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明集卷第六

    梁楊都建初寺釋
      僧祐律師
 輸入者 毛小燕
    一校者 毛小燕
    二校者 崔世湖
    改稿者 陳香君

道恒法師釋駁論 明儈紹正二教
周剡顒難張長史融門律 謝鎮之析
夷夏論
釋駁論 道恒
晉義熙之年。如聞江左袁何二賢。並商略治道。諷刺時政。雖未睹其意者。似傍韓非五蠹之篇。遂譏世之闕。發五橫之論。而沙門事猥落其例。余恐眩曜時情。永淪邪惑。不勝憤惋之至。故設賓主之論。以釋之。
有東京束教君子。誥於西鄙傲散野人曰。僕曾預聞佛法沖邃。非名所議。道風玄遠非器像所擬。清虛簡勝非近所關。妙絕群有非常情所測。故每為時君之所遵崇。貴達之所欽仰。於是眾庶朋契雷同奔向。咸共嗟詠稱述其善云。若染漬風流則精義入微。研究理味則妙契神用。澡塵垢於胸心。脫桎梏於形表。超俗累於籠樊。邈世務而高蹈。淪真素則夷齊無以踰其操。遺榮寵則巢許無以過其志。味玄旨則顏冉無以參其風。去紛穢則松喬無以比其潔。信所談則無間然矣。但今觀諸沙門通非其才。群居猥雜未見秀異。混若涇渭渾波。泯若薰猶同篋。若源清則津流應鮮。根深則條穎必茂。考其言行而始不倫。究其本末幾有校。僕之所以致怪。良由於此。如皇帝之忘智。據梁之失力。皆在鑪錘之間陶鑄以成聖者。茍不虛行。才必應器。然沙門出家離俗高尚其志。違天屬之親。捨榮華之重。毀形好之飾。守清節之禁。研心唯理屬已。法投足而安蔬食而已。使行卓然為時宗仰儀容。邕肅為物軌則。然事蔑然一可採。何棲託之高遠。而業尚之鄙近。至於營求孜汲無暫寧息。或墾殖田圃與農夫齊流。或商旅博易與眾人競利。或矜恃醫道輕作寒暑。或機巧異端以濟生業。或相孤虛妄論吉凶。或詭道假權要射時意。或聚畜委積頤養有餘。或抵掌空談坐食百姓。斯皆德不稱服行多法。雖暫善亦何足以標高勝之美哉。自可廢之以一風俗。此皆無益於時政。有損於治道。是執法者之所深疾。有國者之所患。且有五橫。而沙門處其一焉。何以明之。乃大設方便鼓動愚俗。一則誘喻。一則迫脅云。行惡必有累劫之殃。善便有無窮之慶。論罪則有幽冥之伺。語福則神明之祐。敦勵引導行人所不能行。強逼切勒勉為人所不能為。上減父母之養。下損妻拏之分。會同盡餚膳之甘。寺廟極壯麗之美。割生民之珍翫。崇無用之虛費。罄私家之年儲。闕軍國之資實。張空聲於來。圖無像於未兆。聽其言則洋洋而盈耳。觀其容則落落而滿目。考現事以求徵。並未見其驗真。所謂繫影捕風莫知端緒。亮僕情之所未安。有識者之所巨惑有嘉信請承下風。脫有暫悟永去其滯矣。主人答主人憮然有間慨爾長歎。咄異哉。子之所陳。何其陋也。夫鄙俗不可以語道者。滯於形也。曲士不可以辯宗極者。局於名也。今將為子略一隅。自可思反其宗矣。蓋聖人設教應器。投受量。有限故化之以漸。錄善心於毫端。忘鄙吝於丘壑。片行之善永為身資。一念之福終為神用。始覆一簣不可責以為山之功。方趣絕不中窮以括囊之實。然海之所以稱大者。由無嗷潔之清。道之所以稱晦跡者以無赫然之觀。夫慈親婉變心之所滯。而沙門遺之如脫屣。名位財色世情之所重。而沙門視之如粃糠。可謂忍人所不能去。斯乃標尚之雅趣。弘道之勝事。而云蔑然。豈非妙賞之謂乎。又且志歸向塗乖。岐逕分轍不相領悟。未見秀異故其宜耳。古人每歎才之為信矣。周號多士亂臣十人。唐虞之盛元凱二八。孔門三千。並海內翹秀。簡充四科數不盈十。於中伯牛廢疾。回也六極。商也慳吝。賜也貨殖。予也難彫。由也凶愎。求也聚斂任不稱職。仲弓雖騂出於犁色。而舉世推德。為人倫之宗。欽尚高軌為搢紳之表。百代詠其遺風。千載仰其景行。至於沙門。乃苦共剝節酷相瓦礫。斯豈君子弘通之道雅正之論哉。此由或人入斑輸之作坊。不稱南之巧妙。但譏拙者之傷手。真可謂伏膺下流。志存鄙劣。昔承相問客。俗言鴟梟食。母寧是。乎客。答但聞慈烏反哺。耳相乃悵。然自愧失。言今子處心無似相之問也。君子遏惡揚善。反是謂何。又云。投足而安且林野蕭條。每有寇盜之患。城傍出動嬰交遊之譏。處身非所則招風塵之累。娑田里則犯人間之論。二三可進退惟谷。宇宙雖曠莫知所厝。
