰。非師平昔警誨。至此必不得力矣。慧悼以偈曰。仕也邦為瑞。歸歟世作程。人間金粟去。天上玉樓成。慧劍無纖缺。冰壺徹底清。春風瀔水路。孤月照雲明。

續傳燈錄卷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