又云。蔬餐而已。夫人不贍之匱。山澤無委積之儲。方宜取給復乘之以法。所向九折於何得立。若堂聖世而有首陽之餓。夫明明時雍而有赴海之死。客於雅懷何如。然體無毛羽不可袒而無衣。腹非匏瓜不可繫而不食。自未造極要所資。年豐則取足於百姓。時儉則肆力以自供。誠非所宜不得已。故蝮蛇螫手斬以求全。推其輕重。蓋所存者大。雖營一己不求無獲。求之不必一塗。但令濟之。有理亦何嫌。多以為煩穢其欲。域使不得妄動。何故執之甚乎。昔伯成躬耕以墾殖。沮溺耦以修農。陶朱商賈以營生。於陵灌蔬以自供崔文賣藥以繼乏。君平卜筮以補空。張衡術數以馳名。馬鈞奇巧以騁功。此等直是違俗遁世之人耳。未正見有邈然絕塵與。物天隔而咸共嗟詠不輟於口。然沙門之中跡超諸人恥流輩。動有萬數至於體道。神化超落人封非可算計。而未曾致言。何其黨乎。宜共思校事實。不可古今殊論。眾寡異辭。希簡為貴猥多致賤。恐非求精覈理之談也。云自可廢之以一風俗。是何言與。聖人不誣十室三人必師資。芳蘭並茂而欲蘊崇焚之。不亦暴乎。其中德宇淵邃。器標時望。或翹楚嗷潔棲寄清遠。或禪思入微澄神絕境。或敷演微言散幽釋滯。或精勤勸化崇善。凡出家之本落髮抽簪之日。皆心口獨誓情到懇至雖生死彌淪玄塗長遠。要自驅策必階於道。金輪之榮忽若塵垢帝釋之重蔑若秕糠。始皆精誠乃所感。自非舉頓詣體備圓足。其間何能不有小失。且當錄其真素。略舉玄黃。安渾一概復甄別。不可以管蔡之釁姬宗盡誅。四兇之暴合朝流放。此何異人苦頭虱因欲并首俱焚。患在足刺遂欲通股全解。不亦濫乎。
云無益於時政有損於治道。夫弘道者之益世。物有日用而不知故。老氏云。無為之化百姓皆曰我自然。斯言當矣是以干木高枕而魏國大治。庚桑善誨而壘歸仁。沙門在世誠無目前考課之功。名教之外實有益於冥。近取五戒訓物。非六經之疇。遠以八難幽嶮。非刑之匹。請以三藏銓罪。非律令之流暢。以般若辯惑。非老莊之謂。無漏拔苦因緣。則存而不論周孔之教。盡形器至之極。兼練神明精粗昇降。不可同日而語其優劣矣。昔孛助化以道佐治。國境晏然民知其義。年農委積物無疵癘。非益謂何。云有五橫。沙門處其一焉。凡言橫者。以其志業尚散誕莫名或博易放蕩而傾竭家財。或名挂編戶而浮游卒歲。或尸祿素餐而莫肯用心。或執政居勢而漁食百性。或馳競進趣而公私並損。或肆暴姦虐而動造不軌。斯皆傷教亂正大敗風俗。由是茍悅奮筆。而遊俠之論興。韓非彈豪而五蠹之文作。以之為橫理故宜然。施之沙門不亦誣乎。國家方上與唐虞競巍巍之美。下與殷周齊郁郁之化。不使箕穎專有傲世之賓。商洛獨標嘉遁之客。甫欲大扇逸民之風。崇肅外之士。觀子處懷經略時政。乃欲踵亡秦虎狼之嶮術。襲商君剋薄之弊法。坑焚儒典治無綱紀。制太半之稅。家無游財。設三五之禁。備民如賊。下熬然無聊生使嬴氏之族不訖於三世。二子之禍即戮於當時。臨刑之日方乃追恨。始者立法之謬。本欲寧國靜民。不憶堤防大峻。反不容己事既往矣。何嗟之及。云一則誘喻。一則迫脅。且眾生有濃薄。才有利鈍。易。有淺深。是以啟誨之不一。悟發之由不同。抑揚頓挫務使從善。斯乃權謀警策濟之津梁。殊非誘迫之謂也。
云罪則冥伺福則神祐。夫含德至淳則眾善歸焉。易曰。履信思順。自天祐之。吉不利。又曰。為不善於幽昧之中。鬼得而誅之。豈非冥伺神明之祐哉。善惡之報經有成證。不復具列。云會盡餚膳寺極壯麗。此修福之家傾竭。以備來之資殫盡。為身之大計耳。殆非神明歆其壯麗。眾僧貪其滋味。猶農夫之播殖。匠者之構室將擇貞材以求堂宇之飾。精簡種子以規嘉苗之實。故稼穡必樹於沃壤之地。卜居要選於塽塏之處。是以知三尊眾生福曰。供養自修己之功德耳。云割生民之珍翫崇無用之虛費。夫博施兼愛仁者之厚德。崇飾宗廟孝敬之至心。世教若此道亦如之。物有損之而益為之必獲。且浮財猶糞土。施惠為神用譬朽木之為舟。乃濟渡之津要。何虛費之有哉。欲端坐而望自然拱默以悕安樂。猶無柯而求伐。不食而徇飽。焉可得乎。茍身之不修己為困矣。何必乃蔽百姓之耳目。擁下之善。既自飲毒復欲酖人。何酷如之。可謂亡我陷彼。相與俱禍。是以盲聾瘖啞之對。幽處彌劫之殃。調達之報歷地獄無間之苦。云罄私家之年儲。闕軍國之資實。聖王御世純風遐被。振道綱以維六合。布德網以籠群俊。川無扣浪之夫。谷無含歎之士。四民咸安其業。百官各盡其分。海內融通九州同貫。戎車於是寢駕。甲士卻走。以糞嘉穀委於中田。倉儲積而成朽。童稚進德日新。黃髮盡於眉壽。當共擊壤以頌太平。鼓腹以觀盛化。子何多慮之深橫。憂之不足。不亦過乎。云吝太官而腫口。臨滄海而攝腹。真子之謂也。
云繫影捕風莫知端緒。夫偽辯亂真。大聖之所悲。嗟不識寶。和所以慟哭。然妙旨希夷而體之者道。沖虛簡詣而會之者得。用遠能津梁頹溺。拔幽拯滯美濟。當時化流無外故。神暉一振則感動大千。惠澤暫灑則九州蒙潤。是以釋梵幽旨而歸誠。帝王望玄宗而委質。八部挹靈化而洗心。士庶觀真儀而奔至。落落焉故非域中之名教。肅肅焉殆是外之冥軌。然垣牆峭峻故罕其門。器宇幽邃希入其室。是以道濟彌淪而理與之乖。德苞際而與之隔。子執迷自畢。沒齒不悟。有以也。夫日月麗天而瞽者不睹其明。雷電振地而聾者不聞其響。是誰之過與。而方欲議宮商之音。蔑文章之觀。真過之甚者。昔文鱗改視於初曜。須跋開聽於後緣。子何辜之不幸。獨懷疑以終年。比眾人所悲。最可悲之所先。於是逡巡退席。悵然自失。良久曰。聞道之說。彌貫古今大制因緣。窮盡性立履不為。當年弘道不期世。可謂原始會歸於命矣。僕實滯寢長夜未達其旨。故每造有封。今幸聞大夫之餘論。結解疑散豁然醒覺。若披重霄以睹朗日。發蒙蓋而真慧。僕誠不敏。敬奉嘉誨矣。

二教道士有為夷夏論者作此以正之)
明徵君(僧紹

及聞殊論銳言置家。有懼誣聖將明其歸。故先詳所證經之句。庶可兩悟幽津。
論稱道經云。子入關之于天竺維衛國。國王夫人名曰清妙。子因其晝寢。乘日之精入清妙口中。後年四月八日夜半時剖右腋而生墮地。即行七步手旨天曰。天上為尊。三界皆苦何可樂者。於是佛道興焉(事在玄妙內篇此是漢中真典非穿鑒之書)正曰。道家之指其在老氏經。敷玄之妙備乎莊生七章。而虛。聞形變之奇。彭殤均壽未睹無死之唱。故恬其天和者。不務變常。安處順夫何取長生。若乘日之精入口剖腋。年不符託異合說。稱非其有誕議神化。秦漢之妄妖延魏晉。言不經聖何云真典乎。
論稱。佛經云。釋迦成佛已有塵劫之數。或為儒林之宗國師道士(此皆成實正經方便之說也)。
正曰。佛經之宗根明極教。而三世得。俗證覺非可事顯。然精深所會。定慧有徵於內。緣感所應。因果無妄於外。夫釋迦發窮源之真唱。以明神道之所通也。故其練精研照非養正之功。徵善階極。異殆庶自崖道濟在忘形。而所貴非全生。生生不貴存存。何功忘功而功著。寂滅而道常。出于無始入乎無終。靡應非身塵劫非遐。此其所以為教也。
論曰。經之旨若合符契。
正曰。夫三世無窮。老止生形則教極澆淳。所以在形之教不議殊生。應之化爰盡物類。是周孔老莊誠帝之師。而非前說之。證既開塞異。教又違符合之驗矣。
  論曰。道則佛也。佛則道也。
正曰。既教有方豈睹其同。夫由佛者固可以權老。學老者安取同佛。茍挾競慕高撰會雜。妄欲因其同樹邪去正。是乃學非其學。自漏道蠹祇多不量。見恥守器矣。
論曰。其不同其為必異。各成其性不易其事。又曰。或照五典。或布三乘。在華而華言。化夷而夷語。又曰。佛道齊乎達化而有夷夏之別。
正曰。寂感遂通在物必暢。隨類受悟。在夷之化。豈必三乘教。華之道何拘五教。沖用因感既夷華未殊。而俗之所異孰乖聖。則雖其不同。然其教自均也。
論曰。端委搢紳諸華之容也。翦髮緇衣群夷之服也。
正曰。將求理之所貴。宜先本禮俗。襲異道唯其時物。故君子豹變民文先革。顓孫膺訓喪志學殷。夫致德韶武則禪代異典。後聖有作豈限夷華。況由之極教必拘國服哉。是以繫其恒方而迷深動躓矣。陸既變致遠有節。舟車之譬無翩乎。而刻舡守株固以兩所歸。
論曰。下棄妻拏上廢。宗祀。嗜之物咸以禮申。孝敬之典獨以法屈。悖德犯順曾莫之覺。又曰。全形守祀繼善之教也。毀貌易姓絕惡之學也。理之可貴者道。事之可賤者俗。
正曰。今以廢宗祀為犯。順存嗜欲以申禮。則是孝敬之典在為得。俗無必賤矣。毀貌絕惡自彼為鄙。道無必貴矣。愛俗拘舊崇華尚禮。貴賤迭置成獨說。徒欲蠹溺於凡觀。豈期卒埋於聖言耶。
論曰。泥洹仙化各是一術。佛號真道稱正一。一歸無死真會無生
正曰。侯一而下貞。莫議仙化。死而不亡者壽。不論無死。億說誣濫辭非而澤。道既隱小成互起。誠哉是言。其諸誣詭倍慢。欲以茍濟其違。求之聖言固不容譏矣。今之道家所教。唯以長生為宗。不死為主。其練映金丹飡霞餌玉。靈升羽蛻尸解形化。是其託術驗之而竟無睹其然也。又稱其不登仙則為鬼。或召補天曹。隨其本福。雖大乖老莊立言。本理然猶可無違世教。損欲趣善乘化任往。忘生生存存之旨。實理歸於妄而未為亂常也。至若張葛之徒。又皆雜以神變俗怪誕惑世。符咒章效咸託老君所傅。而隨稍增廣。遂復遠引佛教成其偽。立言舛雜師無依。考之典不然可知。將令真妄渾流希悟者。永惑莫之能辯。誣亂已甚矣。
客既悉於佛老之正。猶未值其津。今將更粗言其一隅。而使自反焉。夫理照研心二名教兩得。乃可靜兼所遇斯乘也。子之教蓋身治國絕棄貴尚事正其分。虛無為本柔弱為用。內視反聽深根寧極。渾思天元恬高人世。皓氣養和失無變。窮不謀通致命而俟。達不謀己以公為度。此學者之所以詢仰餘流。而其道若存者也。安取乎神化無方濟世不死哉。其在調霞羽化精變窮靈。此自繕積前成生甄異氣。故雖記奇之者有之。而言理者不由矣。稽之神功爰及物類。大若麟鳳怪瑞。小則雀雉之化。夫既一受其形而希學可致乎。至乃顏孔道鄰親資納之極。固將仰靈塵而止欲。從未由則分命之不妄有推之可明矣。故仲尼貴命而必所不言。伯陽去奇尚而固守以無為。皆將以抑其誕妄之所自來也。然則窮神盡教固由之有宗矣。事得各會之有元矣。夫業者於前前生而強學以求致其功。積集成於素孱。而橫慕以妄易其為首。燕求越其希至何由哉。故學得所學而學以成也。為其可為而為可致也。則夫學鏡生靈中天教觀象測變。存而不論經世之深。孔老之極也。為於未盡照窮緣殊生共理。練偽歸真。神功之正佛教之弘也。是乃佛明其宗。老全其生。守生者蔽明宗者通。然靜止方乃雖蔽而非妄。動由其宗則理通而照極故。必德貴天全自求其道。崇本資通功歸四大。不謀非然守教保常。孔老之純得所學也。超宗極覽尋流討源。以生為塵毒故。息敬於君親不驚議其化異。不執方而駭奇妙。寂觀以拓思。功積見而要來。則佛教之粹明於為也。故夫學得所學則可以資全生靈。而教尊域中矣。明為於為將乃滅習。反流而邈天人矣。過此以往未之或知。洗慮之其將在茲。

張融門律周剡難

吾門世恭佛。舅氏奉道。道也與佛逗極二。寂然不動。致本則同感而遂通逢跡成異。其猶樂之不治不隔五帝之祕。禮之不襲不弔三皇之聖。豈三與五。皆殊時故不同其風。世故不一其義。安可輒駕庸愚。誣問神極。吾見道士與道人戰。儒墨道人道士獄是非。昔有鴻飛天首。積遠難鳧。越人以為鳧。楚人以為乙。自楚越耳。鴻常一鴻乎。夫澄本雖一吾自俱宗。其本瀉跡既分。吾已翔其所集。汝可專尊於佛跡。而無侮於道本。

書與二何兩孔。周剡山茨。

少子致書。諸遊生者張融白。鳥哀鳴於將死。人善言於就暮。頃既病盛生衰。此亦魂留幾氣。況驚舟失柁於空壑。山足無絆於澤中。故視陰之間雖寸每遽。不縫其徙也。欲使魄後餘意繩墨。弟姪故為門律。數風其一章通源二道。今奏諸賢以為何若。

答張書并問張

周剡山茨歸書少子曰。周顒頓首懋製來班。承復峻其門。則參子無踞誠不待獎敬。尋本有測高心雖神道所歸。吾知其主。然自釋之外儒綱為弘。過此而能與仲尼相若者。黃老實雄也。其教流漸非無邪弊。素樸之本義可崇。吾取捨舊懷粗有涇渭。與奪之際。不至朱紫。但畜積抱懷未及厝言耳。途軌乖順不可謬異之間。文宜歸辯來旨。謂致本則同似非。吾所謂時殊風異。又非吾所謂異也。久欲此中微舉條裁。幸因雅趣試共極言。且略如左。遲聞深況。
通源曰。道也與佛逗極寂然不動。致本則同感而遂通逢跡成異。
周之問曰。論云。致本則同請問。何義是其所謂謂本乎。言道家者。豈不以二篇為主。言佛教者亦應以般若為宗。二篇所貴義極虛無般若觀照法性虛無法性其寂雖同位。寂之方。其旨則別論。所謂逗極二者。為逗極於虛無。當法性耶。將二塗之外更異本。儻虛無法性其趣不殊乎。異本思告異本之情。其不殊願聞不殊之說。
通源曰。殊時故不同其風。世故不一其義。吾見道士與道人戰儒墨道人道士獄是非。昔有鴻飛天首積遠難鳧。越人以為鳧。楚人以為乙。自楚越耳。鴻常一鴻乎。天澄本雖一吾自俱宗其本鴻跡既分。吾已翔其所集。
周之問曰。論云。時殊故不同其風。是佛教於道也。世異故不一其義。是道言之乖於佛也。道佛兩殊非鳧則己。唯足下所宗之本。物為鴻耳。驅馳佛道無免失。未知高鑒緣何識本輕而宗之。其有旨乎。若猶取二教以位其本。恐戰獄方興未能聽訟也。若雖因二教同測教源者。則此教之源每沿教而見矣。自應鹿巾環杖。悠然目擊儒墨誾誾。從來何諍。茍合源共是分跡。雙非則二跡之用。宜均去取。奚為翔集所向勤務佛。專氣抱無謹於道乎。言精旨遠。企聞後要。
通源曰。汝可專遵於佛跡。而無侮於道本。
周之問曰。足下專遵佛跡。無侮道本。吾則心持釋訓業愛儒言。未知足下雅意佛儒安在。為當本一末殊為本末俱異耶。既欲精探彼我方相。究涉理類所關。不得無請。

重與周書并答所問

張融白。吾未能忘身故有情身分外既化極魄首復為子弟留地。不欲使寸舊都日夜荒沒。平所困橫馗而草。所以製是門律。以律其門。非佛與道門將何律。故告氣緩命憑魄申陰。數感卜應通源定本。實欲足下發予奇意。能翔牘起情妙見正祈。既起所志今為子言。
周之問曰。論云。致本則同請問何義。是其所謂本乎。
答彼周曰。夫靈之為性能知者也。德之為道可知者也。能知而不知所可知。非能知之義。可而不為能知所知非夫可知矣。故知能知必赴於道。可知必知所赴。而下士雷情波照鼓欲參神。精明驅動識用沈藹。所以倒下灌照隔於道。至若伯陽專氣致柔。停虛任魄載營抱一。居凝通靜靜唯通也。則照所沒魄緒停虛故融然自道。足下欲使伯陽不靜寧可而得乎。使靜不泊道亦于何而可得。今既靜而兩神。神靜而道二。吾未之前聞也。故逗極所以一為性遊前簡且韻猖狂曠不能復行。次戰思定霸宇內。但敷生靈以竦志。庶足下罔象以捫珠。是以則帝屬五而神常一。皇三而道二。鳧乙之交定者鴻之乎。吾所以直其繩矣。
周之問曰。言道家者豈不以二篇為主。言佛教者亦應以般若為宗。二篇所貴義極虛無般若觀照法性虛無法性其寂雖同。住寂之方其旨則別。
答彼周曰。法性雖以色圖空。虛無誠乃有外張義。然環會其所中。足下當加以半思也。至夫遊無蕩思。心塵自拂。思以無蕩。舉形上。是雖忘有老如騫釋。然而有忘釋不代老。當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廢寂然以湛。其神遂通以沖其用。登其此地。吾不見釋家之與老氏涉其此意。吾孰識老氏之與釋家。逗極之所以二親情故妙其一矣。直以物感既分應物難合。今萬象與視聽交錯。視聽與萬象相橫。著之既已深。卻之必方淺。所以苦下之翁且藏色。順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無漸情其順。及物有潛去人時無。既可西風晝舉而致。南精夕夢漢魂中寐不其可乎。若卿謂老氏不盡乎無。則非期於意。若卿謂無而不盡有意。復爽吾所期。卿若疑老氏盡有而不亮以教。則釋家盡何以峻跡。斯時卿若以釋家時宜跡峻。其猶老氏時峻此跡。逗極之同茲焉餘意。
周之問曰。論云。時殊故不同其風。是佛教於道也。世異故不一其義。是道言之乖於佛也。道佛兩殊則鳧則乙。
答彼周曰。非鳧則乙跡固然矣。跡固其然。吾不復答。但其世異時殊。不宜異其所以之異。
周之問曰。未知高鑒緣何識本。
答彼周曰。綜識於本已吐前牘。吾與老釋相識正此。正復是目擊道斯存。卿欲必曲鞠其辭。吾不知更所以自訟。
周之問曰。若猶取二教以位其本。恐戰獄方興未能聽訟也。
答彼周曰。有本何至取教。
周之問曰。若雖因二教同測教源者。則此教之源每教而見矣。
答彼周曰。誠哉是言。吾所以見道來一於佛。但吾之此言。別有奇即耳。   
  周之問曰。自應鹿巾環杖悠然目擊儒。墨誾誾從來何諍。
答彼周曰。虞芮二國之鬥田。非文所知也。碎白玉以泯鬥其別有尊者乎。況夜戰一鴻妄軍鳧乙。斯自鹿巾之空負上。環杖之自誣掌中。吾安得了之哉。
周之問曰。茍合源共是分跡。雙非則二跡之用宜均去取。奚為翔集所向勤務佛。專氣抱無謹於道乎。
答彼周曰。應感多端神情數廣。吾有翔翮於四果。卿尚無疑其集佛。吾不翔翮於五通。而於集道復何悔。且寶聖宜本跡匪情急。矧吾已所集方復移其翔者耶。卿於兩楹故。不峻督其去取。
周之問曰。吾則心持釋訓業愛儒言。未知足下雅意佛儒安在。為當本一末殊。為本末俱異耶。
答彼周曰。吾乃自元混百聖同投一極。而近論通源儒不在議。足下今極其儒。當欲列儒圍道。故先屬垣耳隙思潛師。夜以遂圖掩天城。恐難升之險非子所躋。則吾見師之出不見其入也。吾已謂百聖所投。何容本末俱其異。更以歷勢倒兵。恣卿智勇。吾之勇智縱橫湊出。

周重答書并周重問

周顒頓首。夫可以運寄情抱非理何師。外聲訓登塗所奉。而使此中介分然去留無薄。是則怏怏失路在我奚難。足下善欲言之。吾亦言之未已也。輒復往研遲承來折。
通源曰。法性雖以色圖空。虛無誠乃有外張義。所以苦下之翁且藏色。順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無漸清其順。
周之問曰。苦下之藏色信矣。斯言也。更恐不及於色。容自託以能藏能藏者廣。或不獨出於萬鄉耳。夫有之為有物知其有。無之為無人識其無。老氏之署有題無出斯域。是吾三宗鄙論。所謂取捨驅馳未能越其度者也。佛教所以義奪情靈言詭聲律。蓋謂非有故擅絕於群家耳。此塗未明在老何續。但紛紛橫沸皆由著有。迕道淪俗茲焉是患。既患由有滯而有性未明。矯有之家因崇無術。有性不明雖則巨蔽然違誰尚靜涉累實微。是道家之所以有裨弘教。前白所謂黃老實雄者也。何舊說皆云老不及聖。若斯論不得響於釋宗矣。吾之位老不至乃然。夫士應世其體無方。或為儒林之宗。或為國師道士。斯經教之成說也。乃至宰官長者咸託身相。何為老生獨非一跡。但未知涉觀淺深品位高下耳。此皆明未啟權接一方。日月出矣爝火宜廢。無餘說眾權自寢。足下猶欲抗遺燎於日月之下。明此火與日月寢源。既情崇於日月。又無侮於火本。未知此火本者將為名乎。將或實哉。名而已耶。本道安在。若言欲之日月為實矣。斯則事盡於一佛不知其道也。通源之旨源與誰通。
通源曰。當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廢。登其此地。吾不見釋家之與老氏涉其此意。吾孰識老氏之與釋家。又曰。今既靜而兩神。神靜而道二。吾末之前聞也。又曰。伯陽專氣致柔。停虛任魄魄緒停虛。故融然自道也。又曰。心塵自拂舉形上。
周之問曰。足下法性雖以色圖空。虛無誠乃有外張義。竊謂老釋重出對分區野。其所境域無過斯言。然則老氏之神地悠悠。日悠悠於有外。釋家之精和坐廢。每坐廢於空。登老氏之地則老氏於釋。涉釋氏之意則釋氏殊於老。神既靜而不兩。靜既兩而道二。足下未之前聞。吾則前聞之矣。茍然則魄緒停虛是自虛。其所謂虛融然自道。亦非吾所謂道。若夫心塵自拂舉形上。皆或未涉於方。不敢以通源相和也。
通源曰。足下欲使伯陽不靜寧可而得乎。使靜而不泊道亦于何而不得
周之問曰。甚如來言吾亦慮其未極也。此所謂得在於神靜。失在於物虛。若謂靜於其靜非曰窮靜。魄於其魄不云盡魄。吾所許也。所間然。
通源曰。若卿謂老氏不盡乎無。則非相期於意。若卿謂無而不盡有。意復爽吾所期。
周之問曰。盡無非極莫備。知無知有吾許其道家。惟非有非無之一地。道言不及耳。非有三宗所蘊。儻餘瞻慮唯足下其眄之。不使意之相爽。移失於。歸耳。
  通源曰。非鳧則已跡固然矣跡固其然。吾不復答。又曰。吾與老釋相識正此。正復是目擊道斯存。又曰。有本何至取教。又曰。誠哉是言。吾所以見道來一於佛。
周之問曰。足下之所目擊道存意。有本想法性義。是其此地乎。佛教有之。足下所取非所以何至取教也。目擊之本即在跡。謂之鳧乙則其鴻安漸哉。諸法真性老無其旨。目擊高情無存老跡。旨跡兩亡索宗所論。所謂無侮於道本。當悔於何地哉。若謂探道家之跡。見其來一於佛者。則是真諦實義。沿文可見矣。將沿於道章而得之乎。為沿於德篇而遇之也。若兩所沿而玄得於寸者。此自足下懷抱與老釋而為三耳。或可獨樹一家。非老情之所敢建也。
通源曰。虞芮二國之鬥田。非文所知也。斯自鹿巾之空負上。環杖之自誣掌中。吾安能了之哉。
周之問曰。足下謂苦下之且藏色。則虛空有闕矣。足下法性色圖空。則法性為備矣。今人於此。操環杖而法性。鹿巾之士執虛無而來。誚曰。爾不同我吾與爾鬥。足下從容倚棘聽斷於其間曰。皆不可也。謂其鹿巾空負於上。環杖自誣於掌中。以足下精明持達而判訟若斯。良虞芮之所以於邑也。
通源曰。吾不翔翮於四果。卿尚無疑其集佛。吾翮不翔於五通。而於集道復何晦。
周之問曰。足下不翔翮於四果。猶勤集於佛教。翮不翔於五通。何獨棄於道跡乎。理例不通方為彼訴。
通源曰。當欲列儒圍道故。先屬垣耳隙。
周之問曰。足下通源唯道源不及儒。吾固疑其闕。是以相訪。但未知融然自道唯道能融。將道之融然循儒可會耶。雖非義本縱言宜及想釋本暇。幸惠餘音。
余尋周張難問。雖往復積卷。然兩家位意在初番。故略其後文旨存義本。

謝鎮之書顧道士

謝鎮之白。敬覽夷夏之論。辯搉一源詳據二典。清辭斐暐宮商有體。玄致亹亹其可味乎。吾不崖管昧竭闚幽宗。苦思控賾無階毫糩。但鏡復逾三味消鄙惑。聊述所懷庶聞後釋。
論始云。子是佛。又以仙化比泥長生無死。爰引世訓以符玄教。纂其辭例蓋以均也。未譏翦華廢犯亦猶蟲非所宜效。請試論之。案周孔以儒墨為典。老莊以辨教明筌。此皆開漸近方。未備洪拓也。且蟲鳥殊類化道本隔。夫欲言之宜先究其由。故人參二儀是謂三才。三才所統豈分夷夏。則知人必人類獸必獸群。近而徵之七珍人之所愛。故華夷同貴。恭敬人之所厚。故九服攸敦。是以關睢之風行乎四國。況大化所陶而不洽三千哉。若據經而言。蓋聞佛興世也。古昔一法萬界同軌。釋迦文初修菩薩時廣化群生。於成佛而有其土。預霑慈澤皆來生我國。我閻浮提也。但久迷生死隨染俗流。暫失正路未悟前覺耳。以聖人三達之智。各觀其根知區品不同。故說三乘而接之。原夫。真道一法不二。今權說三殊引而歸。故遊會說法悟者如沙塵。拯沈濟惑無出此法。是以當來過去無邊世界共斯一揆。則知九十有五非其流也明矣。彼乃始言其同而未言其異。故知始之所同者非同。末之所異者非異。將非謬擊瓦釜濫諧黃鍾耶。豈不誣哉。至如全形守祀戴冕垂紳。披氈繞貝埋塵焚火。始之音婁羅之韻。此俗禮之小異耳。今在鳥而鳥鳴。在獸而獸呴。抗報萬之音感異類而殊應。便使夷夏隔化何混哉。舟枯車溺可以譬彼。夫俗禮者。出乎忠信之薄非道之淳。修淳道者。務在反俗。俗既可反道則可淳。反俗之難故宜袪其甚泰。袪其甚泰必先墮冠削髮方衣去食。墮冠則無世飾之費。削髮則無笄櫛之煩。方衣則不假工於裁制。去食則絕想嗜味。此則為道者日損。豈夷俗之所制。及其敷文奧籍三藏四含此則為學者日益。豈華風之能造。又云。佛經繁顯道經簡幽。推此而言。是則幽者鑽仰難希。顯則涉求易望。簡必不足以示理。繁則趣會而多津。佛法以有形為空幻。故忘身以濟眾。道法以吾真實。故服食以養生。且生而可養。則吸日可與千松比霜。朝菌可與萬椿齊雪耶。必不可也。若深體三界為長。夜之宅生為大夢之。主則思覺寤之道何貴於形骸。假使形之可練生而不。死此則宗。本異非佛理所。同何以言之。夫神之寓形猶於逆旅。茍趣舍有宜何戀戀於檐宇哉。夫之知可形之形。非聖之體。雖復堯孔之生。不盈百。大聖泥洹同於命。是以永劫以來澄練神明神明既澄照絕有無。名超四句。此則正真終始不易之道也。又刻船者祈心於金質。守株者期情於羽化。故封有而行六度。凝滯而茹靈芝。有封雖乖六度之體。為之或能濟物。凝滯必不羽化。事何足兼人。尋二源稍跡曠局異懷。居然優劣。斯之流非可具詰。彼皆我之近情。非通方之宏識。則知殊俗可以道甄哀哉。玄聖既邈斐然競興。可謂指蟲跡為蒼文。餌螫乳為醍醐。良可哀也。佛道汪洋智量不可以言窮。應跡難以形測其辯有也。則萬相森陳干峙立。其析無也。則泰山空盡與秋毫俱散。運十力以摧魔。弘四等以濟俗。抗波若法炬。何幽而不燭。潛三昧威。何遠而不伏。寧疑夷夏不效哉。

重書與顧道士

謝鎮之白。猥辱反釋究詳淵。況既和光道佛而涇渭釋李。類長之爰至碁奕。敷佛彌過精旨愈昧。夫飾樻賀珍曜夜不集。所謂馳走滅跡跳動息影焉可免乎。循雅所據。正以蟲鳥異類夷夏殊俗。余以三才均統人理是一。俗訓小殊法教大同足下答云。存乎周易非胡書所擬。便謂素旗已舉不復申檢。玄旍為素麾。異乎曹子之觀旗。輒復略諸近要以標大歸。然髻珠雖隱暮四易顯。聊以寄謔儻不貽忤。夫太極剖判兩儀妄搆。五陰合興形識謬彰。識以流染因結。形以愛滯緣生。爰皇之前民多專愚。專愚則巢居穴處飲血茹毛。君臣父子自相胡越。猶如禽獸。又比童蒙道教所不入。仁義所未移。及其沈欲淪波觸崖思濟。思濟則祈善。祈善則聖應。夫聖者何耶。感物而遂通者也。夫通不通感不自感。感恒在此通每自彼。自彼而言懸鏡高堂。自此而言萬像斯歸。故知天竺者。居娑婆之正域。處淳善之嘉會。故能感通於至聖土中。於三千聖應既彼聲被。則此睹日月之明。何假離朱之察聞雷霆之音。奚事子野之聽。故卑高殊物不嫌同道。右兩儀害天均。害天均則雲行法教。不嫌同道。則雨施夷夏。夫道者一也。形者二也。道者真也。形者俗也。真既猶一俗亦猶二。盡二一宜其法。滅俗歸真必其違俗。是以如來制軌玄劫同風。假令孔老是佛則為韜光潛導匡救偏心。立仁樹義將順近情。是以全形守祀恩接六親。攝生養性物。乃為盡美不為盡善。蓋是有崖之制未鞭其後也。何得擬道菩提比聖牟尼佛教敷明要而能博。則精疏兩汲。精疏兩汲則剛柔一致。是以清津幽暢誠規可準。夫以規為圓者易。以手為圓者難。將不捨其所難。從其所易耶。道家經籍簡陋多生。穿鑒至如靈寶真。採撮法華制用尤拙。及上清黃庭所尚。服食咀石餐霞。非徒不可效道亦難同。其中可長。唯在五千之道全無為用。無為用未能違有。遺有為懷靈芝。何養佛家三乘所引九流均接。九流均接則靜斯得。禪通之理是三中之一耳。非其極也。禪經微妙境相精深。以此締真尚不能至。今云。道在無為一而已。無為一是則玄契千載。玄契不載不俟高唱。夫明宗引會導達風流者。若當廢學精思不亦怠哉。豈道教之筌耶。敬尋所辯非徒止不解佛。亦不解道也。
反亂一首聊酬啟齒。
亂曰。運往兮韜明。玄聖兮幽翳。長夜兮悠悠。眾星兮晢晢。大暉灼兮昇曜。列宿奄兮消蔽。夫輪捔兮殊材。歸敷繩兮一制。茍專迷兮不悟。增上驚兮遠逝。卞和慟兮側。豈偏尤兮楚厲。良芻蔑兮波若焉。相責兮智慧

弘明集卷第六